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卓藍不知道何風晚為什麼有興趣問,索性一股腦倒出自己了解的︰“還挺傲,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職務,和我們握手的時候拿鼻孔看人,要不我也不會記得他。制片人阿姨這個,我是听別人說的。”
    “哦……”
    何風晚應著,莫名有些緊張。
    想想為了拿到她的獨家,那記者又是拍大片又是錄制節目,連畫幾張大餅。後來踫了壁,他當場翻臉。
    這樣的人,難保不會懷恨在心,趁機尋事。
    萬幸第一天“15進10”有驚無險地結束。
    何風晚中規中矩地打分,簡潔明了地點評,表情也平淡無奇,努力降低存在感,只求一個平安順意。
    九點四十,現場直播結束。
    電視台大樓的樓頂隱入夜色,亮著燈的窗口宛如漂浮空中。
    接近零度的天氣,似乎永遠不會下雪。大家抖著笑聲涌出旋轉門,三三兩兩地結伴散去,任料峭的冷風嗚咽著拂過臉。
    何風晚正和卓藍聊得起勁,擔心自己沒由來跳了一整晚的眼皮會不會讓電視機前的觀眾發現。
    泊在路邊的黑色豪車前燈閃了閃。
    何風晚抬手遮了下眼。
    駕駛位車門打開。
    身材高挑的男人下車,穿深褐色呢料長大衣,大翻領,里面套著圓領毛衣,露出襯衫的折領。看不出長了她很多歲,特意挑了入時的衣著,包括淺口皮鞋也有些趕潮流的味道,遠遠望去頗有幾分小鮮肉的扮相。
    他走向何風晚,神態沉靜,高高低低的燈光將他面目拓出雕刻般的美感。
    “江先生,晚上好。”
    “晚上好,何小姐。”
    如他們曾經無數次打過的招呼,如今再重復,多了些調.情的意味。
    卓藍不想走,眼珠子在兩個人身上轉來轉去,忍笑小聲說︰“你眼皮跳一整晚,可能就是為他。”
    江鶴繁朝她輕輕點頭,算是打招呼,目光又落在何風晚身上︰“不知道何小姐是否賞臉陪我吃宵夜。”
    何風晚訝然︰“你吃宵夜?”
    “其實是還沒吃晚餐。”
    “不會吧?你不是決心要長命百歲嗎?怎麼能不吃晚餐?”
    江鶴繁一貫清冷的眼底浮起笑意,討饒︰“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邊上的卓藍听得一頭霧水,哪里知道這是他們才懂的暗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仙女們支持~作者君持續加油中~
    謝謝榛子呆stairwell的霸王票~
    第40章 40.
    沒听懂他們在說什麼, 但卓藍知道這兩位是要先走一步了, 連聲催促︰“好了好了, 外面那麼冷,你們有什麼車上說,狗糧也不用撒得那麼委婉。”
    何風晚這才發現, 周圍幾乎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他們。隨風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 八卦的眼神也是細碎的, 開闊的空地上氣氛有些活躍。
    二十分鐘後, 江鶴繁把她帶去海市飯店。
    大廳上方是頂有名的半透明金色穹頂,視野里交織隆重的玫瑰色與淡銀色,中餐廳的天花板排開古銅色鏤花吊燈。處處洋溢的氣派和奢靡讓何風晚錯覺是應邀出席某位名媛的婚宴,絕非吃宵夜。
    而江鶴繁似乎來過許多次, 輕車熟路地坐下, 脫下大衣遞給恭敬上前的侍應生。
    對方好像也認得他, 詢問︰“江先生,還是……”
    “嗯。”
    侍應生一走,何風晚就湊近問︰“江先生, 你的宵夜是佛跳牆嗎?”
    江鶴繁喝水的動作頓了頓, 提起的嘴角聚起些溫和笑意︰“這里的廚師長有個拿手活是湯泡飯, 不輕易對外顯露,餐廳的菜單上也沒有。但我想這一口了, 就來找他。”
    何風晚斜乜他︰“我還以為是什麼好吃的,湯泡飯……我也會啊。”
    江鶴繁笑︰“何小姐這就不懂了,有首詩說‘莫嫌淡泊少滋味, 淡泊之中滋味長’。”
    他咬字清晰,能听出帶一點北地的口音,明明是從容不迫的語調,卻總透著叫人服從的氣勢。
    何風晚學他說話︰“好,您是文化人,不和您爭。”說完就靠回椅背,自顧自地玩手機。
    “哎,你別……”突然的停頓,省略的是對她這點小性子的無奈,江鶴繁雙肘撐著桌面,頭移過去,“五號公司開年會,你也來吧。”
    “五號?”何風晚剛才只是捉弄他,並沒有生氣,此時扇面似的睫毛一掃,蘊著清淺波光的眼楮狡猾地眯起,“五號好像要去拍廣告……”
    江鶴繁打斷︰“不可能,那天鼎藝沒人會差你干活。”
    “哦,想起來了,賀公子要單獨約我談代言。”
    “單獨?他倒是敢。”
    “都不是?那麼就陪藍藍逛街嘍!”
    “何風晚。”
    他笑容稍斂,不輕不重的三個字多了些厲色。
    何風晚伸手亂揉一把他的頭頂,笑得前仰後合︰“哎呦,我們煩煩怎麼這麼不經逗,才兩句就著急了。怎麼?帶我去公司年會?听起來目的不單純啊。”
    “你想多了。”正巧侍應生端上生滾龍蝦湯泡飯,江鶴繁舀一勺米飯沒入湯面,沒什麼表情地說,“我的目的非常單純,向大家介紹老板的女朋友而已。”
    何風晚微愣。
    她猜到了,但沒猜到他就這麼說出來。
    餐廳里人不多,彌漫縹緲的音樂和勾人的菜香,一兩下拔高調門的笑聲並不突兀。
    何風晚不急著回答,有些眷念地回味此刻的心跳,末了笑兩聲“嘿嘿”算作應允。
    她想起什麼,便問︰“你知道嗎?老板的女朋友這些年總是夢見一個人,想請老板幫忙解夢。”
    江鶴繁拿餐巾擦嘴,好整以暇地听她說。
    “從我離開家,就總是夢到一個奇怪的男人站在我身前,那樣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讓我很壓抑很難受。每一次的場景還都不一樣,我去面試v•e秀,就夢見他出現在面試房間外的電梯廳。我想起時裝周後台和藍藍的初遇,就夢見他出現在後台候場的隊列旁。他從來不說話,而我只要想抬頭看他,就會馬上醒來,所以至今也不知道他是誰。”
    何風晚察覺江鶴繁漸漸凝重的臉色,輕聲問︰“怎麼?你想到了?”
    “不是。你這听起來像是壓力大的表現,所以我在想,要是可以早點找到你,你就不會有那麼多波折了。”他視線從何風晚的臉,下移至盛湯的青花海碗,“我當初住院又回家調養,花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復。等開始找你的時候,你已經改名了。其實我曾經去過你嫂子住的鎮上,那鎮子不大,說不定見過你。”
    “嗯,很小的鎮子,教我芭蕾舞的老師也是從外面來的,不是本地人。後來我決定往模特行業發展,就跟嫂子來到海市,借助在她遠房親戚家里。”
    何風晚說著,聲音又低下去。
    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傷感的往事,她下意識驅散,信手換了話題︰“說起來,我這兩天壓力確實大。這得感謝江先生對女朋友的關心,把她從嘉賓提拔成評委。”
    听她帶著一點嬌嗔的口吻,江鶴繁沉聲說︰“我只是不想你回美國。”
    他垂下眼睫,眸中映著柔暖的燈光,從里頭透出懇切的意味,聲音也變軟︰“何風晚,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何風晚胸口像挨了一下,不受控制地迅速涌出強烈的情緒。
    這些情緒澎湃得讓她有些無措,便也忽略了其他的聲音,比如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可能會回美國,他怎麼知道?
    *
    按賽程,第二天才是重頭戲,要決出前三名。
    晚上何風晚和其他評委都早早去到演播大廳,看導演雙手合十,一遍遍拜托各位千萬不要出岔子。
    其實听卓藍說,昨天的比賽收視率並不高。
    想想也知道,真人秀當道的天下,還有誰會對地方電視台的模特比賽感興趣?連社交網絡上都未掀起多大水花,轉發次數最多的還是猜測何風晚的金.主。
    但既來之,則安之。
    何風晚決心繼續貫徹昨天的超低存在感主張,只求不出錯。
    今天的環節有泳裝、旗袍、晚禮服和才藝展示。
    進行到晚禮服展示時,第五名與第六名選手走上伸展台比拼。前一位身著端莊大方的月白色晚禮服,方領,帶有獨特花紋的珠光面料隨她台步的走動,閃著令人目眩的光。後一位則是一襲酒紅色裹胸禮服裙,裙擺做出魚尾設計,優雅拽地。
    可惜在定點轉身處,後一位模特踩中了魚尾裙擺,踉蹌了一下。本來只是很小的失誤,誰知她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後面的步子全都走亂,甚至還未離場就音樂結束。
    觀眾席傳來的動靜。
    何風晚暗嘆,這位選手怕是要被淘汰了。
    然而當台上大屏幕展示評分,十位評委里只有她和卓藍打分最低。
    去掉最低分和最高分後再看,在一色的八點幾分中,她的六點二分簡直刺眼。
    觀眾席的動靜較之前大了些。
    不知為什麼,何風晚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右眼依舊跳個不停。
    那兩個模特亭亭立于伸展台前,照例要做一番參賽感言。為了迎合節目效果,這比賽已全面娛樂化了,昨天連續三人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演技堪稱卓越。
    果然,那個身穿魚尾裹胸禮服裙的模特縮著肩膀,眼中閃爍楚楚可憐的淚光。
    她啞著喉嚨哀求︰“何風晚老師,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何風晚有些莫名其妙,想著她並沒有針對誰,何必這樣說。
    “畢竟您前段時間才剛出過錯,肯定知道失誤在所難免。求您給我一個補過的機會。”
    何風晚手腳驟然發涼。
    一個參賽選手敢這樣和評委說話,誰給的底氣?
    好在兩位比賽主持人及時走來救場,女主持人輕拍魚尾模特的背,低聲安慰她,回頭問何風晚還有沒有加時賽的機會。
    有嗎?
    我怎麼會知道?
    這出其不意讓何風晚心跳大亂,臉上倒還鎮定,佯裝思考的模樣。
    一邊的耳機里很快傳來導播的聲音︰“有的,何小姐請回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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