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李望听著她喃喃,不明就以,巴巴望著她,比宮人抱著那只還像等主子垂憐的狗兒。
    劉皇後心中有了主意,一揚手笑道︰“走,我們去司膳房走一趟。司膳房如今是魏錦在管吧,太後那頭和我這邊這兩天都覺得吃不好,本宮要親自去看看,傳她也過去。”
    “娘娘要去司膳房?還命我一定要過去?”顧錦芙正給趙祁慎磨完墨,已經喊來內閣的閣老過來議此事,她冷冷地朝李望說,“此時陛下身邊缺不得我。”
    李望裝作為難的樣子,跟沒抬頭的天子說︰“陛下,不是奴婢不懂事兒,是娘娘說如若魏公公不去,那就是要出大事的。兩位娘娘都說吃了司膳房的東西不舒服。”
    這就是找茬來了!
    顧錦芙哪里听不明白,心里那個氣,想到劉太後骯髒的手段,直想把人給撕了。
    趙祁慎更不想讓她去,結果外頭卻就響起通稟,說是劉皇後來了。
    她一個剛喪夫的婦人,倒好意思往小叔子這里頭鑽。
    顧錦芙被她有點惡心到了,可人來了,她不去那就是能冠大罪名,現在這個時候也不好再多給趙祁慎找事。
    她忍了忍,在趙祁慎要開口護她的時候說︰“陛下,奴婢去迎。”
    說罷,深呼吸一口氣,就出去迎。
    劉皇後連輦也沒有下,就那麼坐在輦上居高臨下看她︰“魏公公可真是大忙人呢,本宮不親自來,恐怕都見不著。”
    顧錦芙皮笑肉不笑地說︰“前朝政務繁忙,臣這頭為陛下分憂,娘娘莫要與臣計較才好。”
    劉皇後听到她一口一個稱臣,臉色幾變,想罵她卻又抓不住錯處。
    本朝太監雖然是奴婢,為主子所用,但天子近身有權力的宦官都統稱內臣。早些年太|祖在世時就說過天子內臣亦為臣也,可不用奴稱。
    這是為了顯示出天子身邊的大太監們的權力,在天子不方便親自出面震懾外朝的大臣時,他們就為之代勞。
    所以顧錦芙此時態度說是目中無人不為過,根本不將她一個已經代表過去的皇後當主子。
    劉皇後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到底是還有絲理智,冷笑道︰“司膳房是魏公公剛接手不久,卻是出了問題,本宮要親去查看,本宮懷疑還有人想害本宮和太後娘娘!”
    張口就是先扣帽子,而且是這種意氣的話,顧錦芙覺得劉皇後腦子有點不好。若是她要來拿捏出氣,不是應該跟她一樣,來個假中毒更省事。
    顧錦芙發現了劉皇後不夠聰慧,沉默了片刻,結果劉皇後就認為自己威儀萬千,震懾到她了。一揚手,抬著下巴高喊︰“正好本宮宮女抱著狗累一路,這可是大行的陛下賜給本宮的,就勞煩魏公公搭把手吧。”
    事情又一轉,居然是要她抱狗?!
    顧錦芙明白了,劉皇後扣個高帽子居然就是為了拿只狗來羞辱自己,想告訴自己連只狗都不如?!
    她心里冷笑,一拱手說︰“娘娘,陛下聞到狗的味道,特別是若有人沾了狗身上的毛,就會犯呼吸不暢順的病癥。臣近身伺候陛下,萬不敢沾著它,叫陛下龍體有恙。”
    她張嘴就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
    她闡明原因,是為了天子龍體,劉皇後敢要硬塞,那就是置天子安危于不顧。再深一點想,就是其心可誅!
    顧錦芙舌燦蓮花,一張嘴利得很,把劉皇後堵得才真是呼吸不暢順了。
    在乾清宮值守的鄭元青在後邊巡邏,听到前面有說話聲,就繞到前頭來。正好听到她舌戰劉皇後的那些話。
    他下意識是想上前去和平決解這件事情,劉皇後在這里鬧確實也不好看。
    不想劉皇後這下被氣得沒了理智,居然一拍宮女的手,宮女吃疼,狗就成手里蹦了下去。
    宮女也當即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就站在原地大叫︰“啊,娘娘的白絨跑了!魏公公,要是跑進去殿里,傷著陛下,你可就罪大了!”
    顧錦芙簡直服氣這種蹩腳的表演,她不但不管,還往後退了一步。
    那小東西愛去就去,又不是她沒抱住。
    然而她不動,眾人也沒想到那狗兒不配合,跑了兩步就調頭,直跳著就去撲劉皇後。
    本來就是劉皇後半塊心頭肉,和她親近慣了,落地了還是念著主人,就往回高興地跑想要主人抱抱。
    結果這可就闖禍了!
    長毛狗這一撲,嚇得劉皇後忙先護肚子,她猛地一動,居然就側身往外倒了。輦的扶手並沒有能護住失去平衡的劉皇後。
    尖叫聲連連,瞬間就是人仰狗翻。劉皇後重重摔到地上,臉色慘白,身上哪哪兒都疼,小腹也在疼。
    她失聲尖叫︰“快!太醫,太醫!!”
    第11章
    乾清宮門口亂成了一鍋粥。
    劉皇後的人七手八腳把人抬回輦上,劉皇後下腹墜疼,嚇得哭出聲。好在她貼身的宮女還有點心眼,去捂了她的嘴,吩咐快回宮,讓太醫直接去後宮。
    顧錦芙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覺得劉皇後太過夸張。其實輦也不太高,她還看到宮人墊了一下,應該不是摔得太疼才是,怎麼跟要了她命似的。
    外頭實在太過吵鬧,趙祁慎總歸是怕顧錦芙吃虧,一撩袍擺便也出來看個究竟。
    正好是看到劉皇後哭著喊痛的情景,他擔心的人正在邊上看熱鬧,完完整整的。
    天子現身,眼尖的侍衛已經先跪下,宮人們也注意到了,皆跪倒喊萬歲。
    劉皇後冷汗淋淋,雙手死死抱著肚子,身子都要躬成蝦米,只想著自己孩子會不會有事,哪里有空去管趙祁慎現身不現身。
    “鬧什麼。”他鳳眸掃視一圈,最後才去問顧錦芙。
    顧錦芙很無辜地摸摸鼻子︰“娘娘被自家狗給撲了,從輦下掉下來。鄭指揮使也瞧見了。”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淨淨,順帶把目擊證人給推出來。
    誰不知道姓鄭的和姓劉的兩家交好,她不先說出來,萬一被鄭元青幫著劉家人倒打一耙怎麼辦。
    鄭元青被點到名字,自然是要來回話︰“確實是娘娘的寵物撲了過去,驚嚇著了。”
    他根本就沒有猶豫的說出真相,他也不屑利用這件事情打壓魏錦。
    顧錦芙聞言,澄澈的一雙杏眸就望了過去,看到鄭元青坦蕩的神色。對方正好也朝她看來,目光深邃。
    她心里就嘖了聲,對他的厭惡可不會因為一句實話消散。
    趙祁慎了解過後朝劉皇後的人揮揮手︰“送皇嫂回宮讓太醫瞧瞧,莫在此處再逗留。”
    語氣里的不耐根本沒有遮掩。
    劉皇後宮里的人忙爬起來,抬著輦走得飛快。
    顧錦芙看著皇後離去的背影,疑惑著學她一直捂肚子的動作。
    撞到肚子了嗎?好像是剛才撞到側腰才對。
    那捂肚子做什麼?
    “你餓了?”趙祁慎一回頭就見她抱著個肚子,顧錦芙愣了下,抬眼茫茫然看他。他看得好笑,吩咐不遠處的小太監,“去拿些點心呈上來。”
    顧錦芙反應過來,小太監已經跑下台階,她也就懶得解釋,跟在他身後往殿里走去。
    鄭元青站在已經安靜下來的庭台之上,目光復雜看了眼一前一後的兩個身影,天子確實是待魏錦特別。
    劉皇後莫名奇妙來鬧了一出,還沒討到好,李望在見到出事的時候就溜到一邊,後來見沒有關注他就直接溜回內衙門去。
    最近太後和皇後似乎都在為什麼保密,剛才劉皇後的樣子,他似乎猜到了一些。大行皇帝先前有過一名後妃懷上龍嗣,但後來滑胎了,當時就是跟劉皇後一樣抱著肚子哭。
    那是人下意識的動作,難道是劉皇後懷了身孕?!
    可這一摔.......李望想得打了個激靈,站在屋門前腳都抬不動。熱熱的風吹在身上,就跟是寒風似的,吹得他整個人都在抖。
    內閣的閣老們來得很快,幾乎是錯開劉皇後後腳就到到了。
    顧錦芙正想跟趙祁慎說剛才劉皇後的怪異,就看到首輔領著內閣一眾有道行的狐狸都進來,她便閉上嘴,站回到天子身後。
    趙祁慎處理事情的風格是從來不拖泥帶水,他也不跟面前的閣老們迂回的說話,把旨意叫顧錦芙念一遍。
    眾人听得驚疑不定,次輔敏銳察覺到什麼,一拱手說︰“陛下,過了這麼些天,歹人恐怕蹤跡難尋。您這旨意,除了昭告和調兵搜尋外,也會叫歹人警惕。”
    首輔也沒想到趙祁慎居然要把事情弄到明面上來,這個時候他沒法找劉太後商量,只能先拖延不發旨,也勸道︰“陛下,若是昭告天下有歹人抓走了老王妃,歹人萬一來個一不做二休,對王妃不利呢?!”
    趙祁慎聞言嘴角一勾,說道︰“朕的母親只要傷一根頭發,朕就誅那歹人一姓全族。”
    他聲線沒有太大的起伏,即便是說出來血腥的一個誅字,也是淡淡的。首輔心里卻猛然跳了跳,他甚至看到天子的目光就落在自己身上,一直不曾移開,勾起的雙唇似笑非笑。
    首輔在這種平靜的目光下竟脊背發寒,好像自己內心深處藏著的秘密被他赤|裸裸的讀了出來,叫人連頭皮都在麻。
    趙祁慎本來就是知會一聲,當然也是要借首輔去給劉太後傳話,他根本就不會理會內閣反對不反對。司內監一樣有能昭告聖意的權力。
    一眾內閣閣老離開乾清宮,有人嘆氣︰“陛下到底是太過年輕,就不知道迂回著些嗎?真有個萬一呢,先讓人暗訪著不也一樣能搜尋,太任性妄為了。”
    附和的聲音接二連三,只有首輔默不作聲,心里在琢磨著。或者趙祁慎根本不是任性,而是認定了母親不會再有危險......
    如果是這樣,他肯定是猜到了什麼,不願意低頭求和。
    他哪里來的勇氣?!
    首輔心里很亂,趙祁慎正面迎刃的做法是出乎他們意料了,但現在他也不好直接就稟報劉太後。如今宮里已經不同往日,就他收到的消息,魏錦這幫王府舊部已經在宮中建起了小勢力,這宮外宮內並不能保證都還掌控在他們手中。
    前朝的事情一時半會傳不到後宮去,劉太後甚至不知道劉皇後那里出了事。
    劉皇後身邊的人怕責怪,除了讓宣太醫,大宮女把所有宮人都聚在庭院里,不讓任何人離開有先去報信的可能。
    萬一這個胎不保,陪葬的可就是他們這些伺候的!
    劉皇後這個大宮女是有些心機的,幫著她抖倒過不少妃嬪,緊要關頭自然知道命重要。她焦急地就在屋里等陳院判把脈後的消息,結果陳院判把來把去,良久都沒有說話。
    劉皇後不停顫抖著,實在是怕啊,哭得妝都掉了,哪里還有曾經是國母的威儀。
    她發顫著,不斷喃喃地自語︰“我的孩子一定沒有事的,一定沒有事的。”
    終于,陳院判松開把脈的手,把那大宮女的心提得高高的,用一種事關生死的沉重語氣輕聲問道︰“娘娘究竟如何了,小皇子......”
    陳院判搖了搖頭,大宮女腳下一個蹌踉,險些要癱倒。此際,陳院判說︰“先前微臣就一直說要再等日子才知道,算算時間到現在未滿兩個月,是像滑脈,但娘娘這一摔,仍是滑脈的脈相。卻不是有孕的脈相,娘娘可能根本就沒懷上。”
    劉太後焦急,讓他天天去暗診,本來初期就極難確定,他就沒下死口也怕診錯。
    如今算是確診了。
    “娘娘摔著,若是沒見血,疼的是腹部不假,卻又不是下腹胎兒的位置。娘娘多半是因為先前一直日子不準,近年來總有腹脹的問題,女子有這樣的情況時也會顯出滑脈來。娘娘這脈還是因為陰虛不足引起的。”
    所以一直都有,卻不明顯,也不會隨著時間變得真切,總是朦朦朧朧地在迷惑人。
    大宮女听到這里不但是沒有松口氣,反倒是晴天霹靂一樣,整個人都懵了。
    不可能啊,怎麼就沒有懷孕?
    劉皇後也怔然趟在床上,突然又坐起來,一把就拽著陳院判的衣裳不停的搖晃︰“你是庸醫,肯定是假的!怎麼可能沒有懷上!我懷上了陛下的龍種,不可能沒有!你是庸醫!”
    陳院判別說自己多無辜了,被晃得七葷八素,大宮女此時忙阻止劉皇後,冷靜地在她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劉皇後瘋癲的神色終于微微收斂,朝嚇得退後幾步的陳院判說︰“陳院判,如若叫現在的陛下知道你是跟我劉家有關系的,一直為我劉家做事,你覺得你這院判一職......還能保嗎?太醫院里,不少人都想著你能讓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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