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阿福見少爺走向了桌子,心里登時一喜,他趕忙擺好碗筷。江氏也是松了口氣,“吃完了好好休息,明日該去書院了。”
    江修璽安靜地吃著東西,听到她的話後,稍微頓了一頓,而後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那我便不打擾你用膳了。”江氏說罷,又看了看江修璽,旋即離開。江氏一走,江修璽就擱下了筷子。
    “少爺,您用好了?”
    阿福小心地問道。江修璽斜了他一眼,“退下。”
    “是。”
    阿福靠在門扇上,偷偷地往屋里瞟了瞟,隱約看見少爺已經從座位上走開,去了屏風里面。少爺這才吃幾口啊就又不吃了!
    明日還得去書院上課,少爺不多吃些,養足精神,怎麼上課啊。他不禁嘆氣。
    鏈子上一藍一紅的珠子泛著亮光,映染著封閉沉暗的室內。江修璽困頓地看著掌中的東西。
    從陵墓中將鏈子帶回來時他記得是沒有這兩顆珠子的。這根鏈子隱藏在一堆陪葬物中,挖開墳墓時他一眼就瞧見了它。當時也不知為何就把它拿了回來。
    今晨時,小香包里發出光芒來,他打開小香包,就發現里面放著的鏈子上多了兩顆珠子,瑩潤晶亮的珠子。
    指縫間透出的光芒將他的臉映成一半深紅一半亮藍。他輕輕地摩挲著這兩顆珠子,神情變得幽遠起來。
    那具尸體與顧朱有血緣關系。可是卻不是顏遲的身體。
    與顏遲擁有同樣的面容,同樣的紅痣,同樣的胎記。
    但是卻不是顏遲。
    這世上不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除非有親緣關系。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他取了顧朱的血。
    兩血相融。這俱尸體確實與顧家有聯系。
    那一瞬間他有些猶疑與迷惘,懷疑是不是他判斷錯了,那具身體是不是就是顏遲的。顏遲真的已經去世了。
    可是他不願相信,也不能相信。顏遲的頭發要柔軟一點,而那具尸體的頭發卻偏硬,顏遲的胳膊上應該有受傷的痕跡,然而那俱身體上卻什麼也沒有。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那不是顏遲,他沒有猜錯。
    可是為什麼那具身體不僅與顏遲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還有顧家的血緣。許多猜斷一一劃過腦海,他想,會不會是雙胞胎。他派暗人去查了一番,得到的消息是顧氏當年只生了一個,並未有雙胞胎。
    到底是怎麼回事。
    盡管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至少知道了那具死尸不是顏遲的。是被人掉了包的。那也就證明顏遲沒有死,一定沒有死。
    然而是誰,是誰讓人代替了顏遲?這樣做又有什麼目的?
    突地,腦中閃過一雙冷戾鋒利的眼眸。江修璽的眸光一黯,心緒激烈地翻動著。
    ————
    青染進屋收拾碗筷時發現桌子上的菜動都沒有動過。
    “怎麼不吃?”
    顏遲抬抬眼簾,“吃不下。”說完接著又道︰“陸致在何處?”
    “王爺在書房議事。”
    “有多久了?”
    “不到半刻鐘,那兩位大人才來一會兒。”
    那這樣的話,是不是還得議好一會兒。顏遲曲了曲指節,“嗯,我去臥房了。”她感覺到了青染投放在她背上的視線,她停住腳步,回轉過身,對上青染的眼楮。
    青染猝不及防和她的視線交匯,霍然地低垂下了頭。顏遲望著她,心底暗暗地嘆了一聲。
    徑直來到密道里,她從冰棺里抱出阿狸,然後拐了另一個方向。
    越往這個方向走,光線越發昏暗,她抱著冰涼的阿狸,袖口被化成水的冰粒打濕了一大片。
    大致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她在一堵黑牆前停住。她摸索到開關,摁下去。
    一扇門緩緩移開,光亮瞬間撲到了她身上。
    寂靜的房間里布滿灰塵。她看著房間里熟悉的擺設,抱緊了阿狸。
    這是阿狸之前住的院子。也是她沒死之前住的院子。
    之前住在這院子照顧阿狸時,小紫讓她不要進這間房。她當時雖不明白為何不讓她進這間屋子,但是也沒有多問,反正她也不關心這些。對這間屋子也沒有多大的好奇心。
    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這間禁止讓人入內的屋子,是她從前住的地方。她坐在椅子上,坐下去時有灰飄起來,她沒有彈開灰塵。
    通往這里的密道是她恢復記憶時想起來的。她也只記得這條密道的路線。因為她曾無數次走過這條密道。
    她扶著阿狸硬化的毛,而後起身,打開窗。小院外面有人把手著。這是她早就預料到過的。
    王府到處看守森嚴,她這樣怎麼可能出的去。又在屋里待了會兒,然後便順著密道,原路返回去。
    把阿狸重新放到冰棺里時,阿狸身上的冰已經化完了,軟毛還是一樣的黑亮,要不是沒有呼吸,顏遲都以為阿狸只是在睡覺。
    “阿狸……”顏遲眼眶里一陣濕熱。
    她多麼希望阿狸能夠活過來。
    顏遲整理好情緒,把冰棺蓋好,回到了住處。她躺到床上去,只覺得身心疲憊。
    許久後,背後抵上了硬硬的東西。她蹙眉,卻沒有動。直到那雙原本總是圈在她腰上的鐵臂移到了她的脖子上,她才動了動。
    他兩手交握,環住她的脖子。帶著涼氣的頭發在她脖子的皮膚上貼了一貼。這姿勢讓顏遲恍惚起來。
    剎那間,頸間緊環著冰涼的手仿佛變成了軟綿的肉墊,暖乎乎地箍著她。她怔仲著,恍惚著,抬起手放在了脖間的溫熱上。
    然而就在她觸到脖子上環著的東西時,仿佛有什麼被驟然打破。她踫到了冷硬的手指。她緊緊抿著嘴,壓住從喉嚨里沖出的哽咽。
    阿狸趴在她肩頸上,用兩只肉掌圈著她的脖子,時不時地舔舔她的畫面浮現在眼底。
    方才她以為是阿狸。
    可是怎麼會是阿狸呢。她無力地把手放下去,卻被人一把攥住。兩個掌心嚴嚴實實地緊貼著。
    一冷一熱,一軟一硬。
    他插過她的指間,和她十指相扣著。顏遲沒有掙開他。就任由他握著。
    第102章
    她虛望著床帳上繡的紋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動了下有些僵的胳膊。她一動,他就急忙抱緊她,似乎以為她要把他推開。
    從前的許多個日日夜夜, 他都以這樣的姿勢牢牢地擁著她, 這樣的擁抱讓她喘不過氣, 卻掙脫不了。
    顏遲其實一直都不能明白, 陸致到底對她是怎樣一種感情。在沒記起以前的事情之前,他在她的逼問下, 承認過他也對她有意。但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她無法相信他所說的話。他沒有那麼喜歡, 甚至是根本不喜歡她。
    恢復記憶後,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告訴她,或許陸致對她有些感情,但是卻是一種不正常的感情。
    令人毛骨悚然的, 背脊發顫的感情。
    她沒有喜歡過人,雖然沒經歷過感情, 但也知道,正常的喜歡不是那樣的,那種恐怖的, 讓人窒息的情感密密麻麻地加附在她身上,如同被一座大山壓住, 永遠也無法出來。
    但是她出來了,以死的方式。
    然而即使重新再活了一次,依然逃不開他。他對現在的她應該還沒有對以前的她那樣的感情, 但已經隱隱有向那方面發展的趨勢。
    他現在只是將她軟禁在屋子里,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用繩鏈將她困住。
    自由被剝奪,行尸走肉一樣地活著。那樣的日子,要是再經歷一次,她倒不如現在就去死。
    因為有了之前的一些記憶,她把陸致的性子摸得透了一些,如果不想再重蹈覆轍的話,首先不能像上輩子那樣。
    她清晰地記得,她上輩子對他說了多少最刻薄最惡毒的話。
    這輩子就算再恨他,再厭惡他,她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蠢了。
    “我餓了。”顏遲抽回飄遠的神思,輕聲道。
    背後的人似乎遲疑了半會兒,隨即松開了她。她听到他出去吩咐下人的聲音,沉質的嗓音擊著她的耳膜,她捂住耳朵。
    在他返回來之前,她幾步來到桌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似在等待著膳食拿來。
    她其實不餓,只是不想再讓他抱著她。
    陸致步至她對面,然後又移到了她身畔。顏遲蹙了蹙眉。但也沒管他。
    不過小半會兒,青染就將膳食取了過來。
    瞥見瓷盤里的小魚塊時,顏遲下意識地就把魚塊夾了起來,“阿狸,來。”
    說完卻猛然怔住。
    空空的膝蓋上什麼也沒有,哪里還有阿狸。
    再也不會有阿狸了。
    她夾著小魚塊,一直木著,直到衣角處緊了緊。她看過去,發現陸致攥住了她的衣角。還扯了一扯。
    眼光上滑,她見陸致抿著唇,眸子盯著她筷子上的魚塊,她隱約看見了亮晶晶的光芒在他眼里迸放出來。
    顏遲一個愣神,仿佛看見阿狸眼巴巴地盯著魚塊。她把魚塊抬起來,魚塊一口被叼走。
    “慢點吃,小心————”顏遲頓然收聲。
    視野里的阿狸變成了安靜地咀嚼著的男人。
    不是阿狸。
    他眼里黑沉沉的,根本沒有似阿狸的亮亮的光。
    筷子 當掉在了桌面上。陸致擰眉,把嘴里的東西吃完了後看了她一眼,而後把筷子撿了起來。他把筷子放到她手上。
    怎麼又把陸致看成了阿狸。顏遲怔然地握了握筷子。
    “陸致,我看到阿狸在哪兒了。”她直視著他,忽然開口。
    他的表情沒多大變化,好像早已知道那般。
    “阿狸讓我去埋吧。”
    陸致眉心一動,定定地看著她。
    她癟起面頰,但表情要比之前要柔和許多,“你不能一直把它放在冰棺里,我想親自把它埋掉,可不可以。”
    他靜默良久,終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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