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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沒開花嗎 第25節

    九點二十三分,車窗外暴雨如柱,砸得遠處的燈光閃爍成模糊光暈。
    十字路口,等紅燈間隙,裴曜接到一通甦安的來電。
    電話里甦安的聲線不穩,有些發顫道︰“裴老師……幽采可能出事了。”
    ————
    二十分鐘前,甦安下電梯到九樓去找幽采。
    他敲了好一會門,發現門內毫無動靜,有些納悶,但也只當是幽采在洗澡沒听到,耐著性子又敲了一會,卻依舊是遲遲沒有聲音。
    長廊里,有眼熟的助理瞧見他,愣了後笑道︰“甦老師,找你助理?你助理不是去接你了嗎?”
    甦安一怔︰“他去接我?什麼時候?”
    隔壁的助理笑道︰“就在八點多那會啊,我在電梯踫見他,還問了一句大雨天怎麼還出去,他說你喝醉了,蒲老師要他去酒店接你。”
    甦安剎那間酒全然醒了,電光火石間不對勁的地方驟然間想通了,想起了幾天前幽采對他說的一句話︰“我有個朋友,一直想請我出去吃飯。”
    幽采很少在外面吃飯,除了跟裴曜,拒絕平常人的邀約再正常不過。
    但哪個正常人會平白無故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請一個人吃飯。
    甦安猛然轉身,沖到電梯前上樓,正好踫上剛回來的蒲榮,帶著兩個助理,看見他,表情很詫異,似乎沒想到酒醉的他這個點會出現在長廊。
    蒲榮很快收起眼里的詫異,露出微笑,剛打了聲招呼,誰知眼前的人咬著牙大罵一聲︰“去你媽的”,就猛然給了他一拳,隨後拽著他的領子咬牙切齒道︰“你把我助理送哪去了?”
    特地組了一場局,背著他聯系幽采說他喝醉了,再找人將幽采送去某個酒店,操作的人還是在片場里時常跟他們說話的蒲榮,幽采怎麼可能會起疑心!
    蒲榮的兩個助理嚇了一大跳,反應過來後兩人使勁拉住甦安,甦安打過石膏的一只手吃痛地掙了幾下,還是一個勁地往前沖厲聲道︰“是不是薛年?”
    蒲榮有些惱羞成怒,下意識摸了摸被打得青紫的顴骨,死死盯著他冷笑道︰“是薛總又怎麼樣?他自己勾搭上的,又欲拒還迎裝腔拿調……”
    甦安胸膛起伏了幾下,冷笑著怒道︰“去你媽的欲拒還迎!你知道三天兩頭往片場跑給他送東西的人是誰嗎?”
    蒲榮冷笑著輕蔑道︰“你說說看,是誰?”
    下一秒,听到甦安嘴里說出的名字,蒲榮愣了一下,瞳孔驟地一下放大了幾分。
    —————
    酒店套房,純手工編織淺灰色地毯落下一點煙灰,昏黃的燈光照得柔和,牆壁上掛著幅畫,床頭一束頂燈投下圓弧形光。
    落地窗旁,一把棕色椅子上坐著一個黑發青年,雙手被銀質的手銬在椅子上,臉龐潔白,黑色的真絲眼罩遮住眉目,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形狀姣好的紅潤薄唇。
    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包裹著縴薄的身軀,黑色柔軟的額發落在眼罩上,昏黃柔和的燈光下,露出的一截下顎潔白如雪,甚至生出幾分不諳世事的青澀。
    薛年猛然吸了一口煙,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動了幾下,直勾勾地望著眼前椅子上的青年。
    幽采眼前是一片黑,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被冰涼手銬扣了起來,有些疑惑,但還是很有禮貌地輕聲道︰“薛年,你好一些了嗎?”
    半個小時前,他跟蒲榮來到聖鼎酒店,將他領到頂層的一間套房後,蒲榮便轉身離開,讓他進入套房。
    幽采走進套房,發現房間里並沒有甦安,只有坐在椅子上抽煙的薛年。
    薛年扭頭望著他,對著他笑,說他終于來了。
    幽采問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
    薛年也只是聳了聳肩,對他慢慢笑著說︰“你太難請了,可我又實在是想你,只好用點小手段。”
    他跟蒲榮設了個局,在前往聖鼎酒店路上,蒲榮在保姆車遞過去的那瓶水也有問題,按照藥效,如今也差不多發作了。
    薛年舔了舔唇,抬手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前掛著兩個手銬的椅子,問幽采是自己坐上去,還是他親自將他抱上去。
    幽采有些困惑︰“你很想我?”
    薛年盯著他,笑著道︰“是啊,我想得都快要瘋了,渾身上下都難受得要死……”
    他以為對幽采必定要采用強制的手段,誰知道幽采望著他,下一秒,就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椅子,坐了下去望著他,認真道︰“你難受得去看醫生。”
    在他看來,人類比花花草草要難養得多。
    很容易就會被養死。
    薛年笑得很曖昧,上前就給幽采扣上了手銬,帶上了眼罩︰“我等著你給我治。”
    幽采並沒有太多跟人類相處的經驗,只是坐在椅子上,覺得薛年招待朋友的方式有些奇怪。
    他動了動手腕,銀質手銬發出嘩啦啦聲響,幽采告訴自己得謹慎一點——不要把新朋友的家具弄壞。
    薛年產生了從未有過的亢奮,將猩紅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頭一次生出將要享用珍饈的戰栗。他起身,單手扯著領帶,走向浴室。
    —————
    晚上九點四十三分。
    大雨滂沱,空蕩的高架橋只有一輛純黑色轎車轟鳴疾馳,十二缸引擎咆哮壓著限速那根線,蒙蒙雨霧被一盞直直照射雨幕的強光撕裂,宛如一柄悍然利刃劈開雨幕。
    穿著黑色夾克的青年沒什麼表情,停在紅燈路口時,接起藍牙電話聲音卻嘶啞得厲害︰“查到什麼了?”
    電話那頭的黎暨嗓音有些遲疑︰“薛年,薛家的小兒子,經常在娛樂圈包養小明星,前些日子有跟人拿過藥。”
    裴曜手指握著著方向盤,指骨近乎死白。
    黎暨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將那些難以啟齒的話低聲說了出來道︰“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們說薛年有玩人的習慣。”
    “特別是新人,下藥會下得特別猛,會特地錄像。”
    裴曜五髒六腑幾乎都灼燒得沒了知覺,嘶啞的嗓音擠不出任何聲音。
    九點五十四分,聖鼎酒店。
    蜿蜒紫電驟然撕裂夜幕,轟然一瞬,雷霆之勢觸目驚心。
    渾身濕透的青年雙眸赤紅,目不轉楮地盯著不斷跳動的電梯層數緩緩到達頂層,打開電梯門。
    片刻後,裴曜站在長廊盡頭的1002套房前,用前台提前準備好的萬能卡刷開門鎖,抬腳猛然重重一踹,沉重的啞光黑漆門發出一聲駭人巨響,門框顫動著嗡鳴。
    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雪白大床前架著的黑色攝像機。
    落地窗前,幽采雙手被扣在身後坐在一把椅子上,黑色額發柔軟地落在眼罩上,白色襯衫松松垮垮地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截白膩的鎖骨。
    青年潔白的臉龐上形狀姣好的薄唇已經燒得有些紅,顯出了幾分青澀的艷。
    轟然一瞬,裴曜腦海里緊繃的那根名為理智徹底被燃斷,連臉頰的肌肉都一抽一抽的顫動起來。
    套房里,洗完澡穿著浴巾的薛年听到轟然一聲踹門,臉色陰沉,剛走出門時卻被仰面重重一拳砸得近乎失去意識,口鼻霎時流滿臉龐。
    薛年腦子嗡鳴陣陣,還沒緩過來,被雙眸赤紅的來人單手拽著領子重重砸下拳頭,砸得血肉模糊,幾乎同暴怒的野獸一般要將人撕碎,令人毛骨悚然。
    幾乎被打個半死的薛年抽搐了幾下,緩過來後勉力睜眼,模糊地看到拽著他衣領的青年臉色慘白到駭人,眼珠子滲滿血絲,赤紅得如同吃人的惡鬼一般盯著他,一字一句嘶啞地問他︰“給他下的什麼藥?”
    見薛年只雙眼渙散不說話,戾氣重到駭人的裴曜像是拖著死狗,一路將薛年拖到茶幾,拽著他的頭發將眼珠子對準尖銳的桌角,嘶啞道︰“我再問一遍,你給他下了什麼藥?”
    薛年胸膛里發出赫赫聲,報了一個藥名,裴曜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只覺得呼吸似乎都有了血腥味。
    片刻後,赤紅著雙眼的裴曜起身,將床頭的攝像機砸了個稀巴爛。
    他找來鑰匙,抖著手跪在地上給椅子上的幽采解開手銬。
    帶著眼罩的青年似乎有些遲疑,小聲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想伸手摘下眼罩看發生了什麼事。
    裴曜嘶啞說︰“別看。”
    他手掌上全是血漬,甚至都不敢去踫幽采的手,只能低頭用力地擦了幾下砸得血肉模糊的指骨,確定沒血漬後才去摸幽采的手腕。
    幽采生得白,皮膚也細膩,只是銬了一會便印出兩道泛紫紅痕。
    幽采帶著眼罩,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但是能夠感受到摸著他手腕的指尖在發抖,抖得厲害。
    跪在地上的青年將頭埋在他膝蓋上,抖著手,慢慢地摸著那圈微微泛紫的紅痕。
    幽采有些遲疑,半晌後,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用細白而柔軟的食指輕輕地勾住裴曜冰冷發著抖的指尖。
    十點二十三,暴雨依舊滂沱。
    純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燈在雨霧中亮著。
    車里開著暖氣,烘走了一些潮意,幽采坐在車後座,眼罩已經被摘下,看著額發濕漉的裴曜低頭小心翼翼給他手腕上的傷上藥。
    裴曜一句話都沒說,但幽采覺得面前人沉默著似乎很難過,手從一開始抖到現在。
    幽采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像剛才一樣,伸出食指圈住裴曜的手指,輕輕地勾了勾,像是植物相互依偎纏繞在一起一樣。
    裴曜沉默地望著那眼前人細白柔軟的食指,輕輕撫摸他指尖的時候,像是在摸著一朵花。
    半晌後,他嘶啞地低聲道︰“半個月前,我還答應了黃叔,好好照顧你。”
    “他說把你交給我,他放心。”
    裴曜不敢想如果自己再晚來一點,架在床前的攝像機會錄下什麼,被下了藥的幽采又會變成什麼樣。
    裴曜光是想一想,就已經快崩潰。
    他開始想自己為什麼要把介紹這個電影給甦安,為什麼不能在幾個小時前打電話問問幽采在哪,為什麼要想著準備所謂的驚喜忍著不和幽采聯系。
    為什麼來得那麼晚。
    為什麼不能再早一點去到酒店,為什麼要讓幽采被捆在椅子上。
    為什麼要讓幽采遇到這種事情。
    幽采什麼都不懂,每天都跟他說在片場遇到的人,每一個人在他的口中,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打光師很好,道具師父很好,場記很好,他每天都會說好多好多人,說那些人跟他打招呼叫他小幽,有時還會塞幾塊餅干給他。
    就是在每一個人都很好的時候,讓幽采遇到那種事情。
    裴曜緊繃的手指近乎痙攣,僵硬地開始抖得更厲害。
    幽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自己新交的朋友薛年不太好,裴曜說薛年給他下毒。
    不止是新交的朋友不太好,好像老朋友情況也不太好。
    裴曜手骨上都是砸出來的擦傷,剛才去藥店買藥,哪怕拿了把傘,還是淋了不少雨,如今額發濕透,沉默不語。
    幽采望著他,想了想,跪起來直起了身子,學著前兩天片場上甦安演的角色,伸出雙手,靠近了一些,有些笨拙地將很大只的裴曜抱住。
    裴曜胸膛很寬很厚,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抱起來暖暖的,有點像在曬太陽。
    幽采一邊抱,一邊學著片場里的角色,抬手輕輕摸了摸裴曜的頭,很慢很溫柔,像是在摸一朵剛抽芽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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