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能登上《麗媛》的封面都是名媛麗人,《麗媛》畫報在國內銷量一直領先,是時尚的風向標,這對登上封面的人來說無疑是一種巨大肯定。這顧小姐雖然是留過洋鍍過金的,不僅會幾國語言能跟著曹延鈞出入外交場合,形象氣質也不差,但汪氏也打听過這顧小姐的身世,雖然沒問出各究竟,但大概听說父親只是燕北的鄉紳。按理說,這顧小姐還沒有資格,還是人家主編以為她和曹家真的有什麼血緣關系才答應的。
    汪氏見顧書堯一直沒答應,皺眉問了一聲,“顧小姐,你要是不滿意這張照片還可以再拍,不過……”她瞧了顧書堯一眼,看上去病懨懨的,怕是一時半會拍不出她手里那張照片的神韻了。客觀的講,汪氏也覺得那張照片拍的非常不錯,而且這張照片《麗媛》畫報的主編一眼就看中了。
    顧書堯自己也在衡量利弊,她雖然不想和曹家交往過密,但理智告訴她,這樣一來對她和曹延鈞都只有好處,一來可以解決流言蜚語,二來《麗媛》畫報一登,可以增加她的名聲。她雖然不在乎也不想要這個虛名,可有人會在乎。想和那些司令打交道、談合作,她一介女流沒有什麼地位,人家未必看得上她,這或許是一條出路。這件事確實對她的名聲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這世道原本就對女人有偏見,若是這樣引人浮想聯翩的傳聞多了,誰還會和她談什麼救國之道。
    而對于曹延鈞來說,也不會因為和她的所謂“不正當關系”耽誤了自己的事業,畢竟曹延鈞可以算是她的伯樂,她不能害他。
    之前顧書堯也想過如何才能擺平這場輿論風波,何宗平在報社也認識些人,對顧書堯說︰“若是這些報導太離譜了,我找人去跟這些報社說!你想去登報澄清也行。”只是,登報澄清的法子似乎不太可行,不僅顯得刻意,也不會有多少人相信。何況將自己的隱私公之于眾,本就是一件難堪的事情。
    顧書堯想了想,從書桌里翻出了這張照片的底片交給汪氏。
    這一期的畫報原本是想放曹夢綺,中間的幾張插畫仍是她,但封面臨時改成了顧書堯,所以發行也快。她那一期《麗媛》封面加上了“姊妹花”這樣的字眼,果然如汪氏所料,這一期的畫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一來是這張照片著實驚艷,二來這位顧小姐的身世一時眾說紛紜,議論開了,便沒人再提從前那檔子事了,只當是周雪梅吃醋吃瘋魔了,連曹次長的妹妹也受了牽連。同時,也有其他畫報主動來聯絡顧書堯,想請她做新一期的封面女郎,畢竟她現在是乾都這陣子的焦點人物。
    只是《麗媛》畫報的發行不僅僅在乾都,全國各地都有銷售,盛州的舊人也有人看到了。
    第107章
    那天,五姨太去永平百貨買皮鞋,逛累了正坐在沙發上休息,手邊的茶幾上正好放著一本最新的《麗媛》畫報。
    售貨小姐給她端茶過來,五姨太瞧了一眼畫報,指著封面給那幾位售貨小姐道︰“你們瞧瞧,這上頭的呀,就是我們帥府馬上要過門的兒媳婦。”
    那些售貨小姐自然不敢駁她面子,何況顧書堯這張相片照得真是不錯,一個個都夸這上面的人像是名媛的典範,五姨太听著洋洋自得,帥府有這麼個兒媳婦也是給她長臉的。然而她仔細一瞧,畫報右下角署的名字並不是“曹夢綺”而是“顧書堯”。
    五姨太的臉瞬間僵住了,仔仔細細地辯證著封面上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她曾經認識的那位顧小姐。
    《麗媛》雜志銷量並不少,也有其他畫報主動來聯絡顧書堯,想請她做新一期的封面女郎,畢竟她現在是乾都這陣子的“新晉名媛”,曹夢綺的姊妹,法國巴黎大學的高材生,還給總統做過翻譯,甚至有一種說法,叫作“曹顧雙姝”。
    在顧書堯自己看來,她如今所謂“名媛”的身份不過是假,就算日後失去了她也不在乎,她只是想在此之前利用這個身份做一些從前做不到的事情。
    許是曹延鈞得了教訓,之後也沒有讓顧書堯恢復原職,好在她這個新的身份也能讓她在外自由交際。
    顧書堯也識趣,不再擔任曹延鈞的秘書後,便自己在乾都城里租了個寓所。只是她一走,蕭太太十分舍不得她,蕭四平這幾天正好去津港辦事去了,蕭太太整日待在公館里,鮮少與人交際。顧書堯走的時候,蕭太太與她抱怨,“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顧書堯租的寓所不大,也沒有佣人伺候,但她一個人也自在。她東西也不多,自己拎著皮箱上了黃包車後便搬了家,她原本就是獨立慣了的人。
    因為麗媛畫報的緣故,請她去參加上流社會舞會的人也多了,她今後還準備在乾都開藥房、辦藥廠,多認識些人總沒壞處。同時,這些天接觸下來,方中石雖然可以信賴,但是方中石只是吳軍的一位師長,手上的兵力有限,若是還能結交些手握重兵又一心報國的司令便更好了。
    顧書堯場面上的交際舞跳得還行,華爾茲在內一些交際舞她也都會。顧書堯在舞會上還遇見過一次曹夢綺,不過那一回殷鶴成沒有作陪。
    曹夢綺素來喜歡跳舞,只是不是誰都有幸能邀請她,往往是她來挑選舞伴。曹夢綺對這個依附在她名聲之下的“贗品”還算客氣,雖然她不知道顧書堯熱衷交際的目的,但她也沒有戳穿她,有人稱她們做姐妹花時她也不反駁,反而還與顧書堯寒暄了兩句。
    曹夢綺在顧書堯對面的沙發坐下,莞爾笑道︰“顧小姐,有時候我在想,和一個並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長得相像,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曹夢綺雖然這樣說,但她還是不想讓別人听見的,說話的聲音很輕。
    顧書堯面對曹夢綺並沒有多少底氣,或許是因為她隱瞞了自己的過去,為自己的不夠坦誠而慚愧。顧書堯雖然察覺到曹夢綺話里有話,只笑了一下便避開了,沒有再回答。
    這種舞會上的確可以遇見許多有頭有臉的人物,顧書堯只去了三次,便借著跳舞的機會和不少司令淺聊了幾句。
    因為曹家的關系,即使對方兵權在握也是極力保持風度的,只是有很多人還是讓顧書堯覺得失望,談不上深交,就這樣幾面之緣,在閑聊之間,她便知道了許多人的底細。譬如某幾位司令來乾都除了開會,便整日沉浸在了那幾條胡同中尋歡作樂,即使答應了英美法制日的要求,僅僅是為了軍火勉強答應,而還有幾位就是穆明庚從前的部下,雖然自己佔據一方,卻還是唯穆明庚之命是從,如今也不過看著形勢不妙,才暫且同意,畢竟槍炮拿在自己手上才是真。倒時候真正打起仗來,就另當別論了。幾支舞跳下來,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她其實並不是個熱衷于這種交際的人,如今算是硬著頭皮。
    眼看著準備交戰,各地司令都開始做回自己管轄的地區調兵的打算,方中石也準備回吳地,但三國允諾的裝備卻遲遲沒有到。
    顧書堯沒有跟方中石去吳地,卻也覺得時機成熟。不過,顧書堯也不敢跟方中石說出全部的實話,只說︰“方司令,我有一個朋友目前能生產出一種新型抗菌藥,能在目前的基礎上很大程度地降低士兵的感染率。我的這位朋友想要我帶話給您,如果您能堅定不移地將侵略者趕出這片土地,她會盡她所能支持您。”
    方中石听到顧書堯這樣說,十分驚訝,“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又多問了一聲,“你這位朋友就在乾都麼?我方某人十分想見他!”
    顧書堯猶豫了一下,想著她的那批生產器材還在法國運往中國的輪船上,于是道︰“我的這位朋友現在還在法國,不過應該快回國了。”
    在布里斯的聯絡下,顧書堯在乾都的工廠已經找好,生產新型磺胺並不難,等那批器材一到便可以開始。不過第二天,顧書堯听到些風聲,到這個關頭穆明庚的幾萬乾軍仍不肯與日軍宣戰,而他更是親自到明北,與明北軍的總司令談判去了。
    甚至還有人在傳,日本人同時還派了官員在和英美法三國談判,不知道在做什麼打算。
    第二天晚上,曹公館舉行家宴,顧書堯前一天中午接到了邀請,送請柬的听差跟顧書堯說︰“夫人一直想見顧小姐一面,還請顧小姐務必來府上。”
    顧書堯在之前就答應見曹夫人一面,上回已經到了人家家中卻不辭而別,而如今更是打著曹家的幌子在外交際,連曹夫人的面都不見,似乎是有些過分了。之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她還是得給曹家一個交代。而且她也知道她和曹夫人的二女兒長得相像,或許見上一面也是個慰藉。
    顧書堯想了想,還是答應了。顧書堯提前一天在家里挑選第二天見曹夫人的著裝。從前的顧小姐父母早逝,而她自己這一輩子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了,雖然是別人的母親,顧書堯去之前也特意用心打扮了一番。
    然而顧書堯搭配皮鞋時才發現,她有一雙在法國買的羊皮高跟鞋落在之前的公館了。當時她一心想著搬出去,走的有些急。
    好在租的公寓離之前的公館不是太遠,顧書堯叫了輛黃包車便過去了。她找公館的侍從要了原先房間的鑰匙,便上了二樓。因為是下午,公館中住的都是政府的工作人員,這個時間都在上班,又有好幾個外交部的人被派去津港辦事了,因此沒有多少人在。
    顧書堯往自己的房間走,路過蕭太太房門口時只見房門還開著,顧書堯剛想進去和她說句話,卻听見房間里有男人的聲音,蕭太太不知在和誰講話,似乎還稍微起了些爭執。
    偷听別人談話並不禮貌,顧書堯剛想走,卻突然發現房間里的那個男聲她十分熟悉,不是蕭四平,卻是她認識的人。只是她一時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也是這時,只听蕭太太用哭腔說了一句,“少文,或許十年前我們就錯了,你把玉佩還給我,這十年我受夠了!”
    顧書堯腦子里嗡地一聲響,少文是曹延鈞的字。她突然想起那天周雪梅一臉嚴肅地問她,“那塊玉佩難道不是你送給他的麼?”他還想起蕭四以前跟她說蕭太太在國外念過大學,蕭太太剛才說十年前就錯了,算起來那時他們剛好都在美國。
    這時只听曹延鈞又說︰“她現在在和我鬧離婚,我到時把夏三平派到國外幾年,你借機和他離婚,再過幾年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慧珍,只要幾年了,你再忍耐幾年。”
    顧書堯原本以為周雪梅只是太過敏感、無理取鬧,現在想來並不是這樣,她只是找錯了人而已,她突然發覺,有的時候自己先入為主以為的往往並非事情的真相。
    曹延鈞雖然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一位重用她賞識他的好上司,但絕不是一位好丈夫,也不是一位好父親。或許是最初顧書堯將他想象得太完美,才會有對他背叛妻子的失望,對他濫用職權只為私情的失望。
    顧書堯在門外站了一會,她甚至有推門而入的沖動,不過最終還是平靜下來,還是離開了。
    顧書堯還是去了第二晚的宴會,但她的心境已經改變了,雖然她還是穿了那件淺紫色的連衣裙,還是化了她認為曹夫人會喜歡的恬淡妝容。
    曹公館的人來寓所接的她,只是顧書堯到曹公館之後,發現比她想象的要熱鬧得多,似乎到了不少人,公館外還停了許多汽車。
    曹公館中的布置也很隆重,里面掛滿了彩色氣球與飄帶,她記得上次來似乎沒有這些。曹公館里似乎也來了些別的客人,在一樓似乎能听到樓上舞廳里的樂聲。
    或許是因為戰事在即,這悅耳的樂曲這個時候听起來有些刺耳。
    顧書堯剛想問佣人曹延鈞在哪,便轉頭撞見了汪氏。汪氏見著顧書堯,一句話不說便拉著她往客廳里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喊道︰“媽,您瞧瞧,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顧書堯稍有些心不在焉,卻沒料到曹夫人一看到她,情緒便開始失控,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哽咽道︰“好孩子,快到我這來!”
    顧書堯原本沒想過這種場面,然而曹夫人一哭,她內心深處似乎也受到某種久違的觸踫。顧書堯看不過去,走到曹夫人身邊坐下,替曹夫人輕拍著後背,曹夫人一把將顧書堯擁住,哭得發燙的臉緊緊貼在顧書堯的臉上,過了好久才緩過來,“哎喲,你瞧瞧我,今天原本是個好日子,我哭成這樣像什麼話。”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看著顧書堯的。
    這份不屬于她的母愛,與那份不屬于她的“名媛”身份相比,顧書堯其實更珍惜這個。
    然而,正當曹夫人將眼淚擦干準備和顧書堯說話時,突然有清脆的女聲叫了聲,“媽,你怎麼哭了。”
    客廳的人都聞聲看去,才發現曹夢綺正在客廳門口往里走,而她身邊還站著一個穿戎裝的男人。
    曹夢綺見顧書堯也在,笑著道︰“顧小姐也在,我知道你喜歡跳舞,今天特意將你請過來了,你快上去吧。”顧書堯並不喜歡跳舞,曹夢綺說的大概是前一段時間她喜歡參加上流社會舞會的事情。
    顧書堯已經听到音樂,對舞會也並不意外,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其實是被曹夢綺“特意請過來的”。
    顧書堯原本坐在曹夫人後面,想著自己並不一定會被注意到,可曹夢綺這麼一說,大家都望向她,那一個人也不例外。可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只當是不相干的人。
    殷鶴成似乎沒什麼避諱,直接闊步走過來,與曹夫人打招呼,“伯母。”他應該給曹夫人備了禮物,黃維忠在客廳外听到殷鶴成的吩咐,帶著人將給曹夫人置辦的禮物都搬進來。
    黃維忠一進門便看見了顧書堯,他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和殷鶴成相必,他的反應似乎才是真實的。而殷鶴成臉上始終掛著他交際時的笑容,像是一張人皮面具,隨時可以撕下來。
    曹夫人只朝他點了下頭,心思都在顧書堯這。她想了想,只對顧書堯說︰“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玩法,你要想上去,便去吧!過會再到我這來,記得啊!”她原本想說“過會再到娘這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曹夢綺和殷鶴成先去了二樓的舞會,這回的宴會來的都是與曹家關系親密的親友,其中也不乏政要,連程敬祥也抽空來了。
    顧書堯和曹延鈞的事情還差一個最後的收尾,顧書堯跟著汪氏走在後頭上了樓。她听汪氏說才知道,這家宴的來由其實是是曹延陵過小壽。不過顧書堯也听汪氏說了些別的,今天殷鶴成是特地過來的,而再過陣子,曹老爺和曹夫人準備去趟盛州,和殷老夫人見個面,準備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二樓的舞廳雖然不是很大,但裝潢奢華。顧書堯一上去便掃視了一圈,程敬祥也來了,正和殷鶴成說話,兩個人面色都很嚴肅,不知道談論些什麼。曹延鈞在他們身邊站著,顧書堯等他們談完後,上前去找曹延鈞。
    曹延鈞之後一直都沒有見過顧書堯,見她上來,熱情與她打招呼,然後拉她到一旁交代︰“你比夢綺大幾個月,以後在外的話,我就叫你二妹好了。”
    顧書堯並沒有所謂認親的打算,搖了搖頭。
    她正準備開口,曹延鈞又說︰“書堯,你很優秀,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我希望你能回來繼續做我的秘書。”
    顧書堯一口回絕,“曹次長,今後我或許不會再擔任您的秘書了。”許是這宴會太過熱鬧,那邊正好還有人叫他過去,曹延鈞雖然詫異,一時並沒有說什麼,只讓顧書堯在一旁先休息。
    正好舞池中換了一首曲子,是一首柔緩的華爾茲。身旁有人三三兩兩進入舞池,顧書堯退到一邊的沙發坐下。而這時她才看到在她的對面,一對人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男人英挺,女人柔美,遠遠看去十分般配。
    殷鶴成是交際場上的人物,舞跳得好。他微微斂著目,低頭望著曹夢綺,眼中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他曾經也這樣看過她。
    或許是方中石已經準備回吳地調兵了,而他還能在這里心無旁騖地跳舞。她雖然習慣了政客荒唐,可他身為一軍統帥,又是陸軍總長,莫名讓人覺得有些諷刺。
    也有人過來請顧書堯跳舞,顧書堯並不想久留,只想著曹延鈞一曲跳完後跟他說清楚離開,她心不在焉,看都沒怎麼看,全都回絕了,“謝謝,我今天不太想跳舞。”
    可有一雙手,卻格外執著,在她面前伸了許久。
    顧書堯稍有些不耐煩,抬起頭一看,才發現那個人有一雙熟悉的眉眼,此刻正笑著對她道︰“書堯,是我。”
    第108章
    算時間,她回國還不到一個月,何宗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學業。不過何宗文回來的也是時候,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正好不知找誰傾吐,他一回來似乎頓時有了依靠。
    何宗文見她久不說話,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有這麼意外麼?”
    顧書堯有些矛盾,高興也不高興,“恆逸,你是不是博士沒畢業就回來了?”
    “你都能回來,我為什麼不能?”
    何宗文說的對,國難當頭他提前回來並沒有什麼不妥。顧書堯想了想,抬起頭,笑著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雖然替他的學業感到遺憾,但看見他回來還是由衷的高興。
    “中午郵輪到的津港,我堂弟去接的我。”何宗文好像知道她想要問什麼,看了她一眼,補充道︰“外面下大雪,你自己又沒車,我就直接來找你了。”說著,他拉她起來跳舞。
    曹公館的舞廳不大,一對對扶抱著的男女總是旋轉著擦肩而過,場上有哪些人在跳舞一目了然。像是要和誰較勁一樣,顧書堯想到這,稍微猶豫了一下。可何宗文堅持,顧書堯沒有駁他的面子,還是伸出了手。
    外頭正下著雪,何宗文應該是剛進來不久,手還有些涼。他似乎也意識到了,踫到她的手後準備收回去。
    顧書堯將他的手握住,“沒事。”她正好用她的掌心去暖他的手。一開始她跳的稍有些拘束,
    何宗文看了一眼周圍,便開始與她說話。正好是一支緩慢的曲子,是方便談話的。
    “對了!”何宗文突然笑了一下,“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猜猜是什麼?”
    何宗文鮮少這樣掉她胃口,她好奇地抬頭,“什麼好消息?你快告訴我!”顧書堯被何宗文吸引了注意力,並沒有發覺她身旁有一雙目正沉沉看著他們。
    “我是和你在法國買的那批實驗器材一起回來的!也已經運到乾都來了,我檢查過了,路上沒什麼損壞,都是我堂弟選的人,你放心!我也聯系到了布里斯,明天就可以送到藥廠去。”因為事關磺胺,何宗文沒有當眾說出來,而是低過頭在她耳邊說的。
    顧書堯一直在惦記著那批器材,之前收到電報只通知了預計到達時間,沒有想到何宗文親自將它們帶了回來,其余的什麼人什麼事瞬間都拋到腦後去了,她欣喜不已,“真的?”
    她笑起來的樣子,一雙眼彎成月牙的模樣,嘴邊還有兩個梨渦浮現。說起來,這是一張不到十八歲的面容,有她韶華之齡應有的燦爛。
    何宗文見狀也笑著朝她點頭,“嗯,我明天就帶你過去,我幫你。”
    顧書堯話音未落,只听見舞池中稍有騷亂,她和何宗文聞聲一看,只見殷鶴成已經帶著曹夢綺離開舞池,往樓梯那邊去了。一曲舞也不過幾分鐘,因此很少有沒跳舞便中途離開的。
    何宗文看了一眼看,便收回視線,繼續和顧書堯說話。一支舞跳完後,顧書堯帶著何宗文直接去找了曹延鈞。程敬祥此刻還在和曹延陵談論什麼,曹延鈞則在舞廳另一側的沙發上坐著,在招待來的賓客。
    曹延鈞身旁有不少長河政府的官員,何宗文雖然這幾年不常在乾都,但似乎很多人都認識他,而且還有些意外。
    見何宗文回來,曹延鈞也十分驚訝,笑道︰“恆逸,你怎麼回來了。”說完便與何宗文寒暄了一會。
    曹延鈞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向身邊的人介紹,“這是我二妹書堯,你們應該都認識。”說著又指著何宗文道︰“這是恆逸,剛剛從法國回來,我二妹的男朋友。”何宗文更為人所知的一重身份其實何昌任的公子,或許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又或許是曹延鈞知道何宗文和他父親關系不睦,他並沒有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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