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這幾人一听眉頭就皺起來了,表面上看著很公平,甚至老大家還賺了。用九分地換樹,樹不過幾百塊;可地年年都有收成的,積少成多自然地比較劃算。可實際上這里面大有文章,先說那塊地本身就是塊薄田,地力不肥。加上是在路邊,很容易被人禍害,一季下來也沒有多少收成。給國家上交一部分糧食後,能不能回本都難說。看來這是看上老大家的樹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個的主意。自己這些人畢竟是外人,有些事也不太好管。只能多看著點最後別讓老大家吃大虧。
    正文 第四章好戲開鑼中
    “學農,學強呢?這商量事他都不來。”這是二爺爺跟安父問老四怎麼沒來。安奶奶年輕時生了六個孩子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四個。老大也就是安父叫安學農,老二安青已經出嫁多年,老三安學工是省里鐵路上的工人,老四學強在家里種地。
    “老四有事出去了,有桂枝在是一樣的。我這當娘的可以做這個主。”安奶奶一臉的不耐煩。桂枝全名王桂枝,正是安樂的四嬸。安樂發現說到四叔有事的時候,四嬸的神情明顯有絲慌亂,她肯定隱藏了什麼。
    “既然娘說了桂枝可以當家,那我也替學農說兩句。二爺爺、三爺爺、衛德哥你們看成不?”安母朝眾人看過去。農村商量事一般家里有男人,都是男人來。不過學強家是媳婦出面,那學農家的要說也沒什麼。都是親戚,也知道安父不善言辭,安母雖是女人家可通情達理,大家也就默認了。
    “娘,先頭爹走的時候商量好的,我們給爹辦事,娘的後事是老四辦,這沒錯吧!二叔是這樣沒錯吧。”安母直接把話挑明,安奶奶的後事跟自己沒關系,是老四家的事。農村一般都是幾兄弟一起給老人辦後事。當初安老爺子沒了的時候,安樂的四叔跟他娘哭窮。訴苦說才結婚又添了娃,實在是沒錢,最後折騰出一個老大管老爺子,老四管安奶奶的法子。至于安樂的三叔,一向只管往家寄錢。安家這麼亂規矩,當時沒少被同村的人背後議論,不過安奶奶疼兒子,自己願意,別人有什麼辦法。
    “老四辦咋啦!那老大就不管我了。我又不白要,我虧老大了嘛!我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幾個孩子拉扯大,老了還得讓你們編排我。老大你還有沒有良心!”安奶奶張嘴就是歪纏。
    “桂枝這是咋回事?每個月該給娘的糧食,我跟你大哥可是早早就送過去了。還有逢年過節給娘割的肉,買的衣裳。娘咋說沒收到?是不是你們把娘的東西扣下來了。要真是這樣,你們可就大不孝”安奶奶想把話題歪倒安父不孝的問題上,安母就直接把樓歪到老四家克扣老人東西上,順手回敬一頂不孝的帽子。安樂心里偷偷給安母點贊,果然歪的一手好樓。
    “大嫂,這話可不能瞎說。東西都是娘自己收著的,娘許是記差了。娘你快說句話呀!”四嬸急忙撇清。
    “老大家的你別扯那麼多,就說這樹你給不給吧。”安奶奶直接岔開話題。
    “娘,既然是老四給您辦後事,那尋壽材就是老四的事。他這面都不露,招呼也不打,是幾個意思。再說這地,現在地是您的,跟他老四有什麼關系,憑啥拿著您的東西給他長臉。要是您不在了,論理這地得老大跟老四平分,憑啥我要拿自個兒的地換自己的樹。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安奶奶一听安母這是不打算給木頭,一邊罵老大沒良心,自己還不如死了,一邊拿手打安父。安父苦著一張臉也不解釋,任安奶奶往自己身上招呼。
    “娘!學農他孝順,看不得您為難。您看中哪棵了,我給您留著。”安母這是心疼安父,不想他夾在中間為難。想著舍出去一棵樹,安奶奶不在鬧騰就行了。幾百塊錢,自己回頭多找點活兒,也就把窟窿堵上了。
    “我找人看了,說是只有樹當中那塊板子做的棺材,才旺咱們家。也不多五棵樹就行了。”听到這,安樂不自覺的將指甲深深的掐入肉里。上輩子也是這樣,安奶奶獅子大張口,一下就想分去將近一半的樹。由于安父安母顧忌安樂落水真相,便沒有像今天一樣請主事人來。結果上輩子談崩之後,由于沒人在中間調停,最後安奶奶撒潑,砍傷了安父的手。這一世安樂早早的跟安父安母講了落水真相,又暗示安母要請主事人,一方面是想揭露落水真相的時候有見證人。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萬一事情不順利,有人調停,阻止上輩子安父的悲劇。
    “娘,這樹是我留著給安仁念大學的。這一下子給您一半,只怕安仁就讀不上書了。你看能不能緩兩年?”安父跟安奶奶商量。
    “緩緩,你去跟閻王說說!我命苦啊,老頭子你怎麼不把我帶走啊!”安奶奶看安父不同意,就用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老招數。
    主事的眾人一听安奶奶要一半樹,暗道這心真黑。真是這樣,只怕老安家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就要因為沒錢輟學了。這不是打老安家的臉嘛。二爺爺推推三爺爺示意他說話。
    “保山家的,這孩子讀個書不容易。我們老安家好容易才出一個大學生,這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不能因為錢的問題讓孩子沒書讀。要不然你下去了,也不好跟保山交代。我們這一支就出了這麼一個有出息的。當老人的可不能拖後腿!”三爺爺說話雖慢卻字字逼人。三爺爺說的保山正是安樂爺爺的名字。“學農家的樹我也知道,梧桐樹也不是做壽材的好料子。你真想要老大的樹也行,多少錢讓你家學強把錢給他。不能耽誤安仁念書。”
    三爺爺是個直爽人,不耐煩看安奶奶裝瘋賣傻,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就把辦法給定了。三爺爺年輕的時候是村里有名的狠角色,當過民兵,上過戰場,手上見過血,一向說一不二。安樂的爺爺年輕時候犯渾,三爺爺按著就是一頓胖揍。安奶奶打那次之後,看到三爺爺就發怵。三爺爺一發話,安奶奶也不敢吭聲,只拿手偷偷捅咕四嬸。
    “三叔,不是我們家學強不想給大哥拿錢。前段時間虎子落水可遭了大罪。這又是掛水,又是吃藥。大夫說要注意營養,我又想著法的給他弄好吃的。我跟學強就是土里刨食的,就指著那一點地,這一折騰手里就沒錢了。我也盼著安仁有出息,可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辦法。”說著推推虎子,想讓大家看看虎子的可憐樣。可惜最近補的太好,只能看到虎子顫巍巍的雙下巴。
    “本來虎子落水這事我打算私下說的。現在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嫂你也別傷心,樂樂還小,好好教還有希望。先前我一直不讓虎子聲張。虎子是被樂樂推下水的!是被推下去的啊!虎子回來就跟我說了,我一直忍著沒說。想著跟大嫂私下說說。樂樂啊你的心咋這狠啊!虎子是頑皮了點,可他是你弟呀。你咋能推他去死啊!我可憐的虎子啊!”
    安樂的四嬸敢這麼做也是之前盤算好了的。小丫頭救人的時候是正午,不會有人看到。就算說自己是救人,也沒有證據。婆婆知道樂丫頭害虎子,一定會喊打喊殺。一攪和,還有誰听一個小丫頭的解釋。至于老大一家,大嫂雖然厲害,可是大哥卻是听婆婆的話,想也鬧騰不起來。最後自己再表態只求財,主事人也會幫著遮掩。再說,這丫頭還抓虎子的衣服呢,要不是虎子聰明把她弄開,只怕也溺水了,也不算冤枉。自以為有理,卻不想要不是安樂把他拉到河邊,早就淹死了。
    安樂發現四嬸雙手交疊在腹部,左手大拇指不停的摸右手腕。說話的時候,身子往後微微退了一步,要不是她一直留意,根本就不會發現。這一系列的動作表明四嬸對自己說的話極不自信,要靠身體的接觸來安慰支撐自己。四嬸自己都不相信可還是硬撐著說了這段話,這又是什麼緣故。
    這廂眾人轉頭去看樂樂。暗道這要是真的,也就不怪老四家的要賴掉老大家的樹錢了。老四家連著生了兩個閨女才有的虎子,這要是沒了可不就是絕後了。主事人來之前還覺得奇怪怎麼好端端的冒出來安排後事,現在看來這是老四家一早就憋著呢。這是覺得心里委屈想辦法找補呢!
    “樂樂姐,我下次不拿東西扔你了。你別把我推河里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小胖子虎子也看準時機直接補刀。
    “你這個喪門星啊,我們老安家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玩意!要把自個兒的弟弟害死呀。我今天非打死你,給我們老安家清理門戶。”安奶奶嚎了一嗓子就要沖過去打安樂。
    安母看老四家的倒打一耙,自家婆婆卻問都不問就喊打喊殺。內心一片酸澀,就要沖上去替安樂阻擋。安父看到親娘如此偏心,心中一陣淒苦,只沉默的站在安奶奶前面,任憑安奶奶打罵。現場一片混亂。安樂一面避著奶奶的手,一面跟三爺爺求助。最後還是三爺爺出面才穩住局面。
    “樂丫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們說說吧。”二爺爺開腔。眾人都微微喘氣,平復呼吸。實在是安奶奶戰斗力太強,沒看衛德叔胳膊上都掛了彩。安樂安撫父母,示意自己來解決。看著女兒平靜的雙眸,安家父母不由生出讓她試試的念頭。
    安樂深吸一口氣,暗示自己一定行。成敗在此一舉,之前做了那麼多的腹稿,就是為了應對今天的情況。“虎子,你說是我推的你,可有證據,有證人?如果沒有,那就是誹謗!是污蔑!要被抓起來坐牢。”說到最後安樂氣沉丹田暴喝出聲。一聲暴喝嚇得虎子微微發抖,臉色發白。
    “樂樂,你嚇唬虎子干啥。我才知道,你的心真狠啊。小小年紀就如此狠毒,也不怕遭報應。”四嬸一臉沉痛。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虎子你說我是怎麼推你下河的。說謊——小心半夜有鬼去找你。”樂樂緊緊盯著虎子不放。
    “在河邊,你用手把我推下去的。”
    “哪只手?”安樂緊跟著逼問。
    “左,額,右手。對就是右手,一下就把我推下去的。”虎子結結巴巴的說道。
    “是這樣嗎?”安樂用手去推虎子。
    “就,就是這樣。你別過來。”虎子邊說邊退一臉驚恐。這倒不是虎子裝的,實在是被安樂一臉煞氣的樣子嚇到了。
    “二傻子!牙都沒長齊,也去學別人玩陰謀詭計。就你這樣的智商,還想學別人栽贓嫁禍。二爺爺、三爺爺、德叔現在真相大白了吧。一切都很清楚。”安樂看著虎子母子,眼里透著明明白白的鄙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對智障。
    正文 第五章好戲開鑼下
    也不怪安樂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虎子母子。安樂用左手推的,虎子說的右手,連左右都傻傻分不清楚,也膽敢點亮權術技能點。眾人也是一陣無語,果然像安樂說的那樣,栽贓這活兒也是要智商的,虎子明顯是欠費狀態。
    “這能說明啥!虎子還是個孩子呢,嚇著了一時沒有分清。你不要想著,這樣就可以賴掉。”四嬸見勢頭不對,急忙往回找補。
    二爺爺跟三爺爺對視一眼,心想這都什麼事兒啊。本來說是商量後事,他們以為保山家的不行了呢,結果是為了幾棵樹。年紀一把也不嫌吃相難看。一轉眼又冒出個蓄意推人落水事件,幾句話就被問漏了餡兒。要不是看學農本份,安仁又有出息,都不想管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三人一對視就想把這件事趕緊了結。安樂自然把三人之間的眉眼官司看的分明,知道這是準備和稀泥的節奏。安樂卻不想就這樣不清不楚的糊弄過去。
    “爺爺!叔!樂樂求你們給我做個見證。事情到底如何,是非曲直,今日自有公斷。”樂樂面向座上三位主事人鄭重鞠了一躬。看樂樂如此鄭重,他們只得止住想說的話。安父安母看女兒如此,都想到之前樂樂說為救虎子反被推下水的事,難道這孩子是有什麼證據。四嬸面上卻是一陣不自然,心里隱隱不安。安奶奶卻是一臉不耐,心想這孩子又做妖蛾子,可是他三爺爺沒發話,自己又不好出聲。
    安樂不管眾人作何感想,只緊盯著虎子,一步步走向他,走到虎子近前眼楮已經變得赤紅。
    “差一點我就死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吧。冷冰冰的水不停的灌進來,耳朵鼻子嘴巴都是水,想喊喊不出來,想吸口氣卻嗆得肺管子生疼,想浮起來卻踩不到底。身子一浮一沉,只能不停掙扎。下一秒就可能沉入水底,再也上不來。你知道那感覺有多可怕嗎?老天覺得我冤,它不要我死,又把我送回來了。我的好堂弟,你為什麼要害我?我好心好意把你救上來,你卻把我一腳踹進河里!”安樂的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虎子,鼻子尖都快踫到了虎子的臉。
    “你我我沒有不是的,我沒有”虎子記起了那天,到處都是水,肺都要憋炸了。嚇得哆哆嗦嗦的直往他媽懷里鑽。
    “別胡說,虎子他沒有,是你推的他。”四嬸的聲音隱隱發抖,帶著懼意。四嬸也不想這麼慫。原本想說“你沒害他,為什麼要救他”,多威武霸氣。奈何安樂的怨氣實在太強,四嬸感覺自己周圍一群黑色小人叫囂著要自己償命。
    “你媽說的對害人是要遭報應的。活著要被抓去坐牢,一輩子都被圈在牢房里。死了要下地獄,剝皮剜心受盡折磨。只有坦白,才能少受罪。虎子你想好要選哪條路了嗎?”安樂可沒時間管四嬸怎麼想的,她要抓緊時間,進一步壓迫虎子,給他更大的壓力。
    安奶奶本想呵斥安樂讓她別瞎說,可是看著安樂滿臉猙獰之色,只覺得背上涼颼颼的,竟有些得慌,到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以為沒有證據,就可以隨便冤枉人。可老天它不答應!它給我留了證據。我要謝謝你那一腳。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河邊的土又軟又稀,往上爬的時候總是粘腳。想起來了嗎?你鞋子上粘了泥巴。蒼天有眼,那泥巴留了個鞋印子。你想不想看看。我要用這件衣服,把你送進監獄,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來。听說有的犯人最愛打小孩,你說你會不會挨打?會不會被人搶走吃的,活活餓死?會不會”
    “你別嚇唬人,一個破腳印子能說明什麼。又不能說話。”四嬸漲紅了臉,梗著脖子,咬牙反駁。
    “腳印子——這在刑偵學當中可是屬于痕跡鑒定。足跡鑒定懂不懂?就這麼一個腳印里含著多少信息,你們知道嗎?性別、身高、體重、年齡、走路特點、有無殘疾、鞋的質地、產地、新舊程度、到過哪些地方……所有這些警察都能從鞋印里看出來。一排查就能找到你。到時候給你銬上手銬,關在小黑屋里面。先餓你兩天,連口水都不給你喝。只要你一想睡覺,就把你叫起來。就你這樣的,用不了兩天你就”安樂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刑偵手段,不斷恐嚇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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