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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沒開花嗎 第62節

    幽采吭哧吭哧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到了最後才憋出一句道︰“狂哥,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兩分鐘後。
    黃勝腦袋上的毛炸開,嗓音因為不可置信,徒然飆高道︰“什麼?他是人?不是油菜花精?”
    黃勝腦子被這個消息轟得有些發暈,一偏頭,看到兩人老實巴交地坐在餐桌前,身上還穿著一模一樣的睡衣,跟小兩口剛起床一樣。
    看到一人一花坐在一塊還穿著一樣睡衣的情景,黃勝腦子更加發暈,冒出了點更加不好的預感。
    第57章
    “什麼時候的事?”
    黃勝顫顫巍巍地對著眼前坐在一塊,穿著同款睡衣的兩人問。
    幽采有點躊躇,小聲道︰“狂哥,你說哪方面的?”
    黃勝腦子暈得更加厲害,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一株嫩綠的油菜花已經被人焯了又焯,脆生生地淋上佐料後一口吃抹干淨,最後還懵懂不知地問他發生了什麼。
    他讓幽采把全部都告訴他,幽采老老實實道︰“我們準備授粉的那天,裴曜他開不出花,後面我們對了一下,發現這中間有個好大的誤會。”
    “前幾年有段時間流行諧音梗,有才華被人叫做油菜花,裴曜經常被人夸油菜花,最後誤打誤撞傳到鯉魚精耳朵里,就變成了裴曜是個油菜花精,也不知道是誰給鯉哥傳的,反正鯉哥說是他在娛樂圈里的人脈。”
    黃勝︰“……”
    身處娛樂圈的他沉默了兩分鐘,神情恍惚地掏出了一包煙,說自己要抽兩根煙冷靜冷靜。
    片刻後,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煙霧繚繞的黃勝,幽采和裴曜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繚繞的煙霧中,黃勝狼狽地抹了一把臉,開始回想很久以前,似乎有不少精怪來跟他打听他什麼菜花不菜花的事情,當初他似乎听岔了,以為問的人是正紅得發紫的裴曜,加上問的人多了,他就把一些網友吹水的論壇貼吧推給那些精怪,讓那些精怪自己去看。
    黃勝抽著煙的手抖了抖——好像、大概,也許,那個源頭好像就是從他嘴里傳出去的……
    五分鐘後。
    餐桌前的幽采偏頭同裴曜咬耳朵,小聲道︰“狂哥怎麼一副死了爹娘的樣子?”
    裴曜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小聲地說不知道。
    十分鐘後。
    沙發上的一只黃鼠狼仰天長嘯,狂撓木頭椅子。
    幽采在一旁打電話,一邊回頭看黃鼠狼發狂一邊對著電話里的甦安道︰“昂,狂哥身體不舒服,今天不能去公司了。”
    幽采小聲︰“什麼病?我也不懂,我跟他講了個事,他就突然發狂了。”
    甦安那邊嘖了一聲︰“什麼事?他常去的那家山莊倒閉了?發狂了要不要上醫院掛個號看看?”
    幽采謹慎道︰“應該沒什麼事,等會我跟裴曜去買兩只土雞炖湯給狂哥吃,應該就好了。”
    裴曜已經在看手機上的生鮮超市,等著下單兩只土雞再加半斤小蘑菇。
    掛斷電話後,仰天長嘯的黃鼠狼終于停下了撓沙發的動作,它人形同原形生得有幾分相似,圓滾的肚子氣得起起伏伏,粗聲粗氣地說自己不吃雞,讓幽采跟他去臥室,他有事同幽采說。
    幽采乖乖地過去,跟著黃鼠狼來到了臥室。
    看到臥室床上放著兩個枕頭,黃鼠狼又氣得撓了撓天藍色床單,撓得破了兩個洞。
    幽采老老實實坐在床上,听到黃鼠狼問道︰“狂哥問你個事,你跟裴曜怎麼回事?”
    “兩個星期前你就知道他不是油菜花精,怎麼兩個星期後你還跟他在一起?你還記不記得你出山是為了找另一朵油菜花精?”
    幽采︰“他說他認識的人多,可以幫著我一塊找另一朵油菜花精。”
    黃鼠狼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他是人,認識的人再多也沒用,難不成還能像鯉哥一樣看出那朵油菜花精的真身?他跟你處了三個月都沒看出你是油菜花精,你還指望他幫你找另一朵油菜花精?”
    幽采有點懵,似乎沒想到這一茬。
    黃鼠狼尾巴炸毛道︰“還有你現在怎麼跟他住在一個房間,睡在同一張床上?人家兩口子才睡同一張床。”
    幽采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兩個星期前他說他頭疼,身體不舒服,住在我這里不容易死,讓我跟他一塊睡。”
    黃鼠狼渾身毛都炸了起來,氣得在床上蹦來蹦去,仰天長嘯怒道︰“詭計多端!詭計多端!”
    客廳的裴曜眼皮一跳,忽然生出點不太好的預感。
    臥室床上的跳來跳去的黃鼠狼將床單撓出兩個洞,氣喘吁吁地冷靜了一下,坐在床上愁眉苦臉喃喃道︰“是我的問題,不過好在還來得及……”
    只是談了三五個月,不是談了三五年。
    黃鼠狼兩個爪子捧著肚子,鄭重道︰“狂哥有好幾年沒修年假,這樣,狂哥休假,帶你去找鯉魚精,他本事大,到時候我們倆一塊幫你找,總能找到另一個油菜花精。”
    幽采愣了愣。
    黃鼠狼︰“裴曜既然不是油菜花精,你同他做朋友可以,談戀愛不行,你不適合同人類在一塊。”
    幽采剛修煉成人形,性情不像他們黃鼠狼一族,狡猾善于自保,反而有股認死理的倔性子。這樣的精怪同人類在一起,到了最後極大概率不得善終。
    黃鼠狼語重心長勸道︰“你出山不就是為了找到你的同類嗎?當初若不是將裴曜認成你的同類,你又怎麼會同他產生聯系?”
    “這世間人類千千萬,但你的同類卻只有一個,他同你種族一樣,是世間獨一無二的油菜花精,只有他才能同你有共鳴,才能跟你在這世間長存。”
    幽采抿唇,稍稍偏了偏頭,很久後嗓音帶著點迷惘,喃喃道︰“可裴曜也只有一個啊。”
    世間上的另一朵油菜花精獨一無二,但世間也只有一個裴曜。
    幽采不知道另一株油菜花精會不會覺得他長出藤蔓很奇怪,但是他知道裴曜不會,他也不知道另一株油菜花精會不會喜歡他開的話,但是他知道裴曜很喜歡。
    比起遠在虛無縹緲遠在天邊的同類,那個曾經在很多年前同他在山頂,看過同一個月亮,同一片小河的少年裴曜,真實而具象化,看得見也摸得著,真真切切地存在他身邊。
    黃鼠狼靜默片刻,低聲說出了緣由道︰“幽采,裴曜跟我們不一樣。”
    “人類比我們脆弱太多,任何一個意外都能讓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哪怕他這輩子都不發生什麼意外,平平安安地活到最後,滿打滿算也只有一百年的壽命。”
    “一百年,幽采,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幽采神情愣然,抬起頭,茫茫然地只听到到自己的心跳隨著黃勝的聲音一同跳動。
    黃鼠狼︰“你同他在一起,意味著一百年後,裴曜會在一個小小的白色罐子里,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世間只留下一個你。”
    “你還記得鯉魚精上一次閉關修煉了多久嗎?”
    幽采茫茫然地動了幾下唇,喃喃道︰“上次他閉關了……十三年。”
    黃鼠狼聲音越來越低,帶著點無可奈何的悲哀︰“你看,光是一次關閉修煉就花了十三年,對我們精怪來說,一百年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彈指間,裴曜就不再這個世上了,到時候你忘得掉他嗎?”
    忠貞不一的精怪一旦愛上人類,大抵下場都是淒慘的。
    這些精怪在愛人死後,守著愛人的尸骨行尸走肉度過漫長的余生,還有極少數偏執的精怪,承受不了漫長絕望的折磨,走火入魔地替給愛人尋求起死復生的方法,不久後就會遭來天譴,灰飛煙滅,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
    黃鼠狼低頭,看著床單上破出的兩個洞,很難過道︰“幽采,你是個好孩子。”
    “狂哥不想看到很多年後,你抱著一個小罐子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這樣的事情,他在他朋友身上看過一次就好了。更何況這一切的因果都是他跟鯉魚精一同造成,不用鯉魚精說,黃勝也知道自己要把這一錯誤的因果糾正回來。
    趁著現在只相處了三五個月,早點斷開,還不至于到了百年後,還遭受抽筋剔骨搬的分離苦楚。
    幽采動了動唇,小聲︰“他很久以後會在一個小罐子里嗎?”
    黃勝︰“對,百年後,他的家人會把他火化,然後裝在一個小罐子里,沒有任何意識也不會說話,但是百年後的春天,另一朵油菜花精還活得好好的……”
    幽采後面的話听不下去,只是茫茫然地想著怎麼會呢?
    裴曜一百年後怎麼會裝在一個小罐子里的呢?
    他那那麼高,那麼大,小小的罐子怎麼會放得下他?
    可黃勝說得沒錯,很久很久以後裴曜會同其他人類一樣死去,沒有任何意識,再也不會跟他說話,再也不會對他笑。
    幽采忽然很難過,一股巨大的難過席卷而來,比之前知道裴曜不是油菜花精時更加難過和無助。
    幽采想起了之前撫摸裴曜發根時,指尖上殘留的溫暖,像一條金色的河流。但是百年後,這條金色的河流會永遠停滯在某一瞬間,變得冰冷死寂,永遠不再流動。
    裴曜不會像山野里其他的花,會在明年春天重新回來,會在某個春天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幽采抬手,踫了踫臉龐,茫茫然地踫到了一手的涼。
    他怔怔然地低頭,看到了一條蜿蜒的水痕,在掌心里,像是一條難以愈合的疤。
    ——————
    同黃勝談完話後,幽采帶回來的零食越來越多。
    短短兩天,小小儲物櫃塞滿了各種零食,抽屜都合不上。
    裴曜蹲在儲物櫃前笑,問他怎麼帶那麼多零食回來,幽采卻只是搖搖頭,低聲說自己想給他買。
    除此之外,他給裴曜買了兩條很好看的領帶,是甦安推薦的某個奢侈品牌子,價錢並不便宜。
    裴曜那天收到領帶的時候,高興得要死,跟在幽采身後,反反復復地去問真的是送給他的嗎?隨後當天晚上就讓人取了兩套適合領帶的西服,穿戴好領帶,在鏡子前走來走去,沒一會又露出個笑,貼著幽采說喜歡,特別喜歡。
    幽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有點出神,他扭頭,看著裴曜那雙亮晶晶的眼楮,好一會才說他喜歡就好。
    裴曜取了自己的吉他,同幽采坐在一塊,說要唱歌給他听。
    在狹小的客廳,裴曜低頭掃了掃吉他弦,發出一陣嗡鳴,好半天才抬起頭,慢慢地彈著吉他,輕輕地哼唱,嗓音低沉又溫柔,很磁性,是一副極為難得的好嗓音。
    他嘴里哼的是十七歲那年寫的歌,技巧還有點青澀,但卻出乎意料的赤誠,哪怕只是短短一段旋律都十分抓人。
    裴曜抱著吉他,唇邊帶著點笑道︰“我想明年春天把這首歌寫完。”
    他額頭親昵地踫了踫幽采,低聲道︰“到時候再唱給你听好不好?”
    幽采偏了偏頭,猶豫了一會,小聲道︰“好。”
    他慢慢道︰“明年春天,要是你寫好了,我會听到的。”
    ————
    裴曜是在收到領帶的第二天發現了點不對勁。
    第二天上午,打掃衛生的他在臥室的角落發現了領帶的包裝盒。
    包裝盒是某個眼熟的牌子,很貴,一條領帶幾乎是幽采一個月的工資。
    幽采一口氣買了兩條。但他才上了三個月的班,手頭上的錢買了那兩條領帶,加上房租和零食的開銷,幾乎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光,沒留下任何存款。
    裴曜盯著包裝盒,心髒突突的跳,想起前兩天黃勝跟幽采在臥室談話後,幽采出來後微微發紅的眼楮。
    幽采現在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花在他身上,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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