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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

    “那個,”她清嗓子,問,“你是在等什麼車?”
    張修沒答話,這種問題超出了陌生人搭訕的範圍。
    這場對話進行得太艱難了,饒束又清了清嗓子,指著車道說︰“就,這里好像不能停車。”
    桃花眼輕眨,褲兜里的手機也恰在這時震動了一下,張修垂眸去看,是司機發來的短信︰「先生,需要我違章停車嗎?」
    靠。還真是不能停車?
    為什麼他這顆大腦里沒有儲存交通方面的常識?
    2
    他轉身離開了大橋護欄,又一次從饒束身邊經過。
    他摘下耳機,隨意繞在長指之間,有一部分垂下來,在他的海藍色九分褲旁邊輕輕晃。
    兩人同路,饒束光著腳走在他身後,嘴角一直往上揚,控制不住。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傻樂什麼。
    “你,”饒束掙扎良久,還是問了出來,“你在哪里上學呢?”
    “為什麼會認為我是學生?”走在前面的人反問了一句。
    “啊……你不是學生?”
    怎麼可能!他的模樣分明是個學生,往小了猜,可能是初中生;往大了猜,可能是大學生。最可能是個高中生。
    饒束內心油然生出一種小姐姐正在勾搭小正太的錯覺。但又很快被他的氣場糾正過來。
    “氣場”這個詞好似為某些人量身打造一樣。饒束靜靜等待著少年的回答。
    但也許,也許他不會回答。
    果然,前面的人一直沒說話。
    他走路的姿勢很不一樣,饒束從來沒見過這樣走路的人,有點怪,有點飄,還有點痞。
    饒束舔了舔干燥的唇,努力找尋話題。
    “你是來這兒散步的嗎?”
    “嗯。”
    天吶,說完了這個還有別的可以說的?饒束就差沒拿出手機去網上搜索那種,類似于什麼【與陌生男孩快速熟絡的一百種方案】之類的經驗貼子了。
    “你吃過晚飯了嗎?”饒束硬著頭皮繼續。
    “沒。”
    “我也還沒。”她笑了笑,用手摸額頭。
    太艱難了,真是太他媽艱難了。
    張姓少年明顯就不願意跟她深入交談,甚至連閑聊也不願意。
    平日里,饒束自認為是個臉皮厚的人,但她身邊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臉皮很薄。每每丟臉,全靠咬牙才撐得下去。
    張修也感受到了。不,是看見了。
    路燈位置的關系,他略一低眸就能看見身後女孩的倒影,就在他腳邊。五句話的功夫,她抬手撓了八次頭發,或者摸了八次額頭。
    “你散步的時候會听什麼音樂啊?”饒束真是拼了。
    她又在撓她的短發,張修看在眼里,唇線輕啟︰“什麼都听。”
    “你好厲害,塞著耳機的時候也能听到別人說話,”饒束的聲音在夜風中浮動,“我剛還害怕你听不到來著。”
    “听力好。”
    “這樣啊。”她又又又找不到話題了……
    距離華南大橋的北端還有一小段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燈火跳動,影子拉鋸,沉默蔓延。
    “你待會兒是回……家嗎?”饒束差點咬到舌,這個問題好像不太合適,顯得她想尾隨他一樣。
    “去用晚餐。”他的回答依然簡潔,而且完全不透露任何個人信息。
    “這個點,是該吃……用晚餐了。”饒束順著他的說法改了口,又笑著說︰“我等會兒回學校,也是這條路。”
    這一次他連個“嗯”都沒給她了。
    饒束默默捏了捏耳垂。
    耳邊是女孩的聲音,張修听得見,但沒空去理。
    他把棒球帽往下壓,眼角余光從茫茫車流中緩緩掠過。
    憑著感覺,他的手指在褲兜里的手機屏幕上移動。
    “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呀。”饒束垂死掙扎,她真的找不到話題了。
    但他還是沒接話,就那麼沉默地走著,步調從容,從容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隨性和慵懶。
    饒束的勇氣快消耗光了。
    “你……”她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被一陣尖銳的剎車聲打斷。
    一輛黑色車子毫無預警就停在他們旁邊,後面的車輛紛紛繞開它而行。
    後排的車門被人從里面打開,駕駛座車窗探出一個年輕男人,對著張修說︰“先生,上車。”
    饒束一頭霧水,看向前面那個少年。
    他蹙了眉,觸踫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松開了。
    他走上前,坐進了後座,車門隨之關上。
    動作流暢,一秒未停。
    車子立刻就駛進了車如流水的車道,少年與車一起消失在夜色下。
    饒束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半分鐘。
    什、什麼情況?違章停車就算了,最令人不解的是他們之間的那種緊迫氛圍,是有什麼急事嗎?
    就這樣走了。
    雖然是只說了幾句話的陌生人,也還是走得太干淨利落了吧……
    3
    “先生,剛才那位是你的朋友嗎?”開著車的男人問。
    “不是。”他拿下棒球帽,扔在旁邊座位。
    “好。”男人看了一眼車內後視鏡,確定後座上的少年安然無恙。
    “以後請盡量不要行走在無法停車的道路,好嗎,先生?”年輕男人謹慎措辭,語氣堪稱溫柔。
    但這種的語氣讓張修感到不適,他極不喜歡被人當做小孩,尤其是這個人,這個他名義上的特助,丁恪。
    兩個月前,他剛接手叔父霍羅德在中國區的事務,不久後,霍羅德就把丁恪放在他身邊,協助他,他沒反對,但也從來沒贊成過。
    張修低著頭給司機發短信,讓司機直接回家,不用接他了。
    “晚點我給你發一份道路規避圖,”丁恪又說,“如果先生你不想這麼麻煩,以後也可以把散步活動的範圍縮小在院子里。”
    敲著手機鍵盤的指尖停頓了一會,他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給我圖。”
    丁恪微笑︰“好。”
    4
    中國南方的六月是典型的悶熱天氣。
    高溫烘烤,據說中午時分在柏油路上停留半小時以上,人就會變成一灘柏油。
    這是什麼鬼說法?饒束第一個就不同意。
    這幾天,她天天跑到華南大橋這邊晃悠,也不嫌路程遠或者天氣熱,一下課就甩掉書本,從學校一路趕過來。
    饒束覺得應該還會在這里踫見那個男生,因為上次他是來這里散步的,那他家大概就在附近吧,大概還會再來散步的吧。
    她想看清他的臉;想認識他。也許還有其他想法,但目前還不太現實。
    “想什麼想什麼!真是!”饒束煩躁地搖頭,趕緊嚇跑自己那些想入非非的想法。
    傍晚時分的大橋人行道依然行人稀疏,因為華南大橋的人行道很快就要封鎖了。
    饒束記得他的手機號碼,當晚臨睡前還存進了通訊錄,但素不相識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給人家打電話真的太不妥了。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聯系方式。利用手機號搜索微信號什麼的……同理。
    四號,五號,六號,直到廣東省拉開高考大幕。饒束一直沒再踫見他。
    茫茫都市,兩個毫無關系的人想要再走到一塊,實在太難了。
    而這就是現實生活,遠不是小說和影視劇刻畫出來的那樣,沒有那麼多巧合。
    饒束不是一個心存夢幻的女孩。
    她信奉“越努力越幸運”。
    盡管生活已經欺騙了她太多次。
    4
    你被欺騙過麼?
    冰果醋在口腔里停留了兩秒,張修不動聲色地吐回去,順著吸管,全部流回塑料材質的冷飲杯里。
    這他媽是果醋?
    他順手把整杯飲料扔進了路旁的垃圾回收桶。
    從此以後,校園里所有的飲品店都失去了他的信任。
    今天是禮拜一。
    每個禮拜一他都會來一趟學校,其余時間來不來,則看心情和需要。
    白色遮陽帽的帽檐在他臉上投下一片陰影,陰影和陽光的分界線正好劃過他的唇。
    一半淡色,一半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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