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麼安靜的坐著，沉默地注視前方，兩眼無神而放空。
黎北念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憐憫。
區區三天的時間，就足夠將一個人給打磨得毫無稜角了嗎？
黎北念站在外面，里面的人是看不見外面的。
一直到看守的人將門打開，穆東霖的目光仿佛才有了焦距，望了過來。
第882章 做個了斷
在看見黎北念的時候，穆東霖怔愣了那麼一瞬間，接著，面上便恢復了平日里那樣平靜又漠然的神情。
就仿佛跟平時什麼沒區別一樣。
黎北念注意到這樣的小細節，也沒做什麼反應，緩步就走了上去。
穆東霖看起來有些落魄，身上只穿著簡單的t恤，橙色的，看起來很新，將他的身材勾勒了起來，看起來還算是養眼。
只是這樣突如其來的牢獄之災，很顯然對穆東霖的影響還是蠻大的，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不少。
臉上的胡渣有些長，密密的一層，若不是他那一看就不簡單的氣質，光是這一副形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修邊幅的落魄漢子。
黎北念從門口走過來，在穆東霖的面前坐下。
穆東霖的一雙眼楮，從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沒從她的臉上轉移一分一毫。
穆東霖看著她許久，苦笑一聲︰“你怎麼來了。”
黎北念今天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珍珠絲絨小西裝，看起來整個人要縴瘦不少。
素面朝天，光滑白皙的臉上卻是掩不住的粉嫩滋潤。
穆東霖甚至于沒有錯過黎北念臉上錯過的那一瞬間憐憫跟復雜，心情更是在這一瞬間跌到了谷底。
“來看看你，”黎北念手里提著一個小盒子，此時提了起來放在了他們中間的小桌板上面，“給你帶了一份點心。”
這點心是穆東霖以前很喜歡吃的，巧克力味，很苦，也很濃。
黎北念將點心拿了出來，打開了蓋子，放上了一個小叉子，輕聲道︰“趁熱吃一點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穆東霖看著這一盒點心，莫名地心里一片熱忱。
幾乎是同一時間，穆東霖的目光就已經染上了幾分十分明顯的火熱，“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黎北念看著穆東霖，眼底里的復雜更深了。
她當然是知道的。
當年為了當好他的妻子，黎北念去了解了穆東霖所有的愛好。
為了討好他，黎北念幾乎每天都會去買這種點心放在家里，等待穆東霖的忽然降臨。
無數個日子里，黎北念總是在幻想︰如果穆東霖心情好了，會不會想起來其實他還有這麼一個妻子，想起來回頭來看她一眼，陪她說說話，陪她坐在一起，喝喝茶，吃吃點心，就像是他跟林可柔一樣。
所有人都說，穆東霖跟林可柔之間反而更像是一對夫妻。
那個時候，她多羨慕林可柔。
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現在，一切都醒了。
見黎北念沒有說話，穆東霖被手銬鎖住的右手捏起了叉子來，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塊點心。
熟悉的味道，苦澀的口感，與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莫名，穆東霖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竟然險些落下淚來。
黎北念看著他，開了保溫杯，遞上去。
保溫杯里是沖好的茶，很好的西湖龍井，這樣存放是有些糟蹋東西了。
聞出這是什麼東西，穆東霖更是抬頭來，神情復雜地看著她。
第883章 穆東霖，珍重
黎北念像是沒有察覺到穆東霖的目光，緩聲道︰“探視有時間規定的，吃完我要走了。”
穆東霖喉結滾動了一下，接過她手里的保溫杯來喝了一口。
溫度適宜，很好喝。
穆東霖沒再說什麼，低頭吃著東西，只是不知不覺，眼楮更酸更澀，喉頭哽得生疼。
明明東西不多，但是穆東霖卻是吃得史無前例的艱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一片小小的空間里頭，只有穆東霖慢慢咀嚼、慢慢喝水的聲音。
“時間到了。”
看守的人進來敲了敲門。
黎北念將東西收拾了一下，接著，重新裝了回去，轉身就要走。
穆東霖看著黎北念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框後，心里有種瘋狂無法遏制的沖動跳出來，喊道︰“念念，你有沒有愛過我？”
黎北念的腳步一頓，背對著穆東霖，沒有回頭。
穆東霖心跳如雷，看著黎北念的背影，渾身毛孔都要炸起來了一樣。
緊張。
前所未有的緊張。
黎北念背對著他，面前是看守的警察。
小警察很年輕，也很耿直的模樣。
似乎沒有想到穆東霖會突然問出這種話來，年輕的臉上眼珠子一瞪，豎起耳朵來等黎北念的回答。
黎北念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呼之欲出。
愛過。
但，愛累了。
也愛錯了。
但這話怎麼都說不出來，黎北念答非所問︰“我明天要去英國了，去度蜜月，去完英國，我們會去意大利，希望回來的時候……你能出來。”
穆東霖听到這話，心鈍痛。
她說的這些話，沒有任何關于幸福的字眼，卻是滿滿都透露出她內心的期待與歡喜。
最後一句話，黎北念說得尤其緩慢。
真而誠。
卻沒有任何別的情感了。
“林崖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清楚，你自己……珍重。”
說完，黎北念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處。
看守的小警察看了看穆東霖，很快將門關上。
黑暗的封閉小空間里，只有一束慘白的燈光，映照著漂泊起伏的塵埃，打在他的頭頂上。
穆東霖腦子里回味著黎北念剛剛的話。
她這是讓他防著林崖的意思？
穆東霖苦笑。
他已經在里面了，如果林崖想害他，他毫無還手之力。
最壞的打算，就是坐幾年牢吧。
或許十年，或許二十年，總有出來的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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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北念從警局里出來，穆西臣正坐在一張桌子前。
看見黎北念出來，眉峰略挑，站起身來。
目光落到了她身側的那個袋子上，本就 黑深沉的眸光略微深了深。
走出警察局的時候，終究是沒忍住，一把奪了過去，丟在了垃圾桶里。
黎北念看著他這小脾氣爆發的模樣，心情卻是好了許多。
穆西臣回頭就看見她竟然在勾著唇角偷笑，原本像是被點燃了炮仗一般的心情，莫名像是被安撫到了一樣，一下平和了許多。
可面上半點不變，穆西臣故意黑著臉上前去，手臂一把圈住她的腰身，附耳惡狠狠地道︰“以後不許來了！”
黎北念含笑應答︰“嗯。”
不來了。
再也不來了。
第884章 低調的奢華
黎北念當天晚上就收拾好了行李，簽證什麼的完全不需要她來操心。
一切都處理完畢，第二天抵達英國的時候，黎北念被穆西臣捂得嚴嚴實實的。
而穆西臣自己，就只有一件羊絨大衣，看起來有些單薄。
下飛機的時候，冷風迎面撲了過來，黎北念穿了厚厚的一件羽絨服都忍不住一個哆嗦，轉頭看著穆西臣，問︰“冷不冷？”
“還行。”穆西臣將她抱住，像是有些嫌棄地‘嘖’了一聲，“這樣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