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走。”
邵允琛的聲音已經透著深深地無力。
小艾是大姑娘了，雖然才十七歲，卻已經是將近一米七的高個子，亭亭玉立的，平時最愛跟秋麗爭風吃醋，這會兒卻緊緊地牽著她的手。
她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何況是在自己也極度難受的情況下，好半晌才說，“姐夫，我會照顧好妹妹的，將來也會照顧好姐的公司。”
也不知道邵允琛听進去沒有，站了片刻，她拉著秋麗的手離開，寒風中，兩個恩好似相依為命卻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孤單落寞。
小艾當初本就是孤兒，是邵允琛從‘狼窩’里救出來的孩子，她名義上還是葉清歡的養女，而秋麗也是被密雲鎮上的奶奶撿回家撫養的，兩年前奶奶去世之後，就被葉清歡接到燕京來了，兩個人跟葉清歡的感情可想而知。
當夜，邵允琛在公墓待了一整夜都沒回去。
三天後是宮川實在看不下去了，將他強行拖拽回去的，但是一回到家，他就將自己反鎖進了臥室，誰也不見，就這樣又過去了三天。
三天又三天，就算是身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
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宮川在門口說起當初自己知道秦羽走的時候，也是崩潰，但並未得到任何的共鳴。
在邵允琛的心中，宮川對秦羽更多的只是遺憾而已，和他的痛苦不可同日而語。
而出了這種事，兩個孩子是最不知所措的。
小艾說，“秋麗，我們去把安安接回家吧。”
秋麗猶豫了一下，“可以麼？接回去安安問我們葉老師去哪兒了怎麼辦？”
這些年因為珠寶教習，秋麗習慣性的叫葉清歡為老師。
“不接回去不行，我覺得姐夫真的挺難受的，看到安安也許會好一些。”
“好，那我跟你去接。”
“……”
兩個孩子連夜把安安接了回來，回來的路上什麼也沒說，但是她們都覺得安安似乎已經知道什麼了。
小孩子的感覺是敏銳的，往往比大人以為的要敏銳的多。
“爹地！”她在門口小聲的敲門，“爹地……”
過了一會兒，邵允琛終于來開了門，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一身的軍裝沾染著汗臭與酒氣，整個人都是頹廢不堪的樣子。
安安怔怔的仰頭望他，眼神竟有些陌生。
邵允琛蹲下身來，直接將她抱入懷中，紅了眼眶，卻落不下淚來。
“爹地，你怎麼了？”
“丫頭，以後就剩下我們了。”
生活終究被現實打敗，他毫無還擊之力，只能不甘的接受，因為他還有女兒要照顧長大，這是葉清歡留給他唯一的血脈。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燕京的秋季結束的又快又急，轉眼寒潮來襲，已到冬天。
城北麗水山莊作為燕京排名前十最貴的別墅莊園，即便是在凜凜寒風的十一月，也有百花盛開。
這里用的都是高科技的養育手法，連空氣的溫度和濕度都可以調節，整個莊園幾乎是被一層保護罩籠罩著，科技能保證整個莊園里四季常青。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孩從一棟樓里奔了出來，沖著遠處停車場上正要上車的人喊，“教授，人醒了，醒了！”
上車的人頭發花白，看著約莫八十歲的年紀了，聞言立馬撤回抬上車的一只腳，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
白大褂姑娘氣喘吁吁，扶著膝蓋指指身後的大樓，“她醒了，剛醒了……”
秦教授不由分說，直接折返回去樓里，“快，跟過來記錄數據。”
“是。”白大褂姑娘連忙跟上，邊走便興奮的說著這項偉大的試驗，“教授，這次的試驗要是成功的話，咱們的實驗案例一定可以申報生物學大獎，這是人類史上質的飛躍。”
“安靜點，”秦教授刻板的看了她一眼，“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試驗是保密進行的，誰也不能說。”
“那之前不是說是因為怕失敗麼？現在都成功了，為什麼還不能說？”
“不管成功還是失敗，腦電波交換試驗本來就是違背自然法則的，一旦被外界知道，再被有心人掌握了技術，世界都要亂了，到時候你負責？”
白大褂姑娘立馬搖頭，“我負不了這個責。”
“那不就行了，老老實實的給我閉嘴。”
“是。”
“走，去看看病人。”
這是一棟外觀看起來是復古小洋樓的房子，內部的構造從上了二樓開始卻完全是醫院的樣子，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不說，到處都是純白的一片，重重疊疊的無菌玻璃門，每過一層，就要消毒一遍。
秦教授和女學生兩個人前後走進去，幾乎花了快半小時的時間才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門，人體溫度感應，秦教授按下指紋後，才得以進入實驗室。
實驗室里環繞著諸多儀器，而一進門最先落入眼中的，是中間的手術床。
手術床上躺著一名女子，穿著黑色的長裙，雙手交疊在胸前，臉色稍顯蒼白，仿佛沉睡了很久似的呈現一種脆弱的病態，但即便是這樣，也難掩美貌。
女學生指著心率儀，“教授你看，她的身體機能都在快速的恢復中，剛剛我真的看到她睜眼了。”
秦教授說，“假性甦醒是真實甦醒的前奏，你判斷的沒錯。”
“那她什麼時候會真的甦醒？”
“明早之前。”
“這麼肯定麼？”
“科學有足夠的依據。”
秦教授看著病床的女人，皺了皺眉。
這個時候他卻又不希望這個女人這麼快的醒來了，因為醒來以後將要面對的事情，可比沉睡的時候要多得多。
“那我去通知韓先生。”
“先等等，等明天一早醒了再通知也不遲。”
“也是，那好。”
“過會兒我要回科學院，今晚你就留在這兒陪著，哪兒也不要去，如果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
秦教授走之前，女學生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哎，對了，教授，她叫什麼來著？之前您說過，但我都用試驗代號，我給忘了。”
總不能人家醒了以後，自己卻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知道喊代號吧？
秦教授已經走到門口，正在指紋開門，聞言頓了一下，說，“顧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