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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63節

    宋根生小心翼翼看了趙縣尉一眼,輕聲道︰“正九品。”
    顧青大拇指一翹,指了指自己︰“我是幾品官?”
    這個問題把宋根生難住了,撓了撓頭遲疑道︰“你是京官,左衛親府衛戍皇宮,錄事參軍比地方衛府的錄事參軍要高兩級,應是正八品……吧?”
    “自信點,把那個‘吧’字去掉。”顧青高興地道︰“我是正八品,他是正九品,那就是說,我官比他大,是這意思吧?”
    “呃,應該是這意思,但凡事不能單純以品級來……”
    “好了,閉嘴,其他的我不想听……”顧青推開宋根生,走到趙縣尉面前,上下打量著他,道︰“我是京官,正八品錄事參軍,你是正九品縣尉。”
    趙縣尉冷冷道︰“那又如何?”
    話音剛落,顧青忽然出手,啪的一聲,大巴掌狠狠扇在趙縣尉的臉上。
    趙縣尉沒想到顧青居然連道理都不辯便直接動手,一時間來不及反應,整個人都懵了,臉頰火辣辣的痛,耳朵被扇得嗡嗡作響,半天听不到聲音。
    旁邊的差役們倒吸一口涼氣,有那心眼伶俐的差役悄悄退了幾步,轉身飛快跑進了縣衙。
    趙縣尉是本地土著,在青城縣衙從差役到縣尉,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連縣令與他說話都要客氣三分,何曾受過如此欺辱?
    回過神來的趙縣尉勃然大怒︰“賊子爾敢!”
    說完便揚起了拳頭,顧青卻絲毫不懼,反而迎了上去,挺著胸道︰“來來,往我要害處出手,我絕不還手,膽敢以下犯上,三年流徙是免不了的。”
    趙縣尉一驚,高舉的拳頭頓時動作凝固。
    顧青笑了笑,忽然又一記耳光扇在他另一邊臉上。
    啪!
    這次趙縣尉可忍不了了,右手下意識便按住了腰側的刀柄,喀的一聲輕響,刀已出鞘一半。
    顧青忽然厲聲暴喝︰“趙縣尉,你敢拔刀?你竟敢對上官拔刀!是要殺官謀反麼?謀反是什麼罪?滿門抄斬,誅九族!”
    趙縣尉嚇得一抖,已出鞘一半的刀立馬重新塞了回去,一臉憤怒又不得不強忍的憋屈樣子。
    顧青這一聲暴喝徹底嚇住了趙縣尉,他終于清醒地意識到,眼前這人是長安的武官,而且是衛戍皇宮的左衛親府武官,能在長安皇宮里當差的官,無論官大官小,都不是他一個地方縣尉能惹得起的,誰都不知道這位武官有著怎樣的背景。
    在青城縣,趙縣尉是除了縣令和縣丞外的第三號人物,又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土著,平日里跋扈慣了,欺負宋根生這種老實書生式的主簿自然不在話下,可眼前這位,理智告訴趙縣尉,這人惹不得,京官再小,來到地方後就連縣令也要禮讓三分的,他若再敢無禮,確實是給全家惹下大麻煩了。
    于是趙縣尉決定忍氣吞聲,能當到縣尉的自然不是什麼蠢貨,最基本的識時務還是做得到的。
    扇了趙縣尉兩個耳光後,顧青暫時滿足了,揪過宋根生的袖子,用他的袖子擦手,邊擦邊淡淡地道︰“趙縣尉當了多久的官?上下尊卑的規矩沒人教過你麼?”
    趙縣尉一凜,忍著怒氣抱拳躬身行禮︰“下官趙福深,拜見上官。”
    顧青笑道︰“我同鄉宋根生剛當主簿沒幾天,承蒙趙縣尉照顧了,我代宋根生多謝你。”
    趙縣尉心一沉,顧青的話說得客氣,可分明是諷刺,趙縣尉再蠢也听得出味道。
    事已至此沒法解釋,趙縣尉確實指使了下面的人欺辱宋根生,連著好幾日沒讓宋根生好過,顧青的諷刺趙縣尉不敢反駁,更不敢狡辯。
    剛才顧青毫不講道理地突然出手,廢了一名差役,還扇了他兩記耳光,趙縣尉意識到顧青是個狠人,一言不合當場搏命的那種狠人,對狠人別玩心眼,因為誰都無法猜測狠人說著說著會不會突然拔刀捅人。
    “下官……不知宋主簿與您是同鄉,多有得罪。”趙縣尉躬身賠禮。
    顧青盯著他的眼楮,緩緩道︰“你表面上賠禮,但心里還是有仇恨的,是不是在想著等我走後,尋機再報復宋根生?”
    “下官不敢。”趙縣尉額頭冒了一層汗。
    “我不喜歡說狠話,也不相信你真的不敢,不過待我走後,你不妨向魏縣令打听一下我,我名叫顧青,昨日以前,只是石橋村的一個農戶,今日以後我是長安左衛的武官,我認識哪位權貴,做過什麼事,你都可以向魏縣令打听,打听清楚後,如果你還是認為惹得起我,那麼,宋根生就在縣衙,任殺任剮,若覺得惹不起我,還請以後對宋根生客氣點,趙縣尉,我的話說得夠清楚了吧?”
    趙縣尉心跳加快,這番有恃無恐的話愈發讓他覺得顧青惹不起,否則不會這麼坦然淡定地讓他自己選擇為敵還是為友。
    顧青仍盯著他的眼楮,緩緩道︰“我這人不喜歡講道理,世上的道理總是模糊的,爭論起來太麻煩。宋根生以後在縣衙若受到任何委屈不公,我只找你。”
    趙縣尉一怔,忍不住道︰“這位上官……”
    顧青打斷了他︰“不,我不听道理,就是這樣了,我只認準了你。我在長安會時常與宋根生通書信,他若信里說在縣衙有半點委屈,那就是你干的,或者是你指使下面的人干的。那麼,接下來便是你和我之間的仇怨了,那時你我好好斗斗法。”
    趙縣尉又驚又怒又委屈,不講道理這種事,平日里他也干過不少,可是他對天發誓,自己也從未干過如此不講道理的事。
    顧青沒再理他,踮起腳看著縣衙側門,忽然揚聲道︰“魏縣令,看了這麼久的戲,該現真身了吧?”
    側門打開,魏縣令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內朝顧青笑。
    顧青也朝他笑,不過是冷笑︰“縣令當得一手好官,顧青領教了。”
    魏渡的笑容愈發尷尬,仿佛被揭穿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顧青扭頭看著宋根生,忽然問道︰“縣令是幾品官?”
    宋根生深知他的作風,急忙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認真地一字一字道︰“莫問了,縣令鐵定比你官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強硬背景
    顧青見過魏渡好幾次了,每次相處還算愉快,魏渡是鮮于仲通向朝廷推薦來青城縣為官的,自然有要魏渡關照瓷窯和顧青的意思。
    只是這一次,顧青與魏渡兩兩對視,氣氛卻沒那麼愉快了。
    魏渡在尬笑,顧青在冷笑。
    旁邊的宋根生滿頭霧水,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兩人的關系忽然變得如此僵冷了。
    只有當事人明白。
    顧青冷笑不是因為魏渡剛剛一直躲在門內看熱鬧,魏渡尷尬也不是因為被顧青拆穿了他看熱鬧。
    真正的原因,聰明人之間心知肚明。
    听宋根生說縣令比自己官大,顧青不由遺憾地嘆了口氣。
    不能抽縣令,未免有些可惜,看來還是自己的官太小了,以後在長安一定要混出名堂,將來升了官再回來抽他。
    魏渡一臉尷尬地走到顧青身前,嘆道︰“少郎君這是……何苦呢。”
    顧青瞥了趙縣尉一眼,笑道︰“下官幫縣令教教下面的人,有的人欺軟怕硬,目無尊卑,不得不教訓一下,越俎代庖情非得已,是下官僭越了。”
    魏渡急忙道︰“不僭越不僭越,少郎君教訓得好。”
    望向趙縣尉時,魏渡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有眼無珠的東西,還不向少郎君賠罪!”
    趙縣尉見魏渡對顧青如此客氣的態度,心中愈發覺得惹不起,反正今日的面子已丟得不能再丟了,于是索性光棍起來,躬身朝顧青行禮︰“下官有眼無珠,不該為難宋主簿,以後絕不再犯,請上官恕罪。”
    顧青笑道︰“無妨,你欺負了他,我打了你,有因有果,咱們兩清了。以後你若再欺負他,便又是另一段因果,那時可就不是打你那麼簡單了。”
    趙縣尉垂頭唯唯。
    顧青又看向魏渡,笑道︰“魏縣令,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渡面色一苦,還是與顧青走到縣衙外一處偏僻的地方。
    顧青的笑容漸漸變冷︰“魏縣令,拋開鮮于節帥與你我二人的關系不說,縣令上任青城縣以來,我顧青對你還算禮數周到,並無得罪之處吧?”
    魏渡嘆道︰“少郎君,此事是個誤會……”
    顧青搖頭,緩緩道︰“縣令,縣尉,主簿,三人都在縣衙辦差,縣尉指使下面的差役明目張膽欺凌主簿,我就不信你身為縣令居然完全不知情,魏縣令,明人不說暗話,莫當我是傻子。”
    魏渡苦著臉道︰“縣尉欺凌主簿,本官確實略有耳聞。”
    顧青冷笑︰“魏縣令,莫欺我年少。此事對縣令來說恐怕並非‘略有耳聞’,從頭到尾應該都是縣令的手筆吧?”
    魏渡驚愕抬頭盯著他。
    顧青接著道︰“趙縣尉在縣衙為官多年,又是本地土著,魏縣令是剛從外地調來的外官,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縣令上任時日尚短,與本地根深蒂固的趙縣尉之間自然有一番明爭暗斗,官場的爛俗套路,縣令不說我也明白。”
    魏渡抿唇不說話了。
    “所以縣令把戰火引到宋根生身上,借由宋根生把我引出來,我不是青城縣的官,行事自然百無禁忌,無論打趙縣尉的臉,還是幫宋根生在縣衙立威,對魏縣令來說都是喜聞樂見的,無非是制衡的把戲而已。”
    “官場忌諱頗多,魏縣令不能直接借鮮于節帥的勢,日後不妨可以借宋根生的勢,畢竟宋根生背後站著我這麼一個又護短又不怎麼講道理而趙縣尉又得罪不起的狠人,魏縣令日後只要拉攏宋根生,便等于在縣衙樹立了威望,趙縣尉的影響會被打擊得節節敗退,從此縣衙內魏縣令有了絕對的權威,這個官兒便當得很爽了,對不對?”
    魏渡額頭冒起潸潸冷汗,不自覺地擦了一把,目光敬畏地看著他︰“你……果真只有十七歲?”
    “十八了,歲月不饒人吶。”顧青唏噓地道。
    魏渡沉默半晌,忽然朝顧青長揖一禮,道︰“是我錯了,不該利用宋根生,以後再也不會了。”
    顧青笑得有點森然的味道︰“魏縣令想要打擊本地勢力,其實不用繞那麼多彎子,直接跟我說明白,我豈有不幫之理?宋根生可還在你手下當差呢,魏縣令何苦跟我耍心眼?利用我也就罷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點度量我還是有的,可你實在不該利用宋根生,他是一個踏踏實實做事的老實人,拿他當刀使我可就心里不舒服了……”
    魏渡只好苦笑著繼續行禮︰“我錯了,向少郎君賠罪,日後絕不敢再利用宋根生了,我會好好關照他的。”
    “縣衙有風也有雨,那是縣令你該操心的事,主簿只是主簿,做好他份內的事便可,以後那些風風雨雨的,我不希望再波及到宋根生身上,魏縣令,言盡于此,這件事揭過去吧。”
    顧青扭頭朝縣衙側門外一臉忐忑的趙縣尉看了一眼,笑道︰“此事還未收尾,魏縣令不妨搬幾塊招牌震一震趙縣尉,我與宋根生便不參與了,您自己好好發揮。”
    魏渡苦笑著與顧青道別。
    顧青走到宋根生身邊,拉著他的胳膊離開了縣衙,兩人並肩逛起了青城縣。
    縣衙側門外,趙縣尉一臉驚疑地看著顧青和宋根生離開的方向,朝魏渡拱了拱手,忐忑地道︰“縣尊,不知這位名叫顧青的人,究竟是何來頭?”
    魏渡重新端起了官威,面色冷淡地道︰“怎麼,若他來頭不大,你還打算繼續欺辱宋主簿不成?”
    趙縣尉連連道︰“不敢不敢。”
    “哼,趙縣尉,人外有人,行事不可太跋扈,今日算是給你一個教訓,往後再遇著你得罪不起的人,可就不是挨兩記耳光那麼簡單了。”
    趙縣尉垂頭恭順狀︰“是是,縣尊教訓得是。”
    魏渡冷眼看著他,道︰“看來你心里還是不服氣,本官只告訴你三件事,你便知分寸了。”
    “第一,蜀州青窯你應知道吧?在青城縣石橋村,去年被定為貢瓷,那座瓷窯的主人就是顧青。”
    趙縣尉震驚地看著魏渡,他當然知道青城縣有一個瓷窯,但他完全不知道瓷窯的主人是顧青。趙縣尉這個官大多只在縣衙辦差,而且眼看升遷無望,近年對縣內事務多有疏忽懈怠,縣城之外的事情他很少過問了。
    “第二,‘蜀州青窯’是劍南道節度使鮮于節帥取的名,還親自為瓷窯題了字,節帥與顧青的交情可稱莫逆,當初節帥曾在顧青府上住過一些時日,趙縣尉久在縣城,怕莫很少下鄉體察民情吧?”
    “第三,去年臘月,當今貴妃娘娘回蜀州省親,曾經親自召見過顧青,娘娘對顧青的印象上佳,顧青今日去長安赴任,娘娘定然也會召見他的,左衛親府戍衛皇宮,往後顧青也是經常在貴妃娘娘面前行走的人。”
    趙縣尉如同挨了一記雷劈似的,整個人恍恍惚惚,半晌沒回神。
    魏渡冷笑道︰“顧青與宋根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過命交情,你竟然敢欺負宋主簿,真以為人家是軟柿子麼?他只是不屑跟你計較罷了,否則今日縱然顧青一刀殺了你,也不見得會有什麼麻煩。趙縣尉,你好自為之。”
    趙縣尉身軀被震得直搖晃。
    節帥,貴妃娘娘,對他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人物啊,沒想到這個少年竟有如此背景,早知如此,他怎敢得罪宋根生?
    趙縣尉此刻終于感到有些後怕了,今日差點對顧青拔刀,若那把刀真的拔出來,他會是怎樣的下場?
    魏渡哼了一聲,負手頭也不回地進了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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