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
溫和的笑容瞬間斂去，換做殺氣騰騰的嚴霜。
“反了天了你！連老娘都敢打，三天不打你皮緊了是不是？”
李明芳怒了，那雙冰涼的有些粗糙的手，不停的在柳夕屁股大腿上起起落落，啪啪聲中夾雜著柳夕的尖叫……
吃早飯的時候，李明勇看了看怒氣沖沖的老姐，又看了看一言不發埋頭喝粥的外甥女，終于忍不住開口。
“姐姐，你臉上怎麼那麼紅，好像還有點青？”
聞言，柳夕飛快抬頭瞪了他一眼，把頭埋得更深。要不是碗太小，她真想把頭鑽進碗里。
“吃你的飯，問那麼多干嘛？整天游手好閑正事不做，三十好幾的人了，連個老婆都沒有，你想讓我老李家斷了香火是不是？”
李明芳滿肚子怒火正找不到發泄處，李明勇偏要作死，攔都攔不住。
“我警告你李明勇，今年你要是再找不到媳婦兒，你就在列祖列宗面前給我跪著不準起來。”
“你看看和你一般大的強子阿采，別人的兒子都小學畢業了。就你還整天混日子，連個家都沒有。”
“老爸每次提起你就發火，老媽為你抹了多少淚，眼楮都快哭瞎了。”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
柳夕驚懼的看了看李明芳，又看了看滿臉敢怒不敢言的李明勇，不由十分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師父說的好啊，死貧道不如死道友，果然是金玉良言字字珠璣。
堪與修道界兩大至理名言相提並論，經典性不分伯仲。
“夕夕，柳夕，上學啦。”
窗外傳來謝柔佳的叫聲，柳夕起身朝窗外看了下去，果然見到謝柔佳仰著頭站在樓下。
柳夕仙子已經好久沒上過學了，不是她不喜歡上學，而是天道宗文化教習課已經沒她需要學習的內容。
修道界同樣鄙視文盲，不會一百個種族以上的語言，不了解修道界上下五萬年歷史的修士，出門連組隊探寶都找不到隊員。
就這，還只是最起碼的標配。
作為一個最優秀的修士，一個合格的團隊成員。如果說不出五百個種族以上的語言，分不清至少三百種文字，不會天衍地算，不會從只言片語中推論出上古地仙們的洞府，也沒有陣法、丹藥、救死扶傷等特殊技能……
那這人就只有一個作用——炮灰。
沒錯，就是炮灰。
探路、試毒、闖機關、破死陣，引心魔……什麼危險做什麼。
如果僥幸沒死，分配收獲時，分的也是最少。不準講價，講價就不帶你玩了。
文盲修士們敢怒不敢言，混的特別淒慘。
這就是為什麼修道界散修難混的根本原因。
缺少上品階的修道心法，缺少強力的法寶，缺少靈石丹藥，孤身一人沒有組織關懷這些都是其次。
文盲才是他們的原罪。
不過話又說回來，散修倒是想學知識，有哪個組織願意免費教他們？
此刻听到謝柔佳找她一起上學，柳夕有些鄙視，區區凡間學問，有什麼好學的？
不過感受到李明芳身上傳來的低氣壓，柳夕覺得上學真是一個好去處。
“我去上學了。”她看著李明芳陰沉的臉色，小聲的說道。
“好好學習，再敢不認真听講，再敢整天看那些情情愛愛的小說雜志，你仔細你的皮！”
李明芳一瞪眼，柳夕心里翻了個白眼，點頭如搗蒜。
在這陌生的世界，柳夕很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李明芳起身幫她把書包背上，送她出了門。這東西她昨天背回來，現在也沒打開過。
當然，書包里的家庭作業……
柳夕壓根兒不知道有這回事。
第8章 連角色都轉換了
謝柔佳見到柳夕，催促道︰“快點快點，有點晚了。”
“好，咱們快走。”
想到李明芳那張陰沉的臉，柳夕回答的十分爽快。
謝柔佳這次算是又幫了柳夕一次，要不是她來叫柳夕上學，柳夕連學校在哪里都不知道。
柳夕深深的看了謝柔佳一眼，剛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便與謝柔佳結下因果，這是大緣，不得不報。
修道界最重因果，有因便需有果，無論是恩還是仇，都需要了結。
因果是心魔的源頭，不斬斷因果，心頭有了掛礙，修行路上步步危機。
修行修行，修的其實是心，心若不寧，何以修真？
謝柔佳命運坎坷，一生無常。
柳夕想要真正了斷這段因果，便需要助她逆天改命。
兩人所在的小區離學校並不遠，便沒有坐公交車，直接走路去學校。
柳夕跟著謝柔佳一路走著，一邊听著謝柔佳說了些學習上的事，什麼數學、語文、英語、物理、化學、政治之類的，听的她似懂非懂。
謝柔佳見柳夕眼神有些迷茫，不由輕聲說︰“夕夕，我們明年就上高二了，你有沒有想過高二的時候選文科還是理科？”
文科理科？
柳夕一臉懵懂。
“你選什麼？”
在自己不太清楚的情況下，柳夕一向是把難題還給別人。
“我？”謝柔佳秀眉微微皺了皺，似乎有些煩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想選文科。”
“我的夢想就是大學畢業後成為一名律師，我看過一部電視劇，講的是四名做律師的女孩兒。我很羨慕她們的生活，也很希望成為像她們一樣強大的獨立的女人。”
謝柔佳眼楮里滿是憧憬。
“那就選文科啊。”柳夕說。
謝柔佳看了看她，笑容有些苦澀，微微搖搖頭︰“我爸爸說讓我選理科，學理科好就業，最好學土木工程之類的。他在工地上班，說那些會畫建築圖的工程師，隨便畫一幅圖，頂他兩年工資都不止。”
“其實我不喜歡物理化學生物，喜歡歷史政治和地理。我所有的科目中，物理化學和生物都是弱項，歷史政治和地理卻是強項，不是我不認真學，而是真的不感興趣。吳老師也建議我選文科，說以後很有機會考上一本甚至更好的大學。”
“如果是理科的話，照我的理科成績來看，可能勉強能考上二本。”
“那你到底要怎麼選？”
柳夕听不懂什麼一本二本，但她似乎看到了幫謝柔佳改變命運的苗頭。
命運這種東西，實際上是人生路上無數次選擇後的結果。
謝柔佳神色有些糾結，終于咬了咬牙說︰“我會選理科，我們家里條件並不好，就業是第一選擇。”
這個選擇沒有出乎柳夕的預料，這也是注定謝柔佳一生無常命運坎坷的原因。
她的妥協和順從。
謝柔佳的命不好，這是注定的。
大道法則賦予了每個生命不同的命運，就像雞鴨豬羊，它們的命運便是葬入人類或是強大動物的口腹，而草木花果，又是葬入這些畜生的口中。
修士看凡人的命運，就像凡人看畜生命運，基本不會看錯。
想要改變謝柔佳的命運，首先需要改變她的心態。
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才能斗出一個全新的未來。
“謝柔佳。”柳夕神色鄭重的看著謝柔佳的眼楮。
“怎麼了夕夕？”謝柔佳對柳夕突如其來的認真，有些驚訝。
“我希望你能跟從自己的內心，不要被任何事物左右你的選擇。人生那麼長，你還那麼年輕，應該有勇氣去追求自己喜歡的生活。我希望你的決定是你自己深思熟慮後作出，而不是別人對你的要求。”
“我不知道選擇文科或是理科的後果會怎樣，但我知道，你的選擇決定你的一生。
“是願意做一個獨立自主的女人，還是做一個妥協懦弱的女人？”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柳夕說完，便不再多言。
謝柔佳臉上的驚訝漸漸變成若有所思，看著面前這個熟悉的朋友，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她第一次在柳夕臉上看到自信，那種由內而發，放佛與生俱來的強大自信。
如同山高我為峰，如同海闊憑魚躍，如同波濤洶涌的海面上，在暴風驟雨中無懼飛翔的海鷗。
這樣的柳夕，讓她陌生，讓她心驚。不知為何，卻讓她無比信任。
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信任，而是弱者對強者的信任。
謝柔佳想笑，那個走路總是小心翼翼，總是低頭小聲說話的超沒自信的柳夕，居然有一天會抬著頭對她說勇氣說追求？
這是台詞拿錯了吧？
而更怪異的是，謝柔佳發現自己連與柳夕對視的勇氣的沒有。
這不僅是台詞拿錯了，這是連角色的轉換了吧？
平時一向是唯唯諾諾的柳夕不敢抬頭看她，也總是她開導自卑內向的柳夕。
怎麼今天就反過來了？
不過說起來，昨天下午一起回家的時候，好像柳夕就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
這麼一想，謝柔佳看著柳夕的眼神便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