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谷妙語愣怔在那,有點恍然大悟,也有點意料之中。
    握在手里的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她低頭看了看。
    而後她笑了,笑得眼圈發紅。
    楚千淼怕得不得了,連忙走上去攬住她的肩膀。
    “怎麼了小稻谷?你是要哭嗎?你從來不哭的,你別嚇我!”
    谷妙語使勁一吸鼻子,抬起頭使勁笑︰“我不哭。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喜歡上邵遠會是個災難?怎麼辦啊淼淼,災難怕是要來了。”
    *
    她手機那聲“叮”的一響,是邵遠發來了一條信息。
    他說︰
    “我喜歡你。”
    第84章 能抱一下嗎
    第八十四章能抱一下嗎
    楚千淼看到谷妙語渾身發軟的樣子, 趕緊拉著她到沙發上坐下來。
    她給谷妙語倒了杯水。看谷妙語喝完水, 臉色從微白漸漸恢復為正常血色, 她才繼續開口。
    “谷子,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就全都告訴你吧。邵遠那孩子喜歡你,這件事不只我,連任炎都看出來了。但當時, 我一則考慮到你喜歡的人是陶星宇, 二則覺得邵遠家和我們普通老百姓差距太大, 左思右想後我覺得還是不讓你知道邵遠是董蘭的兒子比較好, 也不讓你知道他喜歡你的好, 省得給你平添煩惱。”
    她看著谷妙語。
    谷妙語微垂著頭,微垂著眼。她好像什麼都沒听正在走神, 但楚千淼知道,她其實什麼都在听她也正在思考。
    “淼淼, 我其實……已經放下陶星宇了。”谷妙語微垂著頭說。
    “我知道。”楚千淼斟酌著, 該怎麼往下說妥帖一些,“通過你的間接描述和我的從旁觀察, 我發現你和陶星宇其實沒戲, 你們倆根本不適合。我們倆對男人的要求是一樣的, 我們需要的是獨立供暖,可惜陶星宇是個中央空調。那次我喝完酒回來你跟我聊天, 問我被喜歡的男人擁抱是什麼感覺。那時候我就知道, 你和陶星宇肯定沒戲了。我猜到了, 他一定抱了你,但你一定不是很享受的感覺,否則你不會問我。”
    楚千淼見谷妙語沒什麼反駁傾向,知道自己猜對了。她接著說︰“那天我告訴你,‘找你喜歡的男人抱你一下,看是不是想賴著。想,就是真喜歡他,不想的話,建議換人’。我那不是醉話,我其實是想讓你弄明白你自己的感情,你未必那麼喜歡陶星宇。”(66)
    她說到這苦笑一下︰“我不希望你跟中央空調好在一起,可我更不想你和家里仿佛有王位等著繼承的人好在一起。”
    喵喵從楚千淼的房間里跑了出來,跑到沙發前一跳,跳到谷妙語腿上,把自己軟乎乎地一盤,偎在谷妙語身上睡覺。
    暖心的小家伙像成了精一樣,不用和人說話,就懂得怎樣慰藉人心。它和給它第一口奶喝那人好像。
    谷妙語輕輕撫摸著喵喵毛茸茸的後背,低聲說︰“淼淼啊,我有點慌,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她該怎麼辦呢?她的心跳得這麼快,快到她已經沒了做出判斷的能力。
    楚千淼沉吟了一下,說︰“我是這麼認為的,看得出邵遠那孩子是真的很喜歡你,但他還小,還沒有深度接觸過花花世界和花花姑娘們,我們誰也不能確定他接觸完花花世界和小姑娘們以後還會不會繼續喜歡你這個大姐姐。”
    谷妙語把頭垂得更低了些。
    楚千淼喘口氣,喘完選擇殘忍地繼續說下去。
    “況且他馬上要出國了,哪年回來不一定,在國外干些什麼、認識些什麼人不一定,他還比你小了三歲。還有,因為他和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不可否認他對你的喜歡,很大一部分是被你們彼此所處環境不同而造就的做人差異感所吸引,可這種感覺能新鮮多久維持多久?他定性了嗎?他對抗得了他母親嗎?他母親是個多恐怖多難搞的人,你應該也見識到了,而我听說他父親比他母親更加難搞。”
    楚千淼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她停下緩了緩,看著谷妙語頭都要垂斷了的樣子,心頭隱隱涌起不安。
    “所以你問我的話,我是不希望你陷進去的。我原來只求邵遠能安安靜靜趕緊走,出國前別撩撥你了。”她頓一頓,說,“但現在看,可能來不及了。”
    谷妙語抬起頭,她心緒的糾結思維的混亂全都反射在眼底。
    “我真希望陶星宇什麼也沒有告訴我,就讓我蒙在鼓里吧。我現在整個人都亂了……”
    楚千淼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終選擇了言︰“我剛才就想問你是怎麼知道邵遠身份這件事的,原來是陶星宇告訴你的。他為什麼突然跟你說起這個?”
    谷妙語回答她︰“他的意思是,如果之後我在嘉樂遠干不下去了以及被董蘭大面積封殺的話,我可以到他那里去,他隨時敞開大門歡迎我。”
    楚千淼嗤的一聲輕笑︰“這麼看他倒是一片好心好意了。”頓了頓,她停止講反話,變成正話正說,“谷子,其實我覺得陶星宇主動告訴你邵遠的真正身份,也未必是什麼純粹的好心。一個喜歡接受女生崇拜的男人——這點你不用否認,如果他不是這樣的男人,他何必留著賀嫣然在身邊這麼多年——當他發現,以前崇拜自己的小姑娘理智起來了,不再喜歡自己了,你說他得有多失落?他告訴你邵遠的身份,我覺得他未必是出于什麼陽光正面的心理,他或許是想在你變得更喜歡邵遠之前,讓你們的家世差距阻隔你和邵遠繼續互相喜歡下去。”
    谷妙語知道楚千淼說得有道理。可她不願主觀去想這才是陶星宇的真正目的。但其實她記得,她去給陶星宇煮粥那晚陶星宇說過的話——這個西瓜啊,你越買不到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越想吃。(74)
    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個他吃不到而變得很想吃的西瓜。
    心頭一片茫然,谷妙語已全沒有了做飯的心思。楚千淼叫了外賣。想著手機里躺著的那條四字短信,谷妙語覺得吃進嘴里的飯菜變得一口苦一口甜的。
    她想可能這才是對一個人真正動心的味道吧。有點苦,有點甜,有點茫然也有點心酸。
    -------
    一口苦一口甜的吃完飯,谷妙語上網搜了一下邵遠父親的名字。她記得陶星宇下午提到過這個名字,邵遠的父親叫邵海波。
    一搜她嚇了一跳。她以為董蘭已經很有層次很有地位很牛氣了,可她和她的丈夫一比,還是差了很多。邵海波的產業,不是董蘭手下的一家嘉樂遠所能比擬的。
    她終于知道邵遠到底出身在一個什麼樣的家庭,就像楚千淼說的,他跟她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現在看她能跟另一個世界的邵遠有機會這樣深度接觸,還真是一個意外的偶然。
    想到最初的相識,谷妙語心底有了點疑惑。她走去敲楚千淼的房門。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她問楚千淼︰“邵遠當初為什麼會到礪行去實習呢?”
    楚千淼捏捏鼻梁思索了一下︰“我想可能是這樣的,為了擴大嘉樂遠的體量和利潤,董蘭一度想收購一家裝修公司來著。有幾家裝修公司听到消息後聞風而動,主動聯系了董蘭,其中礪行的利潤相對比較高,而估值卻又沒那麼高,因此成為董蘭重點參考的對象。但後來還是不了了之了。她現在改對收購陶星宇的工作室感興趣了。”
    谷妙語想,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學習了邵遠給她準備的那些公司運營方面的資料,明白一家公司既然利潤高,估值也應該高才對。董蘭一定是覺得利潤高而估值又沒要得太高,這矛盾的行為背後是有蹊蹺的。她想知道這背後的蹊蹺。
    正好她兒子臨近畢業,沒什麼事,又是學金融的,不如就讓他打入這間公司內部去一探究竟,正好也讓他兒子了解一下底層裝修公司的情況,讓他在底層民生中歷練一下。
    于是邵遠進了礪行,認識了她。于是他見識到了底層裝修公司的種種內幕、貓膩、落後、弊端。于是這次收購不了了之了。
    可邵遠和她的關系卻並沒有不了了之,他們的關系從礪行交織到了嘉樂遠。她忽然覺得,命運說不準真的是一張網,這張網有一天同時網住了她和邵遠。這張網起初是松的,誰也不察覺它既在自己身上,也在他/她身上。而後它漸漸地收,越收越緊,等他們其中一人想逃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被密密實實地網在了一起。
    谷妙語回了房間。她想如果一開始邵遠沒有去礪行實習就好了,那他留在她腦子里的印象,就始終是個自我感覺良好、愛亂踢東西的煩人小子。
    這麼一想她又發現,原來他們的最初相遇並不是在礪行,他們的最初相遇是那麼的烏龍。
    手機又叮的一聲響起來。拿起來看,還是邵遠。
    他問她,看到短信了嗎,怎麼不回他?
    從平淡的字面她似乎能體會到他的焦灼和心急。
    她也想回復他的,可她根本不知道該回他什麼。
    她實話實說︰看到了。不知道怎麼回你。
    手機又迅速叮的一聲響。
    這回他發來的是︰你能下樓嗎?
    谷妙語怔住了。
    他就在樓下。
    他一直都在樓下嗎?
    可真是個傻小子啊,站了一晚上,現在才告訴她,都不知道累的。
    -------
    谷妙語下了樓。
    走出樓梯口時,她一眼就看到邵遠。
    他站在初秋的夜色里,像個男孩,也像個男人,既青春又俊逸。這應該是他最好的年華,最神采張揚的年紀。
    谷妙語迎著邵遠的注視走到他面前,有點緊張,也有點尷尬。
    她該說什麼呢?
    她混亂地想著開口詞時,他已經直接大垮一步,走近到她面前。
    太近了,近到她能聞到他身上也有緊張的氣味。
    他離她近近的,直接告訴她︰我喜歡你。
    她愣在那。
    四個字的短信被立體聲的低音炮公諸于世了。
    月色清朗,灑在他們身上。那四個字由站在月色下的他來說,怎麼那麼動听。
    “我、我看到短信里你剛說的這句了……”她努力迎視著他的目光,告訴自己,身為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大姐姐,她不可以被他的四個字沖昏頭腦和理智。
    “我也知道你買房子給我簽單裝修的事了,知道我能進嘉樂遠工作其實是你給我安排的。”她看著他,告訴他,“我還知道了董事長其實是你媽媽。”
    邵遠的眼神一下變得緊張︰“你已經知道了……”
    谷妙語對他笑了笑︰“你別緊張,我沒打算埋怨你瞞著我。”
    邵遠不太敢一下子放松,他徐徐松掉一口氣。
    谷妙語看著他,斟酌著問︰“你媽媽……今天看到我們在待客室那樣……後來她把你叫走了,有沒有教訓你啊?”
    邵遠安慰地沖她一笑,搖頭說沒有。
    其實是有的。
    下午母親和陶星宇談完事情把他單獨留下了。母親很直接地問他︰你和那個谷妙語,是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他看出母親已經瀕臨爆發,他每一句話都要小心地說。
    他告訴母親,不是的。他們不是男女朋友關系。
    母親就對他說︰遠遠,你說你和她不是那種關系,好,媽媽選擇相信你。今天之前你和她到底有沒有什麼事,我都可以不追究,也可以不告訴你爸,你也放心,我可以不辭退她,就當是謝謝她在礪行的時候照顧過你。但出國前你就不要再和她有聯系了,我了解過,這女孩社會關系很復雜。你也不想你爸因為你犯病對吧?遠遠,听媽媽一句話,等你出國之後眼界寬了你就會知道你該和上等人優秀人為伍,你就會發現自己現在做的事其實是在犯糊涂。
    他由此知道,他可能太低估了母親。母親也許什麼都知道了,可她什麼也不說,還由著他撒謊、表演、編說辭。這才是母親的可怕之處。你以為她要爆發,她卻偏偏一片平靜。可她明明隨時都可能會爆。和直面風暴相比,時時戒備提防才是最摧毀勇氣和心防的事情。
    他了解母親的脾氣,他不可以忤逆她,否則受到傷害的首當其沖會是小姐姐。他應承了母親的話,穩住了母親。
    可他穩不住自己的心。
    他就是喜歡她,無法克制的喜歡。
    他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她樓下。
    他給她發了短信,向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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