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自己兒女年幼的時候，這還是個孩子啊……
太後娘娘伸手摸了摸年幼皇帝的腦袋，輕聲道︰“哀家和聖上其實都是生不由己，既然命運已是這樣，那我們母子兩就好好的迎接這個命運的安排罷！”
年幼的帝皇其實還並不明白太後娘娘這句話的意思，但他看懂了太後娘娘眼中的悲傷。
那是和他親娘眼中一樣的悲傷。
“母後……寡人的……懷安居士不會死的對嗎？”年幼的皇帝突然問道。
太後娘娘心里一陣難過，伸手牽起了年幼皇帝的雙手握住，輕聲道︰“至少母後會設法保全懷安居士。至于別的，我想只要聖上將來能做個好皇帝，也沒有人敢動懷安居士的。”
年幼的帝王歪著頭想了一下，並沒有反感太後娘娘握住他的手，他喃喃道︰“顧大人也和寡人說了差不多的話。”
太後娘娘一愣，隨即唇角輕揚，輕聲道︰“顧大人是先帝替聖上選的輔政大臣，他肯定是會護著聖上的。”
多的話，太後娘娘也不會說。
隨著年紀的增長，閱歷的增加，小皇帝終會能自己判斷的。
只是現在，她還是要替顧朗提了一兩句好話。
太後娘娘很清楚，即便先帝不願意她和輔政大臣之首站在一起，但現實也逼著她要站隊的。
不為了自保，她也得為了她的三公主，她的三公主好的後，還是要招駙馬的。
等她的三公主招駙馬的時候，小皇帝還不能插手，能插手的就是這些輔政大臣們。
自古皇室公主沒幾個不是政治聯姻的犧牲品，她希望到時候顧朗能拉三公主一把。
至少，能替三公主尋一個人品家世都靠譜的駙馬……
顧朗本就是陪小皇帝過來的，小皇帝和太後娘娘說完私房話後就又陪著小皇帝離開了。
姜初月再次被太後娘娘派人迎到了正殿。
太後娘娘也沒有瞞著姜初月什麼，將小皇帝來找她的來意說了個明白。
姜初月再次對太後娘娘刮目相看了。
她有她的鋒芒，有她的小心思，也有她的小任性，但她也有真正的善良仁慈。
姜初月這時才真正明白，先帝定是看透了太後娘娘的為人，才在二皇子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後，還是讓她做了太後。
甭管這個太後的位置是不是利用，是不是制衡，有了這個太後的位置，就是先帝給的最大的臉面了。
何曾見先帝對後宮曾經也無限寵愛的那些妃嬪們這麼大的臉面？
就現在她知道的，先帝除了對太後娘娘以及新帝生母有安排外，可沒有對後宮中其他的女人有什麼安排。
至于對新帝的生母，那可不是給臉面，對簡直是捅心窩子了。
“娘娘仁善！”姜初月忍不住贊了一句，這句稱贊是真心誠意的。
太後娘娘擺擺手，語氣落寞，“也不是什麼仁善，就是看到聖上就如看到哀家的那兩個皇子小時候一般……聖上自幼和他生母一起生活，如今和生母活生生分開，對他來說不免……”
太過殘忍。
不過後面這句自是不能說出口的，真要說出來了，豈不是就是明著說先帝殘忍？
姜初月想想也是。
“說起來啊，聖上已是萬聖之尊，可他都已經是萬聖之尊了，卻不能讓他的生母陪伴在他身側，不能讓他的生母享受真正的榮華富貴……”太後娘娘繼續唏噓，姜初月垂著眸子沒有說話。
接下來因為喪儀的事就開始忙了。
姜初月接連幾日都得留在宮中協助太後娘娘處理後宮喪儀種種事。
只是沒料到的事，喪儀開始的第二日太後娘娘就病倒了。
但即使是病了，還得撐著繼續主持下去。
倒是賢貴太妃和惠貴太妃兩人都想趁著太後娘娘病倒，要將主持喪儀的事情攬過去。
太後娘娘自是不願，幸好她身邊還有一個年輕又能理事的姜初月在。
姜初月雖沒辦過這樣的大事，但其實也並不難。
皇室大事都有舊例可循，何況是皇帝殯天這樣的國之大事。
就算太後娘娘病的爬不起來了，有太後懿旨，她只需要對照著舊例就能將這喪儀主持下去。
就是擋了幾位貴太妃的道，難免被人私下埋怨就是了。
姜初月也並不在意。
她如今的身份，還真不怕那後宮無權的先帝妃嬪們惦記。
在宮中的主持大喪的這些日子，姜初月想暖姐兒想的不得了。
後幾日每到入夜時分想孩子想的掉眼淚。
幸好顧朗也一直在宮中，不過他是一直陪在聖上身邊的。
雖一個在後宮一個在前殿，平時見不到一次面的，好歹夫妻兩人離的近。
一連幾日的水陸法事，跪拜磕頭還要哭哀，就是姜初月年輕力盛也有幾分撐不住了。
這可比只動嘴安排事務要累的多。
太後娘娘病倒了有太醫院御醫們的建議，她自是要輕松許多，有了姜初月站出來替她撐著，她倒也好好養了幾日。
等身子剛好些，就不顧御醫們的勸阻，堅持著繼續主持喪儀。
倒是讓前朝的大臣們稱贊不已。
這麼熬著，就熬到了頭七，這一日是要大辦的。
頭七過了後，姜初月終于能回府了。
倒是顧朗依然要留在皇宮陪著小皇帝。
姜初月一回到顧府，顧夫人就抱著暖姐兒趕來外院來迎她。
顧夫人一見到姜初月，就驚呼一聲，“怎麼瘦了這麼多？”
語氣心疼不已。
暖姐兒雖還不過是個奶娃娃，但母親靠近的氣息還是讓她敏銳的號啕大哭。
委屈的小嘴巴直撇，姜初月看著她哭得這般委屈，也跟著哭了起來。
但她一身孝衣，又是從宮中回來的，自是不好去抱她哄她。
得沐浴之後才能抱。
“娘，我先去沐浴更衣，在宮中這些日子，連沐浴都不能，每日只能用溫水擦身，實在是……”姜初月無奈苦笑。
“苦了你了！”顧夫人也是心疼不已，催促她，“你快些去沐浴，知道你今日肯定要回府，一早就吩咐人燒了熱水備著了！”
顧夫人是事後才知道自家兒媳婦被先帝遺命留在宮中協助太後主持後宮喪儀大典的。
當時剛知道的時候也是被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