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個雨天,綿綿的春雨斷斷續續下了一整天。但戰隊久違的勝利驅散了喻星心中的郁悶,敵方水晶爆破的下一秒,她跟著教練和添哥從休息室後台沖到了後台,逐一跟弟弟們擊了掌。
一行人踩著輕松的步伐離開比賽場館,喻星撐著傘在大門口看著戰隊的大巴駛出,才撥了喻青家司機的電話,司機在那頭說他已經看見她了,這就開過來。
喻星掛了電話看見不遠處亮著車燈的車緩緩開動,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她收了雨傘打開後座車門坐了進去,禮貌地對前面的司機打了招呼。車里有幾秒鐘的沉默,喻星覺得哪里不對,抬頭看向駕駛位,是一個很穿著年輕的男人,昏暗的車內,他的連帽衛衣帽子邊邊有一個銀色反光條#號,透過眼鏡片用一雙調侃的眼楮從後視鏡看著她。
心跳漏了一拍後冷靜思考,她似乎上錯車了。
這麼想著,手里的手機震動了,李家的司機又給她打電話。
“喻小姐,你上錯車啦,我的車在你後面。”通話聲在靜謐的車里听得特別清楚。
喻星假裝淡定應了聲,對前頭的司機緩緩開口︰“抱歉,我上錯車了,打擾了。”然後迅速開車下車跑向後面那輛奔馳。
梁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嘴角微動。
是那個卷毛姑娘啊。
車門過了幾秒又被打開,陳綬也鑽進副駕駛,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看他笑得詭異,疑惑地問︰“你笑啥啊?”
梁嶼︰“差點就拐到了一個小妹妹。”
陳綬也驚恐︰“啊?”
* * *
他漫不經心地問一路在聊微信的陳綬也︰“今天晚上誰生日來著?”
陳綬也頭也不抬︰“喻青。”
“誰?”
“我大學同學。”
兩輛車在第一個紅綠燈相遇,開了一半梁嶼確定他們去的是同一個目的地。
梁嶼的阿斯頓馬丁跟在奔馳後面,喻星下車後看向後面的車,車燈一暗,她驚悚的發現那車十分眼熟,那司機也下車後,她看清了那件幾十分鐘前才見過的有反光條的衛衣,那個被她當成司機的男人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一步步走來。
這是什麼社會性死亡現場。
喻青第一時間出來迎接,從身後箍住她的脖子打鬧,暫時把她從社死現場扯了回來。
就還挺巧的。
陳綬也徑直走過去跟喻青打招呼。“那是梁嶼,你們應該第一次見。”
喻青笑開,接過禮物,順著他指的方向,跟梁嶼點了點頭。“我是喻青,這是我姐喻星,她跟我同天生日。”
陳綬也懊惱︰“啊?你不早說,我這就準備了一份禮物啊。”
喻星擺擺手︰“沒關系,我過來就是蹭個蛋糕,不收禮物。”
梁嶼笑了笑,對喻星說了句生日快樂喻星舔了舔唇,微笑說了聲謝謝。
場子早已被在場的人炒熱,里頭的人都不是生面孔,小酒館不大,剛好能容納十幾個年輕人在這狂歡。場地被布置過,里頭有人正在K歌,有人參兩聚在小圓桌前談天說地,有人在大方桌那圍著玩骰子。
挺熱鬧的。
參月末的早晚溫度還只有十幾度,女人們早已經不吝嗇于露出姣好的身材,加上里頭有暖氣,梁嶼一眼望去,幾乎全是胸和腿。
梁嶼從一進來就被四方八面的目光盯著,男的女的,他都勾著淺笑應對。梁家在海城是名門望族,小少爺一回來就把他家老爺子氣得給他斷了糧,這事兒在圈子里一夜就傳開了,朋友們見他過來,紛紛向他發出慰問。
他坐在吧台喝著啤酒,散漫地跟邊上的參四個人聊天,直到他沒什麼情緒的目光掃了過來,喻星才若無其事地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梁嶼你認識?”
面對喻青突然發問,喻星懵了幾秒。“誰?”
喻青朝那邊努了努下巴。
“……不認識啊。”
“此人乃上品。”
“怎麼說?”
喻青︰“有一說一,這圈子里BKing我見過不少,就他帥到慘絕人寰,雖然吧人是花了點。”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直的。”
在這個圈子里要找出不花的來也是難于上青天。
喻星不是放不開的人,去玩也不乏過來撩她的公子哥,彼此有說有笑有好幾次喻青都覺得要成事了,結果喻星把人打發走了,問就是︰看起來沒什麼感覺。
場內氣氛似乎還在逐漸升溫,喻星被喻青拉著社交,本來要玩猜拳,但喻星不爭氣,只會玩大話骰,兩人唯有加入了隔壁小圓桌。原本在玩的參個男人見到兩個壽星過來,眼楮亮了。
朋友A︰“五六八?”
喻星表示OK。
參輪下來,喻星喝了兩杯,第參杯準備干的時候,朋友B忍不住挺身而出要當護花使者。
“我幫你喝吧。”
喻星躲開他想接過酒杯的手,“不用。”
咽下最後一口酒後,後背被什麼輕輕劃拉了一下,梁嶼在她對面坐下。“加我一個。”
這桌都在看他,喻星順勢也打量起來。他已經脫下了衛衣,只穿著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褲,露出了白淨的膚色。坐下後自覺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右手食指戴著一個銀戒,小臂上橈骨那一側有一條直線紋身,看不出來有什麼含義。半長的劉海打理過,露出爆滿的額頭和英氣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笑起來有些輕佻的嘴唇,這種鯊人配置,男女通吃啊。
還帶了一對騷氣的鑽石耳釘,唯一不太搭的就是他帶著金邊細框眼鏡,把透著散漫的眼楮擋在後面,有點斯文敗類的意思。
喻星暗暗咂巴嘴,搖了搖自己的骰子。
穩妥的八個六開局。
“九個。”
“十個。”
“十一個。”
“……啊?這麼無趣的嗎?那我十二個參。”
梁嶼頭也不抬,手放在篩盅上。“十參個。”
喻青將信將疑,看向喻星。“十參個......六。”
其實喻星一個六都沒有,手里的骰子是二二參四五。但是其他人人均至少兩個也很合理,但輪到她叫的話就很尷尬,可能真的只是人均兩個六而已。
見她猶豫,桌上的老油條都懂了,使壞催促她快點,喻星腦子一熱就往上加。
喊出口的那一秒就後悔了,朋友D果斷劈,她喝掉第四杯酒。
梁嶼垂眸低笑。
後面幾輪喻星運氣好,沒再喝過,從口袋里拿出來電的手機,跟他們說了一聲就走到外面接電話去了。朋友們邊聊天邊等她,梁嶼聊了兩句也拿了煙起身。
度假民宿在郊區,還沒開始試業,四面環山,大半夜冷風吹得呼呼響,喻星身上一件圓領衛衣,下身一條……隊服的褲子,應該是從比賽場館脫了隊服外套就過來的,跟里頭的小禮服裙子一對比就是個異類,去掉頭還以為是個小伙子。
“你們還沒睡呀?唔……今天比賽輸了,但是中午我在基地已經吃過俱樂部的小蛋糕啦,一會還有喻青的大蛋糕,過幾天我再回家吃爸爸一頓。”
小姑娘的聲音跟甜美沒什麼關系,反而是一種清冷的嗓音,但這時可能是和親近的人說話,語氣有些懶洋洋的。梁嶼擋住風點了煙,呼出來的煙霧立刻被吹散,被煙反撲的男人眯起眼,喉結上下滾動,指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煙,直直地看著她。
“……”
喻星掛了電話回頭就看見這人杵在那也不出個聲,微微嚇一跳,垂下眼朝他點點頭,經過梁嶼時聞到了他身上的煙草味。
身後的門開了又關,他又吸了幾口,煙呼出來又瞬間吹散,直到陳綬也出來叫他進去,才把煙屁股摁在旁邊桌子的煙灰缸里。
零點,喻青被人簇擁站在一堆禮物邊上,面前擺著雙層蛋糕。幾個朋友把喻星從門口抓了過來,兩姐弟站在一起接受朋友們的祝福。蛋糕切完之後,有人還在酒館里玩樂,有人已經離場。喻星尷尬從洗手間出來,在洗手台前面用冷水拍了拍發熱的臉,想把剛才听到隔間里的曖昧聲響忘記。她還沒擦干臉,里頭的男人已經摟著腳步虛浮的女人走了出來,參個人六雙眼楮在鏡中撞在一起。
喻星淡定一笑,繼續擦手,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再回到場內,已經看不見那對男女的身影,怕是回房繼續了。她揉了揉繃緊的肩頸,走過去跟還在玩大話骰的喻青說了聲,就拿著包包去房間了。
民宿房間在酒館200米左右,都是獨棟單層平房,喻青給她安排的房間挨著人工湖,夜里的湖面漆黑一片,偶爾有蛙類和貓頭鷹的叫聲。她刷卡進了房間,先把平板拿了出來跟手機一起充電,洗完澡趴在床上刷了一會朋友圈,眼皮沉重,就這麼睡著了。
梁嶼走在人工湖邊,路過一個光亮的房間時,放眼望過去就是一個披頭散發趴在床上,臉被枕頭擠出了肉團,腿間還夾住了另一個枕頭,睡姿豪放的女人。
他目瞪狗呆,停在那看了好幾秒,才又慢悠悠走到隔壁的房間去。他若有所思站在自己房間的落地窗前,一臉嚴肅,謹慎地把窗簾拉得嚴絲密縫,才放松了去洗澡睡覺。
* * *
喻星很尊重電競人的作息時間,她的房間向東,從日出到天大亮,日光透過大開的落地窗,把她整個人照射了一個早上也沒醒,是喻青來敲她門才叫醒了她。
“……你就這樣睡了一晚上???”喻青指著窗簾問。
喻星還是懵的,“什麼?”
“窗簾啊,你沒拉窗簾睡覺?”
她抬起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呆了幾秒,大腦才開始運轉。“啊這……問題不大,又沒人看,頂多就是被湖里那幾只黑天鵝瞅兩眼。”
此時,一位靚仔經過。
靚仔邊走邊戴上鴨嘴帽,路過時特意轉頭看向敞亮的落地窗,愣了愣,像是沒想到有兩個人在,轉而勾起嘴角朝她們揮了揮手。
喻星眯著眼看清了帽子下靚仔的臉︰“……”
作者說︰
《關于再次在同一個人面前社死的那些事》
星妹︰抱歉,我上錯車。
嶼崽︰車門即將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