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是唐蜜。
她站在他身後拿小石頭砸他。
很好，白眼狼。他氣得在心里想，可是看到她生氣的臉又不生氣了。
有些人生氣他就比對方更生氣，但是有些人生氣吧，他一看就想笑，比如唐蜜，她連生氣的時候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
好像他贊助玩具的那個幼兒園，那些小小班的小孩子在學習做開心和做生氣的表情，他們被老師教導“學表情”，開心是舉舉手歡呼，生氣是叉叉手偏過頭。
她一偏頭，他就想到那些小朋友，他笑得扶了扶額頭，一臉的無可奈何，他朝她伸伸手，讓她過來。
唐蜜還站在那里，隔空朝他做著生氣的表情。
唐小姐看著徐鋒的笑臉，覺得他像是在嘲笑自己，惱羞成怒伸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安靜的走廊，劇烈的一聲“啪”。
唐蜜震驚的瞠目，氣得握緊了雙手，她想替徐鋒哥打回去，但是她不敢動。
唐小姐打完了人，氣勢十足，點著高跟鞋走到了唐蜜眼前，語氣很沖，“你就是唐蜜？知不知道你這叫橫刀奪愛？”
唐蜜被唐小姐的氣勢逼退一步。
唐小姐露出勝利的笑，她緩慢的抬手，像是也要給唐蜜一巴掌。
徐鋒幾步到唐蜜身側，把唐蜜拉到自己身後，身子護著，盯著對面的唐小姐，“你踫她一條頭發試試，看我會不會放過你。”
“你會嗎？”唐小姐見他這麼保護，愈發惱怒，也有些不甘。“你不是對女人沒感覺…”
“你試試我會不會！”徐鋒牽緊了唐蜜的手。
康翹從洗手間里出來，瞧見了這一幕，三個她都認識，緩步走到唐小姐眼前，“我猜是誰來鬧，原來是你？為了個男人，你非要搞得這樣，不嫌掉價？”
唐小姐和康翹認識，有些壓不下臉。她追問徐鋒︰“徐鋒，你給我說清楚，她對你是不一樣的嗎？”
徐鋒挺煩，語氣也不好，“一不一樣你自己不會看？你沒資格站這里！”
“憑什麼？”唐小姐氣得臉色通紅。
“現在和我結婚的是她，你說憑什麼？”徐鋒不留余地的說，“你愛滾那往哪滾。敢動她一下我就動你，少在這里發瘋。”他扣緊了唐蜜的手，護她在身後，像是真擔心她會被打。
唐小姐最後被康翹帶走了。
回去的路上，唐蜜已經忘記生氣了，她在車里問︰“哥哥，我不一樣嗎？”
“什麼…”他在車里睡著了，靠在她身上，語氣很沉，“一樣的。”
“不一樣的。”唐蜜喃喃的說，推了他一下。“你又耍賴。”
他嗯了一聲，還是牽著她的手。有光烙在他和她的手之間，他們的無名指戒指相扣在一起。這次她更確定了，哥哥會保護她的。一定。
他剛才的眼楮又為了她亮起來了！
*
元旦有三天假期。唐蜜一早起床了，房間里沒有找到徐鋒。跑去院子里問爺爺︰“哥哥去哪里了？”
“早上一早就去公司準備出差了。”爺爺正在給棗子樹澆水，唐蜜想，爺爺為什麼每天都在澆水。就听到爺爺說︰“樹和人一樣，要好好澆水愛護才會成長的，感情都是愛護里變深的。”
“我去找哥哥，給他送早餐。”唐蜜轉身走了。
她給他買了小籠包雞肉包豬肉包各種包子餃子，外帶十幾瓶豆漿，帶到了公司，留一份給徐鋒，其余交給前台。她和林琳昨天在婚禮上見過了，林琳接過了早餐︰“謝謝老板娘！”
徐鋒在開會，出來了見到了唐蜜坐他辦公室里，目光停留了一下，他去了一趟工廠，回來了，他看到桌子上有肉包就吃了幾個，吃完了對她說︰“以後別來了知道嗎？”
要開會的人推門進來了，男男女女，都是昨天在婚禮上遇見的。
唐蜜指著早餐說︰“我來送早餐的。”
早餐已經被徐鋒吃光了，他說︰“好。下次別來了。趕緊回。”
“那我走了。”唐蜜站起來，不是很想走。
就听到徐鋒在喊她︰“回來回來。”
她返回來，站到他眼前，其他參會人員已經在辦公室里坐好了，等待開會。
徐鋒在她頭發里找了一根草，拿出來丟了，“這什麼？別在外面亂跑，回去待著。”
他說得很認真。
幾個女員工面面相覷後說︰“好寵哦！”
“外頭壞人多。”徐鋒眉眼不動的解釋他的“寵”。他不想被員工過分解讀。
可是他越解釋就越是寵。
“好寵好寵哦！”員工們說︰“更寵了！”
“寵個屁，我是怕她被人打，像昨晚那樣……”他還在試圖解釋。
可是沒用，員工們吃著包子做吃包群眾︰“好寵哦，連話都寵得毫無破綻！”
算了，他不說話了。
第16章 6-1
元旦以後，春節假期也接踵而至，再過一個多月，唐蜜就放寒假了。從來沒有哪一年，她覺得自己竟然也會期待放寒假。
她發信息和正在參加展會的徐鋒說︰“等學校放寒假，我就可以搬回家里住啦！”
徐鋒說︰“你在學校住著就好，回來住干什麼？跑來跑去多累。”
唐蜜說︰“假期學校沒人的啊。我要回來住，我要給玉恆補習功課呢。”
經過她一段時間的補習，徐玉恆的成績已經從十二分提高到二十九分，唐蜜把他的成績貼在信息里給他看。“哥哥，你看。”
他夜里發來了信息︰“嗯。真厲害我的唐老師。”
唐蜜︰“哥哥，你不要叫我唐老師。”
徐鋒︰“那叫什麼？”
唐蜜想，不是應該叫老婆嗎？雖然是有點肉麻。
他就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櫃子里有份協議，白紙黑字，哥哥不想欺負你，兩年後婚姻結束那房子就是你的了，開心嗎？你現在也是五百萬富翁級別。”
她開了櫃子，里面是有份婚姻協議，還有一份房契。
嗯，總算也是個有房子的人了，可是為什麼並沒有感覺到開心呢？
窗外風沙沙響，青棗樹的枝葉在風里搖擺，擺動的模樣像是兩個人在揮劍打架。
唐蜜看著它們，枝葉一會朝左，一會朝右，有時它們打得不可開交，有時候它們又離得很遠，而她分不清它們誰勝誰負。
芭比已經換了住的地方了，她現在住在了哥哥的桌子上，她和高達牽著手，眼楮沒有被蒙上布條了，她看起來好像很開心，除了高達不牽她的手的時候，她看起來會比較低落。比如現在。
唐蜜記得，那天“舉辦婚禮”後，他們是手牽手的，可是今天他們又分開站了，高達手里拿著劍，芭比娃娃手里拿著一個千禧年限量版才有的大哥大，這也是芭比留下的時代記憶。
唐蜜把芭比的手機藏起來，把高達手里的劍也藏起來，壓在婚姻協議和房契的文件下方。
她把芭比的小手交到了高達的大手里，讓他們小手拉大手，交代高達︰“不許松手！”
*
元旦後的新周一，天氣轉涼了，校園的法國梧桐掉了個干淨，葉子鋪滿整條路，人走在樹下，有學生在身後捕捉風景圖。
這條校道不知何時開始，變成了這座校園的網紅路，好多有藝術細胞的同學拍照後po圖上傳，成為了很多文藝小清新的愛好之地。加上這座大學學風自由的緣故，漸漸有外校的同學過來采風。每天人走在這條校道上，都有機會被定格在凝固的照片里。成為瞬間的美好，媒體一發布，也許人人可以看到你美好的背影。
這個時代催生了許許多多的新事物，新樂趣，新風向，那麼還有什麼是亙古不變的事物嗎？
唐蜜想著這個問題，走進了課堂里。她今天來得特別早，班上沒有幾個人，稀稀落落分散在偌大階梯教室里的各個角落。
上次代表集體問他有沒有男朋友的男同學，白少寧見她一早來了，吸完最後幾口豆漿，咚咚咚跑垃圾桶丟完了瓶子，沖回了教室，和唐老師打招呼︰“唐老師，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他彎腰給她開電腦，擦黑板，擦桌子，他的殷勤太過惹人注目了。
他問唐蜜︰”唐老師，你元旦去哪里玩了嗎？”
“嗯。”唐蜜垂下頭說，“我去結婚了。”她說︰“你不用總是幫我擦黑板，擦桌子，開電腦…”
“？？？”白少寧一頭霧水的點了下頭，為什麼老師要這樣說？他暗戀她那麼明顯嗎？
可是她美，所以她說什麼都對，他想擠出一個笑容的，但他好像笑不出，“唐老師，恭喜你！新婚快樂！永結同心！”他把自己能想到的祝詞都想了一遍，“早生貴子，貴女，萬事如意，事業興隆。”這是他能想到的所有祝福了。
“謝謝你哦。”唐蜜翻開書，她低頭看書的時候，有碎發落下來，垂在臉上，那麼好看。
白少寧慢慢的揚起嘴角︰“唐老師，我以前見過你的，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呢。”她仿佛一點不意外，白少寧心想，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唐老師感到意外。所以她才這麼特別嗎？
“以前我還是個初一學生，你肯定不記得了。”白少寧摸摸後腦勺。
“那年你是高考狀元啊，我們班主任把你請到我們班級來傳授經驗了。”
“哦哦。”唐老師依舊是一點漣漪都泛不起呢，白少寧覺得那個能讓她眼楮亮起來的人一定很優秀。
“那時候我成績很差。”白少寧說，“你發言結束後，很多人去找你簽名啊哈哈，我也是其中一個嘛。”
“然後呢，我也去找你簽名了，你看到我的成績。說你要加油哦！還給了我你的筆記呢。”白少寧臉上掛著年輕的美好純潔笑容。
唐蜜翻開新的一頁書，“我給了每個人一個筆記的。”
“但我是看了你的筆記才考上了這里。”白少寧看她的眼楮里有尊重，期待，還有愛慕。
“嗯，加油！”她不知道，她一句話就會讓他開心一整天。
“唐老師，你記得你的筆記有寫過這樣一段話嗎？…”白少寧說。
“六年前的某一天，我心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美麗輕柔的彩虹。
他一直不曾消失，像一道火焰的橋燃燒著我的心。
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像雨後天空的彩虹嗎？
還是…彩虹在許久以前已經消失？
我在等你的答案。”
唐蜜看著遠處的某一點說︰“那好像是一句電影台詞呢。”
“但是我那時候覺得，你一定有很喜歡的人。”白少寧低聲的問︰“老師，那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話…你終于等到你的答案了嗎？”
白少寧看著她，眼里盛滿了光芒︰“那道彩虹沒有消失…他就是和你結婚的那個人嗎？如果是，你一定很喜歡很喜歡他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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