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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3章︰九州齊震動

    正在崔耕的大軍向新羅進發之時,泉州,越王王宮。
    “娘親,娘親!”崔瓊拉著盧若蘭的手,搖搖晃晃地道︰“我想出去玩!”
    “這種時候,玩什麼玩?給我在宮里……啊,不,僅限娘親這里,老實待著!”盧若蘭心情郁郁,很是不耐煩地道。
    “可是……”崔瓊今年才十歲,正是喜歡玩鬧的年齡,听了盧若蘭的話,癟了癟嘴,道︰“我听說,飛花殿那,新冒出了一口神井,里面的水是熱的,霧氣蒸騰,太陽一照,可好看了。”
    “什麼?神井!”盧若蘭聞听此言,頓時面色驟變。
    飛花殿那,正是李裹兒的寢宮。怎麼早不出現神井,晚不出現神井,偏偏這幾日出現了神井呢?
    俗話說得好,一人莫進廟,二人莫觀井,三人莫抬樹,獨自莫憑闌。
    若是瓊兒觀井之時,被人一推,說他是失足落水,自己上哪里找人說理去啊!
    難道說……這兄弟相爭,已經到了這地步了麼?
    當然,也有可能,這神井的出現,只是一個意外而已。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李裹兒的君子之腹了。
    不過,為了兒子的安全,無論如何小心都不為過。
    想到這里,盧若蘭正色,一字一頓地道︰“瓊兒,你給娘親听好了,不許去看神井,絕對不準去看!”
    崔瓊長這麼大,完全沒見過娘親如此說話,顯然有些被嚇到,結結巴巴地道︰“記……記住了,瓊兒不去看神井!”
    頓了頓,又覺得有些不甘心,自我安慰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個破井嗎?瑜哥哥也不準我去看。”
    所謂瑜哥哥,自然就是崔耕的長子,王美芳所生的崔瑜了。
    “什麼?他也不準你去看?”盧若蘭若有所思地道︰“這瑜兒倒是個好人,你以後可以和他……算了,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留在我這,哪都不準去。”
    盧若蘭望著空蕩蕩的大殿,望著熟悉的宮女,忽感到一陣陣的寒意襲來,似乎……分外孤單。
    “娘娘大喜!大喜啊!”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宮女極速跑入了大殿,上氣不接下氣兒地道︰“王……王上……找著了!”
    “啥?找找著了?”盧若蘭豁然而起,抓住了小宮女的胳膊,露出一臉不大確定的表情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奴婢是說……有王上的消息了!王上好威風啊,這些日子敢情是去了韋室了,這回一出手,就滅了渤海國……”
    小宮女雖然手臂被抓的有些疼,但怎麼也止不住興奮的心情,絮絮叨叨,手舞足蹈,似乎頗為與有容焉。
    然而,現在的盧若蘭,卻對後面的話,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心里不斷念叨著,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二郎,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撐的實在好辛苦,好辛苦!
    “娘娘,娘娘,您……您想啥呢?在沒在听婢子的話。”小宮女說了半天,並沒有听到盧若蘭的回話,這才注意到了她的異狀。
    盧若蘭趕緊擦了擦眼角,道︰“沒……沒什麼……哦,對了,你報信有功,看賞,賞萬錢!”
    賞萬錢當然不是上賞賜一萬貫錢,而是一萬個銅錢,也就是十貫錢,只是名目上好听而已。
    這個賞格不高不低,宮女得了賞錢,高高興興得走了。
    崔瓊細心,抱住盧若蘭,有些不知所措道︰“娘親,你哭了?”
    “哪有,娘親是得了你爹的消息,高興的,高興的。”
    崔瓊眨了眨眼,再次確定道︰“那就是說,娘親現在非常高興嘍?”
    “呃……可以這麼說。”盧若蘭收攏心思回復到,不過現在的語氣明顯的同前面說話的語氣不同。
    “那我想去看神井!”听到盧若蘭的回復,再看了下她現在的表情,崔瓊繼續試探的說道。對于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別人越是不讓看的東西越是好奇,崔瓊前面雖然因為怕盧若蘭傷心,放棄了這個念頭,但現在盧若蘭心情明顯轉好,原先打消的念頭再次浮上了心頭。
    “你這孩子,光想著玩兒!”盧若蘭擺了擺手,稍微想了下,道︰“去!去吧!春玉,帶他去!”
    “是。”
    望著兒子走遠的背影,盧若蘭的嘴角泛起了一絲淺笑。忽然間,她覺得,這大殿里,其實也挺溫暖的,外面的陽光也甚是和煦。
    ……
    ……
    與此同時,桂州城外三十里,南詔大軍的中軍帳內。
    宋根海拍著桌子,怒氣沖沖地道︰“閣羅鳳,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算是侵入了我嶺南道的地界之內。越王千歲還沒死呢,他老人家一怒,你承擔地起嗎?”
    閣羅鳳面帶微笑和煦如春風,臉上殊無驚慌之色,道︰“宋將軍還請稍安勿躁嘛。不錯,小王是侵入了嶺南道境內,但是小王的目的是為了和平而來,對越王絕無不敬之意啊!這樣吧,只要您把于誠節交給小王,小王馬上退兵,絕不食言,您看如何?”
    “那是不可能的!”宋根海連連搖頭,道︰“于誠節受越王千歲庇佑,把他交給你,越王的面子往哪擱?”
    閣羅鳳面色一沉,道︰“但是,不把于誠節交給本王。越王千歲的面子倒是有了,本王的面子,卻是往哪擱呢?”
    “你……”宋根海道︰“你也配和越王千歲,相提並論!”
    “那自然是不敢。”閣羅鳳笑吟吟地道︰“這樣吧,不交出于誠節來也成,只要越王千歲來桂州,親口讓小王退兵。我絕無二話,馬上退走!”
    “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越王千歲重病在身,憑什麼見你?”
    “哦?是重病在身麼?”閣羅鳳盯著宋根海的眼楮,道︰“那小王,要不要派人,去探望一番呢?”
    “不……不必了。”
    “為什麼不必呢?難不成,越王千歲已經……死了。”
    “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一絲慌亂之色,從宋根海的眼角閃過。
    閣羅鳳越發篤定,道︰“既然宋將軍不願意直言相告,小王也只能……”
    “你想怎樣?”
    “我親自帶兵……”
      登!
    正在這時,一陣極速地腳步聲傳來,有一名南詔小校闖入了帳內。
    “王……王上,緊急軍情!”
    “快,拿來我看!”
    “是。”
    閣羅鳳將信奉稍微掃了一眼,就面色驟然一變!緊接著,就是額頭上冷汗淋灕,喃喃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可真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啊!”
    宋根海察言觀色,暗忖道,能驚動閣羅鳳這孫子的,不過是吐蕃嶺南道和南詔本身而已。
    他這麼變顏變色的,肯定是出現了不利于他的變化。
    哈哈,想不到峰回路轉,俺姓宋的手里,又多了一把好牌!
    想到這里,他問道︰“你說什麼?”
    “哦,沒什麼,沒什麼。”閣羅鳳道︰“那什麼,剛才咱們說到哪了?”
    “就是說到,你想帶著兵,到泉州……”
    “我說了嗎?我說了嗎?”閣羅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道︰“宋將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小王剛才明明說得是,帶兵回寬州,對,就是我們南詔境內的寬州。寬州好啊,那地方的魚特別好吃!小王稍微一想,就已經流口水了。不行,我再也等不了,這就帶兵去寬州吃魚!”
    然後,匆匆忙忙地往外走。
    功夫不大,外面陣陣人喊馬嘶聲響起。
    “喂喂!閣羅鳳!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把客人留在個空房間里不管?你懂不懂規矩啊?”宋根海破口大罵道。
    然而,人家南詔人只是不理,也不允許他出中軍帳。
    等宋根海重新得到自由的時候,南詔人已經全部撤走,地上一片狼藉。
    不過,宋根海的心情相當不錯。
    他自言自語道,能讓閣羅鳳跑得如同火燒屁股,不用問啊,越王有消息啦,哈哈!我就說嘛,越王吉人自有天相,必將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
    ……
    新羅首都,慶州城。
    扶桑軍十萬,將這座新羅首都圍了個針扎不透,水泄不通。
    就在三日前,新羅軍和扶桑軍打了場大會戰,新羅軍打敗,慶州被圍。
    城中僅有守軍一萬,危在旦夕。
    如今新羅掌權的是兵部令金憲英,新羅諸大臣也就在他的府中議事。
    在崔耕和扶桑人的宣揚下,金憲英的真實身份,如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不過,新羅人現在也不計較這個了。毫無疑問,城破之後,別人或許可以幸免,但是,金憲英這個扶桑大叛徒,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想不到,。我新羅竟然敗的這麼慘!”金憲英滿面地頹唐之色,道︰“如今我們外無糧草,內無援軍,到底該如何應對,請大家暢所欲言。”
    有個新羅貴人嘆了口氣,道︰“外無必救之兵,則內無必守之城。現在我軍主力喪失殆盡,還有啥好法子?大家還是想吃點什麼就吃點什麼想喝點什麼就喝點什麼吧。”
    另外一個新羅貴人也頹廢的接著說道︰“趁現在敵人還沒攻進來,咱們再最後的好好享受下吧,再不享受”
    “呃……”
    這也太泄氣了,人們的面色無比難看。
    但是,仔細想來,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策,大家又無法反駁。
    一時間,大廳內的氣氛無比沉凝。
    可正在這時,“撲簌簌”,一只信鴿從窗外直飛而入,落在了一個叫金三歷的新羅貴人肩膀上。
    金憲英興致不高地道︰“看看吧,到底是什麼壞消息?反正形勢已經不可能更壞了。”
    金三歷將信鴿腿上的書信拿下來打開,頓時,一行行娟秀的字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壞消息,不是壞消息,是好消息,好消息啊!”金三歷眉飛色舞地道︰“大家仔細听,越王崔耕已滅渤海國,率二十萬大軍極速來援!諸位僅需堅持五日即可。”
    “啊?真的假的?”眾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再次確認道。
    “錯不了,我認得,這是國主的筆跡!”
    “那可太好了,五日算什麼啊,有老子在,五十日那幫龜孫子也別想破城!”
    “謝天謝地,越王千歲安然無恙,要不然,咱們新羅這次可就完蛋了。”
    “這可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
    大廳內的氣氛頓時歡快起來,人們盡情分享著死中得活的喜悅。
    就是金憲英,也癱軟在椅子上,露出了安心的笑意——盡管不可能當新羅王,但他的母親乃新羅聖骨,保住性命還是沒問題的。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事實上,大家也沒守五天。
    崔耕二十萬大軍,那麼大的動靜,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扶桑人的斥候。
    在第三天頭上,扶桑人的大軍就撤了個干干淨淨。
    五日後,崔耕的大軍來到慶州城,金重慶金承慶尹紫依金小蕊等人盡皆跟隨。
    金重慶現在還是正兒八經的新羅王呢,搞了個禪讓儀式,王位就到順理成章地到了金承慶的手里,整個過程波瀾不驚。
    金承慶從被追殺,到登上王位,全賴崔耕的支持。當即,賭咒發誓,新羅一定要唯越王的馬首是瞻,並且邀請越王派一部分兵馬,駐軍慶州。
    不邀請也不行,在和扶桑人的慘烈戰爭中,新羅軍隊主力喪失殆盡,民間殘破不堪,根本就無力自保。要是崔耕走了,扶桑軍卷土重來怎麼辦?
    最後,崔耕從各部中抽調了總共兩萬軍,駐扎慶州。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原來新羅侵略大唐的土地,盡數還給了大唐。換言之,包括平壤在內,平壤已北的土地,再次歸大唐所有了。
    崔耕也算了了一塊心病。
    ……
    ……
    長安城,大明宮內。
    “廢物!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李隆基瘋狂地將幾案上的奏章掃到地上,不斷大聲咆哮。
    不知道的見了,恐怕還會以為,這位大唐天子已經瘋了呢。
    事實上,他也的確離著瘋魔不遠了。
    沒辦法,如今渤海國滅了黑水國,崔耕又滅了渤海國,盡得其土地人口。
    再加上半控制的契丹新羅,完全控制的室韋,崔耕的實力已經迅速膨脹到極其可怕的地步。
    如今大唐對崔耕,在經濟上可能略佔優勢。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軍事上已經佔了大大的下風。
    李隆基仔細盤算過,崔耕若是現在扯旗造反,成功的可能性當在八成以上。就是那兩成失敗的可能,最後的勝利者,也不大可能是如今身為大唐天子的自己。
    然而,著急有什麼用?
    提議給崔耕充分放權的宰相魏知古,已經被自己罵死了啊!
    李隆基心中的郁悶之氣無可發泄,可不越來越有些精神不正常了嗎?
    “陛下!陛下!”
    牛仙童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奏章整理好,道︰“陛下莫生氣了,縱然百官全然無用,這不是……還有李林甫李相爺嗎?”
    “對啊,李林甫。”
    李隆基現在對李林甫的印象非常好。
    李林甫的第一次獻對付崔耕之計,那是因為楊思勖泄密,非戰之罪。
    第二次獻計,就是听聞崔耕重病的消息後,建議對嶺南道鎮之以靜。
    這個建議非常好,要不然,自己的臉腫的更厲害。
    李隆基嘆了口氣,道︰“林相雖然能干,但是……人力有時而窮,如今崔耕勢大難制,恐怕他也沒啥好法子。”
    “那可不盡然。”牛仙童道︰“如今林相正在宮門處,等著陛下宣召哩,他說,他有對付崔耕之計了!”
    “啊?林相果然有對付崔耕的好法子。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呢!”李隆基豁然而起,猛地踹了牛仙童一腳,道︰“快去!快去請林相啊!”
    牛仙童心中暗暗腹誹,剛才你就跟個瘋子似的,我哪敢說啊,這事兒還賴我?
    ……
    ……
    功夫不大,李林甫進了大明宮甘露殿。
    君臣見禮已畢,不待李隆基猴急的發問,李林甫已經開門見山地道︰“微臣以為,要遏制崔耕,如今別的法子全然無效,必須把他弄進長安城!”
    撲!
    李隆基嘴里的一口茶湯,直接噴出來了,沒好氣兒地道︰“朕倒是想呢,人家肯來嗎?能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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