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第17章
    上頭下的命令?凌玉怔住了。
    程紹一個普通鏢師,到底能做什麼以致讓‘上頭’特意下了命令把他抓住了大牢?況且,監守自盜偷了主顧貴重物品?旁人她不清楚,只以程紹那個方正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來。
    “這當中想必有些誤會,我那當家的是再正直不過之人,必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誤會不誤會那也是由大人來定,不是你一個小婦人說怎樣就怎樣。好了好了,該講的我都跟你講了,快走吧快走吧!”
    “這位大哥,要不您行行好,讓我進去見他一面?”凌玉猶不死心地問。
    “你這婦人怎的這般煩呢?上頭親自下令要抓的人,是隨便能讓人見的麼?!”那官差瞪了她一眼。
    凌玉仍是厚著臉皮懇求了幾句,那人似趕蒼蠅一般不耐煩地朝她連連揮手,凶巴巴地威脅道︰“再不走便把你也抓進去!”
    凌玉暗暗罵了聲娘,還想著再求一求,忽听身後傳來官差唱喏聲——
    “大人回府!”
    “還不快走?!大人回府了,再在這兒礙著大門,真把你也抓進去!”那官差一把把她給推開。
    凌玉被他推得連連退了好幾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子,看著青布小轎在縣衙門前停下,隨即一名身著便服,約莫三十出頭的男子便從轎里頭走了出來。
    “大人,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她眼珠子骨碌一轉,一邊沖著那人大喊,一邊朝著對方便跑過去。
    眼看著就要沖那縣老爺跟前,迅速反應過來的官差便攔住了她︰“大膽,休得驚擾大人!”
    “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凌玉急切地望著已經停下了腳步,正疑惑地望了過來的縣太爺,再度高聲叫了起來。
    “大膽刁民!”官差見她不知死活,喝斥著就想要把她拖下去。
    “讓她過來。”凌玉的胳膊被人反剪在背後,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虧得這時候那縣太爺終于開了尊口。
    趁著官差們松手的機會,她飛快地跑了過去,忙道︰“大人,我家相公冤枉啊!”
    “你相公是誰?有何冤情?”那縣太爺摸了摸兩抹短須,奇道。
    “我相公姓程名紹,今日無緣無故被抓進了大牢。大人,我相公自來便是個忠直仁厚之人,絕不會做……”
    “大人,她的相公便是今日捉回來的那幫鏢師中的一位。”早前被她拉著打探消息的那名官差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
    那縣太爺一听,臉色便很是難看,頗有幾分自暴自棄的意味道︰“那鏢局里的人啊?我作不了主!”
    說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居然罵了句粗話︰“他大爺的,我還從來不曾判過這般莫名奇妙的案子!”
    凌玉懵了,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楮,片刻,呆呆地問方才那官差︰“他真的是你家大人?郭騏郭大人,百姓的父母官?”
    那官差攏嘴佯咳一聲︰“確是他沒錯,如假包換!”
    話音剛落,他便看到那小婦人如一陣風一般往府衙里沖,追著那縣太爺而去——
    “大人,你且等等,民婦還有話說……”
    “我說你這小婦人是怎麼回事?都跟你說過幾回了,你家相公的案子我管不了!官大一級尚且能壓死人,這大了不知多少級,能直接把人壓成紙片,哪還能讓你說話!”郭騏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他從來不曾遇到過這般難纏又精明的女子,本想端起官老爺的威嚴直接便讓人將她轟出去,可他才露出這麼一點意思,那婦人便悲悲戚戚地抹起眼淚來,只道‘人人均道郭大人是位能為民請命的好官、清官,大人治下從無冤假錯案,小婦人相信大人必能洗雪冤情,使冤者沉冤得雪’雲雲,直把他說得俊臉泛紅。
    好一會兒他又醒悟過來,暗道‘好險,險些中了此狡猾婦人的**湯’。
    他清清嗓子,終于板下了臉,喝道︰“休要多言,再不走,本官便讓人把你轟出去!”
    凌玉察言觀色,知道他這一回是認真的,到底不敢拔虎須,裝出一副生無可戀的絕望模樣假意地哭了幾聲。
    郭騏到底心中有愧。這婦人的相公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子民,如今他明知他有冤情卻只能袖手旁觀,總是愧為‘父母官’。
    “罷了,你便回家好生侍奉公婆教養孩兒,這里有五十兩,帶回去好好過日子吧!你相公一案,本官只能是盡人事,听天命了!”
    凌玉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望著被他塞到手上的五十兩銀子,直到走出縣衙時,她整個人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所以,她今日花出去一兩銀子,轉頭便白賺了五十兩?
    這、這也太讓人高興了吧!
    只是,她的嘴角尚未揚起便又垮了下去。白賺五十兩自然是極高興之事,可若這是以程紹的性命相換,那可真是不值得了!
    良久,她緩緩地轉身,望著已經牢牢關上的縣衙大門,秀眉不知不覺地蹙了起來。
    比縣太爺還要大不知多少級,那到底是個什麼級別的大官?為何又要針對這幫鏢師?
    此番到衙門,雖然沒能見到程紹,但她總算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程紹以及那幫鏢師確是無辜的,只是不知為何得罪了貴人,以致如今身受牢獄之災。
    她還知道的是,便是如今這位縣太爺好像對這些鏢師也是懷有同情之心。不管他能不能出手相助,但至少應該不會落井下石才是。
    “大嫂,你真的在這里?見到大哥了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大哥怎會被官府抓進了牢里?”程紹安也不知從何處趕了來,一見她便迫不及待地問。
    “不曾見到,咱們回去再說!”凌玉低聲對他道。
    回到村里,往日相熟的不相熟的村民遠遠見到他們,都主動地上前招呼,試探著問程紹之事。
    凌玉均打著馬虎眼應付過去。
    “不會是你們前些日子只顧賺大錢,連不小心得罪了貴人也不知道吧?”程紹兄弟倆的堂嫂張氏陰陽怪氣地道。
    若是往日,凌玉必會懟回去,可如今她心中擔憂著程紹,也無心理會,視若無睹地從對方身邊走過。
    樹大招風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前段時間她們一家子生意做得紅紅火火,雖然村里陸陸續續也有不少跟風的,但到底還是不及她們賺得多。
    這幾個月來,酸言酸語她已經听了不少,只是從不理會。
    如今程紹出事,自然也免不了幸災樂禍之人,這一點,她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倒是程紹安氣不過地瞪了張氏一眼︰“你的嘴巴這般臭,怕是賺不了錢也會得罪貴人!”
    張氏氣結,沖著已經遠遠走開的叔嫂二人啐了一口︰“不過賺了幾個臭錢就這般張狂,活該被抓到大牢里!”
    “都說丑人多作怪,這話可真不假,有些人啊,不但長得丑,連心都是黑的!該不會以為人家賺不了錢,這錢便會自己長翅膀往她口袋飛吧?”一陣嬌笑聲在她身側響著,她回過頭去,便對上蕭杏屏充滿嘲諷的臉。
    “呸,你這騷蹄子胡說什麼?!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蕭杏屏又是一陣嬌笑,隨即給了她一記白眼,婀娜多姿地扭著身子走了,直氣得張氏鼻子都快歪掉了。
    王氏得知兒媳婦並沒能見到牢中的長子,又是心疼又是擔憂,再度抹起了眼淚。凌玉與程紹安兩人好言寬慰,只道會再想想辦法,必然能將人救出來。
    王氏被他們勸得久了,也漸漸地止了哭聲。
    ***
    第三回受刑時,程紹終于撐不住昏死過去,而後又被獄卒送回了牢里。
    他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時,全身上下都是一陣陣劇痛,有人在替他上著藥。
    “程大哥,你覺得怎樣?”他忍著痛轉過臉去,便看到唐晉源猶帶著血跡卻不失關切的臉。
    “你、你怎會在此?”自進來後一直沒有見過鏢局里的兄弟,他猜測著大概是想將他們這些人分開審問,逐個擊破。如今唐晉源出現在此處,那便說明了那人並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
    “怎會在此?自然是那幫狗娘養的送進來的。這藥也是他們給的,大概是怕咱們傷重撐不過去死了吧!”唐晉源呸了一聲,恨恨地道。
    “宋大哥他們呢?”程紹掙扎著坐了起來,問道。
    “我們在這兒呢!”回答他的,是從左側牢房里傳出來的宋超的聲音。
    “真他娘的莫名奇妙,也不知咱們弟兄沖撞了哪路神仙,竟招來這等橫禍!箱子?若讓老子知道當日是誰偷換了東西,老子擰斷他脖子!”宋超身上的傷並不輕,罵罵咧咧地道。
    與他同一處牢房的其他鏢師也忍不住罵了起來。
    這些,都是當日負責押鏢的鏢師。
    “如今咱們可怎麼辦?難不成真要為了那莫名奇妙的箱子把命都交待在這里?”終于,有人惶恐地問。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第18章
    在那日之後,凌玉又來來回回往縣城跑了數趟,錢倒是花了不少,只是別說見程紹,連大牢守門的官差一見她便驅趕,便是她連偷偷塞過去的銀兩都不收了。
    “我說小娘子,你便死了這條心吧!若是別人倒也能通融,是那鏢局里的人……你還是莫要為難我了。”這日她帶著王氏給程紹準備的飯菜,再次到了縣衙大牢懇求官差通融通融,好歹讓她見程紹一面,只毫不意外地又被拒絕。
    凌玉又氣又恨,卻是半點法子也想不出來,使強、示弱,但凡她能想到的法子都試過了,可這些人就是軟硬不吃。
    “大嫂,這可怎麼辦?再見不到大哥,娘那里怕是瞞不過去了。”程紹安白著臉,憂心仲仲地道。
    為怕王氏更加擔心,叔嫂倆默契地瞞著她官府不讓人見程紹一事,只是每回從縣城回去,王氏都會拉著他們左問右問關于程紹的情況,兩人絞盡腦汁哄她,只是到底心里發虛,恐怕也瞞不了太久。
    凌玉隨手從挎著的籃子里抓出一個白面饅頭往嘴里塞,似是發泄一般狠狠地咬了一口,程紹安見狀也學著她的樣子同樣塞了一個,叔嫂二人就在縣衙大牢門前把那籃子飯菜吃了個干干淨淨。
    “如今可真是求救無門,若是咱們也能認識幾個當官的就好了。”程紹安嘆了口氣,片刻,靈機一動,“大嫂,你爹教過那般多學生,想必認識不少富貴人家,能不能請他老人家幫幫忙?”
    “如今連縣太爺都不頂用,我爹認識的那些富貴人家能有什麼用?”凌玉沒好氣地道。
    這些難道她會沒有想過麼?只是她老爹一個窮酸秀才,教過的學生當中,最出息的便是她的姐夫梁淮升,如今也只是一個秀才。
    況且,她老爹一輩子認識的最富貴的人家,也不過是鎮上的大財主。至于什麼權貴之家,哪是她們此等市井小民能結識的!
    想到這,她嘆了口氣。
    怎的覺得這輩子混得還不如上輩子,上輩子好歹她也算是有幸見過日後的帝後,王府也曾出入過的,哪像這輩子……咦?等等,或許有一個人能幫幫她!
    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她猛地一拍掌,唬了正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的程紹安一跳。
    “大嫂,你怎麼了?”
    “紹安,你且回去,我去找人救你大哥!”凌玉哪有心思回答他,把提著的籃子塞給他,匆匆地扔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大嫂,大……”程紹安下意識地抱著那只裝著空碗碟的籃子,想要去追她,跑出一段距離,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這……去哪兒了?”他呆呆地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喃喃地道。
    凌玉一狠心,先到南大街那邊租了輛馬車,吩咐車夫把她送到鄰縣。
    ‘噠噠噠’的馬蹄聲響著,她坐在馬車里,無意識地絞著袖口。
    如今唯有一個人能與各大官府有那麼一點兒交情,那便是上輩子介紹了程紹等人到齊王府當侍衛的前任總鏢頭吳立仁。
    雖然她並不想程紹與齊王府扯上關系,但是事到如今,還是希望可以借齊王之勢好歹把人從牢里撈出來。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齊王是到了封地,還是仍留在京城。只盼著他此時已經到了封地,並且封地還是和上輩子一樣。
    憑著記憶尋到了吳總鏢頭家門前,卻被告知他兩個月前陪著娘子回了岳家,至今未歸。
    難道這輩子注定還是要當他老程家的未亡人?凌玉暗暗叫苦,鋪天蓋地的絕望撲卷而來,雙腿一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她想了很多,想上輩子程紹死後她過的日子,想這輩子程紹待她的點點滴滴,想她的掙錢大計,甚至還想過再給小石頭添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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