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陳曜東皺了皺眉,不好接著發作,他其實也煩,一回陳公館,他那個姨太太便尋死覓活地要他把她娘弄回來,明明是她們自己先動的手,如果不是看在他那兩個兒子的份上,他壓根就不願意出這個面。只是他沒想到,這顧小姐比他想象的要狠得多,他原以為甦氏大不了被拘上個幾個月,哪知她們還翻甦氏之前的事來,那還是他之前和吳靜怡剛認識那會,費了些工夫才幫著擺平的,這舊賬要是被挑到明面上來,甦氏最少得被關上個三五年,有她的牢飯吃。
    吳靜怡若是跟他鬧上這三五年,陳公館不得雞飛狗跳,他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今天的報紙他一大早就看了,他看到的時候氣壞了,可他听說這家報紙听說背後的東家還是乾都的誰,平日里總刊登些高官政要的高官新聞,也沒人去管它。
    不過慶幸的是,報紙上還沒有揭露出甦氏之前的那些案子來,還有還旋的余地。
    陳曜東想了想,終于放緩了姿態,斜著眼瞥了一眼對陳夫人道︰“再怎麼說,十幾年的夫妻,有必要和老子鬧成這樣麼?好聚好散,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談條件麼?”
    “你想和我談什麼條件?”陳夫人直接應了聲,往洋樓里走。陳曜東自然知道她話里的余地,雖然沒誰邀請他,也還是悻悻地跟了進去。
    陳曜東開得條件很簡單,先前他說的不許陳夫人再嫁的要求通通不作數,每月還另外給陳夫人五百生活費,不過需要她撤訴以及不再追究甦氏的事情。
    如果這樣私下里協議離婚,撤訴是必然的,可不追究甦氏是什麼道理,張家兄弟就白白挨打了麼?她吳靜怡的娘是人,她張素珍的佷兒子就不用當人看了。
    陳夫人出奇地果決,直截了當地拒絕。陳曜東瞧著陳夫人的態度,正著急,五姨太正好在這個時候走了進,“哎呀,真是巧,你們都在!老夫人才讓人做了桌好菜,讓我喊你們過去呢!”
    陳曜東立即會意,站起來應聲道︰“老夫人的好意怎麼敢推辭。”說著又低頭瞧了眼陳夫人,“走吧!人家五姨太都親自來了,過了年之後,你怕是還沒去過帥府給老夫人拜年吧。”他用的是他從前在陳公館使喚陳夫人的語氣,又用老夫人的名義去壓她。陳夫人被他使喚了十幾年,而這一次終于沒有再順從他,依舊冷著臉不理會。
    顧舒窈知道五姨太來的用意,想必是老夫听到了風聲,特意讓五姨太過來把人都叫過去。只是陳夫人一旦去了帥府,老夫人仗著輩分高,自然是要替他們做主的。老夫人其實一直不想讓他們鬧離婚,而陳夫人一向尊敬殷老夫人,在她面前很難像現在在陳曜東面前一樣果決。到時候兩邊一施壓,不知道最後是個怎樣的結果。
    五姨太見陳夫人不說話,沒辦法,又去向顧舒窈使眼色,“舒窈,你還不快勸勸。”
    顧舒窈看了五姨太一眼,客氣地招待她坐下,又親自端過佣遞過來的茶點,說的卻是︰“我和姨媽還要去照顧我的那兩位表哥,今天怕是不方便過去了。等事情處理妥當了,我再陪姨媽回帥府探望老夫人。”
    五姨太的臉瞬間垮了,白費了今天在殷老夫人面前替她說好話,人家根本不領她的情。陳曜東和五姨太又坐了會,覺得再坐下去也沒有意思,便起身走了。
    陳曜東來這一趟沒半點收獲,還受了女人的氣,他惱火地很。他走到門口,沒忍住冷“哼”了一聲,對著五姨太陰陽怪氣道︰“你還指望著顧小姐去勸?少添油加醋我就感恩戴德了!你們帥府的兒媳婦真是不簡單!”
    五姨太听陳師長這麼說也不樂意了,她好不容易來一趟,事沒辦成,還是兩邊不討好。五姨太受了氣,對誰臉色都不好,回過頭對著顧舒窈道︰“你可是我們帥府的兒媳婦,也不回去麼?”
    陳夫人听出了些話里的意思,看了眼顧舒窈,猶豫著準備去留五姨太,卻被顧舒窈拉住了,只見顧舒窈站起身來,不卑不亢對五姨太道︰“五姨娘慢走,不送了。”
    “你!”五姨太翻了個白眼,急匆匆地走了。
    她並不願意做這什麼帥府兒媳婦,現在不講話挑明,只是害怕他們阻擾陳夫人離婚的案子,老夫人她們不過是當做家里面的事來處理,換成殷鶴成,他會怎樣做,會不會借機報復?顧舒窈不敢保證。
    殷鶴成回盛州是晚上七點鐘,他是特意將專列提前趕過來的。他先去了一趟北營行轅,任子延已經在辦公室等他了。
    一見殷鶴成進來,任子延先過問了他在乾都的情況,接著便跟他說了陳師長的事。
    殷鶴成一邊將文件鎖緊他辦公桌的抽屜,一邊喝任子延說話,他說起乾都的事時語氣淡然,可一听任子延說到陳師長,不自覺皺了皺眉。
    倒是任子延挑了挑眉,語氣十分輕松︰“雁亭,我跟你說,我昨天跟那個周廳長打了招呼,姓陳的今天去了兩趟警察廳都沒有著落,現在只等著你開口。明擺著的順水人情,你別錯過啊。”他見殷鶴成自顧低著頭整理抽屜里的文件,並不理會他,又補充道︰“我知道你看不起陳曜東,但是萬一真要爭起什麼來,他手底下也有一萬多人。”
    殷鶴成只抬頭冷淡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任子延知道他不想再談了,心里干著急。如今盛州的局勢並不明朗,殷司令臥床不起,那位殷軍長又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不知道在哪拿了封讓他代理副司令一位的文件,還四處拉攏人。他明白,殷鶴成那些籠絡制衡人的手段,一點都不遜色與他的叔叔,盛軍上下都畏他敬他,只是陳師長這件事殷鶴成如果真幫著他那未婚妻,眼睜睜看著盛軍的高級將領因為什麼重婚罪挨訴訟,進監獄,不知會寒了多少人的心。
    殷鶴成只在北營行轅待了一個鐘頭,將軍中事務處理好後,直接回了帥府。
    殷鶴成走進臥室,房間里關著燈,他還是往里走了幾步,卻發現並沒有人在。他稍有些不悅,直接往樓下走去,剛到一樓,便有佣人過來對他道︰“少帥,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有話跟您說。”
    殷老夫人已經靠在塌上生了一晚上悶氣了,她先前讓廚子做的那一桌子菜直接倒掉了,晚飯也沒有吃幾口。
    她見殷鶴成進來,直接拿起桌上一份報紙,扔在殷鶴成身上,“看看你那個沒過門的媳婦做的什麼混賬事,今天我讓老五把陳曜東喊過來,她倒好,攔著不讓人過來。我還心想著讓她去勸一勸,感情她是這麼勸的!我看她是不把人夫妻拆散,是不會甘心了!”
    殷鶴成對待老夫人素來是好脾氣,沒說什麼,直接將報紙撿起,上面的內容他已經再熟悉不過了,看了一眼,只道︰“您先睡,我這就去找她。”
    他剛走幾步,只听道殷老夫人又說︰“這樣的孫媳婦,將來不得把帥府鬧翻天,我這把老骨頭可是消受不起!雁亭,你當初不願意娶她是對的!現在她肚子里孩子沒了,奶奶也不勉強你了!”
    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偏頭看了老夫人一眼,直接走了。潘主任听說他回來了,連忙從侍從室過來準備給他匯報。
    潘主任見殷鶴成手上拿著報紙,臉色也不好看,誠惶誠恐地解釋︰“少帥,老夫人這份是之前的,十點鐘之後的報紙都被我帶人壓了下來,沒有人再賣了,那個記者也已經被我帶回去了。”
    殷鶴成稍稍點頭,他其實以前從不把這些報紙放在心上,無非是些無關緊要的花邊新聞,可這回他的確動了怒,不想輕易放過那家報社。
    潘主任小心打量著殷鶴成,只見他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吩咐︰“備車,去法租界。”
    第65章 節外生枝
    法租界那一邊,孔熙突然來顧家洋樓找顧舒窈,她上身穿的襖子,底下搭了一條西式百褶裙,看上去清純明媚。
    不過孔熙不進門,反而帶著顧舒窈往外走,和她在一個離衛戎有些距離的地方說話。
    顧舒窈有些意外,不過只微笑地打量孔熙,她對孔熙有些防備,自從那次見到任子延送她回來後,孔熙似乎並不抵觸任子延,顧舒窈也不知道她和任子延現在到了什麼地步。
    孔熙見她不說話,先開的口︰“我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了,他也看到了,想讓我過來看一下你還好麼。”孔熙說的又掃了一眼顧舒窈,她雖然微微笑著,臉上卻滿是倦色,也是,攤上這樣的事,誰能好過?
    孔熙雖然沒有提那個人的名字,但顧舒窈知道她說的那個“他”是誰。听到孔熙提何宗文,顧舒窈對孔熙的防備稍微松懈了一點,不過仍只說了聲︰“我還好,謝謝你們!”她雖然遇上了棘手的問題,但不想再連累何宗文,同時她也不清楚孔熙是否值得信賴。
    孔熙從她的疏離的態度里讀出了什麼,直言不諱道︰“你誤會了,我和任子延的關系和你想像的應該不一樣。”說完孔熙自己也笑了,自嘲一般的笑意,顧舒窈曾對她說過差不多的話,現在卻輪到她來講。她當初不相信顧舒窈,現在自然也不能強求顧舒窈能信她。這樣想起來,她似乎之前確實對顧舒窈太苛責了。
    上回何宗文還來找過孔熙,問她是否跟顧舒窈說了什麼,何宗文說顧小姐對他客氣得就像陌生人。孔熙害怕何宗文生氣,只支支吾避重就輕,不過她對顧舒窈的態度有了新的改觀,听何宗文的語氣,她似乎並沒有想過要利用他。
    顧舒窈听孔熙這樣說起任子延,稍有些驚訝。她抬起頭,正好看到孔熙稍顯勉強的笑容,孔熙的這句話卻讓顧舒窈不由聯想起自身的經歷,她難道有什麼隱情?
    不過顧舒窈不喜歡去干涉別人的感情生活,也不喜歡刨根究底窺探別人的隱私,她想了想,只對孔熙說︰“孔熙,我對任子延這個人不是很了解,不過我還是想說,他們那些軍官的生活遠比你們這些學生要復雜,小心傷了你自己。”說著顧舒窈看了眼身後的洋樓,看她著個樣子應該是還有別的事,想回去了。
    孔熙在顧舒窈與她告別前,連忙留住她,“那你真的準備嫁給殷鶴成麼?”孔熙見顧舒窈神情微動,又道︰“我听任子延說起一些事,他說殷鶴成在外的女人並不少,三天兩頭的換,並不是一個長情的人,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些。對了,他之前好像還有一位秘書……”
    孔熙話還沒說完,顧舒窈突然打斷她︰“孔熙,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想听這些。”
    “那好吧,祝你好運,如果你今後需要幫助,隨時歡迎你去眾益書社,有人在等你。”孔熙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小聲跟顧舒窈說︰“據我所知,殷鶴成和日本人走得很近,日本人一直惦記著燕西的礦產……”
    顧舒沒想到孔熙會跟她說這些,十分意外,她猶豫了片刻,翻出一個信封來交給孔熙,“麻煩你轉交給今天那家報社,我想將這則新聞刊上去,出多少錢都可以。”
    孔熙一听是新聞,做了個要拆信封的手勢,見顧舒窈沒攔著她,大概掃了一眼里面的內容,道︰“你還不知道麼,這家報社就在眾益隔壁,今天盛軍的人已經將它查封了。”
    查封了?還是盛軍的人?顧舒窈連忙問了一聲,“誰派人去的?”
    孔熙說的果然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可她沒想到殷鶴成的動作會這麼快,難道他回來了?殷鶴成去乾都之前,還特意跟她交代要她在帥府等他,又直接封了那家報社,顧舒窈不知道他見到她之後是怎樣的反應?
    孔熙見顧舒窈出神,說︰“放心,雖然那家報社封了,還是有辦法的。”說著又抖了抖手中的信封,不屑道︰“這種人,就應該揭露出來,我倒是還可以幫你加幾筆。”
    顧舒窈像孔熙道了謝,又跟她告了別,她走回洋樓已經九點半了,心里卻突然升起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今天五姨太那邊她回的果決,老太太一直因為這件事對她心存芥蒂,雖然殷鶴成有意無意幫過他幾次,可他向來對老夫人依順,她不敢保證他這一回會是怎樣的態度。
    靜下心來想想,她根本就不了解他,他看上去孝順,卻為他父親請來庸醫,而且看起來他似乎還是心知肚明的。他在林北英勇剿匪,卻又和日本人糾纏不清,燕西這個地名,顧舒窈並不陌生。可一想到林北,腦子里又閃現出他替她擋槍的畫面來,或許這是她欠他的。
    顧舒窈搖了搖頭,他們的婚事將近,前陣子五姨太都在為她選喜服和婚紗了,她和他之間早晚要有一個了斷。
    顧舒窈出了神,她沒主意孔熙和她分開後,並沒有往她住的洋樓走,而是往對面的街道走去。街道對面的洋樓背後,站著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一直在看著她們。
    孔熙走後沒多久,殷鶴成便來了。殷鶴成來的時候,顧舒窈正在客廳詢問顧勤山張家兄弟的傷勢,卻听到門口的衛戎齊刷刷敬了一個禮,“少帥。”
    顧勤山沒想到這個時候殷鶴成會來,連忙趕去門口,笑著將殷鶴成迎進來。顧舒窈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回了盛州,大晚上還到洋樓這邊來。
    不過顧舒窈沒起身,就坐在沙發上,只用余光看著殷鶴成走進來,他的臉色並不好看,一絲笑意也沒有,眉眼間盡是凜然之色。
    殷鶴成一眼便看見了沙發上的她,徑直朝她走去,然後在她身邊站定。白熾燈在他的身後,他身量高,光線都被他擋住,將她鎖在一片陰影中。他不說話,只低著頭看她,無形中給她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
    羅氏讓佣人端了茶點過來,就算再愚笨,她也瞧出了這兩個人的不對勁。羅氏一想著顧舒窈今天推辭殷老夫人好意,心里就覺得不妥當。其實羅氏和顧勤山並不想讓顧舒窈摻和陳夫人的事,可整個顧家都是她做主,他們不願意又有什麼辦法呢?只是轉念想想,萬一顧舒窈得罪了殷老夫人,他們顧家和帥府的婚事黃了怎麼辦?那他們在這盛州城還有活路?
    羅氏輕輕推了一下顧勤山的手,顧勤山立刻反應過來,將佣人手里的茶端過來,笑著對殷鶴成道︰“少帥,這是您喜歡的日鑄雪芽,我才讓人從南江那邊弄過來的,您品品。”
    殷鶴成只用余光掃了一眼,臉仍繃著,似乎是要等顧舒窈先開口。
    顧舒窈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楮說︰“我今天不回帥府,我的兩個表哥都被打傷了,我不能不管。”
    他並沒有理會她回不回帥府的決定,只接著問︰“還有要說的麼?”他文的冷淡,話里听不出什麼情緒。
    她沒有猶豫,點頭道︰“有!”
    她只說了一個字,卻回的果決,像是已經考慮了很久後的決定。
    顧舒窈正準備開口,殷鶴成看了眼一旁顧勤山和羅氏,伸手去踫她的胳膊︰“上樓說。”
    顧舒窈沒拒絕,跟著他回了自己的房間,確實,雖然顧勤山答應不干涉她的婚事,可她真要說起解除婚約這樣的話來,不知道顧勤山他們會怎麼阻擾。顧舒讓自己保持平靜,想著能否和殷鶴成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既能解除婚約,又不傷害到別人。
    羅氏和顧勤山看著他們兩上樓,羅氏瞥了眼顧勤山,沉著臉搖了搖頭。顧勤山也察覺到不妙,嘆了口氣。羅氏想了想,連忙拉著顧勤山往餐廳那邊走,客廳外還站著殷鶴成的侍從官,有些話她並不適合說。
    走到餐廳邊上,羅氏便伏在顧勤山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顧勤山听到後十分震驚︰“真要這樣做?”
    羅氏皺著眉冷笑︰“不然還能怎麼辦?眼睜睜看著你們和殷家的婚事吹了麼?看著你妹子的態度,哪像個要去人家家里做媳婦的樣子?少帥已經生氣了,你以為他們上去能談的好?”
    顧勤山想了想,覺得羅氏的話有道理,一咬牙答應了。
    陳夫人一直在廚房為他那兩個佷子炖湯,沒注意听外面的動靜。羅氏中途進來親自泡了兩盞茶,顧家雖然沒落了,可羅氏派頭足,一般從不自己動手。
    陳夫人隨口問了句︰“都這個時候了,誰來了?”
    羅氏笑了笑,“少帥來了。”說著就端著茶走了出去。
    陳夫人一听到殷鶴成來了,也跟著羅氏往外走,卻看見顧勤山正在往羅氏端著的茶盞里加東西。
    陳夫人察覺到不對勁,卻也不敢聲張,只小聲道︰“你們往茶里放的什麼?”
    羅氏不管她,已經端著茶上樓了,餐廳里只剩下顧勤山與陳夫人。顧勤山一直覺得是陳夫人害得自己妹子和少帥有了間隙,因此不太耐煩,只道︰“夫妻之間吵架都是床頭吵床位和,姨媽這個道理應該是懂的。”
    陳夫人立刻明白了,眉頭皺得極緊,有些話她實在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你們瘋了麼?難道忘了當初少帥知道那件事生了多大的氣?怎麼還去讓他不痛快?”
    顧勤山不以為意,反而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少帥那沒放多少,我都倒在舒窈茶里了,比往常多放了兩倍的量。”顧勤山望著天花板出神,笑得曖昧,他殷鶴成再厲害,也是個男人,到時候溫柔鄉里一倒,該計較的不該計較都拋到腦後去了。
    樓上顧舒窈房間里,殷鶴成一進她臥室,便直接坐到沙發上開始抽煙,自從他受傷之後一直都沒踫過香煙,她原本想阻擾,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顧舒窈在他身邊坐下,平靜道︰“雖然殷老夫人一直不願意,但是我姨媽的和陳師長的婚是離定了,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了。”顧舒窈沒有再和他商量,也沒再試探,語氣听著只像在通知他有這麼回事。
    他抽了一口煙,靜靜看著她,見他不置可否,顧舒窈又說︰“那張報紙你也看到了,我們干脆打開天窗說亮話,甦氏喊人打傷了我的表哥,是她有錯在先,隨便誰作梗,我不準備放過他。”
    他吐了一口煙,語氣似乎比之前要緩和︰“還有麼?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
    “我听人說,你和我結婚不過是因為殷伯父用副司令的位子要挾你。”
    她才說完,他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誰跟你說的?”
    他的語氣不怎麼好,而這個時候門突然輕輕響了一下,他偏過頭去,問了聲,“誰?”
    羅氏一直在外頭偷听,嚇了聲冷汗,連忙笑著將茶端進去,給他們放在茶幾上,只道︰“佣人真是越來越不管用了,連茶水都沒有給你們端進來。”說完就退了出去,她闔上門的時候,看見殷鶴成皺著眉掃了她一眼,不過這不要緊,她更在意的是顧舒窈,而她親眼看著她那個小姑端著茶盞喝了兩口。
    剛才正好說到關鍵的地方,卻被人突然打斷,顧舒窈喝了口茶掩飾自己的情緒,想了想,直接回答他︰“戴小姐跟我說的。”
    他听完皺了皺眉,顧舒窈不去管他,接著道︰“殷鶴成,謝謝你上回為我擋槍,我發自內心地感激你,也謝謝你這麼久的照顧,但是我們並不不合適。”顧舒窈明明覺得自己十分冷靜,可呼吸開始急促,身上莫名其妙地發著熱,腦袋也開始有些發暈。
    屋子開著暖氣,她熱極了,身上出了一身的汗,心里也覺得躁動不安,索性站起身將大衣脫下。
    他是何等敏銳的人,她一開口,只拋出一個話鋒他便猜到她想說的話,只是他沒想到她會這麼跟他說,提他給她擋槍的事。他不知為何,她這樣跟他說話,她並不覺得有多生氣。只是當他將煙掐滅,抬頭打量她時,卻發現她已經站了起來。她身上只穿了一條單薄的深紫色錦緞旗袍,望著他的眼神有些迷離,而她的脖子和耳後也是一片通紅。
    第66章 塵埃落定
    她那條深紫色旗袍上繡了一只淺色的蝶,就在她襟前那枚盤香扣的邊上。那知蝴蝶隨著她的胸口深深起伏著,像是突然有了生命,翩飛進人的心里。


新書推薦: 弄壞那個特招生(NPH) 姐姐不說話[骨科] 離婚前變成了一只貓(1V1) D級向導也要被強制愛嗎(哨向 np) 鎮淵 提線木偶【NPH】 我向觸手怪許願後 首輔大人家的小妖怪 讓你殺反派師尊,你親他干嘛 沈川的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