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他給家里寫的信就是住在這，我們能上去看看嗎？”
老太太仔細看了看這三個人，除了那個大的身上斜挎著一個單肩包，另外兩個小的都是兩手空空，現在衣服穿得薄，身上也藏不了什麼凶器，三個孩子臉上都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神情。
“那你們去看看吧，不過門是鎖著的，從來就沒開過。”
三個人就這樣走上樓站在中間這層亭子間的門前，果然一把大鎖把門鎖的嚴嚴實實的，鎖上和門鼻上都有什麼東西劃過的痕跡，顯然有人嘗試過開這個門，但沒成功。
“這麼大的鎖。”許吉祥嘟囔了一句，但聲音不大也沒有再說別的，如意和許平安也沒說話，他們都清楚這個地方可是一點都不隔音的，剛才那個老太太說不定正豎著耳朵听著呢。
如意也摸摸鎖，略微用力試了一下，然後朝許平安點點頭。
許平安也就知道了她的意思，想了想大聲說道︰“對了，我把鑰匙放在招待所的包裹里了，忘了帶過來，現在也進不去門。”
“鑰匙？”許吉祥有點不明白他哥在說什麼，他們什麼時候有鑰匙啦。
他們確實沒有，沈建江下放到那也不會想到要把鑰匙藏在身上，如意他們就這麼毫無準備的來了。
“對啊，就是叔原來寄回家的鑰匙，說我們來上海了就直接來找他，你還小呢奶沒跟你說把鑰匙給我拿著了。”許平安的聲音還是不小。
許吉祥現在也知道他哥的意思了，自然是配合的，說道︰“那怎麼辦啊？”
“沒辦法，只能回去拿了，拿了鑰匙再過來，能住小叔這就不用住招待所了。”
三個人慢慢走下樓梯，看到那個老太太還坐在原地。
“你們走啦。”
“對，沒帶鑰匙，等回去拿了鑰匙再來。”許平安笑眯眯的回她。
“有鑰匙好，那就能把門給開了，不過里面肯定沒有被褥吧，都沒見有人來過，也沒法住。”老太太一句話暴露了自己剛才偷听的事實。
許平安裝作沒听出來的樣子，還是笑眯眯的，說道︰“那也要看看，我們先走了。”
“去吧去吧。”
一直到走出這一條弄堂，三個人才開口討論剛才的事，先說話的是如意。
“我可以弄開剛才那把鎖。”
“那我們不就能把東西拿出來了。”許吉祥高興的說。
“得先買把鎖，門上的鎖壞了得再換上一把，買鎖要工業券，我們沒有。”許平安說道，他們只帶了錢和糧票，沒有工業券。
“那怎麼辦？”如意有點泄氣。
“我們先去百貨商店看看，也許不用票也可以買。”許平安想到昨天中午在國營飯店的事，雖然沒吃上但也知道這里的飯店吃肉菜是不需要另加肉票的，和他們縣不一樣，也許這就是大城市和小地方的區別，不用票也能買到。
百貨商店離得不遠，三個人都沒再問路就自己找到了。不過這可不是商店，而是商場。
一樓是賣吃的，各種蛋糕西點糖煙酒，最吸引如意他們目光的是各種蛋糕，各種大小的半軟硬板紙白色方盒子，有的里面放了一整塊的方形素蛋糕，還有的放了心形蛋糕，根據盒子大小放了不同大小不同數量的蛋糕，顯然價格也各不相同。
還有各種各樣的糖果分類裝在不同的玻璃櫃里；香煙有十幾種不同牌子，還分為有錫紙或者沒錫紙的；酒也多種多樣，有葡萄酒黃啤酒黑啤酒白酒；還有好多水果，有些他們根本見都沒見過。
“上樓。”一樓是肯定沒有賣鎖的，許平安拖著幾乎走不動的兩人朝樓上走。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讓他們趕快回家
第59章
二樓是賣雜貨的地方, 分為不同的區, 許平安一眼就看到了櫃台後面擺著鎖的地方, 直接向那邊走去。
“請問那把大鎖怎麼賣？”許平安指著其中一把和亭子間門上的鎖很像的鎖，問售貨員, 可能是因為大家都覺得鎖只要實用就行了, 也不怎麼琢磨樣式，現在櫃台上的鎖都大同小異。
售貨員正坐在櫃台後面專心的手里打著毛衣呢, 漫不經心的說道︰“一塊五加兩張工業券, 小的一塊加一張工業券。”
“必須要工業券嗎？”許平安還抱著一絲希望。
售貨員邊手上不停的織毛衣, 一邊還有空翻了個白眼, 說道︰“當然啦！”
“哦，謝謝，我們下次再來買。”許平安道謝帶著如意他們走開, 售貨員繼續織毛衣，她這織的可不是自己的毛衣，而是給毛衣廠織，一件能賺五毛錢呢。
“我們現在要去找工業券嗎？”如意問道。
“嗯, 去外面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弄到，不過, ”許平安環顧四周，“我們先在這看看要買什麼送給奶他們, 要是還需要什麼正好能一次性解決了。”
“那我們先去賣衣裳的那，給奶和媽買兩件衣服。”如意提議，要說給兩位女同志買什麼,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布料衣服。
三個人走到賣衣服的櫃台前，這個櫃台相較于其他櫃台更大，準確的說像是是幾個櫃台合並在一起的。
中間的那個櫃台買的是成衣，一件一件的掛在後面的牆上；左邊那個賣的是布料，牆上搭的是一匹一匹的各式布料；右邊則是賣鞋的；顯然商場也是考慮到這三樣擺在一起賣更合適。
如意一眼就看中正中間掛著的那件大衣，大紅色的，掛在整面牆的正中間，想不看到都不行。
“那件買給媽怎麼樣？”如意指著大衣，她不覺得大紅色土，末世的時候人人都穿的灰不溜秋的，也沒人知道為什麼，明明喪尸對顏色並不敏感啊，你就算穿大紅色在喪尸面前蹦 它也不會追著你咬，可就是沒人穿。
所以現在她一眼看中了這件紅色大衣，許吉祥也跟著說︰“這件好看，就買這件吧。”他也是沒什麼審美的，顏色鮮亮的就覺得是好看的了。
倒是許平安有點遲疑︰“這件是好看，但嬸肯定會不好意思穿吧。”
如意想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們那小地方也不是說沒人穿大紅色，要是結婚那天能穿肯定羨慕死一大票小姑娘，但也就限于那一天而已，結了婚再穿肯定會被說不正經。陳容容也不是什麼年輕小姑娘了，都三十多歲了，穿這件大紅的出門肯定會被人說叨。
想到這，如意心里就很不爽，她媽才三十多歲而已，還年輕著呢，怎麼就不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麼就不能穿大紅色的！
許平安見如意臉上不太高興的樣子，指著另一件說︰“那件藍色的怎麼樣，嬸穿著肯定也好看。”
如意抬頭看看，確實，那件藍色的也不錯，她又想到自己親媽皮膚並不是很白，畢竟平日都要下地干活的，穿紅色的肯定會顯皮膚黑，倒是穿藍色的應該更好看。
這麼一想，她心里的不爽也散去了。
“那就這件吧。”
“奶就不給她買這樣的大衣了，給她買別的吧。”許平安說道，如意也同意，他們都知道許奶奶是肯定不願意要這種大衣的，她只願意穿棉襖。許吉祥發表不了啥意見，只站在旁邊听他倆討論。
“那個毛線能拿來看看嗎？”如意指著後面的毛線，他們家那邊也有賣毛線的，但這里的毛線看著好像有點不一樣。
“這可不是普通的毛線，這是絨線，羊絨的！不便宜呢。”坐在櫃台前的女售貨員語氣還算溫和，她早就听見這三個小孩在這討論買這買那的，雖然覺得他們買不起但轉念一想這三人站著討論半天總不能是為了好玩吧，說不定要買呢。
“喏，這就是羊絨線，比普通絨線軟多了，打成毛衣冬天穿著不知道有多暖和。”
如意伸手摸了一把，果然特別軟和，不像自己家那邊的毛線有點硬硬的。
許吉祥也伸手想摸一把特別軟和的毛線是什麼樣，被售貨員避開了，人人都摸上一把，這線成什麼樣了，哪還能賣的出去啊。
“確實軟和，要不就給奶買這個吧？”如意轉頭詢問許平安的意見。
“嗯，行，這個挺好的。”許平安也覺得不錯。
“同志，請問，”如意卡殼了，她不知道要買多少。
“請問一個這麼高的老人，不胖，大概要買多少？”許平安手上比劃。
許奶奶瘦瘦矮矮的，售貨員估計了一下說道︰“給老人穿的，薄一點不到一斤就夠了，厚一點的一斤半，還得要看怎麼穿，貼身穿線用的少，要是還想在毛衣里加衣服那要織大點線用的多。”
如意他們被繞暈了，許平安就直接問︰“那兩斤線要多少錢？”買多了就織成圍巾好了！
“這可是羊絨的，價格不便宜，一斤要25塊錢再加一張工業券。”
那兩斤就要五十塊加兩張工業券……
“不是，毛線怎麼要用工業券，難道不是用布票嗎？”如意納悶的問，他們家的毛線不都是，呃，好像都是許強從紡織廠帶回來的。
“一直也是用工業券哪，你們還買不買了？”售貨員臉上表情有點不太好，因為她看出這三個人好像不買的樣子。
“那件大衣呢，多少錢？”如意又指著那件藍色的大衣。
“那是毛呢的，要80，再加三張工業券。”
……
出了百貨商場的門，三個對視一眼嘆了一口氣，唉，真窮啊！
還以為一百多塊能買不少東西呢，結果連一件大衣都不一定能買得起，畢竟工業券還得拿錢買呢。
“要不我們別吃大餐了。”許吉祥悶悶的提議。
“不吃錢也不夠。”許平安也有點失落。
“要是我們能掙錢就好了。”許吉祥自言自語，不過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人生地不熟的掙什麼錢啊。
掙錢！
這個主意在如意腦海中劃過，對啊，他們可以在這掙錢。怎麼掙錢呢？這是個問題，如意印象最深的掙錢方式就是小時候家里賣的那棵人參，就一棵，讓他們家到現在吃喝不愁日子過得特別舒服。
要是他們現在再賣一棵……
“我們去山上吧。”
許平安和許吉祥都驚訝的看著如意，不知道她怎麼忽然冒出這個主意的，這里又不是他們前進生產隊，山就在家後面。
“如意，你怎麼想到要上山的，我們都不認識路。”
“不認識可以找啊，”如意想到自己想出的好主意，有點高興，“我們不是缺錢嘛，可以去山上看看有什麼可以賣的，這樣不就有錢了。”
“姐又要去打野豬嗎？”許吉祥听到這個有點激動，這是個好主意啊，他姐姐最會打野豬了！
“這不太好吧，我們對這里都不熟。”許平安不太同意，他們對這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再出什麼事怎麼辦。
“哎呀，哥，去吧，不打野豬就當是去玩好了。”如意睜大真誠的雙眼看著許平安，她從來就不會撒嬌什麼的，從小到大要是想做什麼事要家里人同意，就會這樣瞪大眼楮看著人家，努力讓別人感知到她的決心。
“哥。”許吉祥也一臉渴望的看著他哥。
許平安能怎麼辦，當然是妥協啦！
吃完午飯，三個人就出發，早去早好，一路上問路坐車，他們到了人家說的那座山。
“這也算是山啊！”許吉祥皺著眉頭，指路的人該不會是在瞎指吧。
如意和許平安看著眼前的山也有點一言難盡，他們來到的是鐘賈山，山林面積只有一百二十多畝，與他們生產隊後面延綿不絕的山相比就像一個平地里凸出來的小山丘。
很顯然，過去幾年尤其是六零年那三年，這里的人過得也不太好，整座山有些光禿禿的，只間歇看到稀疏的樹干樹葉，一看就知道是這幾年剛剛緩過來。
“這里肯定沒有野豬。”許平安很肯定的說了一句。
“也不一定就是抓野豬啊，說不定有其他東西，走，我們上去！”如意率先邁開大步朝山上走。
山上啥也沒有，連零碎的樹枝好像都被附近的人家撿走當柴火去了。
“我們散開找，找的快些，我四處看看有沒有野雞什麼的，抓到說不定能加餐呢。”如意說著就自己找了一個方向快步走了。
“別走遠。”許平安只來得及交代一句就看到她人影了。
許平安和許吉祥啥也沒找著，連野菜也沒見到一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