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奧爾良屬于亞熱帶濕潤氣候,九月初剛剛來此拍攝時,氣溫炎熱又潮濕,還動不動就來場暴雨,但此時已經十月中旬,倒是很適合外出閑逛。
法國區的街道有些狹窄,一身墨蘭長裙的阿佳妮獨自行走在斑駁老牆的小巷中。
至于她的保鏢助理男模團,今早就被打包送回了洛杉磯,瑪格麗特希望自己能享受孤獨。
各家各戶緊密相連的街區內,二樓陽台的雕花欄桿被綠色的垂吊花草布滿,絢爛艷麗。
有的還掛著花花綠綠的狂歡節珠子,擺在其中的鳥獸塑像與風鈴,像是一座座秘密花園。
在瑪格麗特還是一位十六世紀的法國公主時,就很喜歡偷溜出盧浮宮。
她會戴上一只遮住半張臉的黑色面具,走上巴黎街頭。
也是這樣狹小緊密低矮的房子,而此時斑駁的牆面,有著難分年代的神秘感。
街道兩側有著裝潢華麗或者怪異的古董店,瑪格麗特正置身于一家年代久遠的手工小店。
這里販賣華美的面具及絲綢裝飾品,年長的老婦人正坐在房間角落親手制作著。
當瑪戈離開時,她臉上帶上了一個小巧的黑色絲綢面具,遮住了她迷人的額頭與鼻梁,卻又顯得妖冶而神秘。
新奧爾良法語區內,有著不可思議的華麗腐朽氣質,仿佛歷盡人間滄桑一般。
就像瑪格麗特,看上去浮華艷麗,嘗過的眼淚卻遠比歡笑要多得多。
她的一生都在被人當做工具利用,她的母親為了權勢讓她接受政治聯姻,她的兄弟們,從沒有把她當成妹妹,而是妄想將她變成情人。
她的國王兄長查理九世為了將她留在身邊,要求她今後的丈夫無條件讓瑪戈婚後居住在宮中;而她的另兩個兄弟,在她婚禮前一天,還在要求她今後不能屬于她的丈夫。
自十二歲起,瑪格麗特幾乎每天,都在忙碌于躲避三個兄弟的覬覦不受傷害。
在充滿陷阱與暗箭,密不透風的盧浮宮里,她每一步的穿行都像踩在鋼刀之上。
這些讓她一次次近乎崩潰的經歷,最近時常出現在夢境中。
瑪格麗特該慶幸來到了二十世紀,雖然失去公主之尊,卻讓她終于不再是黑暗叢林中負傷求死的可憐獵物。
而這一切,是她的母親以某種交易換來的,也許她確實沒有撒謊,瑪格麗特確實是她最愛的女兒。
凱瑟琳王太後從前一次次利用她的行為,並不是缺少母愛,只是與權勢相比,那些感情太過不值一提。
這也是瑪戈對這場交易始終不解的,以她對母親的了解,如果那個身穿漆黑斗篷的男人,告知了凱瑟琳王太後瓦盧瓦王朝的結局,在這場交易里,她最先提出的應該是改變瓦盧瓦王朝絕嗣的結局,讓自己重掌權勢。
而不是為瑪戈擺脫聲名狼藉的悲慘命運,將她送至二十世紀。
瑪格麗特並不是妄自菲簿,但十九年的宮廷生涯讓她確認——
在身為一位偉大的母親之前,凱瑟琳•德•美第奇,首先是陰險狠毒不可一世的法國攝政王。
而瑪戈只有找到那個超自然生物,才能知曉這一詭異的交易,究竟隱藏著何種內幕。
想到這些,她似乎不應該再放縱自己悠閑的度假。
早日回到洛杉磯,置身好萊塢才是正途。
為了金錢與權勢忙碌的生活並不算差,至少她走出了那座盧浮宮,獲得了重生與自由。
瑪戈眼前的這一條古老街道,街邊建築用雕花鐵門阻隔著,就連窗戶也被色彩鮮艷的藍色木板遮住,與另一邊華美的店鋪相比,看上去有著神秘的古城之感。
這里在數個世紀前,曾經是慵懶的密西西比河沿岸笙歌不斷的老城區。
瑪格麗特暫時沒有探尋古老之地的時間,而且這里似乎是民宅,當然不可能對外開放。
但當她通行至一處老宅門外時,黑色的雕花鐵門意外的從內部開啟。
一抹優雅磁性的男性嗓音響起,“瑪格麗特•德•瓦盧瓦。”
狹窄的街道內,瑪格麗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他穿著三件套西裝,正坐在黑色輪椅上,看上去不算年邁,但頭發已經完全脫落。
面容十分漂亮,卻有種看不出年齡的感覺,僅憑外貌,你會以為他最多只有四十歲,但那種滄桑且充滿智慧的氣質,又不是這個年齡段的男人能擁有的。
而他湛藍的雙眸,簡直能夠傾倒眾生。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就會令你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正融化在一汪幽藍的湖水之中。
但她暫時沒心情關注這男人成迷的年齡與美貌,“德•瓦盧瓦?”
瓦盧瓦王朝于1328年∼1589年間統治法國,作為腓力三世後裔,這個家族同時統治著勃艮第和波蘭。
但隨著歷史流逝,瓦盧瓦家族早已絕嗣。
查爾斯•澤維爾目光溫和而從容,甚至帶著一絲面對孩子才有的縱容,“我從沒預想到,有一天能看見一位貨真價實的法國公主。”
他看著靠在深灰色斑駁牆面的黑發姑娘——
她的神采仿佛能將男人心甘情願的引向毀滅之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她更神秘的古典美人,黑色絲綢面具無法擋住的雙眸,幾乎能震碎他人的心魂。
“看來這個世界上充滿超自然生物。”瑪格麗特的語氣還算平靜,並沒有因為被拆穿最大的秘密而惱羞成怒。
查爾斯沒有承認或者反駁,而是示意瑪戈進入這棟宅院。
瑪格麗特當然也並不想在街道上談論這些事。
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既然有能力知曉她的來路,顯然不需要故意將她騙進住宅。
隨著穿過一道不起眼的磚牆,眼前不可思議的華美景象倒是十分令人吃驚——
浮華至極的西班牙式豪宅,庭院里擁簇著曼麗的奇花異草,瑰麗的宛如仙境。
瑪格麗特的視線看向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漂亮的臉蛋上,湛藍雙眸像是一汪幽藍湖水。
瑪格麗特蹙眉詢問,“你是誰?為什麼知曉我的身份?”
查爾斯並沒有隱瞞,“你可以叫我x教授,或者查爾斯•澤維爾,我是一名擁有心靈感應能力的變種人,無需通過身體接觸便能以此閱讀他人的思維、記憶,而你的腦波與常人有些差異,因此被我的腦波搜索機注意到。”
原來不是超自然生物,而是一名變種人。
瑪戈記起來,上個月好像在華盛頓郵報上,看見過對這位變種人領袖的采訪。
“我並不是變種人,你似乎沒有必要出現在這。”她的語氣有些冷淡。
查爾斯有種格外溫柔悲憫的氣質,“你的記憶從幼時起就開始有部分缺失,但你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事,如果那是人為篡改,也許你跨越四個世紀的經歷並不是偶然事件。”
同樣擁有篡改抹除他人記憶的查爾斯,正是因為這件事對瑪格麗特萌生關注。
而她所接觸過的所有生物,那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十分值得懷疑。
“你是想說——我是個被超自然生物盯上多年的倒霉蛋?”瑪格麗特挑眉詢問。
查爾斯•澤維爾一生見過許多被人類排斥、遭遇不幸的變種人,即使是這些人里,確實也沒有幾個比瑪格麗特遭到的詆毀更深。
這個在世時,被法蘭西人擁護愛戴,稱如果沒有見過瑪格麗特,就不能算到過巴黎的法國公主,竟然被後世稱為絕代蕩婦、瘋狂惡女,幾乎是整個歐洲的丑聞女王。
查爾斯嘗試安慰她,“有時命運太過殘酷,只是上帝不知情的安排。”
“命運?”瑪格麗特嘴角翹起,“我可不能將我的命運交給任何人。”
她絕世的美令人屏氣凝神,宛如一把利刃刺入你的心髒,而你卻毫無反抗余地。
瑪戈注視著查爾斯,嗓音柔軟而冰涼,“如果命運讓我成為絕世蕩婦受盡詆毀,那我一定要讓它死不瞑目。”
第11章
瑪格麗特正坐在查爾斯•澤維爾的黑鳥戰機上,這架世界上最快的飛機,擁有35倍音速,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飛得過它。
她看向身側的x戰警組織負責人,他有著優雅的英倫氣質,恐怕是因為他曾在牛津生活多年。
瑪戈挑眉詢問,“所以你注意到我的記憶缺失,但不能幫我找回那些被抹除的記憶?”
“暫時無能為力。”查爾斯擁有地球上最強大的心靈能力,但他對瑪戈被篡改抹除過的記憶,確實束手無策。
這也是讓他對瑪格麗特極為關注的原因,也許那個男人有著比他更強大的心靈能力。
查爾斯有一雙多情的藍眼楮,此時正注視她,“x戰警會在暗中保護你,或者如果你願意,可以入讀澤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
澤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是一所由x教授創辦並領導的,用來幫助年輕變種人控制能力,並建立人類與變種人友好相處關系的學院。
瑪格麗特眨眨眼,“您表現的,像是想要收養我。”
眼前這位靈魂神聖高潔,又十分具有高貴品格的偉大人士,顯然把她當成了需要照顧的孤兒小可憐。
查爾斯噎了一下,“如果你接受的話。”
“抱歉,我還沒缺愛到如此程度。”瑪格麗特看著他漂亮的面容,聳肩拒絕。
這位大名鼎鼎的變種人領袖並不是典型的帥哥類型,乳白色的皮膚上略有雀斑,但身上與生俱來的獨特氣質,卻令他瞬間便跳脫于眾人之間——
既顯出天使般的純善,同時又具有男子氣概。
但他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這張過于漂亮的臉蛋,卻被剃掉了頭發,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奇怪。
好吧,至少他完美的頭顱結構,讓他的光頭造型看起來依舊相當有型。
查爾斯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純正的英式發音十分動听,“我曾被天啟精神控制,雖然x戰警最終戰勝了天啟,但我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頭發脫落是後遺癥。”
瑪格麗特本著顏狗心態詢問,“不能醫治嗎?”
“到並不至于完全無法改善,”查爾斯看上去溫柔且正派,“但剃掉頭發可以提高腦波追蹤器的使用能力。”
瑪格麗特贊嘆,“哇哦,您還真是充滿奉獻精神。”
“我可不是一直都這樣,”他嘴角勾起笑容,顯出一點玩世不恭的迷人姿態,“當變種人野獸漢克第一次對我展示追蹤器,說‘頭發剃掉效果更好’時,我言辭制止,讓他別踫我的頭發。”
誰能想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在多年後會腰椎癱瘓半身不遂,甚至掉光了頭發。
變種人平權,以及與人類和平共處的理想是如此艱巨,除了他追求的事業,早已經沒什麼值得查爾斯追求在意,更何況只是失去頭發這樣的小事。
瑪格麗特看著眼前深沉而落寞的變種人領袖,“無論如何,我該感謝您出言提醒我記憶缺失這件事,還有您願意給予的那些幫助。”
她接著補充,“雖然有點多管閑事。”
查爾斯的眼楮比海水還要幽藍,縱容的看著眼前嘴硬心軟的孩子,“瑪戈,你生活在虛偽與陷阱之中,卻依舊保留著常人難及的真摯,這十分難得。”
擁有心靈感應能力的查爾斯,恐怕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了解眼前的法國公主——
陰謀與鮮血從未沾上她白皙的雙手,她是一個真正心懷真摯,願意為愛奮不顧身的絕代美人。
結合她的遭遇,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她就像是由上帝親手締造的,即使遭受苦難,也不會墮落或悖德,始終持有純白色的靈魂。
瑪格麗特正皺眉看著他,“我並不需要父輩教導人士,您最好別總是擺出一副慈父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