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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為田舍郎 第484節

    李白打了個酒嗝兒,擺了擺手道︰“不必,有酒足夠。”
    醉眼迷蒙地看了看顧青,李白吃吃一笑,道︰“顧賢弟今非昔比,我還以為你不願與故人相認了呢。”
    顧青苦笑道︰“馮羽重傷,愚弟心中著急,一時顧不上別的,太白兄莫怪。”
    李白哈哈一笑,道︰“不怪,賢弟是真性情,甚合我胃口,所以你我才是故交。”
    韓介又叫來了兩位隨軍大夫為李白敷藥包扎傷口。
    酒精似乎確實能夠麻痹痛感神經,醉醺醺的李白看起來一點也不痛,大有關公下棋刮骨療傷之遺風。
    朝旁邊的一具尸首努了努下巴,李白道︰“賊首史思明已被斬殺,賢弟去看看。”
    顧青朝韓介一瞥,韓介會意,找來幾名戰場上剛被俘虜的叛軍將士,俘虜眾口一詞都說是史思明,顧青確認後終于笑了。
    “天下從此安矣!”顧青悠悠嘆道。
    李白笑道︰“賢弟赫赫之功,可名垂青史。”
    “史思明是太白兄殺的?”
    李白指了指躺著的馮羽和一旁哭泣的李劍九,道︰“我們三人合力擊殺的。”
    又指向李劍九,李白道︰“這女娃兒劍術不錯,不愧是李十二娘的座下弟子,已得十二娘真傳,若假以時日清修數年,定能青出于藍,成為當世劍術名家。”
    另一邊,幾位大夫的治療之下,馮羽的身軀忽然不住地顫抖起來,兩名大夫急忙按住他的手腳,另外兩人則忙著配藥,磨藥,將藥制成藥泥,然後用小木片敷在馮羽的傷口上。
    顧青焦慮不安地看著昏迷中的馮羽,不停地踱步搓手。
    小半個時辰後,幾位大夫擦了把汗,站起身,一名大夫朝顧青行禮道︰“郡王殿下,該用上的手藝,我等已盡力,這位郎君若能順利過了今夜,性命可保……”
    顧青嘆了口氣,還是擠出微笑道︰“多謝諸位大夫,你們辛苦了。”
    掏手入懷,打算賞大夫一些銀錢,結果顧青發現自己懷里空空蕩蕩,自從爵封郡王後,他的身上已很少帶錢了。
    “韓介,記下幾位的姓名,回頭讓夫人從府里支取銀錢,每人賞二十兩銀餅。”
    幾位大夫千恩萬謝,親衛做成了簡易的擔架,小心翼翼地抬起馮羽,幾位大夫亦跟著擔架朝營帳走去,此時已漸天亮,從天亮到今夜過去,還有整整一天,大夫們必須時刻不離,隨時應對馮羽的傷情變化。
    ……
    戰場上,安西軍的攻勢已接近尾聲。
    史思明所率的五萬叛軍,大多是新拉入伍的關中和河北子弟,當初安祿山起兵時的三鎮精銳邊軍在安西軍一次又一次的交戰消耗下,精銳老兵早已漸漸凋亡戰死,論總體的戰力,如今的叛軍已大大不如以前。
    安西軍則不同,從入玉門關平叛開始,顧青一直非常注重保存實力,幾次大戰役皆是伏擊戰,以有心算無心,所以這幾年下來,安西軍的總體實力基本仍保持著當年在龜茲城時的水平,在這個基礎上,安西軍還有過幾次募兵擴編。
    兩軍如此一比較,再加上今日是安西軍對叛軍的三面合圍,這場仗打得順風順水,幾個時辰後,叛軍已被殲滅大半,活著的也根本沒有斗志,找了個顯眼的地方將兵器一扔,跪在地上雙手抱頭投降了。
    將馮羽安置在臨時搭建的營帳內後,顧青回到右翼,戰事已快結束。
    這一仗又是毫無懸念的大勝,將士們正在打掃戰場,清點俘虜,收斂戰死袍澤的遺體。
    馬渾身血跡來到顧青面前見禮,顧青笑道︰“沒受傷吧?”
    馬咧嘴一笑︰“掛了點小彩,不妨事。”
    隨即馬又道︰“王爺,許多叛軍投降了,俘虜約莫有近兩萬人,這些人如何處置?”
    顧青想了想,道︰“普通軍士先看押起來,叛軍都尉以上將領全部斬首。”
    馬一愣,不確定地道︰“都尉以上全部斬首?”
    “是的,都尉以上將領全部斬首,一個也別活。”顧青頓了頓,解釋道︰“叛軍中能做到都尉以上,大多是反意已深,很難馴化,這些人留著是禍害,必須除掉,只有殺了他們,這支叛軍才算從根子上瓦解了,否則,以他們的能力,過幾年再煽動兵變謀逆,對天下百姓又是一場大災難。”
    馬懂了,毫不猶豫地領命。
    然後遲疑了一下,馬又道︰“投降的叛軍中還有幾位謀士文臣,比如嚴莊,蔡希德,崔乾等人……”
    顧青眼中殺機一閃,道︰“這些文臣一個不留,全殺了,並株連其族。壞事的就是這群文人,若非他們攛掇煽動,叛軍對天下造成的災難不會那麼深重,他們比那些叛將更可恨。”
    馬凜然領命而去。
    段無忌匆匆行來,惶急地道︰“王爺,听說馮羽受傷了?”
    顧青嘆了口氣,指了指身後的營帳,道︰“馮羽受傷不輕,能不能挺過去,看他的造化了。”
    段無忌眼眶一紅,跺了跺腳轉身就欲往營帳跑,顧青叫住了他。
    “大夫在帳內施救,馮羽還昏迷著,你莫去添亂了,我們在此等他醒來,只要他睜了眼,命就算保住了。”
    段無忌垂頭黯然,半晌,坐在顧青身邊默默擦淚。
    顧青的心情也很低落,殲滅叛軍的大勝都引不起他絲毫的喜悅,勝利是近在眼前的結局,但親人生死未卜卻是刻入骨髓里的疼痛。
    “我已派人火速趕往洛陽城,遍請城中名醫,搜羅城中名貴藥材來此,”顧青揉了揉隱隱作痛的眉心,嘆道︰“除此,我不知道還能為他做什麼,似乎什麼都做不了,生老病死面前,所謂權勢多麼可笑。”
    段無忌垂頭低聲道︰“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但願馮羽命硬,能挺過這一關。”
    顧青望向天邊的魚肚白,輕聲道︰“當年我們還在石橋村時,或許都沒想到今生的際遇如此波折,貧窮可以改變,富貴可以掙取,志向何妨立得偉大一些,可是生命……卻始終無法決定它的長短。”
    “馮羽……在黎明前的最後一場戰役里,被敵人的最後一支箭射中,冥冥中,這本應是我的宿命才對,為何偏偏是他?”
    段無忌一驚︰“王爺……”
    顧青擺了擺手,道︰“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也沒有輕生的念頭,只是突發感慨而已,這是我第一次感到後悔,後悔不該給馮羽安排這樁差事,如果不是我的安排,他或許此刻正無憂無慮和我們一起享受勝利的喜悅……”
    段無忌打起精神,嚴肅地道︰“王爺不可自頹,你要振作,戰事甫定,天下即安,多少大事仍等待王爺定奪,天下子民仍等著王爺為他們謀得福祉,王爺不可因一人之生死而動搖安天下之大志,為了馮羽也不行。”
    顧青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必跟我灌雞湯,天下的道理大多數人都懂,只是願意遵從這些道理的人不多,關心則亂,聖賢亦不能免俗。”
    努力轉換了思路,顧青沉吟片刻,道︰“戰場清理過後,你以我的名義起擬奏疏送去長安,就說史思明點齊兵馬南渡,兵馬不曾繳械,有降而復叛之意,安西軍料敵于先,于黃河北岸晉州附近全殲叛軍五萬,史思明于亂軍中被斬殺,俘虜叛軍兩萬余。”
    段無忌點頭︰“叛軍歸降朝廷,卻不繳械,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天下人知道了也不會責怪王爺,咱們這是平叛,不是殺降。”
    “做任何事都要有正當的理由,哪怕是編造出來的正當理由,信不信是別人的事,我們自己一定要把理由準備好,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認為它是假的,再過幾年,時間會讓人慢慢淡忘,那些編造出來的正當理由,也就真的變成正當理由了。”
    段無忌深深地道︰“王爺對人心把握得很深。”
    “人性的本質都是自私的,刀沒架在他們自己脖子上,天大的事也不過是他們嘴里的一樁談資罷了,若是事情真的被越炒越熱,那麼必然是背後有人指使,找出這個人,殺掉,事情便解決。人心,便是如此。”
    扭頭看了看身後的營帳,顧青道︰“趁著馮羽未醒,你去告訴常忠沈田他們,叛軍都尉以上將領斬首之後,將首級送往長安報捷,並轉告天子,安西軍回長安後將于太廟前獻俘。”
    第六百四十六章 圈地權貴
    大勝報捷,飛馬入長安。
    李亨和顧青各自心里都很清楚,此戰無關正邪善惡,爭的是權勢,是朝堂君臣之權的政治爭斗而延伸出來的戰爭。
    但對顧青來說,此戰的意義很重大。
    史思明死了,五萬叛軍平了,北方廣袤的土地和城池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叛軍駐守,基本已對安西軍形不成威脅。
    那麼,顧青真正想做的事情可以放手去做了。
    盛世的基礎是太平,古今歷朝歷代各種變法革新皆是在太平歲月里徐徐推進的。天下大亂的環境里,仁政善政不可能推行下去,朝廷的法令在民間也不會有太大的權威性。
    作為罪魁禍首的叛軍將領,顧青殺他們的決心很堅定,這些禍亂天下的人必須死,他們死了,百姓才有太平日子。
    都尉以上的叛將全被五花大綁,甚至都懶得往長安送鮮活的,直接在戰場上斬首。
    當著兩萬余投降叛軍的面,一個個頭顱被安西軍將士砍下,鮮血匯聚成了河流,流往不知名的遠方,一具具無頭尸首堆積成山,行刑官如同陰間的判官,大聲叫著名字,每叫一個名字便意味著這個名字將永遠消失于世間。
    斬首的場面深深地震撼了叛軍將士,許多人看著看著便吐了出來,還有無數人哭嚎求饒,跪地顫抖,眾生相不一而足。
    叛軍的謀臣嚴莊是最後一個被斬首的,斬首前嚴莊仍然很鎮定,他甚至還能氣定神閑對行刑官要求面見顧郡王。
    行刑官冷冷地盯著他,眼神里充滿了蔑視和嘲諷。
    見行刑的人對他的要求視若無睹,嚴莊終于有些著急了。
    “請速速告訴顧郡王,我有屠龍之術,可助他奪江山,代李唐,王天下!”
    行刑官不由有些猶豫,他在考慮要不要派人轉告顧郡王。
    最終他還是派人去請示顧青,如果此人對王爺真有用處,貿然斬了他豈不是讓王爺損失了一位人才?
    派去請示顧青的人很快回來,然後對行刑官大聲道︰“王爺有令,斬。”
    嚴莊頓時驚愕不已,急道︰“郡王殿下為何不肯見我?我腹有良謀,可當百萬甲兵……”
    送信的人冷笑道︰“王爺說了,心術不正者,縱本事滔天亦不可用,本事越大,對天下的禍害越大,這種人必須馬上除掉。”
    嚴莊終于絕望,無力地癱軟在地,喃喃道︰“我……本不該有如此下場,誤我者,非戰也。”
    這話沒說錯,嚴莊在叛軍中確實有幾分本事,安祿山謀反便是他攛掇的,謀反前期的順風仗也是他謀劃的,叛軍在短短數月內席卷北方,攻下潼關,佔據關中,幾乎得了大唐的半壁江山,這些與嚴莊的謀劃都有關系。
    後來安祿山被刺死,安慶緒即位後,一切都變了。
    叛軍內部互相傾軋內斗,權力爭奪愈演愈烈,嚴莊不得不卷入了爭斗中,叛軍今日之敗大半原因是軍事,小半原因是內耗。
    “快點行刑!收拾首級回去向王爺復命。”行刑官不耐煩地道。
    雪白的刀光一閃,嚴莊的頭顱被砍下,鮮血噴濺而出,無頭的身軀仍在止不住地抽搐。
    當夜,重傷的馮羽躺在營帳內突然發燒,卻仍然沒有意識。
    顧青一直守在營帳外,等待他清醒。
    一夜過去,馮羽還未醒來,但好歹熬過了這一晚,性命大抵是保住了,顧青不由稍稍放了心。
    第二天日落時分,洛陽城的兩位名醫幾乎被親衛半請半挾持地押到了營帳內,名醫會診,開了幾副藥方,又重新研磨了藥泥給馮羽的傷口敷上。
    兩個時辰後,深夜時分,馮羽終于醒了。
    听到營帳內李劍九傳來驚喜的尖叫聲,顧青長長松了口氣,嘴角亦揚起了笑容。
    馮羽,終于不再是他的終生遺恨。
    走進營帳,李劍九正焦急又充滿欣喜地喚著馮羽的名字,旁邊兩位名醫忙得滿頭大汗,馮羽在李劍九的聲聲呼喚中睜開了眼,目光空洞無意識地看了看李劍九,又看了看一旁的顧青,隨即又昏睡過去。
    顧青急忙問兩位名醫,一位名醫擦了擦汗,笑道︰“能醒來便是好事,這條命丟不了,昏睡是自然的,待明早可能會徹底醒來,郡王殿下莫急。”
    顧青心頭一松,感激地朝兩位名醫叉手行禮。
    次日一早,馮羽果然睜開了眼,這次終于有了意識。
    李劍九緊緊拽著他的袖子又哭又笑,顧青坐在一旁笑道︰“你小子總算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請道士給你招魂了。”
    馮羽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隨即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地道︰“史思明……”
    顧青輕聲道︰“史思明已被李白斬了,首級已送往長安獻俘。天寶十四載安祿山謀逆,直到今日,叛軍已被徹底剿平,天下太平,再無大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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