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理所當然,他早就知道丹拓肯定不會在南撢邦這一棵樹上吊死。不過跟南撢合作,肯定是最優的選擇,一是南撢邦的玉石廠多,原料優,二是按照周覺山和在思的推理,那批走私-軍火的供應商應該就在南撢,一旦這次長期合作談成,也方便丹拓他們暗中夾帶軍火,少冒一份風險,少出一份運費。
    與北撢合作,雖說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但丹拓怎麼也都虧不了,商人都精著呢,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了。
    “吳四民那邊,我可以盡量幫你談。”
    “是,周團長也放心,只是是您該拿的,我一分錢都不會少給您的。”
    “按多少利潤算?”
    “百分之十。”
    “年利率?”
    “不,每筆分成。”
    “基數是多少?”
    “大概5萬美金。”
    “用美金給我?”
    “對,美金。”緬幣匯率浮動極大,境內外金錢交易,都基本上用美金結算。
    周覺山點頭,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深夜,他和在思一起回到了房間。
    住在這里的最後一晚,在思忙著洗澡,又忙著收拾行李,她想把那個便攜式的縫紉機帶上,可是折騰了半天,行李箱都裝不上。
    “哥,你幫幫我吧。”
    “等一下,我算個東西。”
    在思納悶,顛顛地跑過去,“在干嘛?”
    周覺山眉頭緊鎖,桌子上擺著個計算器,他坐在桌子上,側歪著腰,手指頭啪啪地戳著計算器的數字值,且看他一會兒按了個五,一會兒又乘以六十,一會兒又減掉五十,好像是在計算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似的。
    在思眼珠一轉,微笑,上前摟住了他的腰,“怎麼,你在算你能賺多少錢呀?”
    “不,我看他夠判多少年。”
    ……
    在思忍俊不禁,“那你也收了錢,你是不是也要被判呀。”
    “我可以先把他交給中國,再移交給緬甸政府軍,錢都是他賺的,關我什麼事兒啊。”
    在思︰……
    夠陰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果敢族︰緬甸的漢族一支。生活在緬甸撢邦北部果敢地區,毗鄰中國雲南。果敢地區在唐代屬于南詔國的領土,宋代屬于大理國領土。總人數只有20多萬的少數民族“果敢族”,95%以上人的血統是漢族。他們最早來到這片土地的始祖,是一批追隨明永歷帝朱由榔殘存的官兵和受滿清政府迫害的平民,300多年前遷移至此,世代居住于果敢地區。18世紀,一支中國移民後裔成為科干山的地方勢力,後受封為世襲果敢土司縣。1897年2月4日簽訂的《中英續議緬甸條約》,滿清政權把果敢割讓給英屬緬甸,果敢人于是從漢族的一部分變成緬甸的一個少數民族,也開始了百年的罌粟種植歷史。
    第五十七章
    夜里, 兩個人聊得正歡, 門外, 傳來了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
    時間不早,周覺山看了在思一眼,示意她留在原地, 自己套了一件外套,先出去開門。
    門外,是一道並不陌生的清瘦身影。
    “客房服務。”
    男生小個兒不高,頭發偏長, 顴骨突出, 一身職業的酒店服務員裝扮, 斜劉海能遮住一只眼楮和大半張臉。他手里推著一個銀白色的推車, 還戴著一雙純白色的手套。
    周覺山挑眉, 探頭看了看走廊, 確認沒人尾隨後, 他橫起一條手臂,將高漢堵在了門口。
    高漢微訝。
    周覺山語氣淡淡, “怎麼,又來殺人的?”
    高漢驚慌地擺手,“不不不,周團長,這回是真的服務,宵夜,我請客。”
    他掀開餐蓋, 是很有中國特色的街邊燒烤。他听趙駿說了,在思是中國人,最近城里戒嚴,燒烤在街邊都買不到了。這是他花了一個整整六個小時,在後廚那兒搭了一個土爐,又特意求著度假村里的中國大廚手把手教他烤的。上一次的誤會,高漢挺抱歉的。他還听趙駿說周覺山和在思明天就走,他想了想,禮輕情意重,他覺得自己怎麼也應該親自過來一趟,表示一下。
    “燒烤,涼了就不好吃了……”
    周覺山不動聲色,放下了橫在門框上的那條手臂。高漢小心地覷著周覺山的臉色,躡手躡腳,將燒烤推進了門。
    在思循著味兒出來,看見眼前的燒烤,雙眼頓時又圓又亮,口水直流。“哎,海腸和生蠔呀,你做的?”
    “嗯,還有豆腐、韭菜、土豆片、茄子、心管、金針菇、蝦、鯽魚……”
    高漢將餐盤逐個打開,一樣樣端上來,豐盛的宵夜像是把整個燒烤攤都搬了過來,“我自己烤的,不好吃別見怪,這幾個素菜有點涼了,您等等,我去用炒鍋熱一下。”
    每一個溫泉度假村的房間里都標配著半敞開式的廚房,高漢將那幾個有點涼了的東西端過去,打開油煙機,挽起袖子。
    在思望他一眼,確認他沒回頭,拉開椅子,便夾起了一片豆腐。
    豆腐是新烤好的,還很燙呢。在思小口咬了一半兒,被燙得嘶了一聲,舌尖來回地跳動,倉促地嚼嚼。
    周覺山跟著她坐下,隨手夾起她吃剩的那半片,扔進嘴里。
    “還不錯。”
    味道還行,火候尚可。
    在思瞪眼,驚訝于他竟然不覺得燙,她將舌頭伸出了一點兒,拿手扇扇,晾了一會兒,又連忙四處找水,“就是稍微辣了點兒咸了點兒,但是味道確實還是很好吃噠。”
    “你還真是好收買啊。”
    “有的吃就吃嘛。”
    在思以前常年漂泊在一線戰場,風餐露宿,沒比周覺山強到哪兒去,那每天過得可也都是有今天沒每天的危險生活。
    對于燒烤這種煙火氣滿滿的人間美味,一向來者不拒。
    周覺山望著她,目光一瞬不瞬,心里不禁感慨,自從康嫂離世,他似乎很久沒見過在思這麼開心了。
    她叼著筷子,看了看眼前的各式燒烤盤,靈機一動,將竹簽和鐵簽全擼了下來,一桌的燒烤,被她摞成了整整一盤子小山。
    周覺山再度拿起筷子,懸在半空,“有忌口的嗎?”
    “沒有。”
    “不挑食,好養活呀。”
    “對呀,超級好養,只要心情好就什麼都吃,酸辣苦辣,照單全收。”
    猶記得,剛開始到軍區的時候,在思是心情不好,郁郁寡歡,所以才一直食不下咽。不過到後來,她在南渡河村動手術的時候,那麼一道樸素的魚湯,她反復喝了整整十天,她還沒吐,還一直堅持喝著,應該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吧。
    大餐小菜都會吃,即便遇到實在特別不想吃的東西,在思也會多少吃點兒,沒什麼特殊的技巧,這就是在思的生存法則。
    周覺山覺得好笑,伸長了手臂,給在思拿過來兩碟蒜蓉生蠔。
    在思瞥了一眼他面前空空的盤子,“你不吃嗎?”
    “我不餓。”
    先前丹拓設宴,晚餐也剛結束兩小時不到,他們倆當時一直坐在一塊兒,周覺山記得清清楚楚,他與在思當時吃的都挺飽的。
    在思納悶,嘴巴嘬著湯汁,眉梢微微地垂落,“那我怎麼餓了?”
    “你最近胃口好。”
    三餐之後,又常常要多加一餐水果和宵夜。
    緬甸盛產各式熱帶水果,在思又偏愛木瓜,女人們都說木瓜能豐胸,周覺山不懂,總之他昨晚無意間看到在思洗澡,那個軟軟的圓圓的尺寸……
    嗯……
    好像確實是大了不少。
    高漢還沒走,周覺山也不方便多做行動,他隨手轉了轉筷子,眼角余光一瞥,恰巧看到了在思的胸口。
    在思沒察覺,繼續悶頭吃生蠔,女人和男人的注意點終究不太一樣,其實她擔心的,是自己最近突然食欲大增,狀態反常。
    她摸摸下巴,沒胖,摸摸腰,也沒胖。但是吃進去的東西又都消化到哪兒了,她怎麼突然這樣吃,這,該不會是懷孕的前兆……
    “哥,我……”
    她一抬頭,正撞上周覺山的目光。
    周覺山假裝不小心將筷子弄掉了,他彎腰去撿,在思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又好氣又好笑,小聲地問,“你剛剛在看什麼?”
    周覺山鎮定自若,也懶得裝蒜,“沒什麼,我看我昨晚咬過的地方。”
    她的身體,他還不早就了解透徹了。在思羞惱,咬唇,將椅子挪遠了一點兒。
    周覺山滿不在乎,撿起地上的筷子,同時用力地一把拽過椅子的一腿,將在思拉了回來。
    “去哪兒?”
    他得意,眼楮深深地望著她。
    在思莫名地想笑,她撇撇嘴巴,輕輕地哼了一聲,“你管我,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哦,那抽空跟我一起到床上坐坐?”
    說話間,周覺山霍地起身,他彎腰,一手抬著椅背,一手托著椅子底兒,隨意傾斜了一個角度,便毫不費力地將在思和椅子一起抱了起來。
    高漢還在廚房,在思嚇得連忙直拍周覺山肩膀。
    她壓低了嗓音,“快松手,松手!”
    周覺山也有分寸,其實他眼楮一直盯著高漢,確保不會被人發現。低頭,又看看懷里的小女人,他故意逗她,往她脖頸里吹氣,“你確定不想?”
    在思羞得不行,周覺山微揚唇角,將側臉遞了過去。
    ——親一下,就當全沒發生。
    這是他和她小時候經常玩的一個小游戲。
    在思那時候年紀小,不把親吻當回事兒,現在恍惚地想起來,這游戲最開始好像還是她提議的呢。
    但是那時候周覺山都十二歲了,男生在那方面又相對早熟,他肯定早就什麼都清楚了。
    只是他從不提醒她,她也就從沒往那方面想過,在思小時候又偏愛調皮搗蛋,常常招惹周覺山,現在回憶,真不知被他騙去了多少個吻了。
    她臉紅,故意移開視線,“不要。”
    恰巧,高漢關掉了吸油煙機,推著幾樣素菜,轉身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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