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石嵐不禁一怔︰“您不是……”
“我不離界，怎會有人敢動。”神王搖了搖頭，略感遺憾︰“本以為能釣到大魚，結果只抓住了兩只小蝦。”
對于主宰而言，大宇宙之內，根本沒有空間可言，兩步即至，身在何方，差異並不大。
“走吧，我帶你回去。”神王顯然不想多談，轉身準備離去。
“瑤呢？”石嵐下意識道。
“我已送她回去挨板子了，這兩日，你應該見不到她。”
神王一聲輕笑，雖是引蛇出洞，但這與瑤無關，該罰還是要罰的。
“這位……”
石嵐回身望向祭壇，而後一怔，方才還有呼吸的男子，不知何時，生機已絕。
“神智已失，活著也是折磨。”神王笑意微淡，動念間挪移虛空，帶著石嵐踏上返程。
……
……
當石嵐再度見到瑤時，已是兩月之後。
“還沒好？”石嵐打量了她一眼，不免有些詫異。
瑤的臀圍肉眼可見的大了一圈，好似還未消腫，行動看上去有些不便。
想來是那頓板子挨的應該不輕，不過兩月的時間，怎麼也夠恢復了。
“父神不許我用藥，還斷了血食，哪有那麼快好。”聞言，瑤不禁撇嘴，顯得很不高興。
“我給你帶了好東西。”她心思多變，很快就調整過來，神秘一笑，自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包裹，遞向石嵐。
“這是什麼？”石嵐下意識接過。
“上次那回，父神借機擒殺了兩尊神冥境的異域生靈，這是以他們的血肉煉制而成的寶丹，趁父神不在，我偷偷拿的。”瑤一手叉腰，滿臉得意。
“異域生靈……”
石嵐愣了片刻，才恍然意識到，那日神王口中的兩只小蝦，不是指那幾位虛境至尊，而是神冥境的生靈。
看著瑤臉上的得意，石嵐不禁有些無語，如果沒有神王的默許，瑤怎麼可能取到這種層次的寶丹。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不是還沒好全麼？留著自己用就好。”石嵐搖頭，將包裹塞了回去。
“我不比這個貴重？”瑤雙手背于身後，一臉抗拒。
聞言，石嵐沉默，而後直接拆開了包裹，其內包著玉匣。
匣中正如她所料，不多不少，正好躺著兩枚圓滾滾的金丹。
“那就一人一半。”石嵐輕笑。
最終，瑤還是捂著屁股妥協了。
見瑤服下金丹，石嵐的眸光不由有些復雜。
有一個料事如神的父親，萬事有人兜底，的確不需要瑤再去考慮更多。
只要神王在一日，瑤就能繼續像這樣無憂無慮的活著。
……
……
凌陽大世界，新歷85年。
黃泉之下。
天地間一片血色，黃泉之水映照出的光輝灑落在大地之下，燦若晚霞，濃郁的陰死煞氣于虛空中沉浮，裹挾著刺骨的冷意。
漆黑的神峰之巔，佇立著一尊高達數萬丈有余的金色佛像，披著灰色袈裟，神情悲憫，俯瞰天地。
佛像四周，匯集著一片血色人影，大多是陰神，神情各異，不遠處，還有一位額間束著青色發帶的白衣人影，此刻滿臉無奈之色。
一位金發女子，盤膝坐在佛像之下，絢爛的金光自佛像眉心之中不斷涌出，匯入她的靈台百會，幾位身纏陽間血氣的古神，環繞在她身側。
每一刻，金發女子的氣機，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瘋漲，向著至高領域攀登而去，彈指間攫取到的力量，超越了尋常生靈一輩子的積累。
“焱，她究竟是何人？”
諸多陰神之中，一位俊美男子淡聲詢問。
“凌陽天。”
被問話的古神有些局促不安，但還是如實開口︰“她是凌陽天道的化身，我等如今皆听命于她。”
“天道化身？”陰眸光微斂，繼續追問︰“你可曾問過她，太古時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
聞言，焱猶豫了半晌，最終咬牙開口︰“斷了凌陽界生機的並非人族，是老神王……”
話音剛落，四周一片嘩然，皆是不可置信，古神族受天道所鐘，一直自詡凌陽天道的代言人，視凌陽天道為神母，對于掀起動亂的半神，以及人魔妖三族極為厭惡。
凌陽界生機漸微，他們本以為禍亂皆是由人族而起，可如今這句話，無疑徹底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ps︰修改了一部分
第七百零七章︰選擇
老神王絕了凌陽生機？
“此言何意？”陰心神微緊，眸中閃過一絲厲色。
“當初神戰之前，古獸突然絕跡，是因為老神王突然抽走了大部分的源力，天道無奈之下，只能取走了所有古獸的本源，以此來維持凌陽界不崩。”
焱望了一眼盤坐于佛像之下的金發女子，神情黯淡︰“即便如此，凌陽界也無法再供養那麼多的生靈，于是天道聯系了古燁，借他之手，暗中推動了神戰而後，再度掀起了第二場戰亂，殺盡了半神族。”
“神戰之後，人族崛起，亦是因為神族失去了天道的信任，從那時起，天道便已經開始籌謀轉世。”
“老神王為何要這麼做？”陰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聲音有些暗啞︰“因為瑤？”
“凌陽天甦醒時日尚短，還未能接納全部記憶，前因後果尚不明朗。”焱緩緩搖頭︰
“你不必在意，老神王可能有他的想法，沒有人能預見未來，當初你的選擇並沒有錯。”
言罷，他話鋒忽然一轉︰“陽可能還沒有死，御說曾經見過她。”
“御這小家伙還活著？他在哪兒？”陰一怔，而後頷首道︰“百年之前，我曾親眼見過陽的化身，她的確還活著。”
“御被扶光帶走了，如今生死未卜，夏也不知所蹤，待凌陽天拿到部分力量，才能去向魔族要人。”
談及此處，焱不禁有些落寞，如今的古神，在凌陽界內已經沒有任何話語權了。
“你有听到過燁的消息麼？”陰沒有再提及陽，轉頭問起了燁。
“沒有半點消息，知曉這個名字的人都沒有。”焱無奈︰“畢竟太過久遠了，以人族的壽元來說，早已經更迭了太多代。”
他們之中，很多都是上古之時脫困，而後才被鎮壓在了人族史冊之中，對于很多事並不清楚。
“他沒來過黃泉之下，那就必定尚在陽間……”陰一聲輕嘆，望向遠處，隔絕著凌陽黃泉的壁壘，正在緩緩消融。
這百年來，凌陽的黃泉之下，也來了許多異域生靈，這無疑意味著長久以來，禁錮的枷鎖很快就會解開。
如今滯留在陰間的古神，有很多都是不願意轉生為人或是妖魔，而今枷鎖解開，無疑會有更多選擇。
在黃泉之下活著，本身就是一種極致的折磨，身為陰神，他們眼中的世界是黑白的。
所有生靈能體會的感覺，他們都無法感受到，哪怕是最簡單的快樂，情緒的波動會逐漸麻木，好似變成了空洞的傀儡，內心只有近乎無邊無際的荒蕪。
一旦枷鎖解開，現在滯留的古神，大概率都會紛紛轉世，離開苦寒的黃泉，即便是陰自己，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
“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平復了心緒後，陰問起了之後的安排。
“救出御後，如果再找不到夏，我可能會考慮離開凌陽。”焱勉強笑了笑︰“陰，我與你不能比，我這一生已經到極限了，連踏足彼岸的資格都沒有，即便口中喊著復興神族的榮光，你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一個族群的復興，不是靠著十幾個人能完成的，在被天道拋棄的那一刻，古神已經沒有未來了……
“你讓夏一個人怎麼辦？”陰並不覺得意外，只是感到有些無力，他終究是個已死之人，無法干涉陽間。
“如果能找到他，對于他做出的決定，我自然會全力以赴的支持，哪怕他要我等去死。”焱神色鄭重道︰“畢竟他是王。”
“王……”
陰緩緩搖頭，望著氣機愈發可怖的凌陽天，一陣失神︰“燁曾與我說過，天道之下，皆為螻蟻……”
自天地而生的生靈，永遠無法逃脫天道的掌控，這是不可逆改的鐵律。
當時的他，沒有想太多，或許那時的燁，就已經變了。
……
……
黃泉之下的異動，對于陽間並無多少影響，隨著時間推移，天道盟的聲勢愈重，在凌陽界內徹底坐穩了頭把交椅。
天道盟並無族群之見，無論是哪一族的生靈，皆是來者不拒，可謂廣納天下英杰。
凌陽的天驕榜單，早已換了一屆又一屆，以往歷史中出現過的人杰，再也未聞其名。
靈武殿行事愈發低調，不顯山露水，血神殿則不同，甚是活躍，與妖魔二族來往的極為密切，佔據了凌陽南部的大片領土，匯集了諸多豪強。
血神空並未在凌陽久留，但是他卻給青嵐留下了一道足可致命的殺手 ，可以隔空調用血神殿鎮殿至寶。
原本血神空的打算，是留兩位空境至尊輔佐青嵐，但局勢變化的太快，踏入了彼岸境的存在甚至是主宰都接連下場，空境至尊已經顯得很不夠看了，要佔據足夠大的地盤，必須擁有足夠震懾群雄的力量。
而這一道殺手 ，無疑給了青嵐偌大的話語權，如今妖魔二族在凌陽的主事人，對其都不敢有絲毫輕視。
如今的青嵐，無疑是已經站在了凌陽的金字塔尖，身為執劍人，地位幾乎是僅次于主宰。
但青嵐這段時日的心情，卻是並不太妙，一方面每日要處理的事務太過龐雜，還要花許多精氣去處理血神殿與各方勢力之間的摩擦。
偶得空閑，還要跑一趟神武大世界，處理天火仙朝積壓的朝務，可謂是忙的不可開交，因此甚至沒有多少時間去修行。
二者，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石嵐的氣息了，命魂之中傳來的感受，只能讓她知曉，石嵐還活著，但是身在何方，已是一團迷霧。
轉眼之間，距上次一面，已過去百余年之久，加之踏入大乘領域之後，修為的增長，不可避免的減緩下來，內心生出浮躁之意，在所難免。
懸于半空的殿宇內，一道青衣身影垂首玉案之前，雙目無神，顯然是在發呆。
“神子，這是今日要批閱的各地上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