可誰成想出師不利,才走到後院就撞上了起夜的爹,最後被揍了一頓五花大綁帶上馬車的時候,眼角的淚花都還沒干透,可憐至極。
“你把腦袋伸進來!”程字白呵斥道,一邊把他那仍一臉倔強神情的ど兒往馬車里拉。
“哎呀,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是將頭探出去看看,你由著他便是了。”程母扯了扯程字白的衣袖,也適時打著圓場。
自從上了車程見書就把腦袋塞在了幕簾外看光景,顯然一副不想與他們相對的模樣,看得程父程母心堵,但更多的也是無奈。
大兒子求學在外鮮少歸家,他和妻子就更偏愛些這個在身邊的ど兒,有時氣他不好讀書,但卻也偶爾覺得他這樣能一直陪著他們,也甚好。
可哪有父母能真放棄希望承認自己的孩子平庸無能的?
故而有時也對他有不少過高的期待,雖然程見書一次也沒讓他們倆喜出望外就是了。
所以哪怕知道他想成為俠客行義走天下,也裝作不知,想打消他那不切實際的傻念頭。
程見書不為所動,佯裝听不見,眼瞧著就快到駛到雲中水城的城門,外面是一段黃沙之地,心想也只能就此打消逃跑的念頭了。
盯著窗外的光景懨懨出神,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嗓音喊他。
“程見書!?”
一抬頭,可不就對上了熟人。
天無絕人之路,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機會.
于是少頃,程見書便借著內急的由頭,偷偷鑽進沈窈一行人的馬車,成功逃之夭夭。
程家馬車出城,注春駕的馬車進城,二者一進一出,正好交錯,倒也沒惹起程父程母的注意。
還是程見書心虛害怕,行到城中才敢開口出聲。
“你怎麼會在這?”他問沈窈。
雲中水城離金陵那麼遠,再說他可沒听說過這里有她的什麼熟人。
沈窈短暫沉默了片刻,腦子里極快速的過了一遍這些日子發生過的事,太多了,根本說不完。
而且就程見書這腦子,她就算說完他也不一定記得住多少,“你別管了,反正就是發生了很多事,說來話長。”
“那你就長話短說。”程見書興致勃勃。
沈窈也沒想到怎麼就打了個招呼就把人撿來了,請佛容易送佛難,他看起來好像也不像準備要走的樣子。
“再短也一時說不清,反倒是你,就這樣逃出來不怕程伯伯發怒嗎?家總還是要回的吧。”
“回什麼回,現在回去正好趕上末考了,我那不是自作孽自尋死路嗎.”說到一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嗓音都高了一倍,大聲斷定道︰“我知道了!你定然也是為了躲避末考才來這雲中水城的吧!”
“怎麼可能!?”
沈窈真懷疑他的腦回路,末考固然可怕,她就算出來躲著也沒必要跑這麼遠吧。
“不用著急否認,解釋就算掩飾,掩飾就是.哎喲!”程見書正猜測得心有成竹,隨著馬車內倏然響起的叮鈴聲,腦袋上也傳來陣痛。
下意識手摸上去,竟從頭上摸下拿一只繡鞋!
鞋上繡著絨花珠串與銀蝶,華麗無比,這無疑是來自女子的鞋,但.關鍵是他沒看到人在哪啊!
程見書也就是在這時才反應過來環顧四周,可除了跟前的沈窈和坐在桌對面正在沉默不語喝茶的斯文男子之外,哪還有人影,這不是鬧鬼呢。
“有.有鬼?”他不確定地小聲詢問道,手里的繡鞋是拿著也不是扔了也不敢的,生怕再回到他頭頂上。
繡鞋的主人才懶洋洋從蓋住臉的毯子里露出了腦袋,嗓音也慵懶,听起來綿軟無力,說得話卻毫不客氣。
“有個頭的鬼,誰叫你吆喝這麼大聲,驚擾本聖女睡覺。”
幕啾啾昨晚瞪了一夜的眼沒等回來人,眯了一上午也算是補了一覺。
人上車的時候她就醒了,實在懶得動彈就沒起,誰知這人如此聒噪,擾得人心神不寧,也怪不得她朝他丟鞋子了。
眯眯眼起身,衣裙上的銀鈴也隨著泠泠作響,少女發髻微亂,眼尾特有的一抹紅胭倒是還在,待她坐直身子,才細細開始打量起同樣也在端詳她的程見書。
腦子里總結出幾個形容詞,中原人,沈窈的熟人,面容清秀但看起來十分弱雞,不,身手應當相當的弱雞。
“……?”程見書先開口。
至少可以確定不是鬼了,只是看她這副不尋常的打扮就能見得她不是中原女子。
幕啾啾沒有回答他,又看了兩眼才將目光投向沈窈,聯想到的事也是迫驚為天人。
嫣紅的唇一張一合,她歪著脖子,吐出帶著疑問的那幾個字。
“這位……是沈小姐的情夫嗎?”
……
等到客棧,沈窈才在程見書的無能狂怒中為幕啾啾解釋他們清白的關系並糾正了關于情夫這個詞不能亂用這個問題。
幕啾啾似懂非懂,中原的話她會說不會寫,所以有些詞偶爾用錯也正常,明白了沈窈和程見書不過是自小一同長大的鄰居,她也有點惋惜看不到溫綽吃癟的樣子。
她心里總隱約覺得哪里有些不對,溫綽定然是沒有把計劃都一五一十告訴她的,但也就是因為這樣,她現在心里沒底,走又走不開回苗疆又不能回去,很是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