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夏子蒔從五歲扮男人前莫輕璽就認識她,他知道夏子蒔的真實性別,也因為如此,剛剛他夸獎用的詞不是“帥氣”,而是“漂亮”。
而听著莫輕璽的這些話,夏子蒔也跟著笑了笑,眼中純粹︰“輕璽哥哥也比以前更好看了。”
“那久別重逢,不給我個擁抱?”莫輕璽放了行李箱輕笑著問道。
夏子蒔亦是跟著笑了笑。
確實,久別重逢,即使擁抱也無可厚非。
她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對莫輕璽張開雙手,可就在這時,一道灼熱的目光卻仿若閃電般地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就像是一種心靈感應,夏子蒔微微頓了頓後,下意識地便循著目光望了過去,于是下一刻,在看清窗外站著的人後,夏子蒔猛地僵在了原地。
只見此時隔著玻璃,站在飯館外頭的,不就是魏荇?
他應該只是踫巧路過,夏子蒔瞧見他時,魏荇的身邊還跟著江義年和陸偏兩人,此時他們正走在前頭,交談著什麼,而魏荇則是落在後面,站定了腳步,直直地透過玻璃看著她。
眉眼似刀,面上也滿是陰郁。
從昨天不歡而散後,夏子蒔沒想到自己那麼快便會再見到魏荇,她詫異地忘了自己的動作,也就在這時,莫輕璽已經將她抱進了懷中。
兩人身高相差許多,夏子蒔又生的細瘦,被高大健壯的莫輕璽抱著時,不知怎麼便生出了一種小鳥依人的味道來。
恍惚中,如刀的視線出現了片刻凝滯,魏荇攥緊了身側的拳頭,莫大的心痛便在這時,爭先恐後地奔涌了出來。
而另一並,夏子蒔在看見魏荇後,還真忘了自己要和莫輕璽擁抱這茬。
此時她被莫輕璽完全地抱在懷中,等她恢復清醒去推開莫輕璽時,門外也已經沒了魏荇的身影。
夏子蒔茫然地看著窗外,不知怎麼,心頭便微微沉悶了一瞬。
莫輕璽不明所以地順著夏子蒔的目光也向外望去,半晌後才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子蒔,怎麼了?”
“沒什麼……”
夏子蒔搖了搖頭,想了想後還是恢復了微笑︰“輕璽哥哥回國後有什麼打算?”
“他啊,接下來可要忙了。”莫彪代為回答道︰“之前他在美國學習醫術,這次回國前,他就接到了洛水醫院的邀請,明天就要辦理入職了。”
“那倒是一個不錯的發展。”
洛水醫院可是在全國都具有權威的頂級醫院,里面人才輩出,科技先進,能去里面工作的醫生,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小時候,莫輕璽的心願就是做一個厲害的醫生,現在,他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理想。
夏子蒔佩服地看著莫輕璽,有些感慨地勾了勾唇︰“以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是個出色的醫生,以後成了醫院台柱,你可別忘了我。”
“怎麼會忘。”
莫輕璽好笑地搖了搖頭,下一刻他動了動唇仿佛想說什麼,只是微微頓了頓後,他還是將已經到了嘴邊“我學醫術就是為了你”的這句話暫時壓下。
氣氛一時之間和樂融融,只是眾人都是心思各異,而這回吃過飯後,夏子蒔也沒再回公司上班。
莫輕璽剛從國外回來,對國內的一切都已經不再熟悉。
他將行李箱交給父親帶回家後,便單獨拉著夏子蒔四處走走看看,最後還去了夏家,和夏鎮見面聊天。
從小時候開始,夏鎮便格外喜歡莫輕璽這個成熟穩重的少年,這次他好不容易回來,兩人坐在一起一聊就變得沒完,一直等天色漸暗,夏鎮也還是不舍得莫輕璽離開。
于是夏子蒔便自然而然地去了客房整理,可就在她剛換好新床單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夏子蒔抬頭循聲望去,看見來人後很快便彎了眉眼︰“外公終于舍得放開你了?”
“我說要來幫你,所以夏爺爺也就讓我過來了。”莫輕璽同樣微笑著回答,話音剛落,他便走到了夏子蒔的身邊,幫著她一起整理著床鋪︰“真的好久沒來這里了,我還記得,我以前就經常住你家。”
“因為外公總是不肯放你離開。”夏子蒔自然地接話︰“我經常會覺得,如果條件允許,外公一定早就把你拉進我們家的族譜了。”
“這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什麼?”
“我進你們家的族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輕璽緩緩地勾了勾唇,眼中明亮的光芒仿若泉水靜靜流淌︰“我在國外這麼努力學習心外科,也是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可以和你長長久久地……”
“輕璽哥哥,你真喜歡開玩笑。”
夏子蒔打斷了莫輕璽的話語,笑容不改地側目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現在時間不早了,床鋪我也整理好了,你先休息吧。”
莫輕璽沒有說話。
空氣像在這時徹底凝滯,夏子蒔一向習慣了這樣的尷尬,于是不等莫輕璽回答,她便徑直向著門外走去,只是就在走到門口方向時,身後卻到底還是傳來了莫輕璽的說話聲︰“子蒔,慧極必傷,我記得你小時候和我一樣,也有心願。”
那時的夏子蒔最希望的便是自己能繼承夏鎮的衣缽,成為一個同樣出色的中藥大師,只是現實,卻到底背道而馳。
現在,她成了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在復雜的工作環境中日復一日地兩點一線,而且她工作的地方,還是在夏氏藥業。
夏子蒔隱忍地抿了抿唇角,因為情緒起伏,她的臉色微微發白。
而莫輕璽之前一直沒提,也是不想叫夏子蒔不開心,可是最後,他也沒能忍住。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面容復雜地問道︰“子蒔,回國前我听父親說了一些關于你的事,我真的不懂,你為什麼要去那樣的地方上班?”
“……這沒什麼不好懂的。”
“本來就不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可以那麼順利地完成自己的夢想。那是我媽媽創立起的公司,我想要讓它變地更好,所以我才去了那里工作。”夏子蒔一字一頓地開口回答,面容淡淡,仿佛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莫輕璽微微頓了頓,原本的懷疑也開始動搖︰“真的只是這樣?”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隨即側目看了看牆上掛著的鐘表,已經九點半了。
夏子蒔有禮貌地問道︰“輕璽哥哥,你如果沒有什麼要說的話,我就先回房間了。”
這一刻,她又仿佛變成了原本的那個夏子蒔,彬彬有禮,態度疏離。
莫輕璽幾不可察地垂了頭,就在空氣漸漸沉澱時,他才笑著開口說道︰“有,最後一句了。”
“我剛剛的那些話不是開玩笑,這麼多年都等了,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幾年……子蒔,祝你有個好夢,晚安。”
夏子蒔目光微頓地蹙了蹙眉。
*
莫輕璽最後的那些話就像是細密的流水,緊緊地包裹住了她的心髒。
夏子蒔心頭發悶地回到了房間,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可就在這時,她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卻忽然響起。
“喂?”她半閉著眼楮看也沒看屏幕上的來電人,只是接通了將話筒放在耳邊。
可江義年慌亂的聲音卻在下一刻飛快傳來︰“子蒔哥!”
夏子蒔睜開了雙眼,還沒等說話,江義年便已經哭喪著聲音大叫了出來︰“這次是真的了,魏荇這小子我管不住了!”
第16章 裝
當夏子蒔趕到酒吧時,已是晚上十點鐘。
江義年和陸偏都站在門口等著她,一瞧見她過來,江義年便首先迎了上去︰“子蒔哥,你可總算來了!”
“魏荇的情況怎麼樣了?”夏子蒔從出租車上下來後便一直是小跑著過來,此時還有些輕喘,只是也不至于發病。
江義年聞言立刻哭喪了臉,有些欲哭無淚地說道︰“我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麼回事,之前他雖然一直凶神惡煞的,可是也不至于做出太失控的事情,可是今天下午,他突然就說要去喝酒,我勸了一路都沒用。”
“剛剛我和陸偏從里面出來的時候,他還在一杯一杯地給自己灌酒呢!”
夏子蒔微微默了默。
江義年不明白魏荇為什麼會在下午時突然變的反常,可是夏子蒔卻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她蹙著眉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半晌後才開口說道︰“我去把他帶出來,你們先回去。”
江義年和陸偏都還是學生,在門禁之前必須趕回去,現在時間也已經不早,再耽誤下去對他們也不好。
可是陸偏卻有些不放心。
一看見夏子蒔來,他的眼楮便像是長在了她身上一般,此時听她這麼說,他連忙說道︰“子蒔哥,現在魏荇身邊還坐著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一個人可能應付不過來,我和江義年一起進去幫你吧。”
“沒事的。”
夏子蒔搖了搖頭,下一刻不等陸偏再說話,她便已經獨自走進了酒吧中。
昏暗的燈光立刻包裹著濃重的酒氣席卷而來。
夏子蒔平復著還在“撲通”亂跳的心髒,向著四處張望過去,在上次的位置上,她很快發現了魏荇,可與陸偏說的一樣,只見偌大的黑色沙發上,幾個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男人正散亂地坐在魏荇的身邊,每人手上都拿著酒杯,正和魏荇嬉皮笑臉的說著話,而在魏荇的身邊,就近坐著一個衣著性感的年輕女生。
晦暗不明的燈光下,夏子蒔即使隔得遠也依舊可以看的出這個女生的容貌嬌媚,與陸琴很像,她也有一頭海藻般的長發。
此時她正睜著一雙大眼楮,楚楚可憐又脈脈深情地看著魏荇。
如果夏子蒔沒記錯的話,這應該就是上回她在酒吧中見過的駐唱,好像是叫……楚楚?
她暗暗思忖著,也沒去細想此時這兩人究竟為什麼會在一起,下一刻,就在夏子蒔提步想要走上前時,她卻清楚地看見,那楚楚突然拿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半撐著身子就在眾人面前,向著魏荇的唇瓣湊去——
夏子蒔驀地愣在了原地。而在不遠處的沙發上,魏荇在察覺到楚楚向自己湊來時,便已經淡淡地撇開了側臉,面容冷峻如冰。
“別做沒意義的事情。”
“……我難道不夠好看嗎?”楚楚咽下了口中的酒,一雙眼楮閃著細碎的光芒。
只是魏荇卻沒有回答,眼中甚至連一絲波瀾也找尋不到。
她怎麼甘心就這麼算了?
從上回魏荇來時,楚楚便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男人,現在好不容易她又等來了他,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能再放過這個機會。
楚楚嬌嬌柔柔地又把自己湊近了一些,發育良好的胸脯更是快要擠上魏荇的手臂︰“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我還不夠好,比不上那個傷了你心的人?”
“你在說什麼?”魏荇聲音發冷地反問,只是染了酒氣的眸光卻微微動了動,仿佛是被說中了心事。
而這一點,也被楚楚很快抓住。
她輕輕笑了笑,涂著淡淡粉色口紅的嘴唇微微勾起︰“是不是在奇怪,我為什麼會知道你被傷了心?”
“其實來酒吧的人好多都是這樣,從下午你坐在位子上喝酒開始,我就看出你的情緒了,可是我真的想不透,你那麼完美的人,怎麼還會有人舍得傷害你?要是我,我一定不會這樣做。”
“所以你把那個人忘了吧,我會陪著你的,晚上去我那兒好不好?”楚楚一邊說著,一邊更低地彎下腰來。
性感的胸前溝壑光是看著便能叫男人血脈膨脹。
周圍一圈頭發奇奇怪怪的男生都是楚楚的朋友,此時瞧著這頭的情景,一個綠毛也拿著酒杯起哄道︰“魏荇,楚楚說的對,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展開一段新的戀情,而且楚楚長得那麼美,怎麼都比之前傷你的那個好看吧!你說是不是?”
“不是我吹牛/逼,在這酒吧,我就沒見過比我家楚楚還好看的……臥槽,那個人誰啊!長得怎麼那麼好看!”綠毛話驚訝地直接罵了出來。
之前吹牛/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了臉,他目光發直地看著門口方向,即使是戴著美瞳,都無法遮擋他眼里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