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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298節

    軍隊是群體集中的一類人,任何風吹草動的傳言,在口口相傳之後都會在這個群體里無限放大,所以古往今來才會有那麼多帝王將相對軍隊如此敏感,所以顧青選擇不處置非議朝堂君上的將士才會令李隆基如此生氣。
    因為帝王將相們深深知道,這一類群體是最容易被煽動的,而且煽動起來絕對比普通的民眾造反更難對付。
    段無忌相信自己今日在營帳里說的那幾句話很快會被傳出去,過不了多久,整個安西軍的大營都會流傳他的這幾句話,裴周南接替顧青的位置後會赫然發現,統領一群虎狼之師絕對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容易。
    當初顧青是怎麼做的?
    他貴為侯爺,也不得不咬著牙與將士們一同操練,在校場上不知受了多少累,被將士們嘲笑多少次,靠著一次次死不放棄的韌勁,才博得安西軍將士上下一致的認同與敬佩,他這個主帥才漸漸在軍中有了威望。
    軍隊認的是實力,如果沒有實力,至少要有財力,什麼都沒有的人是沒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想必裴周南很快會焦頭爛額。
    ……
    聖旨上說馬上啟程,顧青已決定明日便離開龜茲城。
    傍晚時分,顧青坐在福至客棧皺著眉,沒心沒肺地挑剔皇甫思思做的菜。
    “你是故意的吧?今日的菜做得太失敗了,全是敗筆沒一處勝筆,這道酥肉火候太老,吃起來嘎 嘎 吃鍋巴似的,還有這道蒸鹿肉,嘖,你家的鹽是走私買來的嗎?不要錢似的往里猛放,最離譜的是這道炖羊肉,居然沒熟,喂,羊肉沒熟啊,賠錢……”
    顧青巴拉巴拉挑剔個沒完,說了半天沒听到熟悉的動靜,抬頭一看,皇甫思思正眼眶泛淚盯著他,目光痴呆失魂落魄,仿佛靈魂被人抽取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不足以支撐日常行為的智商。
    “你吃毒蘑菇了?”顧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忍不住問道︰“毒蘑菇是怎麼做的?好吃嗎?”
    皇甫思思回過神,無比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拽過顧青的胳膊,忽然狠命地朝他胳膊上咬去。
    突如其來的劇痛令顧青目裂眥,發出淒厲的慘叫。
    “住手……住嘴!瓜婆娘你龜兒瘋了嗦?日你先人你娃兒有沒得狂犬病?老子要是被傳染嘍一爪耙兒捶死你……”顧青奮力掙扎。
    終于掙扎出了她的魔嘴,皇甫思思猶自不甘地瞪著他,然後……掄起小粉拳捶他胸口。
    “混賬東西!說走就走,你若走了我怎麼辦?”皇甫思思一邊捶一邊哭出了聲。
    顧青捂著劇痛的胳膊,氣道︰“什麼叫‘說走就走’?天子的聖旨我敢不遵嗎?是天子要我走,又不是我自己願意離開的,瓜婆娘你最好給我好好講道理,老子不慣你毛病,小心我真捶你。”
    “你敢動我我就死給你看!”皇甫思思不甘示弱地挺起了胸,飽滿的凸型與顧青近在咫尺,隱隱散發出令人心旌蕩漾的幽香,搞得他連吵架的思路都亂了。
    “又不是沒動過……”顧青雙手合十,食指並攏,熟悉的千年殺起手式。
    皇甫思思臉色又變,變得又羞又怒,縴弱的身軀氣得直顫。
    顧青冷笑︰“怕了吧?呵,怕到臉都紅了。”
    滿腔怒火滿腔幽怨,眼看顧青就快離開,從此與他天各一方,兩人不再是同一個世界,皇甫思思越想越悲傷,終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家變以後,這些年她獨自咬牙承受一切,不知受過多少欺凌多少委屈,被人打翻在地都沒哭過的她,此刻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明明看到了曙光,轉眼又回到了黑暗,那種看到了希望又突然被打入地獄的感覺,皇甫思思實在無法承受了。
    顧青呆呆地看著大哭的她,一時有些無措。
    這個場面很陌生,兩輩子都很少經歷過,顧青有些慌了。
    如何安慰正在哭的女人,在線等,挺急的。
    “喂,不講道理都行,你別哭好不好?……大不了我把欠你的飯錢結了。”顧青干巴巴地安慰道。
    皇甫思思沒理他,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多喝熱水,補充水分……”顧青繼續安慰。
    皇甫思思仍在哭。
    顧青不耐煩了,侯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多少大逆不道的軍國大事等我處理,龜茲城一分鐘幾十萬上下,讓我在這里看著你哭?
    “韓介!把這個女人給我拉到後院,哭夠了再放出來!”顧青暴喝道。
    皇甫思思終于不哭了,猛地一拍桌子︰“我跟你拼了!”
    哭聲停了,但皇甫思思臉上的淚水卻仍順著臉頰緩緩滑落,眼神幽怨得像寡居多年的怨婦。
    “你果真要走了麼?你我以後再也無法相見了麼?”皇甫思思傷心地道。
    顧青翻了個白眼,哼了哼道︰“當然要走,陛下的聖旨誰敢不遵?”
    皇甫思思垂頭沉默片刻,忽然咬了咬牙,道︰“你在長安真有未婚妻?”
    “真有,”顧青警覺地看了她一眼,道︰“你這副表情很危險,最好不要有跟她搶夫君的念頭,她的身手能輕易暴捶你。”
    皇甫思思咬了咬牙,道︰“我把客棧賣了,跟你回長安!”
    顧青愕然︰“你瘋了?”
    皇甫思思淒然道︰“我不要名分,也不要臉皮,只是不想讓自己一生遺憾。顧侯爺,顧青,你願不願在你的家中給我留一塊立足的方寸之地?”
    顧青苦笑︰“你……先冷靜,不要搞得那麼嚴重,更沒必要賣掉客棧,說實話吧,我一直以為咱們是食客和廚子的關系,你猛的一下要把如此美好的關系升華成夫妻,我真沒有心理準備,再說……我的未婚妻超凶的,我帶個婆娘回去她可能會捶死你……”
    皇甫思思一仰頭︰“我不怕!”
    “可是我怕呀……”顧青嘆了口氣,道︰“我怕她連我一塊捶。”
    見皇甫思思神情漸漸絕望,顧青終究不忍心,于是輕聲道︰“再說,你我不過是小別,很快會重逢的……”
    皇甫思思赫然睜大了眼,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顧青神秘地笑了笑,忽然起身朝客棧外走去。
    皇甫思思急了,趕緊追了出來,韓介卻忽然攔在她身前。
    皇甫思思拽住他的衣袖,焦急地道︰“他剛才說‘小別’,韓將軍可知是什麼意思?”
    韓介環視左右一圈,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後神情鄭重地叮嚀了幾句,轉身跟上了顧青。
    皇甫思思愣在原地許久,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最後終于由陰轉晴,噗嗤一聲笑了。
    “混賬東西,就知道跟人斗心眼兒,搞什麼欲擒故縱!”皇甫思思瞪著顧青的背影低聲罵道。
    隨即神情一黯,顧青就算被調回安西,至少也要好幾個月吧,幾個月見不到他也很難熬呀。
    ……
    第二天一早,顧青整理好了行裝,剛走出帥帳準備啟程,赫然發現帥帳外黑壓壓的站著無數將士,見顧青走出來,將士們紛紛躬身抱拳行禮,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異口同聲道︰“侯爺一路順風。”
    顧青呆立帥帳外,看著眼前這些樸實的漢子,心中泛起無數感動。
    很多將領知道他會回來,但這些軍漢卻並不知道,此時的相送是發自他們內心對他的衷心敬戴,他們臉上的不舍表情都是出自真心。
    顧青嘆了口氣,整了整衣冠,朝將士們躬身還了一禮,直起身揚聲道︰“諸位袍澤,顧某很榮幸與諸位曾經並肩操練,並肩殺敵,我走以後,還請諸位盡心戍邊,為大唐為天子戍衛一方安寧。拜托諸位了!”
    將士們再次躬身抱拳,齊聲道︰“遵侯爺將令!”
    裴周南赫然也在送別的人群里,見安西軍將士對顧青如此死心塌地,而對他,卻頗為冷淡疏遠,裴周南內心滋味復雜。
    這位顧侯爺,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令將士們對他如此擁戴,他能做到的事情,為何自己卻死活做不到?
    未來統領安西軍,恐怕會很艱難,從目前來看,安西軍將士根本沒有認同他這個臨時的主帥。
    與將士們互行過禮後,顧青哈哈一笑,瀟灑地負手朝轅門走去。
    大營轅門外,常忠李嗣業等將領靜靜地等著他,見顧青走出轅門,李嗣業和沈田一同上前一步,抱拳道︰“侯爺,末將願領所部兵馬護送侯爺至玉門關內。”
    第四百一十四章 幸遇款待
    轅門外的將領們大多是知道顧青很快就會回來的,相比大營普通將士們的依依不舍,這些高級將領們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離愁別緒,李嗣業這個傻大粗的家伙甚至還呵呵笑。
    裴周南靜靜地站在顧青身後,見將領們對顧青如此忠心,心中不由愈發不是滋味。
    率所部護送顧青入玉門關當然沒問題,但如今暫領安西節度使之職的人是裴周南,這些將領問都不問他一聲便自顧決定要率部護送,顯然根本沒把裴周南這個剛上任的節度使放在眼里。
    想到日後自己一介文人要統領這群桀驁不馴的驕兵悍將,裴周南心中毫無半點新官上任的喜悅,只有滿腔苦澀。
    顧青神情平靜地謝過李嗣業等將領,然後轉身朝裴周南行了一揖,笑道︰“安西軍毫發無損交給裴節帥了,還望節帥珍惜將士,好生善待他們。”
    裴周南擠出一絲微笑,朝李嗣業等人看了一眼,嘆道︰“顧侯爺這一走,難的是下官啊,雖然只是暫領,可暫領安西軍的這段日子下官也不好過。”
    顧青笑道︰“沒什麼為難的,愛兵如子便能得到將士們的擁戴,平日莫把自己當成主帥,在將士們面前,你應是嚴父,是兄長,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孩子嚴中有慈,則無人不敬服于你。”
    裴周南仔細思量顧青的話,良久,鄭重地朝顧青長行一揖,道︰“下官受教了。此去山長路遠,顧侯爺一路保重。”
    顧青笑了笑,轉身上馬。
    韓介領著近百名親衛整裝披甲跟在他身後,帶顧青和親衛們都出發後,李嗣業和沈田二人翻身上馬,大營內頓時傳來雜亂的馬蹄聲,近五千騎兵從大營內飛馳而出,跟在顧青身後不遠不近地護送他啟程。
    出營東行,沿著赤河蜿蜒向前,所過之處皆是大漠,寒風裹夾著風沙,吹得人眼楮睜不開,一路頗多艱難。
    李嗣業自願護送顧青是因為顧青對他有知遇之恩,將他從疏勒鎮一個小小的鎮使提拔為安西軍的陌刀將,成為安西軍穩坐第一的前鋒官,如此大恩,護送顧青是應當應分的。
    沈田自告奮勇護送顧青卻有別的目的。
    離開龜茲大營,第一晚在大漠中扎營,沈田便來到顧青的帳中,從懷里掏出有一個裝滿了酒的皮囊,與顧青對酌。
    “飲酒不叫李嗣業,不怕那粗坯罵你?”顧青含笑道。
    沈田搖頭︰“那家伙死腦筋,嘴上經常掛著的便是軍法,軍中不準耍錢,軍中不準飲酒,違者怎樣怎樣,無趣得很。”
    顧青哼了哼,道︰“如今可算看我不是節度使了,你這個將軍也敢當著我的面在軍中飲酒了,不怕我把你拉出去打軍棍?”
    沈田陪笑道︰“侯爺,末將的心里您永遠都是安西節度使,您要打末將的軍棍隨時可以,末將心服口服。末將今日與侯爺對酌,就是想請教侯爺,接下來咱們這些將領該如何做才能令陛下收回成命,將侯爺調回安西繼續當節度使。”
    說完沈田雙手捧杯,恭恭敬敬地與顧青敬了一下,一飲而盡。
    顧青也飲盡一杯,擱下酒盞緩緩道︰“我走以後,安西軍操練不能停,這是鐵打的規矩,裴周南也不能變,他若想變這個規矩,你們去罵他,拍桌子罵娘都行。”
    沈田點頭,表示他已記下。
    顧青又道︰“裴周南是文人,為人比較死板,不懂變通,這樣的人能執法一方,但恐怕無法統領桀驁不馴的安西軍,他的做事方式遲早會與將士們發生沖突,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裴周南自己會把自己玩垮,到時候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火星,就能引爆安西軍的不滿。”
    沈田沉聲道︰“侯爺放心,末將會隨時盯著他,只要他犯了一絲絲小錯,末將便會在背後煽風點火,把小事鬧成大事。”
    顧青嘆道︰“你這個說法很陰暗,搞得咱倆像一對奸臣在商量著殘害忠良似的。”
    沈田茫然︰“末將沒覺得自己的話說錯了呀。”
    “話是沒錯,氣質太邪惡了,沈田啊,你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沒事多捫心自問,問自己究竟是不是壞人……”
    “侯爺好謙遜,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二人在帳篷里細聲商議了很久,關于如何逼天子將顧青調回安西的細節,顧青耳提面命,交代了很多事,沈田皆一一記下。
    ……
    走了小半個月,終于來到玉門關前,沈田和李嗣業不得不回轉,入玉門關後便是河西軍的地界,沈田和李嗣業所部不能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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