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劉志超順著吳楚雄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顧舒窈的反常,于是連忙問了一句︰“舒窈,你怎麼了?”
    在顧舒窈學過的歷史里,日本人的侵略就是這樣步步蠶食的,打著共同繁榮的幌子一點點侵蝕領土,待時機成熟便會發起全面進攻,炮火連天的侵略戰爭,慘無人性的大屠殺、喪心病狂的活體實驗……這一切似乎已經一步步地向她靠近了。
    這種能預測到今後會發生什麼的感覺令人不寒而栗,而責任感加劇了這一切。
    何宗文原以為顧舒窈是因為殷鶴成才失態,不料她突然搖著頭道︰“不,日本人不會停下來,他們會一步一步地侵略蠶食!千萬不要低估他們的狼子野心!他們想要佔領整個中國!”
    前清的時候,日本也發起過戰爭,交戰的地點也不過是近海的北方,而顧舒窈卻說日本會全面侵略,還說得這樣言辭鑿鑿,在場所有人都覺得意外,連何宗文都問了一句,“舒窈你怎麼這麼肯定?”
    這個時候顧舒窈已經冷靜下來,“野心是一步一步膨脹的,你們想想,如果燕北失守,日本人面對更加富庶的和中平原,他們不會南下進攻麼?誰能阻擋他們?”顧舒窈也不好多說,畢竟他們所處的時空是平行的,她其實並不知道具體會怎樣。
    她的說法也確實有一定道理,再往南就到乾都了,乾都那幾位司令正忙著相互算計軍政府的政權,真打起來,哪里是日軍的對手?
    曾慶乾沉著臉一直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問︰“孔熙還沒有回來麼?”
    因為之前孔熙排練的時候,任子延來過幾回,因此話劇團的人都知道孔熙和一位盛軍軍官往來密切。吳楚雄聯想起何宗文剛才說的,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誰知道呢?”
    何宗文這才反應過來,問他們︰“孔熙去哪了?”
    “她去燕西了。”曾慶乾隨口道,可才說完話神情忽然凝住了。燕西?這個地方這段時間實在是太敏感。孔熙並不是和她大學這邊的朋友去的?難道是和盛軍的那位軍官麼?這個時候去燕西,究竟是要做什麼?
    顧舒窈和何宗文看到曾慶乾的反應後,對視了一眼,他們似乎也意識到了。
    曾慶乾回過神來,道︰“我過會正好要去孔教授那,我去跟他談談孔熙的事情。”
    曾慶乾平時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何宗文怕他在孔教授面前講話說了太重,想了想說︰“我晚上要去孔教授家一趟,還是我去說吧。”的確,有些事在家比在辦公室更好開口。
    何宗文說完,大家便準備離開了。曾慶乾一個人走在前面,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快走到禮堂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嚴肅道︰“要是真的準備簽那個“十項條款”,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實在不行我們去街上游行示威了!聲討那些日本人和賣國賊!大家做好準備,我這幾天先去聯系其他學校的人!”
    吳楚雄跑上去,攀住曾慶乾的肩膀,“真要去,算我一個!”
    劉志超和另外幾個學生也跑上去,“到時候我們一起,這幾天我們現在學校里貼一些宣傳紙!”
    王美娟很猶豫,看了眼顧舒窈,“舒窈,你會去麼?”
    “如果真的要簽,那就只能去!”在國家榮辱危難面前,這不是她可以選擇的事情。
    何宗文送顧舒窈回了法租界,他先和顧舒窈聊了一些她在燕北大學的情況,顧舒窈融入校園比他想象的還要順利,他很為她高興。
    不過顧舒窈也看出何宗文心事重重的,不過轉念想想,這世道亂成這個樣子,好好一個國家卻被列強欺辱,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不過何宗文除此之外,其實還有孔熙的原因在,關于孔熙的一些事情,他也想問顧舒窈。
    何宗文想了下措辭,小心翼翼地問顧舒窈︰“你認識一位叫作任子延的盛軍軍官麼?”
    “我認識,任子延和殷鶴成關系不錯,不過我覺得他身上帶了些痞氣。”顧舒窈知道何宗文想說什麼,她其實並不喜歡在背後討論別人的私事,但對方畢竟是任子延這樣的軍官,孔熙再這樣下去或許會上當。
    顧舒窈想了想,索性與何宗文和盤托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孔熙和任子延是那一次她陪我去帥府時認識的。之後又一次,在眾益書社門口,我看見任子延拿著花在燈孔熙,我記得那個時候孔熙還是抗拒的,但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兩個似乎……”她猶豫了一樣,也不好妄加揣測,于是選擇了一種溫和的措辭,“似乎成了朋友。”
    顧舒窈又說︰“像任子延這樣的軍官私生活很混亂,我其實不建議孔熙和他有過多接觸,等她回來,你勸勸她。”
    何宗文看著顧舒窈出了會神,過了一會兒才說,“她和任子延的事我其實知道,她父親也知道,說實話我到現在也不明白,因為我覺得像孔熙這樣的人,是不會和任子延有過多交集的。可後來,我感覺孔熙有了些變化,不過我當時也沒有想過去干涉她,我認為她已經成年,已經可以替自己做決定了。”說著,何宗文搖了下頭,“說起來,孔熙還比你大兩歲,可她遠沒有你成熟。”
    不過何宗文說完這句話便沉默了,他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她怎麼不會比孔熙成熟呢?她雖然是學生的打扮,看起來和平常的十七歲的女學生沒什麼兩樣。可年紀輕輕遭遇了這麼多事情,是被舊俗壓迫過的人,何宗文想到這有些難受。
    已經到了法租界,何宗文和顧舒窈並肩走著,許久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何宗文听到顧舒窈突然嘆了一聲氣,于是問她,“你怎麼了?”
    她苦笑了一下,“原本我姨媽這個月就要結婚,說來也巧,我那位準姨父就是在燕西做礦產生意的,前幾天突然寫信回來,說暫時結不成婚了。應該跟這“十項條款”有關吧,我在想,有時候一個國家一個政令一個條款,都會改變、影響很多人的人生軌跡,讓原本許多平穩幸福的家庭遭受顛沛。我還在想,如果情況再壞一點,將來全中國又有多少活生生的人變成白骨?我不想看到這一切發生,我不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這是他們都懂的道理。
    何宗文以前只覺得她極具才華,性格也爽快,沒想到她的胸襟也比一般人寬闊。何宗文覺得是他之前多心了,有些事情她或許並沒有他想的那麼介懷。
    何宗文想了想,索性坦率問顧舒窈道︰“書堯,你對日本使團突然來華以及殷鶴成親自去接田中林野這兩件事你怎麼看?憑你對他的了解。”
    她默了一會兒,才說︰“或許你會覺得難以理解,但我覺得殷鶴成應該不會簽那個條款。”她自己也覺得這番話沒有說服力,想了想又補充道︰“我跟著他在林北待過一段時間,我覺得他其實並沒有太看重一些東西,他那時還跟我說過一些他在日本的經歷……”她不知道從哪里說起,有些語無倫次,“或許是他救過我一命吧,他替我擋過槍,那一次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何宗文有些詫異︰“他還救過你?”他默了一會兒,喃喃道︰“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他說完這句話,便沒有再說話了。
    何宗文其實是記起了別的,他記得三個月前布里斯打電話到乾都說顧舒窈失蹤了後,他為了能盡快離開乾都,答應了他父親以後在長河政府任職的條件。
    何宗文當時就是想著以後能帶著她逃到乾都去。然而當他再次見到她時,她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個時候,她的心里似乎只有向布里斯買磺胺一件事,而他也從來都沒有見她這麼焦急、憔悴過。
    他記得她當時說的是,“我有一個朋友因為救我受了槍傷。”
    何宗文沒有想到,原來那個人是殷鶴成。他原以為她和殷鶴成雖然有夫妻之實,但並沒有什麼感情,現在卻發現和他想了有那麼些不一樣。
    不知不覺,何宗文和顧舒窈已經走到了顧舒窈的洋樓門前,顧舒窈原已經打算與何宗文道別,卻看見隔壁洋樓的鐵柵欄突然打開,從里面匆匆忙忙走出來一個人。顧舒窈立即辨認出來,是孔熙。
    “孔熙!”顧舒窈喊了聲。
    孔熙沒有听見,仍往前走著。何宗文索性追了上去,“孔熙,你去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去學校?”
    顧舒窈走上去,才看見孔熙的神情郁郁的。何宗文也發現了,只試探著問︰“你怎麼了?”
    孔熙搖了搖頭,情緒反而有些激動了,說︰“我去了一趟燕西,殷鶴成和日本那位首相的公子都在,燕西當地政府和商會開了一場酒會迎接他們,我听他們談論的都是礦產、鐵路相關的話題,我覺得殷鶴成此行和之前的“十項條款”有關系。”
    殷鶴成居然在這個時候和田中林野去燕西?難道是去實地談條款了?顧舒窈不敢置信,她以前參與過簽訂雙邊協議的工作,雖然只是做翻譯,因此她還想追問一些細節,譬如殷鶴成、田中林野隨行還帶了什麼人等等。何宗文見顧舒窈似乎對這方面很清楚,暗暗有些驚訝。
    可孔熙不願多談,掃了一眼顧舒窈後,便抱著手里的書轉身走了。
    何宗文皺著眉看了此刻顧舒窈一眼,見狀朝顧舒窈點了下頭,“你先回去,以後再說,我先去送孔熙。”
    顧舒窈回到洋樓,在臥室里坐立不安,她完全沒想到殷鶴成會和田中林野去燕西。他一向是個清醒的人,應該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會對他的聲譽造成怎樣影響,難道他心意已決、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殷鶴成簽那份“十項條款”,燕北六省該怎麼辦?可她轉念一想,田中林野之前一直要殷鶴成陪他去燕西騎馬?真的只是去游山玩水的麼?在這里臥室里什麼這樣擔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突然起了一個念頭——她或許應該找殷鶴成談談,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底氣與決心。
    第80章 怒火中燒
    顧舒窈知道殷鶴成已經從燕西回來,不過並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顧舒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了。她記得,如果帥府沒什麼事,殷鶴成一般住在麓林官邸,因為那里離北營行轅近。
    這個時候,殷鶴成應該已經從北營行轅回官邸了,她決定去踫踫運氣。
    局勢一天一個變化,顧舒窈等不起了。
    顧舒窈下樓跟姨媽打了個招呼,便讓司機送她去麓林官邸。她到麓林官附近的時候,差不多七點鐘,天已經完全黑了。然而眼看著她的汽車離官邸大門只有一段距離時,忽然有光朝著他們照過來,不一會兒又趕來四五個荷槍實彈的衛戎,將汽車攔截下來,“停車!”
    顧舒窈以前在官邸暢通無阻,無非是因為她坐的是殷鶴成的車,崗哨認得殷鶴成和盛軍部分高級將領汽車的車牌。
    不一會兒,兩個衛戎走過來敲汽車的玻璃,顧舒窈連忙將車窗降下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一束強光已經朝著她臉上照去,刺得她眼楮都睜不開。
    並不是所有的衛戎都認識顧舒窈,那兩個衛戎看見是個女人坐在車上,相互看了一眼後搖了搖頭,問她︰“車上是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
    她用手遮住眼楮,“我找殷鶴成。”
    听顧舒窈這麼說,那兩個衛戎又打量了她一眼,問︰“小姐,請問你是誰?”
    這種情況下問你是誰,自然不只是要知道你的名字,更是問你的身份,以及與這座官邸主人的關系。
    她和殷鶴成已經沒有關系了,過去的事她並不願意提。顧舒窈想了想,只說︰“我姓顧,你們長官應該認識我。”
    听顧舒窈這麼說,其中一個衛戎道︰“先別動,我去匯報。”
    過了一會兒,衛戎隊長趕過來。倒是巧,這位新提拔上來的衛戎對長正是以前負責顧舒窈洋樓警戒的王姓侍從官。
    他看到車上的人是顧舒窈後,有些驚訝,連忙走到車窗前,客氣地喊了一聲,“顧小姐。”
    那幾個衛戎一听他們長官喊顧舒窈“顧小姐”,也都明白了。他們雖然沒見過顧舒窈,卻也知道“顧小姐”這樣一個存在,一個個面面相覷。
    顧舒窈也認得那位衛戎隊長,朝她點了下頭,問道︰“少帥在官邸麼?”
    顧舒窈問完,他並沒有立即回復他,而是稍微皺了下眉。從她的話里,他不難听出她是不請自來。她已經和少帥解除了婚約,少帥還願意見她麼?不過,他突然又想起,前陣子黃維忠剛從他這里抽調了幾個人去燕北女大。
    王隊長猶豫了一會,才說︰“少帥在,不過少帥在開會。”說完,他只讓幾個衛戎上車檢查了一下,便放顧舒窈的車進去了。
    顧舒窈的汽車官邸的洋樓前,顧舒窈注意到今天站崗的衛戎似乎又之前的兩倍那麼多,見她走進去,一個個都神情嚴肅地盯著她。
    官邸里燈火通明,侍從室的人自然都是認識她的,一見顧舒窈進來,與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後上樓替她通報。
    顧舒窈在一樓的客廳坐下,洋樓的佣人替她端來茶點,雖然依舊客氣,但也在偷偷打量她,“顧小姐,請慢用。”
    畢竟當初都眼見著她離開官邸,而且她走得干脆,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哭哭啼啼,誰都沒想到她還會回來。
    大概等了一刻鐘,黃維忠從樓上下來,快步走到顧舒窈身邊,對她道︰“顧小姐,少帥現在還在開會,估計還要一兩個鐘頭,您要不改天再來?”
    “我等他吧。”
    黃維忠看上去稍有些為難,“那您先坐一會。”說完,他又上樓了。
    官邸二樓的會議室中,殷鶴成坐在首位,會議桌兩旁做了幾位盛軍元老,都是殷司令的舊部,包括任洪平,孟祝同、孫仲良三位集團軍軍長,這三位以前都是殷司令的拜把子兄弟。另外,殷司令的幕僚長任洪安也在。
    殷鶴成手上握著他父親的關防印信,殷司令臥床以來,一直是由他代理他父親督查六省。雖然殷鶴成與他們平級,輩分上更要叫一聲伯父,不過他真要調起他們的兵來,也是有根據的。
    除了任洪平與殷司令關系最好,孟祝同和孫仲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他們各握著五六萬人,駐守在燕北六省各地,當年他們和殷司令卻是一路分分合合走過來的。殷鶴成也明白,雖然如今表面上“雁亭”、“伯父”叫的親熱,但關鍵時刻並不一定能調得動兵。而且他們有的部隊疏于訓練,真打起來不過是空架子,這也是他們現在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倒是他叔父的部隊最近調動頻繁,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黃維忠在一旁看著,等殷鶴成將話說完,他們也稍微聊開些了,便走過來俯身與殷鶴成耳語。
    殷鶴成听完皺了下眉,想了想,與黃維忠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又轉過身與那幾位元老說話去了。她肯主動找他,他其實不難猜出是什麼事,偏偏還是在這個時候。
    黃維忠下樓的時候,顧舒窈正站在客廳的窗邊吹風,眼底是她熟悉的假山池塘,她已經在客廳等了一個多鐘頭了。她等待的過程中,時不時有穿著盛軍的人去樓上匯報,步履匆匆的,有些並不是殷鶴成的人。許是見到她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去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他們,他不知道他們這群軍官忙忙碌碌是為的保家衛國,還是為了別的。她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下午吳楚雄他們說的話,“他媽的賣國賊,日本人才是他親娘!殷鶴成本來就和日本那邊關系密切,估計是要用這“十項條款”討日本人的歡心,鞏固他自己的地位!”
    “明州半島已經被日本人佔了,燕南已經有了邊南鐵路,如果日本人再在北邊修一條燕茫鐵路,那整個燕北就全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了。”
    “要是真的準備簽那個“十項條款”,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實在不行我們去街上游行示威了!聲討那些日本人和賣國賊!大家做好準備,我這幾天先去聯系其他學校的人!”
    “我去了一趟燕西,殷鶴成和日本那位首相的公子都在,燕西當地政府和商會開了一場酒會迎接他們,我听他們談論的都是礦產、鐵路相關的話題,我覺得殷鶴成此行和之前的“十項條款”有關系。”
    下午听到他們這麼說,顧舒窈卻依舊相信他,只是現在坐在這個“賣國賊”的官邸里,再去回憶那些話,反而讓她不安了。
    顧舒窈听見軍靴踏地的聲音,她立即轉身,見是黃維忠後稍皺了下眉,問他︰“會還沒開完麼?還要多久?”
    黃維忠猶豫了會,只道︰“顧小姐,少帥讓您先回去,他沒有空見您。”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少帥這段時間確實不得空,昨晚就睡了三個鐘頭。”
    顧舒窈並不輕易罷休,回到沙發上坐下,“沒空麼?我不會耽誤他太久,只要他抽十分鐘就好,無論他開到什麼時候,我都等他。”她不是沒等過他,那回他負傷後在林北開最後一次會,那麼冷的天,她在一旁的休息室幾個鐘頭也等了。她也是坐得住的人,等待對她來說不算什麼。
    黃維忠見她態度堅決,才吞吞吐吐道︰“顧小姐,我跟您說實話吧,少帥不願意見您,您還是回去吧,現在也不早了。”
    不願意見她?為什麼?他是以為她過來是為了糾纏他的麼?顧舒窈覺得有些好笑,回憶中的那個人會對她笑,而真實的他卻是冷冰冰的,連見都不願意見她。好在她並不是和他來談私事的,顧舒窈又對黃維忠說︰“黃副官,你告訴他,我過來找他和私事無關,我只要十分鐘,說完就離開。”
    剛才少帥看起來就不太高興了,黃維忠哪里再敢上去踫釘子,所以仍勸顧舒窈︰“顧小姐,時候不早了,我讓司機送您回去吧。”
    “我自己有車,不用送。”說完,顧舒窈又對上黃維忠的視線,“既然這樣,黃副官,我些話我先跟你說,你替我轉告他。”
    黃維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卻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道︰“您說。”
    顧舒窈單刀直入︰“你是殷鶴成的副官,時刻跟在他身邊,他要做什麼想做什麼,你應該都清楚。日本使團到盛州這件事外頭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的輿論對他很不利,都說是他殷鶴成要和日本人簽這個條約。“十項條款”是主權問題,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一簽,“賣國賊”的帽子是永遠都摘不掉了。”她想了想又說︰“現在的輿論對他的聲譽影響很大,最好趕緊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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