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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86節

    李十二娘擺擺手︰“你不必謝我,我說過,在這世上我是你唯一的親人。”
    顧青還是行了一禮,落座後又道︰“李姨娘說陛下要敲打李相?這與我劫牢有何干?”
    李十二娘道︰“指使萬年縣令拿下那兩位商人的,就是李林甫,此事你知道吧?”
    顧青點頭︰“在牢里時,三弟與我說過了。”
    李十二娘再次被二人不倫不類的稱呼弄得直皺眉,但還是忍住了。
    “你辦的八卦報,楊國忠已征得陛下和貴妃的同意,他們同意後,身為右相的李林甫卻還指使萬年縣令拿人,你覺得陛下會如何想?”
    顧青笑道︰“肯定心里不舒服。”
    “不僅如此,這幾年東宮和李林甫斗得厲害,可最近李林甫病重,據說時日無多,如此情勢下,你覺得陛下該如何?”
    顧青想了想,道︰“李林甫病重,朝中東宮與宰相兩權失衡,陛下必須調節干預,再次制造新的平衡……”
    李十二娘驚異地看著他︰“你學過帝王術?”
    “沒學過,但听說過一些皮毛,帝王術即平衡術,只要朝局能達到平衡,天下和朝堂就不會亂。”
    李十二娘贊許道︰“這可不是皮毛,你已所知甚為精闢了,沒錯,帝王術即平衡術……前日陛下將你升官的消息傳出宮後,我當時也納悶了許久,想不通為何陛下要升你的官,後來讓人打听清楚了才知道,原來此事與李林甫有關……”
    “長安城里很多人都知道,李林甫時日無多了,可他的相權如今仍實實在在地拿捏在手中,不肯放手,李林甫說死就會死,他若一死,朝堂內短時間必然失衡,那時東宮一家獨大,朝中沒有第二股勢力制衡他,陛下怎能安心?”
    顧青若有所悟︰“所以,陛下必須要在李林甫死之前,重新扶持一股新的勢力起來?”
    “沒錯,這股勢力或許目前不會太強大,但東宮與李林甫斗了多年,屢屢落于下風,受到李林甫多年的打擊,如今東宮的勢力也強不到哪里去,所以陛下扶持了新的勢力後,恰好能與東宮的舊勢力形成新的平衡。”
    顧青目光閃動︰“這股勢力的為首之人,應該是楊國忠吧?”
    李十二娘望向他的目光愈發欣賞了︰“看來你果真是當官的料,眼光很精準,如果能少闖些禍的話,未來或許真能在官場混出個名堂。”
    “我會控記寄幾的。”顧青謙遜地道。
    “楊國忠接李林甫的宰相之位,已是十有八九之事了,扶持新的相權之前,首先要做的,是把舊的相權打下去,這股勢力在李林甫死之前必須狠狠打壓,待李林甫一死,他們才會馬上樹倒猢猻散,被排擠出朝堂或是轉瞬投奔新的勢力,朝堂便形成了新的平衡,陛下的目的便達到了。”
    顧青沉吟片刻,道︰“所以,陛下首先以我劫獄這件事為借口,不但不罰我,反而升我的官,為的就是敲打李林甫。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凡是與李林甫作對就能升官,這是給朝堂釋放了一個信號?”
    “沒錯,陛下什麼都沒說,關于八卦報一事,李林甫想必也並不知道陛下已同意,否則他不會如此大膽,只能說,此事與你個人並無關系,你不過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哪怕李林甫什麼都沒做,陛下也會找個理由敲打他,敲打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以他為首的相權,明白了嗎?”
    顧青長出一口氣,苦笑道︰“我還以為陛下仰慕我的風采,所以不管我做的是對是錯都能得到他的封賞,原來我不過是一枚棋子……”
    “想通了?覺得心里不舒服?”
    顧青搖頭︰“不,我沒什麼不舒服。棋子就棋子,目前我人微言輕,被陛下當棋子說明我還有利用價值,我會慢慢積攢力量,未來某一天,我想做下棋的人。”
    第一百四十七章 患難手足
    無可否認,顧青如今只是一枚棋子,甚至他這枚棋子的用處其實也不大,李隆基只是拿他當了一個借口,他這樣的借口一抓一大把,顧青屬于被隨機挑選出來的一個。
    雖然內心有些挫敗,但事實確實如此。
    不過就算將來自己翅膀硬了,也還是要被帝王猜疑,權重如李林甫者,終究還是被李隆基一次接一次的打擊弄得老老實實不敢蹦達。
    如此說來,還是當皇帝最好。
    當然,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顧青打死也不敢對任何人說,心里偷偷想一想便好。
    每次遇到事情,事後顧青都要總結回顧,來一次復盤,歸納經驗和收獲。這是他前世的習慣,畢竟前世是團隊領導,復盤是團隊必須要有的流程。
    這一次發生的事太荒誕,顧青腦子弄得很懵,幸好李十二娘看懂了,幫他復盤了一次,然後顧青便明白了來龍去脈,清楚了自己在這次事件里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雖然李十二娘是親人,可顧青心里還是不舒服,他很討厭這種讓別人幫他復盤的感覺,自己明明是當事人,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一旁什麼都不知道。
    下一次,顧青絕不允許自己仍像個傻子。不管什麼樣的游戲,他必須要參與進來,而且,對游戲規則如數家珍。
    復盤過後,前堂內三人陷入短暫的安靜。
    張懷錦坐在他身旁,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仰起臉看著他,小臉蛋可憐兮兮的︰“二哥,好無聊……”
    顧青板著臉道︰“無聊為什麼不去學習?暑假作業做了嗎?三年高考五年模擬融會貫通了嗎?整天想著玩耍,荒廢了學業難道沒有任何負罪感嗎?”
    張懷錦︰???
    二哥說的什麼?完全不懂,但隱約能听出滿滿的惡意……
    李十二娘听得噗嗤一笑,道︰“罷了,懷錦你帶顧青四處逛一下吧,顧青是頭一次來,讓他多熟悉一下,以後這里也是你們的家,盡可隨意。”
    張懷錦高興地應了。
    李十二娘又叮囑道︰“莫跑遠了,半個時辰後開宴,我讓弟子給你們舞劍器。”
    顧青朝張懷錦眨眼︰“三弟想看螞蟻窩嗎?我很擅長抄家滅族……”
    “好啊好啊,二哥你帶我去看。”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李十二娘悵然嘆息。
    年輕真好,當年她年輕時,也似他們這般恣意飛揚,那年的她,醉後騎馬追逐過皎月,夜黑風高之時誅殺過惡賊,也曾奮不顧身愛過一個人。
    歲月,走過了一個輪回。
    曾經的回憶,只剩了一幕幕黯然神傷的殘影,她將余生都放置在那些殘影里,未來,她已不在乎。
    ……
    顧青回到自己的宅子時,已然有了八九分的醉意。
    李十二娘今日似乎心情不好,一盞接一盞地喝酒,顧青作為晚輩,不得不一盞接一盞地作陪,後來李十二娘醉倒了,顧青也快倒了。
    張懷錦這個沒心沒肺的姑娘倒是沒醉,她的興趣不在喝酒,而在李十二娘的那些弟子們身上,一直嚷嚷著要跟那些弟子們比武,若非賢相後人的身份,這姑娘此刻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
    顧青回到家,剛進門便見正前方竄出一道人影,顧青雖然醉了,可警覺性還是有的,想也不想便一拳揮去,一聲慘叫後,院子里點起了燈籠,顧青定楮一看,發現是個陌生人,正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嗯,應該沒揍錯人。
    酒勁上頭,殺心立起。不管這人是誰,半夜出現在自家院子里就是找死,于是顧青眼露凶光,從懷里掏出張懷玉送他的匕首。
    “少郎君且住!且住!老漢非歹人,老漢是您府上新來的管家呀!”挨了一拳的人見顧青拔出匕首,頓覺事態嚴重,急忙忍痛大呼。
    顧青一愣,再環視院子周圍,發現院子里站了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青衣青帽下人打扮,挨了一拳的那個看起來年紀最大,大約四十來歲了,老臉痛苦地扭曲成一團,仍朝著顧青努力地擠出賓至如歸的笑臉。
    顧青收起了匕首,道︰“管家?誰請的管家?”
    管家指了指前院的東廂房,道︰“兩位受傷的商人,此時正躺在屋子里,他們前日便請了老漢,讓我們今日來府上听差。”
    顧青恍然,看來是郝東來和石大興被萬年縣拿進大牢以前便雇請好的下人,今天才來報到。
    目光朝院子掃視一圈,雜役家僕大約五六個,丫鬟有四個,對他這座不大的宅子而言,這些下人足夠把他侍候得舒舒坦坦了。
    于是顧青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宅子一直無人,大半夜的你冷不丁竄出來,我以為進了盜賊,下意識便出了手,還疼嗎?”
    管家受寵若驚狀,急忙躬身行禮︰“少郎君折煞老漢了,老漢是下人,主家打便打了,可不敢當少郎君賠禮,是老漢不對,不應該突然竄出來驚了少郎君,挨打也是活該。”
    顧青笑道︰“管家貴姓?”
    管家惶急地道︰“少郎君萬莫客氣,賤姓許,名先……”
    顧青震驚了,頓時肅然起敬。許仙,捅蛇的男人?你老婆跟我是老鄉啊……
    許管家繼續解釋道︰“‘先’,先後的‘先’……”
    顧青有些尷尬,不知為何,最近總想起張懷玉,同時腦子里還總有些不正經的念頭,比如男女之事……
    難道是因為自己如今的身體正值青春期,荷爾蒙分泌太旺盛?
    “哦,許管家,以後府里的大小事便交給你了,你多費心。”
    許管家忙不迭點頭︰“應當應分的,少郎君放心,從此以後老漢幫少郎君操持府宅,若有任何事辦得讓您不滿意,您盡管抽老漢。”
    說完許管家將所有下人們叫上前,一一為顧青介紹。
    郝東來和石大興做事挺細心,請的下人很全面,除了雜役和丫鬟外,還請了廚子和賬房,顧青從此能舒坦地過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朽墮落的日子了。
    隨口勉勵了下人們幾句後,顧青便將眾人打發走,他則進了前院東廂房探望兩位受了大刑的掌櫃。
    兩位掌櫃躺在廂房內的床榻上,全身包得像兩只大粽子,其中一只還是超大號的粽子。
    郝東來已清醒過來了,見顧青進來,郝東來青腫的眼楮頓時流下兩行眼淚,石大興的傷勢相對較輕,掙扎著起身打算行禮,被顧青按住了。
    打量了二人一番,顧青笑道︰“雖說還是很嚴重,至少比在大牢時的你們看起來好多了,兩位安心養傷,如今府里有了下人,一應吃喝拉撒自有下人侍候,你們快點好起來,還有大事業等著咱們一起去做呢。”
    郝東來虛弱地道︰“听姓石的說了,是少郎君救了我們,多謝少郎君了,郝某此生不知如何報答,唯有將殘軀交托給少郎君,以後為少郎君赴湯蹈火,絕不遲疑。”
    石大興也嘆道︰“這次若不是少郎君,只怕我和郝胖子真會死在大牢里,我頂多還能撐半天,郝胖子就剩一口氣了。”
    “兩位因我而受牽累,說來全是我的錯,害你們受苦了,你們不記恨我已是恩德,莫再說什麼救不救命之類的話,我很愧疚。”顧青愧然道。
    郝東來道︰“听說少郎君因為此事而被關了三日,可曾在獄中受了欺辱?”
    “沒有,獄卒對我頗為禮遇,還有人探監,每天有酒有肉,就是有點無聊。”
    郝東來憂傷地嘆了口氣,同樣是蹲大牢,為何待遇如此天差地別?
    石大興道︰“听許管家說,少郎君升官了?”
    “沒錯,升為左衛親府長史了,正六品。”
    二人頓時欣喜不已,石大興高興地道︰“恭喜少郎君,沒想到少郎君因禍得福,如此說來,咱們受了點刑也是值得了。”
    郝東來不解道︰“可是我卻想不通,少郎君為了救我們而劫獄,為何最後陛下只罰了少郎君蹲三日大牢,最後還升了少郎君的官兒?”
    石大興冷笑︰“你是希望少郎君被陛下一刀砍了才高興是吧?”
    郝東來無奈地道︰“我只是論事,此事不正常,故有疑問。我比誰都希望少郎君長命百歲。”
    顧青笑道︰“此事解釋起來有點麻煩,只能說,我升官跟朝局有關,里面牽扯的事情太復雜,你們不必知道。”
    郝東來嘆氣道︰“朝堂果然是個讓人看不懂的地方,我和老石這樣的人若當了官,恐怕當不了兩年便會莫名其妙掉了腦袋,死都不知道為何而死。幸好我們只是商人。”
    石大興卻悵然嘆道︰“可惜我們只是商人……”
    看來這個年代里,當官是所有人的夢想,商人也有一顆想當官的心。
    顧青找了個順眼的地方坐下來,正色道︰“好了,說點正事。”
    兩位掌櫃躺在床榻上無法動彈,但還是神情一肅,認真地看著他。
    顧青笑道︰“說實話,以前我只當你們是生意合伙人,咱們有共同的利益,但私底下並無太深的交情,經歷了患難才叫真朋友,從今以後,我便當你們是手足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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