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殷老夫人是個好臉面的人,她覺著他們的做法不太妥當,所以特意讓五姨太來當和事老。只是五姨太沒想到顧舒窈的態度依舊堅決,她想了想也不和顧舒窈計較,畢竟是個趕往江里尋死的烈脾氣,什麼事她做不來?
    聞聲,陳夫人也抬頭看了一眼顧舒窈,她也覺得有些不妥,她並不打算讓陳曜東上門來道歉,在她的認知中,似乎沒有爺們做這樣的事的道理。
    顧舒窈大概猜到了陳夫人的心思,沖她露出一個微笑,在她耳邊輕聲道︰“他來不來是他的事,你之後答不答應是你的事,他若不願意來,便絕了他們讓你回去的念頭,反正你在我這待著也無妨。如果你將來下定決心,我幫你找律師打官司離婚也成!”
    陳師長在盛軍資歷深厚,手底下也萬來號人,在盛州的勢力不可小覷。可顧舒窈卻對這件事很有把握。她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她還是沾了殷鶴成的光,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即使是面對陳師長這樣的人,他們也要顧忌她,而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敢毫不顧忌地幫陳夫人出氣。
    說來殷鶴成也奇怪,顧舒窈一直覺得他無法溝通,而他卻在陳夫人這件事上出手幫她。然而她稍對他卸下防備,他三言兩語又能將她打回原形。說到底,他還是將她當成自己的玩意,起了心思,便在外幫著她撐撐腰,事情一旦到他自己身上,便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了,和從前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區別。
    後來那幾天,陳夫人依舊留在洋樓,而如顧舒窈所料,陳師長也一直也沒有來,顧舒窈知道,他那邊那對雙胞胎兒子都照顧不來,哪有心思在陳夫人身上,不過是五姨太說起來好听而已。
    只是有一回,顧舒窈從陳夫人門前經過的時候,看著她站在陽台上張望。女人總是比男人長情,即使只是一段虛無縹緲的感情。顧舒窈明白,她沒有資格去幫陳夫人做決定,還是要等著陳夫人自己走出來。
    孔熙這幾條又來找了兩趟顧舒窈,因為顧舒窈翻譯過有關工業生產的書籍,而且孔教授覺得她國文水平也還錯,因此孔熙來找顧舒窈寫一篇有關科學與工業的文章,刊在那一期的報紙上。顧舒窈欣然答應,這一類的評論文章與翻譯不同,還能在其中摻入自己的觀點,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孔熙來找顧舒窈都是從燕北大學那邊來的,她似乎並沒有在洋樓住了,顧舒窈猜測她應該是為了躲避任子延的騷擾。只是過了一陣子之後,顧舒窈又在街道上遇見了一回孔熙,顧舒窈有些奇怪,她怎麼又搬回來了?
    顧勤山請人算出來宜開業的時間是在半個月之後。藥房那邊有條不紊地準備營業,顧舒窈也在開始籌備著自己的事情。
    藥房之前要做的準備工作有許多,盛州這邊賣痱子水、健腦丸、止痛水的她是頭一家,盛州百姓對藥效並不清楚。因為顧舒窈之前跟殷鶴成說過,她開藥房不要他插手,因此很多人並不知道她與帥府的關系,所以之前的那些中西混賣的藥房合起伙來找她麻煩,他們散布了些謠言,說顧舒窈這家藥房的西藥並不靠譜。
    顧勤山听到風聲氣得咬牙,一直嚷嚷著要找殷鶴成的人幫忙。
    顧舒窈攔住顧勤山,自己去印刷公司定做了幾幅巨大的廣告牌,在藥房門口一字排開,廣告牌上是分別是痱子水、健腦丸等藥的標識與功效。然後她又去了趟報社,花錢請他們在報紙最顯著的版面上宣傳她西藥的功效。
    其實去報社打廣告,顧舒窈直接找孔熙讓她幫忙便好,可顧舒窈直接去了華強路。盛州的報社、書社幾乎都開在華強路上,何宗文的書社就在三百號,而布里斯的公司則在他的對面——三百零一號。
    顧舒窈沒有直接去何宗文的報社,而是先隨便去了幾家報社詢問行情。顧舒窈不急不躁,最開始先由那三位侍從官跟著,但她帶著他們三位彪形大漢出入這種以文人為主的報社書社,實在太惹人矚目,像是她帶著人要去找誰算賬一樣。
    每逢有人看他們,顧舒窈便回頭看他們一眼,然後裝模作樣嘆聲氣。那位姓王的侍從官是個懂眼色的,也覺得有些難為情,顧舒窈把握住機會,對他們道︰“我再去問幾家,你們就守在報社外的街道上就好了。”
    起先,王姓侍從官還在外頭往里窺視,但看著顧舒窈過五分鐘就走出來,而這里兩排洋樓的都是朝里一個出口,便也漸漸放松了警惕。
    顧舒窈到達三百零一號時,作勢要往一樓的報社走,進門後趁他們不注意,連忙去了二樓,她記得布里斯的公司就在那里。
    顧舒窈直接推開門,布里斯正將腿搭在辦公桌上看報紙,听到門響抬頭看過來。布里斯見是顧舒窈來了,十分驚訝,連忙將腿從書桌上放下來。哪知他腿搭久了早已麻木,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痛得齜牙咧嘴。布里斯緩了好久,才忍痛笑著朝顧舒窈打招呼,“書小姐,好久不見!”
    布里斯還是和從前一樣滑稽,顧舒窈走到他跟前,沒忍住笑了出來,布里斯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顧舒窈留意到布里斯還是叫她書小姐,想必何宗文並沒有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顧舒窈也不明白布里斯與何宗文你的交情到底到什麼地步。
    不過時間緊急,顧舒窈也沒再多想,語氣誠懇地跟布里斯開口︰“布里斯先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布里斯雖見她神情嚴肅,卻也沒放在心上,反朝著顧舒窈眨了眨眼,“能幫到書小姐,不甚榮幸。”
    顧舒窈簡明扼要地跟布里斯她想辦假身份證件的事情,不過她只說現在被人跟蹤,想盡快逃出燕北,最好是能夠去法國。她也跟布里斯大概描述了下對方的勢力,也告知布里斯可以拒絕她。
    布里斯听到她被人跟蹤有些詫異,本想多問,還是止住了。
    不過布里斯沒有回絕她,反而輕松笑了笑︰“這個應該沒問題,其實我前不久才幫過一個德國佬從燕北逃出去,你知道是從誰手中麼?說出來你覺得嚇一跳。”布里斯見顧舒窈似乎沒有興致,神情又恢復了嚴肅,說︰“假的身份證件沒有問題,但是辦不來護照,所以你最好先到乾都去住一段時間,半個月後我朋友我有一艘貨輪從乾都港口到法國的波爾多,你可以跟著過去。”
    布里斯猶豫了下,接著道︰“不過這冒的風險有些大,因此費用可能還要比尋常的客輪還要貴些,當然,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讓他們幫你優惠!”
    偷渡?顧舒窈想了想,只說“布里斯先生,錢沒有問題。不過偷渡過去,會不會不方便?”
    布里斯皺了皺眉,“書小姐,你在三天之內,將你真實的身份證件寄給我,我到時幫你去法國領事館辦一份護照。待手續都辦好後,給你寄到波爾多去。對了,明年我也要回巴黎了,到時候我帶你參觀!”
    這個時代的護照並不規範,辦理的機構可以是該國的領事館,也可以是當地政府,因此派發出去的護照都是五花八門、大小不一的,但只要是護照都能作數。
    藥房開業是一周後,那一天人會特別多,顧舒窈打算那天離開,因此對布里斯說︰“一周的時間夠麼?”
    布里斯果斷點頭,“到時我安排車送你去乾都,我的人絕對謹慎。”
    顧舒窈見時間不多,剛準備跟布里斯告辭,卻听他突然問︰“書小姐,你知道何宗文去哪了麼?我和他已經有很長時間失去聯系了。”
    “他被她父親帶回乾都了。”
    布里斯呼了口氣,“果然是這樣,前一段時間我听人說他大哥得性病死了。”說著布里斯鼓了鼓眼珠子,“我以前見過何宗文他大哥,那是真的風流,天天浸在妓院里喝酒作樂,我就知道活不長久。”
    顧舒窈之前也听孔熙提到過,只是沒想到他哥哥居然是這樣過世的。
    顧舒窈出了會神,忽然想起了什麼,問布里斯︰“你知道盛州城哪位律師最會打離婚官司麼?”
    布里斯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美貌且年輕的小姐,已經結婚而且還要離婚,忙問她︰“書小姐,你要離婚?”
    顧舒窈搖搖頭,“不是我,是我家里的一位長輩。”
    布里斯這才松了一口氣,原地站了會,返回辦公桌從抽屜里翻出一張名片來,“找他!沒有離不掉的婚!”
    顧舒窈被布里斯逗笑了,她心里其實有數,這個時代離婚的人並不是很多,而且多數都是男人找女人離婚,女人離婚並不容易。
    顧舒窈與布里斯稍微多談了會,看了眼時間後連忙下樓,正好幾位侍從官準備進去找她,還好她出來了。
    哪知剛一出門,又遇上了熟人,只見任子延穿了一身戎裝,手中拿了一束百合花正站在三百號的門口。三百號就是何宗文的眾益書社,不過現在交由孔教授打理,顧舒窈想到這便大概明白了,這個任子延又是來騷擾孔熙的。一個軍官眾目睽睽做這樣的事,著實十分引人注目。周圍已有許多人在一邊偏著頭張望了。
    哪知任子延也看見了顧舒窈,忽然轉過身來,對著顧舒窈挑了挑眉,“嫂子,你也在這?”說完任子延便朝顧舒窈走了過來。
    顧舒窈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他手里的花,戲謔地皺了皺眉,“人多眼雜,您還是先把這花收起來,免得誤會。”
    任子延撇了撇嘴,卻還是點頭,將花替給副官,“嫂子,你也是來找孔小姐的麼?”看來他並不避諱。
    好在顧舒窈早有準備,她將手里一沓報紙在任子延面前抖了抖,搖著頭道︰“沒您想的這麼空,生意不好做呀,看能不能打幾個廣告。”說著便準備與任子延告辭了,顧舒窈總覺得任子延沒有看上去這麼簡單,不想與他多談。
    任子延笑了笑,“到時候一定來給嫂子捧場。”
    想來就來吧,不讓他去免得生疑。顧舒窈回頭沖他一笑,也沒有再說什麼。
    顧舒窈剛走了幾步,突然听見孔教授的聲音,她轉過身一看,孔教授已經從書社門口走了出去,站在任子延的面前,“這位先生,麻煩你離開這里。”
    任子延揚了揚頭,死皮賴臉地笑道︰“孔教授,我就在您這站一會,不礙你事的。”又問︰“孔熙在里面吧?”
    “我警告你,不要再騷擾我的女兒。”
    任子延似乎被孔教授的態度惹怒。他往前走了一步,皺了皺眉,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孔教授,你們這些文化人不是提倡自由戀愛的麼?怎麼說一套做一套?難道是對我有什麼偏見麼?”
    任子延再怎麼不正經也是個軍官,他稍稍一動怒,孔教授在他面前便顯得單薄了。
    孔教授在燕北教育界頗有名氣,如今在書社門前和一位盛軍的軍官糾纏,引得眾人駐足圍觀。
    顧舒窈原想上去幫忙,但孔教授現在並不知道她的身份,若是在任子延面前說漏了嘴便麻煩了,因此她只敢遠遠站著。
    正僵持著,孔熙突然從書社門口沖了出來,怒氣沖沖地在任子延面前站定,對著他喊了一聲,“你還不走!”語氣十分重。
    任子延對孔熙倒是好脾氣,一個軍官當眾被人這樣斥責,竟然一點都沒生氣,反而從副官手上拿過那束百合,腆著臉討好笑道︰“听說你喜歡百合花,這是給你的。”
    孔熙沒接,任子延又將手往前送了送。他原以為她會接,手握得松,哪知孔熙手一撩,花便落了地。
    孔熙也沒想到花會掉,稍微有些抱歉,卻還是說︰“我不要你的花,我只要你走。”
    任子延搖了搖頭,長呼了一口氣,肩瞬間垮了下來,顯得十分頹廢,“行,我走,我走。”
    他的背影實在太過落寞,一個軍官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掃了顏面。走了幾步,孔熙許是過意不去,突然“噯”了一聲,任子延即刻回過頭,朝著她喜笑顏開。孔熙自知上當,低著頭跑入書社。
    任子延洋洋自得地與孔教授告別,興致高昂地走了。顧舒窈搖了搖頭,任子延這種人,果然是常在風月場上混的。
    顧舒窈回去後,回洋樓將自己的身份證件取出來,宜早不宜遲,她準備第二天就托孔熙給布里斯送過去。
    第二天顧舒窈一醒來,便听見樓下街道上幾位西裝革履的政客在議論,好像說少帥在林北剿匪十分順利,已經剿滅了好幾幫匪賊的老巢。
    顧舒窈听到這個消息有些焦急,這說明他回來的時間也快了,但是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些高興的。她剛準備去找孔熙幫忙送她的證件給布里斯,沒想到顧勤山匆匆忙忙趕回來,對顧舒窈道︰“大生意,大生意!舒窈,今天有人訂了十箱止痛水!而且今後還有大單,要你過去簽訂合同。”
    第47章 訂單之謎
    因為顧舒窈還準備去還華強路,所以暫時並沒有在報社上投放廣告,怎麼會突然就來了大單?而且還要她過去簽合同?
    雖然顧舒窈跟顧勤山說過,以後大宗生意都要經她的手,但是這家藥房名義上是由顧勤山經營,知道她手握店契的人並不多。難道是何宗文?
    顧舒窈忙問顧勤山,“想要買藥的人在哪?”
    顧勤山說︰“剛才來了一個人,但看著只像個听差,付了十箱止痛水的定金,藥還沒拿,只說讓你去盛州的萬福酒樓去。”說著,顧勤山從手里翻出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萬福酒樓的地址和包廂名稱。
    顧舒窈接過紙條,又問顧勤山︰“沒說將藥送哪麼?”
    顧勤山搖了搖頭,“沒說,估計人家是想和咱們做長久買賣,不在乎這麼些藥。反正咱們手里拿著經銷權,藥廠也開始生產,他們想買了到別處倒賣也得經咱們的手,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顧勤山本來說想跟著去,顧舒窈沒讓,直接出了洋樓吩咐司機送她。倒也是巧,今天姓王的那位侍從官不在,她身邊只跟了姓吳的兩兄弟,他們兩兄弟雖然人高馬大,但畢竟年紀輕,稍微有些木訥。在顧舒窈看來,對付他們比對付那位姓王的侍從官容易些。
    萬福酒樓是一幢中式建築,一樓掛著刷了金漆的牌匾,沿街的窗戶上刻著梅蘭竹菊的雕花。這酒樓在盛州還算繁華的地段,門前車水馬龍。顧舒窈想起來,上次她跟著布里斯和何宗文去見那位葡萄牙商人時,也是差不多在這種酒樓。
    汽車在萬福酒樓門口挺好,那兩個侍從剛下車準備跟著她進去,顧舒窈轉過身直接道︰“你們還和昨天一樣,就在酒樓門口守著吧。”他們兩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顧舒窈又說︰“我談的是生意,你們兩個進去像是去要債一樣,昨天在華強路是沒被人看夠麼?我生意要是被你們攪黃了,誰賠我?”說著,她又指了指酒樓門口候著的听差,說︰“你看看,人家都是在這。”
    吳氏兄弟想了想,又想起今早上有長官交代,要他們別跟太死,于是便停住了。若是平時,顧舒窈的確是會帶上藥房的人同去的,但她覺得買方身份可疑,若真是何宗文從乾都逃回來,人多了不方便。
    顧舒窈一個人進了萬福酒樓的大堂,她環顧一周準備找人給她帶路,卻發現這酒樓大堂格外熱鬧,比她從前去的酒樓,人要多上一倍不止。而且那邊桌上還有幾個男人總盯著她看,待她一回過頭,那些人有心虛低下頭去。顧舒窈原以為他們是在偷看她,可細一想,他們這個反應不太像那種毫不避諱的登徒子。顧舒窈又看了他們一眼,發現其中還有一兩個她似乎還有些眼熟。
    跑堂過來招待,顧舒窈將紙條遞給他。跑堂看了一眼,笑著說︰“這間包廂是在三樓,我才進去送了趟茶水,我現在就帶您上去。”
    顧舒窈站在原地沒走,忽然低聲問了他一句︰“包廂里有幾個人?”
    跑堂每當回事,隨口道︰“好幾個呢!”又問顧舒窈,“看樣子您也是來做買賣的?”
    好幾個?還是買賣人?那就不可能是何宗文,何宗文不會暴露她的身份,因此不會讓太多人見她。
    會是誰呢?知道藥房在她名下,還願意大手筆買她的藥,還讓她來酒樓簽合同?
    如果不是何宗文,那麼這個人的做法就十分可疑了。難道是一場鴻門宴?誰要害她?雖然止痛水這樣的藥可以大批售賣,但再怎麼說也是西藥,政府和軍方對西藥總是格外在意。
    直覺告訴顧舒窈,這座酒樓不宜久留。她跟跑堂道了謝,只說還有東西落在外頭,旋即轉身離去。她剛往外走,方才坐在大堂里的幾個男人立即起身。可顧舒窈已經走回車里,她身邊又帶了人,那些人沒敢跟過去。
    顧舒窈一坐回車上,立即吩咐司機開回租界。顧舒窈這麼快便回來了,司機和那兩個侍從也覺得奇怪。顧舒窈想了想,只說︰“真是怪了,我一進去,那跑堂的說哪間包廂根本就沒人訂,估計又是哪家藥房眼紅,耍著人好玩。”
    回洋樓後顧勤山問她時,顧舒窈也是這麼回答的。顧勤山並沒有懷疑,只道︰“怪不得,那人付了定金後,一直也不見人過來。”顧勤山話說一半,笑了︰“可他們真是傻,白白讓咱們賺一筆定金!”
    不出顧舒窈所料,到晚上付了定金的人還沒有來。
    顧舒窈倒不必顧勤山盲目樂觀,晚上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臥室的書桌前出神,大堂里那幾個人她總覺得在哪見過,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顧舒窈站起來,準備去床上睡覺,忽然靈光一閃。那幾個人她的確見過,在如意樓!是跟在那個周三爺身邊的人!
    周三爺一直跟土匪有往來,眼下殷鶴成在林北剿匪十分順利,他們又突然引她出去,顧舒窈似乎明白了什麼。她本來想著要不要跟任子延說一聲,可轉念一想,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壞事。
    盛州城南的一幢私宅此刻燈火通明,宅子前停了三輛汽車,有人忙忙碌碌從宅子里往車上搬運東西,那得都是些值錢的,看樣子這宅子的主人是突然準備走了。
    周三爺已經坐上車了,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袍,又戴了一頂黑色的圓頂禮帽,在夜色中極不顯眼。周三爺的車正準備發動,臨行前與他的手下方全交代事情。
    “三爺,接下來可怎麼辦?殷鶴成看來是有備而來,現在虎峰寨已經全沒了,再這樣下去,過幾天另外那幾個寨子也得完,要不要去找那位爺幫忙?”
    周三爺緊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爺吩咐過,出了事絕對不能找他!”
    “那怎麼辦?眼睜睜地等死麼?今天那個女人差一點就上鉤了,結果突然又走了,是不是已經發現我們了。”
    其實白天那件事,周三爺心里也沒底,要不然他也不用連夜從盛州城逃跑了。可他仍故作鎮定,“哼,沒這麼容易!慌什麼,你先留意著,總會有機會,只要殷鶴成死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他剛交代完,就命令司機將汽車開走了。
    周三爺的車剛開走,街道一旁有車悄悄跟了上去。而另一邊北營行轅任子延辦公室的電話也響了,任子延還在,他接過電話听了會,微微皺眉,又向電話那頭吩咐︰“給我跟緊了。”


新書推薦: 弄壞那個特招生(NPH) 姐姐不說話[骨科] 離婚前變成了一只貓(1V1) D級向導也要被強制愛嗎(哨向 np) 鎮淵 提線木偶【NPH】 我向觸手怪許願後 首輔大人家的小妖怪 讓你殺反派師尊,你親他干嘛 沈川的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