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在思回頭。
    周覺山停住。
    兩道視線恰好撞在了一起。
    “……”
    周覺山瞳孔驟縮。
    在思驀然站起, 後退, 她惶惶地靠到了牆上, 把手機藏在了背後。幾秒鐘內, 她腦海里有無數種想法交織在一起, 讓她無法輕易地判斷, 她現在腦子很亂。
    周覺山暗罵了一句, 重力地踹了一腳門框。他快步上前,語氣還算平靜。
    “給我。”
    他將兩臂撐在了她的耳側。
    在思害怕地搖頭。
    “別逼我動手。”
    他要他的手機。
    在思緊抓著不放, 用盡全身地力氣抵住他。“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認識趙駿?”
    趙是在思原本的姓,她父親過世之後她母親後來有改嫁。俞是她養父的姓。但是她生父的名字是刻在烈士碑上的,哪怕她那時候還小,那她也記得清清楚楚。
    周覺山掰開她手腕,拿回手機,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說的那人是誰?我沒听說過,我也不認識。”
    他轉身就要走, 在思連忙抓住他手腕,他將她甩到床上,在思從床上爬起,快速地越到他面前,伸開手臂,堵住了門口。
    周覺山扶額,惱火,他反手用手臂扣住了在思瘦弱的肩膀,將她重力地壓在了一旁的衣櫃上,眼楮死死地盯著她。
    “你tm想干嘛?”
    在思咬唇回望著他。
    “我要知道真相。”
    他以前瞞她可以,騙她也可以。這都無所謂,畢竟立場不同、身份不同,她也沒有資格和地位一定要逼他去說些什麼。可是現在不同,她想不通他怎麼會在衣服的內夾層里藏一個手機,他又怎麼會認識她父親,這一通電話又是怎麼回事,她父親不是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生父叫趙駿?”
    說話間,她眼眶濕了,眼楮也紅紅的。
    她還記得,早在周覺山發現她是戰地記者的時候,他就曾經說過——他說他如果想查一個人簡直再簡單不過,五分鐘之內,她這一生所有的資料都會瞬間呈現在他面前。
    那好,假設他已經查過她,那他應該知道,她生父叫趙駿,是中緬邊境的緝毒警察,在她六歲的時候因公殉職,這些東西在她的檔案和履歷里寫的清清楚楚……
    周覺山不以為然。
    他一把捏住在思的下巴,十分漠然地直視著她。“這位小姐,同名同姓的人有很多,好,我承認,我認識趙駿,但是我手機里的這個人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周覺山推開她。
    在思被摔坐在了地上。
    她望著他的背影,沒有再追他,周覺山推開房門,臨走前,眼角無意地一瞥,一抹銀白色的亮光閃進了他的眼底。
    在思流著淚,正坐在角落里,她手里捏著他前些天留給她防身用的那把軍刀,她手有些抖,刀尖鋒利,刀刃緊緊地抵著自己縴細的脖頸。
    周覺山頓住。
    忍不住又嗤笑一聲。
    他干脆不走了,關上門,背靠著門板,從褲袋里隨手掏出來一根細長的香煙,手里的打火機打開了兩次,不太好使,他又走到桌邊,從抽屜里抽出兩根陳舊的火柴,隨手劃開,用手心擋著風,將一叢幽亮的火光挪到了自己的面前。
    須臾間,猩紅的火光忽明忽暗,一絲淡淡的煙味飄散開來。
    他夾著煙,坐在桌子的邊緣,隨手撲落了兩下還未干透的短發,眼楮望著窗外,一瞬不瞬地看著樓下那群還在嬉戲的孩童,淡淡地開口道。
    “你tm有什麼資格威脅我。”
    她的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自從他和她認識以來,他前後救了她多少回。退一萬步講,他可以不計較這些,那她也只不過是一個跟他認識了一個多月的女人而已,連床都沒上過,還整天千方百計地想著要離開他,她為他做過什麼?又能在他心里有多少分量?
    在思垂眸,將刀握得更緊,她知道她這樣拿性命威脅人是很卑鄙,但是她別無選擇,這也都是他逼她的。
    她很冷靜,極度地冷靜。
    她捏著刀,手還在抖,但她並不害怕,她經歷過的痛苦和折磨遠比這讓她更加煎熬,死亡有時並不比活著可怕。
    她將刀尖扎進了自己的皮膚里面,一滴鮮血順著刀尖緩緩地滴落出來……
    “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我父親……”
    “我早就說過,你好奇心不要太重。我的事你沒必要知道,除非你死了我倒是能考慮考慮。”
    他心煩,將煙也扔在一旁,側頭瞥她一眼。
    空氣凝滯。
    房間里也靜默了一瞬。
    她舉起刀,刺下,卻被他跳下桌先一步攔住。
    “你是傻嗎。”
    他有些緊張地盯了她一會兒。轉念,掰開她手心,將刀踢到了遠處,“你要是真死了,那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
    在思望著他,淺淺地微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兩個人距離很近,氣息也交織在一起,她靜靜地望了他一會兒,片刻後,她閉眼,軟軟地靠進了他的懷里。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很結實,她雖然一直都很怕他,但是有他在的時候她還是會莫名地安心。
    如果換做是以往,她從來不會對他這樣主動靠近,周覺山察覺出不對,他蹙眉,低頭看她。
    “你怎麼了?”
    他語氣溫柔了一些。
    在思搖頭不語,她睫毛霎動,輕輕地環住了他的脖子,嘴唇卻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弱……
    周覺山瞬間反應過來。
    他掀開她上衣,一把十厘米長的拆信刀正扎在她的腹部,一股鮮紅的血液從她身體里流淌了出來……
    他瞠目,怒火直燒,抱起她就往樓下狂奔,不禁破口大罵。
    “你tm瘋了是不是?!”
    在思安逸地閉著眼楮,將頭靠在了他的頸窩里,“我……如果沒死……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好不好……”
    她沒扎在致命的部位,只是留一點血,應該不會死的。
    周覺山顧不上那麼多,“你給我閉嘴,活下來再說!”
    他用臉貼了一下她的額頭,疾步跑下樓,急速閃過的身影驚動了一整條街的哨兵和巡邏兵,沿街的士兵紛紛探頭看過來,村民們也在納悶是怎麼一回事,鮮紅的血液滴落在途徑的樓梯和街頭巷口,村里的小孩子被他嚇得大哭小叫。
    陳醫生正在村口的竹棚里檢查傷員的情況,他剛打開醫療箱,听診器還沒有拿出來,身後,周覺山突然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跑了進來。
    他赤-裸著上半身,頭發還濕著,渾身是汗,腹部和褲子上沾滿了新鮮的血痕,連鞋子在路上都跑掉了一只。
    ……
    誰也沒見過周覺山這麼狼狽的樣子。
    馮連長正巧也在,他拿起板凳湊過來看看。
    “團長,這……”
    “救人!瞎嗎!都tm給我讓開!這女人今天要是死了,我就讓你們挨個去地雷區給我走一遭!”
    “……”
    整個竹棚的人霎時間四散奔逃,連瘸了腿的湯文都跑得一溜煙兒的快。醫務組的人留在原地,一個個面面相覷,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周覺山把人平放在了最近的涼席上面,陳醫生連忙交代幾個護士準備麻醉藥和手術刀。
    在思面無血色,周覺山轉身要退出去,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叫住他,有氣無力。
    “等等,你……”
    剛剛的事情,他還沒答應她呢。
    周覺山回過頭看她,她衣服上現在全都是血,眼角流著淚水,臉色蒼白如紙,一襲烏黑的長發摻雜著汗水和血水凌亂地散落在舊色的涼席上面。
    女護士們很快地動作起來,迅速操作,在竹棚附近掛上了一圈醫院專用的隔斷簾,周覺山眉頭緊鎖,在思還定定地望著他。
    陳醫生要準備消毒了,他想了想,婉轉地提醒周覺山道,“周團長,你留下也幫不到她的。”
    周覺山點頭,他明白。
    驟然,他走到在思身邊,用力地捏緊了她的手。
    “好。”
    他說。
    他會告訴她的。
    ……
    手術開始。
    周覺山並沒有走遠,他雙腿跨開,手肘搭在兩條大腿上,身體前傾,就坐在竹棚旁邊的大樹下等她。
    整整兩小時過去,這段時間異常漫長且煎熬。
    正值傍晚時分,村子里都開飯了,炊煙裊裊,香氣撲鼻。部隊里的炊事兵一直繞著周覺山轉,眼見著團長不動聲色,他們想了又想,沒敢開火,最後一人發了一塊壓縮餅干和一份單兵自熱食品當做晚餐——湊合吃吧,團長都不吃飯,他們還哪有臉吃什麼好的。
    天都快黑了,竹棚里開始架燈,湯文從村民的家里端了一碗魚湯過來。
    “團長,多少喝點。”
    周覺山沉默,沒有反應。
    湯文看不下去,他雖然學歷不低,但骨子里仍舊是緬甸男人的封建思想,“團長,那不就是個女人,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對她仁至義盡,這都是她自找的,她就算真死了那也跟我們沒有關系……”
    竹棚里,陳醫生恰好出來。
    周覺山猛地起身,將面前的湯文推開,大步走過去。
    “怎麼樣,嚴重嗎?”
    陳醫生搖頭,摘下口罩,“她運氣很好,傷口雖然有點深,但沒傷到內髒和腸胃。我給她做了修復,輸了點血,術後多注意休息,過兩天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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