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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258節

    “兵馬已經擴充了,總不能讓我下令把那些團結兵全部殺了吧?”顧青微覺不耐,人這輩子浪費得最多的往往不是錢財,而是與頻道不同的人無休無止的爭論對錯。
    裴周南見顧青有些動怒,又扯了扯嘴角,算是露出了笑容,然後道︰“侯爺息怒,下官不是非要與侯爺爭個輸贏,只是擴充兵馬的事太敏感,下官也是擔心若被長安的朝臣們知道後,不大不小也是個把柄,對侯爺殊為不利,下官並無惡意,只是善意提醒侯爺而已。”
    顧青也露出了微笑︰“哈哈,剛才顧某有些失態,裴御史莫怪罪,此事是我做得急了,一時忘了向長安請奏,回頭我便寫一封奏疏送去長安,向天子請罪。”
    裴周南笑了︰“侯爺深明大義,下官佩服。”
    顧青欣慰狀笑道︰“天子將裴御史調來安西,正其時也,得裴御史從旁輔佐督促,顧某思慮不周之處有你幫忙拾遺補漏,顧某從此無憂矣。”
    裴周南行禮道︰“侯爺過獎,下官不敢當。但求侯爺莫怪罪下官多管閑事。”
    “不會的不會的,裴御史啊,你我是同僚,平日無事當多來往親近,互相了解之後,也不至于將來言語不合而鬧出誤會,對不對?”
    “侯爺所言甚是,若得閑暇,下官定來叨擾侯爺一頓酒菜。”
    裴周南告退離開,顧青微笑的表情漸漸收斂,眼神中露出陰沉之色。
    今日算是二人之間的第一次交鋒,爭論到快收不了場時,彼此非常有默契地各退一步,勉強將局面重新變得和諧融洽。
    顧青不由無比慶幸自己趕在裴周南來安西之前便做出了擴充兵馬的決定,否則等他來之後再做這個決定,自己與裴周南一定會打起來。
    而現在,對于已經造成的事實,裴周南別無辦法,只能選擇妥協,顧青對安西的布局才能繼續下去。
    “軟硬不吃,恩威不受,果真是個厲害角色。”顧青皺眉喃喃自語,對未來不由開始憂心起來。
    從大局上來說,顧青是很不願意將裴周南當作敵人的,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不想將精力浪費在內斗上,然而見裴周南吹毛求疵的做派,將來兩人之間的沖突和矛盾恐怕不會少,這就有點傷腦筋了。
    人家是天子親自調遣過來盯著他的,顧青如今的權勢還沒大到敢殺天子欽差的地步,翅膀沒硬之前只能暫時忍著,可有些矛盾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妥協的,比如擴充兵馬一事,對顧青來說很必要,對裴周南來說便是犯了忌諱。
    帥帳門簾掀開,段無忌走進來,輕聲道︰“侯爺,這位御史整日在大營里晃蕩,跟將士們嘮家常,論時政,看樣子他是想收買軍心呀。”
    顧青笑了︰“他若以為跟將士們聊聊天便能收買軍心,未免將軍隊看得太簡單了,不用管他,時間會給他答案的。”
    段無忌憂心道︰“學生總覺得這位裴御史有恃無恐,來者不善,難道長安的天子對侯爺……有猜忌了?”
    顧青瞪了他一眼,道︰“莫亂說話,言多必招禍。”
    段無忌苦笑道︰“學生不懂朝堂官場之事,我只是有些不安,侯爺將安西治理得如此繁華,無論軍民皆對侯爺感恩戴德,大好局面來之不易,學生擔心會被朝廷派來的官員糟蹋了。”
    顧青笑道︰“糟蹋不了,你放心。我才是安西之主,在我能忍的前提下,不妨听之任之,若哪天我覺得不能忍了,除掉他便是。”
    段無忌一驚,看了看顧青的臉色,發現他這句話是認真的,神情不由變了。
    顧青看出了他的變化,笑道︰“不適應?無忌,這才是成大事者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一手握著仁義道德,另一手握著利劍,能說服的便說服,不能說服的便除掉。文人們之所以將世事搞得太亂太復雜,就是因為他們只懂得用仁義道德去說服別人,但有的人天生頑固不化,怎麼辦?殺掉便是。”
    “坐在安西之主的位置上,就不能只拿仁義道德說事了,別忘了另一只手里還握著利劍。無忌,我這番話書本里有沒有教過你?”
    段無忌搖頭。
    “那就好好學,如果你無法苟同我的想法,就自行離開,做個純粹的讀書人。”
    ……
    裴周南來到安西後,心情最惶然的人不是顧青,而是邊令誠。
    裴周南的到來,讓邊令誠更清晰地察覺到自己已經成了一顆棄子。他知道裴周南是取代自己的人。
    惶恐,憤怒,不甘,關上房門砸了無數擺設後,獨自蹲在牆角嚶嚶哭泣。
    哭了很久後,擦干眼淚收拾了書桌,開始奮筆疾書奏疏,向天子自我檢討,自我批評,然後用大量華麗的辭藻表忠心,惶惶哀告,戚戚求懇,唯求天子重新信任自己。
    快寫完時,邊令誠又覺得無比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奏疏就算遞上天子的案頭,也不會有任何效果,若天子那麼容易被臣子的一份奏疏而改變主意,天子也就不配叫天子了。
    喜怒無常,天威難測,才是真正的天子。
    于是邊令誠忽然發了瘋似的,將自己快寫完的奏疏奮力撕掉,又蹲回牆角嚶嚶哭泣。
    一個被天子視作棄子的宦官,將會是怎樣的下場,邊令誠很清楚。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隨從輕輕敲門,低聲稟報,監察御史裴周南來訪。
    邊令誠一驚,急忙擦干了眼淚,抬袖使勁抹了把臉,然後整了整自己的衣冠,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親自迎出門去。
    裴周南站在門外,含笑與邊令誠見禮,邊令誠剛準備請裴周南至前堂閑敘,裴周南卻不由分說抬步跨進了他的書房,態度頗為強勢。
    進門後裴周南發現滿屋狼藉,剛才邊令誠在屋里打砸泄憤還來不及收拾。
    見裴周南露出訝異之色,邊令誠尷尬地陪笑︰“讓裴御史見笑了,奴婢向來喜歡凌亂,不善收拾,不如請裴御史移駕前堂……”
    裴周南笑道︰“不必,此處頗佳,有名士之風,甚合我意。”
    說完裴周南徑自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下,身處一堆雜亂垃圾之中,卻甘之若飴,神情坦然。
    邊令誠只好陪坐一旁,臉上的笑容愈發尷尬。
    裴周南緩緩道︰“邊監軍,你我皆是天子之臣,本官來安西是奉天子旨意,但並無將你取而代之的意思,邊監軍萬莫誤會。”
    邊令誠陪笑道︰“是是,奴婢不敢誤會裴御史。”
    “邊監軍這些年監軍安西勞苦功高,對邊監軍的功勞,天子其實一直記得的,陛下從未忘記你在安西做的一切,本官臨行前,天子曾召見我,說起邊監軍,陛下尤贊監軍之功,說你奉旨戍邊多年未回長安,大唐治理安西能有今日之局面,邊監軍功莫大焉。”
    邊令誠眼眶頓時一紅,面朝長安方向拱手哽咽道︰“陛下沒忘了奴婢,奴婢百死難報陛下皇恩。”
    看著邊令誠跪拜長安,裴周南捋須微笑,臉上有笑,但眼中卻一片冰冷。
    等到邊令誠跪拜過後,裴周南又嘆道︰“可是邊監軍,你雖對社稷有功,同時也有過,否則你以為陛下為何將本官調來安西?”
    一句話直刺邊令誠的內心深處,邊令誠哽咽道︰“是,是奴婢錯了,奴婢做得不夠好,辜負了陛下的聖恩……”
    裴周南搖頭道︰“邊監軍,你太疏忽了,高仙芝執掌安西之時,你每有奏報皆直指安西軍之內弊,讓遠在千里之外的陛下對安西軍了如指掌,可是顧青上任之後,你做了什麼?”
    面容漸冷,裴周南眼中露出凌厲之色︰“你什麼都沒做!本官不知你是否收受了顧青給的好處,但你應是知輕重之人,錢財面前若忘了陛下的托付,忘了天子聖恩,就莫怪天子對你不信任,將你取而代之!你捧的飯碗是天子給的,不是顧青給的,明白嗎?”
    說到最後,裴周南已是疾言厲色,話鋒分外犀利了。
    邊令誠冷汗潸潸,面朝裴周南撲通跪下,顫聲道︰“奴婢……奴婢不知,不,奴婢知罪,知罪!”
    說完邊令誠精神崩潰,在裴周南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裴周南神情冷硬,任由邊令誠哭泣,許久之後,待邊令誠已漸漸停了哭聲,裴周南這才捋須緩緩道︰“邊監軍,陛下這次遣本官來安西,對你卻未做任何懲處,你可知陛下之意?”
    邊令誠身軀顫抖,垂頭道︰“還請裴御史指點賜教。”
    裴周南盯著他的臉,嚴肅地道︰“因為天子還未對你完全失望,還想給你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你若再辜負了聖恩,後果你知道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姑娘自重
    在猜忌臣子這方面,李隆基的眼光並不差,頭腦無比清醒。
    猜忌高仙芝時,派了顧青過去,顧青沒讓他失望,很快架空了高仙芝,掌握了安西軍的兵權,並且指揮了一場大戰,讓李隆基長了臉。
    後來又猜忌顧青,于是派了裴周南過去。
    李隆基選擇裴周南這個人也沒選錯,至少目前而言,裴周南在安西走的每一步都很正確。
    他對“牽制”二字的理解很深刻。
    牽制顧青的權力,並不是要與顧青敵對,而是代表李隆基給顧青劃下一個範圍,不讓顧青出格,更不容許他有絲毫對君上對朝廷不忠的言行,所謂的“牽制”,便是不讓顧青手里的權力肆無忌憚。
    來安西的路上,裴周南便給自己規劃了行動的步驟。
    首先要全盤了解安西四鎮,尤其是安西都護府所在的龜茲城,以及位于龜茲城外的駐軍大營。
    其次要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以及駐軍將士們的喜惡口碑,知道這些將士們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如何利用監察御史的權力收買軍心,讓那些將士們知道忠于天子,而不是忠于安西之主,這一步很重要。
    了解得差不多了以後,裴周南還需要盟友,需要建立與顧青抗衡的勢力,如此才能達到牽制的目的。
    相比邊令誠隨心所欲假公濟私的暗箭傷人,裴周南無疑屬于理智且清醒的一類人,他有信仰,有毅力,還有隨時為大唐天子付出生命的決心。
    更可怕的是,裴周南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確且有效的。
    今日他來見邊令誠,也是他牽制顧青的手段之一。
    一番攻心之論,嚇得邊令誠魂不附體,他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確實辜負了聖恩,辜負了天子對他的信任。
    從什麼時候開始,邊令誠被顧青潛移默化後淪為了同伙呢?
    大概……便是當初賣掉商鋪後顧青給他分紅的那一次吧。
    錢財動人心,邊令誠是小人,不是聖人,他無法拒絕錢財。然而眼前這位裴御史仿佛在千里之外長了眼楮似的,一眼便看穿了他收受顧青的賄賂這件事,當面說出來後,邊令誠覺得自己再無秘密可言,他已對裴周南言听計從。
    因為如今的天子信任的是裴周南,而不是他邊令誠。
    裴周南若再向長安參一本,邊令誠這輩子就算活到頭了。
    “裴御史,奴婢知罪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辜負陛下。”邊令誠跪在裴周南面前痛哭流涕道。
    裴周南不為所動,甚至對邊令誠動輒下跪的沒骨氣舉動感到有些厭惡,微微皺眉後,裴周南道︰“但願邊監軍能夠將功折罪,重得陛下信任,否則天下誰也救不了你。”
    “裴御史要奴婢如何做,奴婢全听您的。”
    裴周南緩緩道︰“本官上任安西之前,曾在長安打听過顧青的底細和為人,不得不說,這位侯爺真是人中英杰,若對大唐對陛下無二心,則必為我大唐股肱砥柱之臣,名垂青史。”
    邊令誠附和道︰“顧青的本事確實不小。”
    裴周南捋須微笑道︰“此人本事固然不小,但若無人制衡,一旦掌握了權力而肆無忌憚,則必為大唐之大患。陛下遣我來安西,便是要我盯著他,不讓他成為大患……”
    “陛下所忌者,並非顧青這個人,而是他手中的權力。大唐如今十大軍鎮,每鎮皆有節度使,節度使為大唐抵御外侮,征戰異邦,可是節度使擁兵過甚,陛下擔心反噬,故而必須有所制約。”
    “我猜測陛下的心思,往後幾年,陛下恐會將節度使的兵權一步步收回長安朝廷,安西作為大唐西面屏障,陛下尤為重視,顧青很快就會發現,他這個節度使的權力每年都會悄然失去一部分,直到大唐不再需要節度使為止。”
    目光望定邊令誠,裴周南沉聲道︰“邊監軍,本官初來乍到,諸事難理,你我皆是陛下派來監視安西都護府之忠臣,此時應同心協力,為陛下看護好大唐的屏障,邊監軍意下如何?”
    邊令誠急忙躬身道︰“願听裴御史差遣。”
    裴周南含笑道︰“甚好,本官會向天子奏報,邊監軍一片赤心,不曾變色。”
    隨即裴周南壓低了聲音道︰“我需要一份安西軍旅帥以上將領的名冊,以及自顧青上任以來,安西軍每筆錢糧兵器的支出明細賬簿,能做到嗎?”
    邊令誠毫不猶豫地道︰“能,三日內可呈給裴御史。”
    ……
    福至客棧。
    顧青親自下廚,皇甫思思在旁邊正大光明地學師,一臉驚奇地看顧青將一條活魚宰殺後腌制,然後下鍋紅燒。
    “煎炸炒煮蒸烤,廚藝無非就這幾樣,如今大多是煮蒸烤,難免失之單調,我今日便再教你幾樣,好好學,用心學,以後做給我吃。”顧青掂著大勺頭也不回地道。
    皇甫思思玲瓏白皙的鼻尖微微冒汗,春天已過,眼看快到夏天了,夏天的大漠氣候比關內炎熱許多。
    “原來侯爺對烹飪之道如此熟練,既然您會做,為何常來我的店里白吃白喝?自己在大營里做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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