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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270節

    “常忠何在?”
    “末將在!”
    “你領五千弓箭手列陣中軍,押在陌刀營之後。”
    “是!”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安西軍頓時戰意激昂,殺氣盈野。
    隊伍一邊行進,一邊緩慢地列成陣型,離河西軍尚有十里時,安西軍已列陣完畢,而雙方的前鋒斥候已經相遇,安西軍斥候率先向河西軍斥候射出冷箭,河西軍斥候沒想到對方居然真敢率先動手,立馬射箭還擊,一番交戰,雙方各有死傷。
    與此同時,前鋒陌刀營已到達玉門關外,與河西軍遙遙相對,兩軍相隔僅三里,玉門關外只見兩團黑雲互相對峙,上空戰雲密布。
    河西節度使哥舒翰披掛戴盔,騎馬立于中軍,遙望遠處的安西軍兵馬已列好了陣式,哥舒翰的眼楮眯了起來,眼中精光四射。
    顧青這豎子,竟然真的領軍殺來,雙方的斥候已經交手造成了傷亡,為了五千匹戰馬,他果真敢對河西軍開戰麼?
    接著哥舒翰眯眼再次望向安西軍前鋒陣列,然後神情一驚,忍不住策馬行至前方,仔細地觀察安西軍的前鋒。
    觀察許久之後,哥舒翰眼中瞳孔猛地收縮,表情愈發震驚。
    他看清了安西軍前鋒的兵種。
    竟然是陌刀手!
    整整三千陌刀手,每人手執一柄二尺多長的陌刀,人與人之間相隔一丈距離,看起來顯得空蕩蕩的,但哥舒翰知道這松散的陣列是為了給陌刀揮舞起來時留下足夠的空間,一旦敵人的戰馬和兵士闖入陌刀陣列里,眨眼間就會被陌刀絞碎,成為一堆拼都拼不起來的碎肉。
    哥舒翰深吸了口氣,仍無法平復心中的震驚。
    三千陌刀手,顧青這家伙怎麼可能養得起?這要花費多少錢財和物質,然而一旦將他們用在戰場上,只要佔住有利地形,三千陌刀手足可擋住千軍萬馬。
    好大的手筆!好大的財力!此刻再看遠處的安西軍,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哪里是什麼殺氣,分明是濃濃的富貴之氣。
    哥舒翰對這三千陌刀手簡直又羨又嫉。
    大唐的將軍們誰不想擁有一支無敵于天下的陌刀營,偏偏被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做到了,這家伙究竟發了多大的財,竟有底氣養得起三千陌刀手,他家有礦嗎?
    暗暗嘆了口氣,哥舒翰此刻的心情很復雜,明明是兩軍交戰的關頭,可他偏偏生出一股無力的錯覺,就像兩個年輕人互相斗富一般,不幸的是,哥舒翰還被碾壓式的比下去了。
    跟財大氣粗的安西軍相比,河西軍簡直是一群叫花子,哪里配叫河西軍,叫丐幫算了。
    很快,對面的陣列里一人一馬飛馳而出,手舉黑色小旗疾行至河西軍陣前。
    騎馬的是個年輕魁梧的漢子,舉著旗幟高聲道︰“奉安西節度使顧侯爺軍令,半個時辰後,河西節度使若不歸還五千匹戰馬,安西軍將發起進攻!”
    哥舒翰臉色鐵青,咬著牙道︰“小子狂妄!”
    身後傳來馬蹄聲,一名中年文官策馬上前,停在哥舒翰身邊。
    與安西都護府一樣,河西節度使府也有監軍。這位文官便是河西節府的監軍,名叫李文宜,李隆基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一個人。
    此刻李文宜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湊在哥舒翰耳邊苦苦勸道︰“節帥,此時收兵還來得及,若安西軍果真發起進攻,雙方必有死傷,陛下一定會問罪的,顧青固然逃不了罪責,節帥您也一樣會被重懲,就連下官也……”
    哥舒翰冷冷道︰“本帥若輕易被顧青這毛頭小子嚇到,三軍將士面前豈不是威嚴掃地,日後何顏統領河西軍?”
    李文宜嘆道︰“節帥,下官說句實話,顧青此人下官曾向長安的同僚打听過,此子在長安時闖過不少禍,商州刺史,堂堂四品官,他說殺便殺毫不猶豫,以此子暴戾心性,他說半個時辰後發起進攻,那麼他一定會說到做到,節帥,兩軍若動了手,無論誰有理誰無理,咱們的前程都算完了!”
    哥舒翰臉色變了,咬著牙半晌沒出聲。
    李文宜又道︰“節帥莫怪下官直言不諱,此事究其根源,其實錯在節帥您,若節帥不扣留安西軍的五千戰馬,兩軍也不可能鬧到如今陣前對峙的地步,將來天子若知原委,恐怕節帥之罪尤甚于顧青,節帥還請三思,兩軍萬不可沖突啊!”
    哥舒翰陰沉著臉道︰“朝廷給安西一萬匹戰馬,卻不給我河西軍,不僅是戰馬,就連今年春季的糧草都遲遲不見朝廷撥付,河西軍已難維持,本帥尤覺不忿,這才扣下了五千匹戰馬,沒想到安西軍主帥竟這般暴躁……”
    李文宜苦笑道︰“各有各的造化,各有各的機緣,下官听說顧青在長安時與右相楊國忠交厚……”
    話沒說完,對面的安西軍忽然動了,隨著側翼壓陣的將領手中白旗揮落,三千陌刀手一齊向前緩緩推進,一直推進了一里才停下,然後一齊暴喝︰“殺!”
    聲震雲霄,天地低昂,黃沙頓起飛揚,殺氣彌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一人一騎再次從陣列從飛馳而出,疾馳至河西軍陣列前,大喝道︰“半個時辰已至!”
    哥舒翰和李文宜心頭一緊,放眼望去,陌刀手後方,數千弓箭手正徐徐踏沙而進,停在陌刀陣營後方三十步外列陣,接著箭上弦,弓滿月。
    一名將領騎馬在安西軍陣列中前後奔馳,手中揮舞著令旗,大喝道︰“弓箭準備——”
    “殺——!”數千弓箭手齊聲喝應。
    哥舒翰大驚失色,河西軍的陣列也開始動蕩不安,將士人群里出現了小小的騷動。
    此時哥舒翰終于確定了,顧青真敢對河西軍動手。
    他是個瘋子!
    第三百七十四章 服軟休戰
    千軍列陣,萬馬嘶鳴,進攻的隆隆鼓聲仿佛敲打在人們的心上,每一記鼓聲都如同收割人命的前奏。
    兩支同屬大唐的軍隊,今日卻要在沙場刀兵相見,哥舒翰不知顧青是如何想的,他只知道在安西軍將領下達準備放箭的命令時,他承受的壓力無比巨大,當年率軍攻打石堡城時也沒承受過如此巨大的壓力。
    安西軍的白色令旗高高揚起,數千弓箭手已是箭上弦,弓滿月,一旦令旗揮落,萬千箭矢激射而出,那麼兩軍便算正式開戰了。
    這一戰的後果,顧青或許會受到重罰,甚至有可能罷官除爵,鋃鐺入獄,但哥舒翰也好不了,歸根結底是他有錯在先,天子重罰顧青的同時,也不可能輕饒了他。
    兩軍對壘,首重士氣。
    河西軍的將士們慌了,他們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為何會與安西軍交戰,為何同屬大唐的軍隊會內訌,被將領稀里糊涂拎到玉門關外擺開陣勢,稀里糊涂列陣待敵,最後稀里糊涂看著安西軍做出決一死戰的架勢。
    所以,我們究竟在干什麼?我們為何而戰?
    而安西軍將士卻很清楚自己在干什麼。
    他們知道自己的戰馬被人搶了,有人敢搶安西軍的東西,天王老子也要跟他干一仗。而顧青這位主帥也沒讓將士們失望,哪怕對方是戰功赫赫的哥舒翰,照樣拉出隊伍擺出陣勢,甚至下令主動進攻。
    手里有長戟,有弓箭,心中有熱血,還有有我無敵的氣勢,為何要被人欺負?
    進攻的鼓聲越來越急促,哥舒翰的心跳也隨著鼓聲的節奏越來越快。
    作為沙場老將,哥舒翰知道,一旦鼓聲停止,令旗揮落,今日兩軍沖突的事再也無法轉圜,自己的仕途必將受到重創。
    顧青是瘋子,他哥舒翰不是。
    李文宜越來越慌張,今日兩軍沖突的後果也是他無法承受的。
    “節帥,快下令休戰,否則你我必有大禍!”李文宜焦急地大聲道。
    哥舒翰牙都快咬碎了,征戰半生,他從未似今日這般狼狽窩囊過。
    “瘋子!瘋子!這混賬不想活,還想拉本帥一起墊背麼?瘋子!”哥舒翰仰天怒吼。
    就在鼓聲即將停下時,河西軍的陣列里一騎快馬飛馳而出,手里高舉著黑底紅字的旗幟,那是代表哥舒翰本人的帥旗。
    “安西軍住手!哥舒節帥欲與顧侯爺一談,快住手!”馬上的騎士靠近安西軍的陣列大喝道。
    安西軍前鋒將領仍高舉著令旗,對馬上騎士的話置若罔聞,兩軍陣前,將領只听從本軍主帥的命令。
    很快,從安西軍中軍疾馳而來一名親衛,與高舉令旗的將領附耳說了幾句話,將領應命,馬上喝道︰“弓箭,退!”
    轟的一聲,數千弓箭手松開了緊繃的箭弦,整齊劃一地往後退了三步。
    對面河西軍的騎士臉色蒼白,卻大大松了口氣,明明只是騎馬行馳了短短一段路程,身體卻虛脫得幾乎從馬上栽倒下去。
    此時騎士離安西軍前鋒只有十數丈之遙,剛才高舉令旗的將領瞪著這名河西軍騎士,冷冷地道︰“奉安西節度使顧侯爺將令問話,哥舒節帥可願歸還戰馬?”
    騎士一呆,求助地扭頭往後看了一眼。
    接著騎士咬了咬牙,道︰“哥舒節帥欲與顧侯爺見面一敘,請將此話帶給顧侯爺。”
    安西軍前鋒將領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將話傳給中軍的顧青。
    良久,顧青的數十名親衛策馬行來,默默地在兩軍陣列之間的中心位置搭起了一座簡易的涼棚,涼棚有頂,里面鋪了矮桌和蒲團,矮桌上甚至擺了一壇酒和兩只酒盞。
    對面的河西節度使哥舒翰遠遠看到涼棚,頓知其意,于是單人單騎走出陣列,獨自朝涼棚打馬馳去。
    待哥舒翰下馬,在涼棚里的蒲團上盤腿坐下,顧青也騎著馬從陣列中行出,慢慢悠悠地行到涼棚前下馬。
    兩軍仍在對峙,雙方劍拔弩張。
    而兩軍的主帥此刻卻在戰場中央的涼棚內相對而坐,場面一度十分怪異,卻又透著一股殘酷的詩意,獨屬于男人的血紅色浪漫。
    蕭殺的空氣里,兩只酒盞斟滿了酒,顧青笑吟吟地雙手遞給哥舒翰。
    哥舒翰剛伸手,動作忽然一頓,然後伸出雙手接過。
    “哥舒節帥,神交已久,你我當浮一白,飲勝。”顧青含笑說完,手中的酒盞一仰飲盡。
    哥舒翰心中仍是怒火萬丈,但還是跟著一飲而盡,將酒盞重重往桌上一頓,然後怒哼一聲。
    今日的哥舒翰可謂被顧青逼得威嚴喪盡,兩軍一觸即發之前讓部將喊話休戰,其實就是變相的服軟示弱,河西軍的將士都親眼所見,要恢復往日的主帥威壓不知要費多少時日。
    “顧青,你我今日算是初識,你可讓我長見識了,”哥舒翰瞪著他,眼里似要噴出火來,冷冷道︰“本帥認識無數名臣良將,唯獨你最無法無天,你可知今日所舉會有何下場嗎?”
    顧青笑著為哥舒翰斟酒,道︰“節帥莫惱,世間萬事有因有果,我今日陳兵玉門關前並非因,而是果,至于何為因,節帥比我清楚。”
    哥舒翰冷聲道︰“為了區區五千匹戰馬,你便弄出如此陣仗?你不要前程不要性命了嗎?”
    “節帥又錯了,我為的並非五千匹戰馬,而是一個公道。我不喜歡欺負別人,但也不喜歡別人欺負我,誰搶我的東西,不惜代價也要討回公道,否則一生心魔難除意難平。”
    哥舒翰怒道︰“我若今日不肯休戰,非要與你安西軍大戰一回,你想過如何收場嗎?”
    顧青平靜地道︰“那就大戰一回,無論死傷多少,無論天子如何懲處,那是大戰之後的事了,至少我要的公道,安西軍將士的刀劍已幫我討回。”
    哥舒翰驚呆了,死死地盯著顧青,良久,從齒縫中迸出幾個字︰“顧青,你是個瘋子。”
    顧青笑了︰“節帥勿驚,大多數時候我還是很正常的,偶爾才發病……”
    緩緩啜了一口酒,顧青悠悠地道︰“兩軍仍在列陣備戰,節帥的意思呢?接下來是繼續打一場,還是把戰馬還給我?”
    哥舒翰臉色鐵青,抿緊了唇半晌沒吱聲兒。
    歸還戰馬便是服軟服得徹底了,繼續打一場,前程和性命都難保,作為一個成年人,該如何選擇?
    正常的成年人都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哥舒翰雖說是悍將,可他並不傻。不知顧青接下來如何向長安解釋,至少他哥舒翰不可能做他的陪葬。
    “戰馬……還給你!”哥舒翰怒瞪著他,一字一字迸出幾個字。
    顧青仍笑得很輕松,舉杯朝他敬了一下,道︰“丑話說在前面,我知道河西節度使府的地盤正在長安與安西的必經之路上,往後朝廷若有任何糧草戰馬和兵器等物的撥付,路經河西節度使府的地盤時,還請哥舒節帥高抬貴手,安西直面吐蕃與大食,數萬將士戍邊不易,該給他們的東西,一粒米都不能少,否則你我難免又會鬧得如今日般不愉快了。”
    哥舒翰神情陰沉地道︰“你在威脅本帥?”
    顧青哈哈笑道︰“正常的請求而已,該是我的東西,一絲一毫都不能少……哥舒節帥莫瞪眼,也莫亂飆殺氣,相信我,我發起瘋來自己都控制不住,誰敢把手伸進我的籃子里,拼了命也要把他的手剁了,我生來便是這般魯莽性子,當初在長安時不知闖了多少禍,其實世人對我誤解實多,我闖禍向來都是別人先招惹我的,別人不招惹我的時候,我大多是溫潤如玉,純良敦厚的……”
    哥舒翰只覺胸中一口逆氣翻涌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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