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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210節

    邊令誠點頭,隨即咬牙道︰“追上去,今日我便盯死了他,看他一介書生如何指揮打仗,但凡有半點錯失,我定要參他個貽誤軍機之罪!”
    剛走兩步準備上馬,邊令誠淡定的神情忽然一變,右手猛地按住前面隨從的肩膀,勃然變色道︰“不好!又來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以攻代守
    吃了強力瀉藥是怎樣的體驗?
    顧青沒體驗,具體的滋味可能要去問邊令誠,他應該很有感觸。
    隊伍已經走出幾十里了,邊令誠仍在原地與自己較勁,那洶涌而來的便意,恰似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又來侵襲,茫茫黃沙狂風暴雨……
    韓介也是第一次給別人下藥,出手沒有分寸,三人份的藥量讓邊令誠欲仙欲死,蹲在沙地上根本站不起來,不知多少次以後,邊令誠渾身虛脫,差點一頭栽進沙地里,旁邊的隨從急忙扶住他。
    直到這個時候,邊令誠才察覺有些不對勁。
    自己的身子向來不錯,久居沙漠多年更不存在水土不服之說,這突如其來的腹瀉絕非偶然。
    “顧青搞的鬼!”邊令誠眼中忽然迸出激憤之色,帥帳里顧青神情自若地勸他多吃飯多喝湯,一副匆匆忙忙趕時間的樣子,讓邊令誠瞬間入戲,也跟著大吃大喝,想必他的飯菜里被人動了手腳。
    隨從在一旁擔憂地道︰“監軍,顧侯爺的大軍已開拔數十里了,咱們怕是追不上了……”
    邊令誠眼中凶光閃爍,咬牙道︰“要追!越不讓我隨軍,我便越要跟上去看看,我是天子欽封的監軍,只要是安西軍,我皆有監察之責……”
    “可是監軍您現在這個樣子……”
    邊令誠忽然皺眉,手里緊緊抓了一把黃沙,虛脫地道︰“無妨,待我再來一發……”
    ……
    騎馬在一片茫茫黃沙的大漠中前行,大漠荒涼的景色盡收眼底,看起來頗有一番詩意。
    一萬五千人馬靜寂無聲地趕路,龐大的兵馬在沙漠中漸漸變成一個一個的小黑點,讓人由衷感受到人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
    顧青騎在馬上眼皮打架昏昏欲睡,旁邊韓介憂心忡忡。
    “也不知邊監軍他……應該不會死吧?”韓介嘆道。
    顧青眼皮沒抬,淡淡地道︰“這麼關心他,他是你親生的?”
    “侯爺,他飯菜里的藥是末將下的啊,末將怎能不關心,若是被他發現了怎麼辦?”
    顧青嘆道︰“你啊,內心不夠強大,做了壞事後絕對不要慌張,馬上給自己一個心理暗示,催眠自己與此事無關,自己根本不知情,多催眠幾次後,再睜開眼時你會發覺,此事果然與你無關。”
    韓介遲疑地道︰“是……是這樣的麼?”
    “你試試,多試幾次,你就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以後不管做了什麼壞事都會心安理得毫無愧疚,就算鐵證如山你也會一臉悲憤如同受到了天大的冤枉。”顧青慫恿道。
    韓介閉上眼,深呼吸,嘴里念念有詞,反復念叨幾次後,韓介再睜開眼時,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充滿了凜然的正義,那種毫無邪意的正義眼神,此生但凡干過隨地吐痰這種小壞事的人都心虛地不敢多看一眼。
    “好,我再問你,是誰給邊監軍下了瀉藥?”
    韓介義正嚴辭地道︰“什麼下藥?什麼邊監軍?末將不明白侯爺在說什麼。”
    顧青大笑︰“韓介,你變壞了!”
    笑聲一頓,顧青忽然嚴肅地道︰“以後敢把這種伎倆用在我身上,定抽不饒。”
    “侯爺放心,末將不會的。”
    一萬五千人馬走了兩天,一直走到龜茲城外,也沒見邊令誠跟上來。
    這下連顧青都忍不住忐忑了。
    “該不會跑回長安告黑狀去了吧?或者活活拉死了?”顧青喃喃自語。
    隨即他很快拋去了這個不祥的念頭,輕松地笑了笑︰“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不要那麼悲觀……或許只是趕夜路時被狼吃了呢。”
    大軍在城外扎營,斥候遣出四十里外,顧青帶著親衛入了城。
    節度使府的諸多官員早已等在城門內,見顧青大軍到來,官員們紛紛上前行禮問候。
    顧青笑著與官員們寒暄應酬了一陣,在官員們的簇擁下開始巡視城防。
    龜茲城的安西駐軍已被高仙芝全數征調,城內只留了一千名城衛軍,說是城衛軍,說直白點其實就是團練兵,從城內的尋常男子里征召的,很少有過正規的訓練,無論列陣還是個人搏殺技藝都與普通百姓毫無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比百姓多了一件兵器,甚至連兵器都沒有統一的制式,五花八門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
    團練兵在唐朝時被稱為“團結兵”,自高宗皇帝以後,由于大唐的府兵制漸漸崩壞,而雇兵制又一時難以形成戰力,于是在高宗李治執政時下旨允許各地折沖府可適當招募百姓為團結兵,平日務農,偶爾操練,與敵交戰時團結兵可為正規大軍之輔助。
    “團結兵”這個兵種說來處于一種比較尷尬的地位,正規軍瞧他們不上,作戰時大多數時候其實是搬運軍械糧草的苦力,官府沒有兵餉發放,頂多管兩頓飯,而他們自己也沒什麼士氣,更沒有戰斗力,就這麼掛著一個兵不兵,民不民的頭餃。
    顧青在官員們的簇擁下巡視城防,特別留意這些團結兵,見他們列隊站在城頭,手里執著卷刃的破刀,或是削尖的長棍,甚至還有釘耙鋤頭之類的農具,松松垮垮站沒站相,隊列也是亂七八糟很不嚴謹。
    說他們是烏合之眾都是嚴重侮辱了烏合之眾。
    顧青暗暗搖頭,這樣的團結兵對戰爭毫無用處,他不知道節度使府是怎麼想的,既然耗費糧草養了這群兵,你們就好好操練他們呀,讓他們形成戰斗力,戰局膠著之時說不定能派上用場,養而不練,練而不用,純粹浪費糧食,招募團結兵的意義在哪里?
    于是顧青忽然有了一個決定,此戰過後,擴充團結兵,並且每日操練,將自己麾下部將中的精銳將領派過去操練他們,半年內應該能形成戰斗力。
    “把這些團結兵全都撤下城頭,由我麾下左衛將士接管龜茲城防務。”顧青指著城頭下令。
    旁邊的官員領命,罵罵咧咧地將團結兵趕下城頭。
    這些被呵斥的團結兵也不生氣,反而朝顧青他們呵呵直笑,笑完就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顧青也笑,盯著他們的背影笑得人。
    再過不久你們這群龜兒若還笑得出,我就佩服你們。
    高仙芝沒把他們當人,顧青也不會把他們當人,不過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高仙芝是從來不把他們放在心上,顧青是打算在操練他們的時候不把他們當人。
    巡視過城防,顧青對龜茲城的防務完全絕望了。
    城牆是磚石和沙土凝固所建,如果敵人用攻城器械的話,如此脆弱的城牆經不起幾下暴擊就會垮掉,城頭各種守城的軍械用具嚴重不足。
    而守城的團結兵那副德行,顧青剛剛也深刻見識到了。
    如果吐蕃軍此時來攻,樂觀估計的話,這座城池大概能守半個時辰,其中還包括吐蕃軍步行入城的時間。
    這是大唐駐外軍隊的風格,大唐在西域的戰略是以攻代守,就算有敵人,大唐的將軍們也斷然不會允許敵人出現在自己的城池之外,早在他們蠢蠢欲動時王師便出兵把他們滅了,所以在西域的各個城池里,對于城池防務大多是比較粗糙的。
    這也是于闐城為何那麼快便被吐蕃攻陷的原因。
    巡視過防務後,顧青回到節度使府,然後擂鼓聚將。
    常忠等將領到後,顧青取出地圖,招呼眾將圍過來。
    “咱們也必須以攻代守。”顧青無奈地定下了戰略基調。
    城防太弱,真要被敵人兵臨城下,守城的傷亡代價會比兩軍平原對陣更慘烈。
    顧青手指著地圖,道︰“馬上派出斥候,進入圖倫磧沙漠,告訴斥候們,不必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找,我們只需要劃定一個小範圍,以方圓百里為界,也不必頻繁探尋,認準某個去龜茲城的必經之地,然後等在那里,發現敵蹤馬上回來通報。”
    常忠忍不住道︰“侯爺的意思是,吐蕃軍有可能從沙漠冒出來攻打龜茲城?”
    “極有可能,這便是高節帥與我商議分兵而擊的原因,我們判定吐蕃賊軍定會突襲龜茲,如同突襲于闐城一樣,但我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吐蕃軍要來,就讓他們來,我們可以事先做好埋伏……”
    顧青指著地圖上的龜茲城池,道︰“城池南面有一片高低起伏的沙丘,我們可以分兵埋伏在沙丘背面,待吐蕃軍進入我們的埋伏圈,然後四面盡出,騎兵側翼沖鋒穿插,沖亂他們的前軍,南面再出一支兵馬截斷他們的退路,這個口袋埋伏陣便算是把他們包圓了。”
    常忠擔憂地道︰“若吐蕃賊子不曾分兵,仍是三萬兵馬,此戰怕是勝算不高。”
    顧青點頭︰“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沒錯,就算他們有三萬兵馬,我們只要誘使他們進入咱們的埋伏圈,三萬兵馬照樣能被咱們一口吞掉,古往今來以少勝多者,多是廟算于前,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
    第二百九十二章 仁慈軟肋
    顧青沒指揮過戰爭,甚至見都沒見過戰爭。
    而眼下龜茲城內以他的官職最高,他是無可爭議的唯一最高指揮者,縱然毫無經驗,也不得不親自指揮。
    壓力很大,因為責任很大。
    布置過後,眾將告退,顧青坐在地圖前久久凝視,心中如同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感覺連呼吸都阻滯起來。
    如果,這場戰爭失敗,而失敗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指揮失當,敵人打進了龜茲城,四處縱火擄掠搶劫,祥和平靜的龜茲城陷入地獄般的慘烈景象中,男人被殺,女人被強暴,財物被搶掠,房屋被焚毀……
    報向長安的奏疏里,或許只有寥寥幾行字,然而這些普通百姓們的悲慘遭遇,誰給他們一個交代?
    一切的責任,全都壓在顧青的肩上。
    前世坑過人,年少輕狂時甚至廢過人,但全城幾萬人的性命交到他手上時,顧青惶恐了,心虛了。
    指揮一場戰爭哪有那麼風光,坐在帥帳里運籌帷幄揮斥方遒,大手一揮我要打這里打那里,令箭一擲萬人應命。
    戰爭中的血與火,慘叫與哭嚎,平民家破人亡的哀慟,將士豁命拼死的慘烈,這些都在主帥一句句命令里注定了他們的結局。
    慈不掌兵,手握帥印的人只要身處戰場,那麼人命就已不是人命,無論敵人的還是己方的,都不過是一串串冰冷的數字,這些數字不代表任何意義,輸贏才是唯一的意義。
    顧青努力說服自己,一定會贏的。
    一股熱浪般的微風吹入,紗簾搖曳擺動,主帥座前,坐著孤單的他,無人時卸下堅強的外殼,那微微顫動的肩暴露了他的不安和脆弱。
    何時開始,善良與仁慈竟然成了他的軟肋?他的不安與脆弱,竟是出自對萬千生靈的憐憫與擔憂。
    未曾與上個世界和解,卻已被這個世界改變。
    伸手入懷,懷里是一個錦囊,錦囊里是張懷錦為他求取的一枚北斗七星錢。
    顧青不自覺地握住了那枚錢,緊緊地攥在手心,指節用力而泛白。
    “願,諸佛諸神靈護佑,不欲眾生負我,我亦不願負眾生,此戰,必勝!”
    ……
    入城兩天了,顧青幾乎沒怎麼睡過。
    巨大的壓力讓他夜不能寐,哪怕躺在床上,腦海里忽然想起某個城防漏洞,他便馬上披衣而起,領著親衛上城頭巡視,直到安排妥當才回去。
    “天亮後征調民夫,城牆外五百步,弓箭射程之外挖兩道又長又深的鴻溝,如果敵軍沒上當入套,它們便是城防最後一道主動防御的防線,溝里倒插尖刃和干柴,干柴用火油浸透,再將溝鋪平做成陷阱,敵人一旦接近掉入溝里便馬上點火……”顧青站在城頭,遙指城外遠處的一片平地道。
    韓介將顧青的話記下,吩咐親衛去找官員辦理。
    見顧青兩眼通紅,不知熬了多久,頭發與衣冠都散亂不堪,神情憔悴落魄,韓介忍不住勸道︰“侯爺,這兩日您已布置很多了,以末將從軍多年的經驗,城防做到侯爺這般仔細的絕無僅有,已經足夠了,侯爺回府歇息吧。”
    顧青搖搖頭,默然走下城頭。
    快回到節度使府時,顧青忽然心念一動,轉身又朝新建的集市方向走去。
    集市位于城南,拆掉的城牆往南擴充了十里後又圍了起來,看著很粗糙,城牆一抓一把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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