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還好醫生對徐鋒再三保證“這點小傷口不至于留疤”,他才能釋懷。
    醫院不便久留,那個消毒味讓唐蜜覺得不適。
    拿了藥就坐車回去。
    車里,徐鋒情緒很低,看樣子是要和她攤牌。
    “以後別來公司找我,我的事情你別管,說好各過各的,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非要我把話說那麼清楚?”
    唐蜜默默的抱緊了自己。
    “我看到曉楠被他爸爸打了。”
    “看到了又怎麼樣?”徐鋒說︰“你覺得你能做什麼?替他挨打嗎!”
    她是什麼都做不了。“可是難道我就要這樣眼睜睜看著曉楠被虐打嗎?”
    “如果哥哥你看到曉楠挨打,你也一定會上去保護他的。”
    徐鋒側頭看她一眼,不說話了,他直視著前方開車,雨已經漸漸小了,遠方慢慢出現了一道三色的彩虹。可惜有些暗淡。
    “曉楠是不是被虐待,我會再去調查的。”徐鋒沉靜的語氣。“我向你保證,如果趙鐵軍以後再打孩子,我讓他一個子都拿不到,這樣處理你滿意了嗎?可以不要再多管閑事了嗎!”
    唐蜜只好閉上了嘴。
    一路再無話,車子開到了門口。
    解了安全帶,下了車,走到青棗樹下,徐鋒說︰“現在來說說你的問題。”
    剛才他不讓她說話,害得她現在不敢輕易開口,點點頭,聲音也發不出,看著月光照在青棗樹的枝葉上,葉子被照得油亮亮的,映著地上雨後一灘一灘的水,那水里有月色,波光粼粼,風一吹,月色仿佛也跟著動,心也動了。像是鏡中水月。
    唐蜜仰頭看被月色照得面目清雋的徐鋒。他要和自己說什麼?表白嗎?這可是個好地方。風也好景也好連鳥也來助興,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唐蜜洗耳恭听。
    “唐蜜,你媽過世了。”
    喔。她一時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一個星期後的葬禮,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說希望你去參加。”
    唐蜜想起了前台林琳說的有個女人來找他,大概就是為這事了。
    徐鋒看著她︰“下周一吧,你換好衣服,我去接你出席。你爸爸到時候也會到場,黑衣服有沒有?”
    “哦。”唐蜜說,“我不想見她。也不想參加什麼葬禮。”
    人在世的時候她都不想見,何況是葬禮。
    “她那麼拋棄我,他們那麼傷害我,我帶著那麼多的傷疤,我不說了不代表不痛了,我怎麼還能去給她參加葬禮?因為他們我連自己都討厭,世界上那麼多人,我只是討厭他們。”
    “唐蜜,人不能一直停留在過去,要向前看的,你的傷疤在這里不代表你要永遠抱著它,你那天做夢了說什麼你知道嗎? ‘別打我別打我’,唐蜜,沒有人會再打你,但你願意和這個世界和解嗎?你願意原諒過去的人包括你媽媽嗎?”
    她往後退一步,踩在水里,一腳下去都是水,徐鋒把她拉出來。
    “我有哥哥就好了。”唐蜜說。
    他輕嗤,“哥哥兩年後就和你分手。”
    “那我也可以不走,我喜歡你。”
    徐鋒的手落在她胳膊,想過她是喜歡自己的,沒想過她會主動說出來。
    “你真的喜歡我嗎?還是說你喜歡的只是過去的那個我?現在的我包括我的生活,你真的了解過我的現在嗎?我不是你回憶里的那個哥哥,我現在有新的生活,新的工作、新的社交。”
    “唐蜜,我一直不明白你喜歡的到底是過去的哥哥還是現在的徐鋒?”
    他松開了她的胳膊,她往後退不小心還是踩中了一灘水,腳底都是泥巴。
    也許連她也不明白。
    他站在身後看她走進屋里。踢飛了腳下一團泥巴。轉身反方向沖進了夜色里。
    他很煩躁,對過去的“哥哥”感覺不爽,這也沒什麼,她喜歡誰和他有什麼關系呢?
    但為什麼就是有一些失落的情緒無法排解。
    唐蜜走進了屋里,家里沒有人,只有飛飛矜持的蹲在樓梯口等她。
    飛飛好像等她好久了,一骨碌站了起來,忘記自己身為一條丑陋的狗兒,必須離女主人遠遠的。
    可是女主人今天不知道撞了什麼邪,她主動走到它跟前,半蹲了身子,朝它伸出了美麗縴細的手。
    飛飛起初驕傲的偏了偏狗腦袋,後來,它也迫不及待的伸出一只狗爪子,踫到了女主人柔軟的手,瞬間露出羞澀的表情,發出了一聲柔順的“嗷嗚”。
    這一晚,飛飛狗子不停舔著自己的狗爪子,它羞澀的看著唐蜜,水潤潤的眼神像是在說︰看吧,我一直都想和你牽手手,只要你主動一步,我就給你牽小爪!
    唐蜜走去關了窗戶,外面的雨還在下,飛飛匍匐在她腳邊,她忍不住想︰明天雨會停嗎?
    第26章 9-2
    元宵不久後, 學校就開學了, 唐蜜今年帶大一下學期的課。
    一大早就來到教室,熟悉的面孔, 熟悉的同學, 熟悉的調侃。
    “老師好久不久你又變美了。”
    “瞎說。我明明又老了!”
    “真的變美了!”白少寧說。
    “老師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滿月酒?”
    “你們這群飯桶!老師連喜酒都不願意請你們吃,你們還妄想有滿月酒?”
    唐蜜一笑置之, 翻開新一學期的講義。“同學們,作業寫了沒有?”
    “有~~”
    課代表適時的遞上了一疊作業。
    唐蜜抽出幾份閱讀, 迅速瀏覽的間隙, 課堂ppt已經換了新學期新課程的序章,是上個學期末留給大家的問題——由genovese著名案例中引申,當一個人身處險境的時候,旁觀者該不該出手相救?是否判定冷漠者有罪?
    “學號47, 認為旁觀者在法律層面上無罪。”唐蜜摘讀了他的作業。“並引申了(旁觀者效應)的定義︰既然別人也看到了, 那肯定有人會采取行動的,我就沒有必要采取行動了。”唐蜜放下他的作業後說︰“因此你認為旁觀者也是無辜者。”
    “但是無辜者與施暴者共同制造了一起人間悲劇。”唐蜜說。
    唐蜜將作業放至一旁, 按了下電腦鼠標, ppt換上了《人類行為與社會環境》的字幕, 再按一下, 緩緩揭開了下一幕。
    “在這個課程里, 我們將會學習到,人作為一種社會性動物,思維遠比我們自己想象得更保守,更多時候, 決定人類行為的不是我們的思維,而是社會情境。”
    “人在一個特定的社會情境中會有各種各樣不同的選擇。”唐蜜說,“希望學了這個課程後,你們會更明確的對這個問題進行判定,以及如何在同等情境中做出選擇。”
    *
    下課了,唐蜜走下長長的教學樓階梯。
    學校的園丁正在給校道旁的九里香修剪枝葉,遠遠的,唐蜜聞到了沁甜的香。
    白少寧追上了她,往她書本上放了一個紅色的大大紅包。
    “老師,這個是你的壓歲錢!”
    “我不要。”唐蜜嚇個不輕,有二十年沒人給過她壓歲錢了吧?趕緊還回去。
    “為什麼不要?”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可以收你的紅包?”
    “老師你一點都不大歲數。”白少寧誠心誠意的說︰“一定沒有人給唐老師發紅包吧?所以我一定得給你發,這是個好意頭,代表新年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唐蜜被他逗笑,“那我還是不要。”她固執的要把紅包還給他。
    白少寧假意收回去,趁她不注意,又放她書本上,一轉眼以短跑沖刺的速度跑前頭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徐鋒站在九里香花圃旁,看著她。
    唐蜜快步跑去,“徐鋒哥,你怎麼來了?”這是他第一次進學校里等她,以往他只到學校門口。
    “誰啊?”他答非所問,望著的方向是白少寧逃跑的方向。
    “啊?你說他啊?”
    “哪個他?”
    “我的學生。”
    徐鋒看到那紅包,眼神疑惑︰“這是什麼?誰給你的?”
    “他…我學生,我要還給他的,可是他跑了。”
    “呵。”
    他抿著薄唇,眉頭緊鎖,黑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褲,黑色的西服,一身都是黑的。
    連臉也是黑的。
    唐蜜這樣想著,要不是長得帥,早就被人揍一頓了。
    她也“呵”了一聲。和他帶著輕諷的語氣是不同的,她是帶著笑意的,仰頭看著他的,眼楮里都是碎星子,會閃爍的。如果他抬眼看她一眼的話,一定會看到自己對他掩藏不住的愛。
    可是他也不看。嗤一聲冷笑,就別過頭,也不知道誰得罪了他。
    大概是自己吧,唐蜜這樣想。
    她垂下了眼楮,徐鋒哥上次已經在樹下和她講得很清楚了。
    他不喜歡她。
    好的,她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徐鋒哥,你來干什麼?”她連語氣都克制得平淡了三分。
    他收回目光,看她一眼身上的衣服,她今天穿著果綠色的學院風牛角扣外套,春天還沒到,她倒是穿得很是春色盎然。頓時就打消了剛才來找她的來意,何必強求呢?
    “我來看看你。”
    “嗯。”唐蜜垂著眼楮。
    “等會有時間嗎?”
    唐蜜說︰“一會兒還有一節選修課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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