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去了，”祝青華說，“哎呀，沒多大事，你別操心了。”
“外公要听話，”冷不丁的，祝樂兮忽然神情嚴肅地看著祝青華，“不能因為年紀大了就對身體發出的信號不屑一顧，書上說了，人的身體是最誠實的，哪里不舒服，哪里就會傳達信號給你，人要是不及時接受信號——”
“就會死掉的！”
“咳咳咳——”祝青華似乎是被祝樂兮的話驚到了，又咳了兩聲，被外孫女教育了一通，祝青華紅著臉笑道，“外公知道了，外公會再抽時間去檢查一下的，好不好？”
“嗯！”祝樂兮聞言繼續埋頭吃飯。
祝青華和祝鳶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第258章︰回國
一直到吃過了晚飯，霍與川才在夜色中回到了別墅里。
一開門，便沖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小腦袋仰頭看著他，伸出手抱住霍與川的腿，笑得很開心。
“與川叔叔回來啦！與川叔叔今天帶了什麼好吃的回來呀！”
這些年，霍與川每天出門回家的時候，都會給兩個孩子帶一些小禮物回來，有時候有一些玩具，有時候是一兩本童話書，有時候是一些小零食。
在祝鶴兮和祝樂兮的眼中，霍與川就是他們的聖誕老爺爺。
就連一向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祝樂兮也小心t翼翼地從樓梯上走下來，跟在祝鶴兮後面，眼巴巴地看著霍與川。
霍與川蹲下身子，像是變魔術一樣，將手里的東西一樣一樣變了出來。
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霍與川笑著將東西交給他們，兩個孩子小跑著上了樓。
祝鳶也從後面的廚房里走出來，笑著看向霍與川。
“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晚？”祝鳶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我給你留了點飯菜，要不要吃一點？”
霍與川將手中的小禮物遞給了連個孩子，搖了搖頭︰“我在實驗室吃過了，祝鳶，老師他們都睡了嗎？”
祝鳶點頭說︰“都睡了，我爸今天有些不舒服，所以很早就回房間了。”
霍與川微微皺眉，沉吟了一會兒。
祝鳶察覺到不對勁，上前一步問他︰“出什麼事了嗎？”
“祝鳶，老師的情況，我需要跟你說一下。”
也許是霍與川的態度實在有些嚴肅了，祝鳶的心里不由得一沉，她洗干淨手，坐在沙發上，即便心里很緊張，但經過了這麼多年，祝鳶的心性也已經成熟了很多。
她冷靜開口︰“是不是爸爸的檢查結果不太好？”
霍與川沉吟良久，才把公文包中的文件拿了出來，遞給了祝鳶。
即便祝鳶已經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但當她看見診斷報告中顯示的“cancer”這幾個英語字母時，祝鳶的手還是不由自主地發抖了。
她幾乎是本能地捂住嘴，情緒卻還是從眼底跑了出來，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不可置信。
“爸爸怎麼會得癌癥……”
霍與川也強忍心中悲痛，按了按祝鳶的肩。
“都怪我，沒有盡早及時地帶老師去檢查身體，已經是晚期了，祝鳶，我……”
祝鳶沒有听完霍與川的話，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膝蓋里，內心的劇痛讓她說不出話來，就連眼淚也苦澀得不像話。
不知過了多久，祝鳶才抬起頭來。
“這件事先不要告訴爸爸，他經不起這個打擊的，”祝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明天帶爸爸去醫院開始治療，不管中期晚期，總要再試一試……”
“不用了。”
客廳忽然傳來一陣聲音，霍與川和祝鳶同時一怔，回過頭去，才看見祝青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過道處。
相比霍與川和祝鳶嚴肅悲痛的神情，祝青華自己倒是顯得冷靜很多。
他緩緩走過來，壓抑著咳了兩聲，坐在祝鳶身邊。
“鳶鳶，爸爸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爸爸不想去醫院遭那些罪，化療很痛的，其實爸爸一直沒告訴過你，我也很怕痛。昏迷的那些年，每天都有不同的針扎進身體里，真的很痛。”
祝鳶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淚瞬間噴薄而出。
她看見父親越來越蒼老的臉，沒忍住，撲進了父親的懷里。
祝青華輕輕地拍打著祝鳶的後背，溫和地開導她。
“鳶鳶，人吃五谷雜糧，生老病死很正常，你也已經長大了，你看，樂兮和鶴兮都已經這麼大了，爸爸這輩子有你，有你媽媽，有樂兮和鶴兮，已經很滿足了。”
祝青華慢慢看向窗外。
“來這里有五年了，爸爸有一個心願。”
祝鳶抬起頭來。
祝青華笑著說︰“我還是想回到我的故鄉去，就算死，我也想死在自己真正的家里。”
祝鳶哭著不停點頭。
“好，爸爸，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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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的英國，祝鳶還是一個人坐在陽台外的秋千上，沉默地看著漆黑的夜色。
緊縮的眉頭和有些蒼白的面龐上，似乎寫滿了無限悲傷。
祝鳶不由得回想起來到英國的這五年。
剛來這里的時候，因為懷著孕，沒有身份，她不敢去正規的醫院，霍與川便為了她找了一家醫療實驗室，一邊參與研究，一邊留心祝鳶的胎兒。
孩子就這麼有驚無險地到了分娩的時候，那個清晨，差點要了祝鳶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