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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338節

    “沈田,你率剩下的一萬兩千兵馬在洛陽城南面五十里外隱藏埋伏,一旦斥候探得洛陽守軍出城,你便率軍佔下洛陽城,用計也好,強攻也好,數千守軍對你來說應該不難,能辦到嗎?”
    眾將恍然,接著紛紛露出欽佩之色。
    原本以為侯爺只是為了狙擊叛軍援兵,沒想到還埋了這麼一手好棋,竟要趁機打下洛陽城,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今日剖析之後,眾將卻赫然發覺,似乎……不是不可能,攻佔洛陽城有很大的希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君昏臣佞
    潼關告急,高仙芝的求援奏疏遞進長安時已是深夜,李隆基披衣而起,睜著通紅的睡眼,抿唇看著奏疏,冷肅的臉龐一言不發。
    “短短半月,為何潼關的六萬守軍便折損了兩萬余?”李隆基臉色難看地喃喃道。
    高力士是遞奏疏的人,此時站在李隆基身後一臉的瞌睡,但仍強打著精神。
    自安祿山起兵造反後,李隆基終于恢復了一代明君氣象,早就吩咐過高力士,平叛前線的任何軍情必須馬上稟奏,無論任何時辰,任何地點。
    高力士記住了,于是今天半夜仍壯著膽子叫醒了李隆基。
    “陛下,老奴以為……是否召楊相陳相郭老將軍他們來商議一下?”高力士小心翼翼地諫道。
    李隆基面無表情,冷著臉仍一遍又一遍地看著奏疏,良久,從鼻孔里輕輕嗯了一聲。
    高力士會意,馬上出殿命人宣召楊國忠,陳希烈和郭子儀。
    天子半夜召見必有大事,三位重臣在自家府邸里被人叫醒後絲毫不敢耽擱,立馬穿戴整齊入宮。
    興慶宮內燈火通明,三位重臣已沒了睡意,將高仙芝的求援奏疏輪流看了一遍後,君臣陷入沉默。
    李隆基眼皮耷拉,似乎睡意未醒,但急促的呼吸和老人特有的喉嚨里發出的痰音顯示他並非在打瞌睡,而是整個人處于緊張狀態。
    陳希烈神情焦急,欲言又止,郭子儀表情沉穩,捋須沉思,唯獨楊國忠目光閃動,神情很嚴肅,卻不知在想著什麼。
    半晌後,李隆基嘆道︰“潼關告急,長安已無兵馬可援,諸卿議一議,此事當如何處之?”
    陳希烈看了看楊國忠,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于是首先道︰“陛下,老臣以為,無論如何還是要馳援潼關的,不如從長安戍衛中再調撥一兩萬趕赴潼關,解高大將軍燃眉之急。”
    楊國忠搖頭道︰“陳相此言差矣,長安城如今只剩了三萬守軍,南方各州縣的駐軍仍在進京勤王的路上,論腳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趕到長安,長安城無論如何不可再外調兵馬了,否則天子國都便成了一座空城,教陛下如何自處?”
    陳希烈不滿地道︰“那依楊相之意,該如何處置?”
    楊國忠先看了看李隆基的臉色,見他並無生氣的意思,這才緩緩道︰“陛下,臣以為可臨時在長安城內招募新兵,再調撥幾位將領送新兵去潼關,在去潼關的路上,將領不停操練新兵,操練幾日後,約莫勉強能用得上了,如此既不必動用長安守軍,也能馳援高仙芝……”
    郭子儀白眉一皺,沉聲道︰“楊相此話簡直是胡說八道,臨時招募的新兵,幾乎與市井百姓無異,指望這些人抄起兵器守潼關,戰事一起他們便會扔了兵器抱頭鼠竄,一人逃跑,全軍士氣皆被影響,潼關反而會更危急,陛下,楊相此言萬不可取。”
    楊國忠不慌不忙道︰“郭老將軍或許不知,長安城人口超百萬,市井中大量青壯男子,從販夫走卒到商賈衙差,國難之時臣民皆須為國分憂,戍關征戰之事從來不僅僅是軍隊將士的責任,舉凡大唐臣民皆有抗敵之責,若能募集長安城青壯,數日內便可多出十萬大軍,這十萬大軍縱然再不濟,以十當一總不難吧?”
    李隆基皺了皺眉,他在登基之前也是掌過兵的人,自然很清楚楊國忠這番話不可取。
    普通百姓跟軍隊將士是兩個概念,純粹以數量來做比較完全沒意義。
    但是如今潼關和長安皆在萬分危急關頭,南方的勤王軍隊遲遲不至,各地軍鎮節度使的軍隊有的還在路上,有的已陷入戰爭泥沼難以動彈,李隆基驟然發覺自己能調動的軍隊已只剩下長安的三萬守軍了。
    如此危急的時刻,楊國忠的諫言就算再荒謬,李隆基也不得不認真思考起來。因為他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征募長安市井百姓為兵,趕赴潼關救急,似乎……嗯,郭老將軍認為不可取?”李隆基側頭望向郭子儀。
    郭子儀見李隆基似有意動之色,心中不由大急,起身道︰“陛下,萬萬不可取!百姓臨時募兵,短短幾日操練便讓他們上戰場,非但對守潼關無益,反而會影響潼關守軍的士氣,一名百姓扔下兵器逃跑,馬上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最後成百上千,大家都跑了,就連真正的守關將士也會跟著跑,老臣一生領兵,此話絕無虛妄,還請陛下三思。”
    李隆基嘆道︰“然則,潼關告急,眼看要被安祿山破了,朕拿不出軍隊馳援潼關,長安城遲早保不住,郭老將軍可有辦法?”
    郭子儀頓時沉默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再厲害的將軍,手中無兵可用也是徒勞。
    楊國忠眼珠轉了轉,又道︰“陛下,臣以為不但可募長安市井百姓為兵,守潼關的將領也當仔細參詳一番。高仙芝固為國朝名將,可他憑借潼關易守難攻的天險,守關半月便折損兩萬多人馬,臣以為高仙芝可能不適合繼續領兵守關了。”
    要說楊國忠明明沒什麼本事,卻頗受李隆基的重用,不僅僅是楊貴妃的原因,而是這個沒本事的人說話卻特別有技巧,往往能夠一言道出李隆基的心思。
    李隆基剛接到高仙芝的求援奏疏時,內心就對高仙芝造成如此大的傷亡頗為不滿,只是國朝大將為君上征戰,李隆基不好說出傷人的話。
    結果此刻傷人的話卻被楊國忠說了出來。
    李隆基眉梢一挑,饒有興致地道︰“國忠有何高見,朕願聞其詳。”
    楊國忠道︰“高仙芝曾經是安西節度使,安西荒蠻之地,萬里黃沙,高仙芝領兵習慣了平原大漠交戰,但守關卻是城池攻防戰,高仙芝之長處並不在此,從潼關折損如此嚴重的情勢可以看得出,高仙芝此人並不擅長守關,臣以為不如換將。”
    李隆基愈發有興趣了,笑道︰“哦?國忠覺得可換何人為守關之將?”
    楊國忠毫不猶豫地道︰“臣以為,可換哥舒翰。”
    哥舒翰這個人選,是楊國忠深思熟慮過的。
    長安朝堂向來有黨系,哥舒翰就是楊國忠一黨。當年為了對付李林甫,李隆基刻意培植楊國忠的朝堂勢力,不但讓楊國忠身兼二十余職,而且有意無意地鼓勵楊國忠多與朝臣來往。
    這便是李隆基另一個昏聵的表現了。當年的韋堅案,時任河西節度使的皇甫惟明只不過跟當時的刑部尚書韋堅逛過一次夜市,就被李隆基借題發揮搞成了大案,韋堅和皇甫惟明皆被賜死。
    沒別的原因,就因為韋堅和皇甫惟明是東宮太子一黨,李隆基要打壓太子,于是拿這二人開刀立威。
    而到了楊國忠這里,李隆基卻對楊國忠結交邊將哥舒翰睜只眼閉只眼,以默許的態度任由二人來往親密。
    因為李隆基需要楊國忠快速成長起來,在朝堂里佔據一定的勢力,將李林甫取而代之,也給太子造成一定的威脅。
    于是在李隆基的默許下,楊國忠刻意結交朝臣邊將,包括顧青和哥舒翰,楊國忠結交邊將的目的其實沒那麼不可告人,他並無造反的心思,籠絡邊將純粹是為了對付安祿山。
    事到如今,潼關告急,楊國忠作為右相,此時卻絲毫沒有為大唐社稷國運打算,第一反應就是換掉與他關系一般的高仙芝,換上自己一黨的哥舒翰。
    其實若非顧青的安西軍正深陷洛陽無暇他顧,楊國忠的本意更傾向讓顧青去守潼關。
    畢竟顧青出手比哥舒翰大方多了。
    守潼關固然艱險,可一旦守住了,收益也是極高的,將來若平叛後論功,誰守住潼關必然會被李隆基列為功勞簿第一,不但升官晉爵,哪怕圖列凌煙閣功臣像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如此肥美的差事不能交給顧青,只能退而求次,交給第二號楊黨親信哥舒翰,也算沒流外人田了。
    說來或許沒人相信,直到大唐危在旦夕的此時,連李隆基都焦急憂慮不已,楊國忠卻仍無任何慌張的情緒。
    在他看來,安祿山叛亂只是大唐的小風波,不足為慮,區區十五萬叛軍,從北打到南已折損了幾萬,如今只剩十來萬了,怎麼可能推倒盛世堅牆?不可能的,朝廷一旦回過神來,反手便可輕松平定,所以楊國忠現在要做的是在這場戰爭里撈足政治資本,將他的同黨捧上去。
    不僅楊國忠是這般想法,此時包括長安朝堂的大部分朝臣都是這般想法,哪怕安祿山兵臨潼關了,朝臣們仍不相信大唐盛世會如此輕易推翻。
    “哥舒翰患有風疾,恐怕……”李隆基遲疑地搖頭。
    當初他派去的太醫已回到長安,李隆基終于相信哥舒翰是真患了風疾。
    楊國忠急忙道︰“陛下,哥舒翰雖患風疾,但守潼關不需他親自上陣廝殺,只需坐在後方運籌帷幄便可,國難當頭,陛下可擬旨一道,哥舒翰久沐皇恩,必識大體,縱然沉痾病疾,亦會為吾皇鞠躬盡瘁。”
    “相比高仙芝,哥舒翰亦是百戰老將,生平未嘗一敗,在大唐素有‘常勝將軍’之美譽,陛下若任哥舒翰守潼關,他定不會辜負陛下厚望的。”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敵蹤已至
    洛陽城外,安西軍大營。
    夜半之時,將士們已分批離開,李嗣業的三千陌刀營率先出營,趁著夜色悄悄朝函谷關進發,常忠和劉宏伯率三萬五千兵馬第二批出營,沈田的一萬二千人則留駐大營未動。
    一切都在黑夜中悄悄進行,早在開拔之前,安西軍斥候便在日落時分肅清了散落大營附近的叛軍斥候,天黑後點齊兵馬,等到子夜才偃旗息鼓無聲離營行軍。
    在洛陽城叛軍看來,一切如舊,安西軍大營並無任何改變,大營內仍然遍插旌旗,天亮後沈田所部一萬二千兵馬甚至大搖大擺地在大營外的空地上擺開陣勢操練,聲威震天。
    殺機往往隱伏在毫無異象的平靜之中。
    顧青坐在帥帳內,默默計算著時間。
    這次大戰的重頭戲全看李嗣業的陌刀營,陌刀營騎馬出發,從洛陽城外到函谷關大約三百里左右,如果天黑行軍的話,速度不會太快,每個時辰能行二三十里已是極限了,不過到了天亮,行軍的速度應該會加快,不出意外的話,李嗣業的陌刀營在今日上午時分能趕到函谷關。
    已經過了一夜,此時已是上午,顧青在棋盤上落下了第一顆棋子。
    那麼,接下來要等常忠和劉宏伯的主力兵馬就位,這二人埋伏的地點距離函谷關有些遠,而且埋伏的地方是附近的山林,行軍更要慢上許多,大約日落時分能夠到達埋伏地。
    一切安排妥當後,最後就只等安祿山派來的援兵闖進顧青布下的伏擊圈了。
    顧青起身站在沙盤前,不放心地再次進行沙盤推演。
    敵我態勢,兵馬人數,地形優劣,雙方士氣高低,己方主將性格,甚至包括可能出現的一些意外,諸如下雨,狂風等等,所有可能的不可能的意外,顧青都在沙盤上一一推演了一遍又一遍。
    最後一面小旗隨意地插在沙盤上,顧青嘴角微微上翹。
    不謙虛的說,人算已至極致,如果這次失敗,只能歸咎于天算了。
    “韓介!”顧青放聲大喝道。
    韓介的身影出現在帥帳內,抱拳行禮。
    “告訴沈田,分批次派出斥候,嚴密監視洛陽城守軍的一舉一動,每隔一個時辰稟報一次。”
    “是!”
    “還有,把王貴叫來。”
    王貴立馬出現。
    顧青的目光從沙盤上移開,瞥了王貴一眼。
    王貴微微躬身,露出討好的笑容。
    顧青不咸不淡地道︰“王貴,听親衛說,昨日你跟幾個袍澤擅自出營,去了大營附近的村莊,向當地農戶買了一些雞鴨?”
    王貴垂頭老實巴交狀︰“是,侯爺慧眼如炬,小人和兄弟們嘴饞了,軍中伙夫做的飯太難吃,小人和兄弟們實在受不了……侯爺恕罪。”
    顧青笑了︰“論嘴饞,你不如我,而且你沒偷沒搶,是花錢向農戶買的雞鴨,我當然不會怪你,至于擅自出營這事兒,念在你是我的親衛,對我忠心耿耿,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偶爾犯點小錯,我睜只眼閉只眼就過去了……”
    王貴聞言大松了口氣,不自覺地抬手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侯爺平日為人和善,從來不擺主帥的架子,但在治軍方面卻格外嚴厲,王貴剛才進帥帳時還以為自己至少要挨十記軍棍,沒想到侯爺居然原諒他了。
    幸福來得好突然,人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誰知幸福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顧青忽然悠悠道︰“不過……”
    王貴的小心肝兒猛地一懸,他知道,但凡話里有“不過”二字,後面通常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不過”往往代表著他以後的日子別想好過。
    “不過,今日大營外來了一位老農,說要告狀,他說有人買雞鴨時輕薄了他家的閨女,此事斷不能善了,請王師主帥……也就是我,為他做主。”
    王貴額頭的冷汗又冒了出來,神情浮上幾許惶恐。
    顧青似笑非笑看著他,道︰“這個輕薄農戶閨女的人是誰,王貴你應該知道吧?”
    王貴面色發白,但也不敢撒謊,顫聲道︰“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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