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梅琳的話。”
“什麼話？”
“那個人，是因為孔勤拒絕給他癌癥晚期已經擴散的母親做手術砍傷孔勤的。”
“那又怎麼樣？”
“也許……”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乏各種悲劇，自己經歷了悲劇不是傷人的理由。暴力者使用暴力，僅僅是出于自私而非其它。”
秦霜喝了一口茶，“有時候你會不會覺得人間不值得？”人類並不值得被拯救。
“鳳山每天產生的不能回收垃圾為24.3噸，只盯著垃圾看的話，我會覺得鳳山是一群生產垃圾的怪獸居住地，你覺鳳山是嗎？走在路上被高空墜物砸到的概率是0.1 ，車禍的概率……”
“所以？”
“每個物種都有其存在的理由。用個體來衡量整體的存在價值，尤其是人間不值得這五個字，你不覺得已經矯情爛俗到了你恨不得把敲這五個字的人頭打爛看看里面不是都是水了嗎？”
“按照你的標準，我們所有人的頭都是爛的。”
“鍵盤俠是最容易做的。”吳保羅說道，“我知道有一個星球，他們的網絡是全球直聯，幾乎所有事情能通過網絡，包括社區管理、國家管理、星球管理。”
“然後呢？”
“我第二次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到了石器時代。”
第117章 救助
新聞網︰
10月2日， 這一天對于醫生來說是血腥的一天，帝京安心醫院的孔勤醫生被砍斷了手，兩個小時後，豫省省醫院門診醫生王軍被患者一刀捅死。
大批的醫生在網絡上呼吁官方出台相關法律， 改變現有體制減少傷醫案， 記者采訪到了一個醫生朋友，他已經遞交了辭職信， 準備去私立醫院任職， 有他這種想法的醫生並不少。
記者有幸采訪到了孔醫生的妻子林夢女士， 林夢女士是孔醫生在米國留學時認識的同學， 現在一家公司任職。
“孔醫生的現狀如何？”
“他已經從藥物麻醉中醒來了，正在恢復中。”
“有人說孔醫生是被院方轉移走的，實際情況是否如此？”
林夢很不想替院方解釋但還是說出了實情， “孔勤是陽光集團的會員， 出事之後我申請了緊急救援，他由陽光醫療中心接走。”
“他本人是公立醫院的醫生， 為什麼會是陽光集團的會員呢？”
“他是數碼發燒友， 加入陽光集團是想要方便購買相關產品。”
“目前他的恢復情況如何？”
“陽光醫療中心的肖醫生是我們的朋友， 也是非常專業的醫生， 手術非常成功。”
“你對于院方的處理滿意嗎？”
“他們怎麼處理是他們的事， 與我無關。”
采訪在這里結束， 林夢女士拒絕回答關于院方的問題。
本報記者︰小記。
新聞在網上再度引發了大討論， 除了激烈的發言，同樣也有冷靜的發言。
“傷醫案的背後是系統性的問題， 反正很多學醫的同學現在的打算是在公立醫院鍛練幾年， 有了資歷就去私立。長此以往，受害的只能是你我這樣的普通人。”
“因為幾個jsb， 全國的人都要受連累，報名學醫的人越來越少了。”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
“孔醫生到底怎麼樣了？”
“陽光醫療的水準還是值得肯定的。幸虧孔醫生是他們的會員。”
“一個公立醫院的醫生，能買得起陽光集團的會員和數碼產品，醫生還真好賺。”
“孔醫生家里很有錢的好不好？也不看看他父母和妻子都是做什麼的。再說了，外科醫生賺得多有問題嗎？”
“有些人就是智障，看了孔醫生的簡歷，他去私人醫療機構賺得更多好不好！”
“醫生們都去私人醫療機構吧，至少能安全點，什麼理想什麼信念，有些人就是不值得的。”
“好醫生都去私人醫療機構了，普通人怎麼辦？”
“沒本事賺錢，還沒本事去死了嗎？窮人死早點為國家省社保金。”
“我會說私人醫療機構醫保一樣會報銷的嗎？商保一樣報銷，除了陽光醫療中心這種貴族醫院，一樣有針對普通人的醫院好麼？至于醫療水平不予評價，但醫生們是安全的，敢醫鬧他們的保安是真敢打人的。”
一起傷醫案，又引發了關于醫療資源的討論。
不管網上的言論如何，私人醫療機構們暗中都點了個贊，因為這起案件的影響，引發了醫生辭職潮，很多醫生選擇了離開。
有些人轉行，有些人自己開診所，有些人選擇了私人機構。
陽光集團一共收到了一千多份求職信，經過甄別之後，一共錄取了四百二十名醫生。
醫院規模悄悄擴充了一倍。
新醫生們來到陽光醫療中心感受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不光他們自己受到尊重，患者一樣受到尊重，他們入職前培訓的第一項就是與患者溝通的藝術。
第二件事是學習。無論之前是業界權威還是杏林新秀，都要經過一番重新的學習，才能夠掌握最新的技術。
第三件事是國際化和信息化。所有的醫療資源全球統籌安排，做為最重要醫療資源的“醫生”同樣也是全球統籌，遠程會診、全息會診、全息會議、全息急診，醫生們無論離患者多遠，都能瞬間到達患者身邊。
小兒科醫生趙亮，入職第二天值夜班，就體會到了一次午夜急診。
正在醫生值班宿舍睡覺的趙亮，被緊急呼叫的聲音吵醒，他坐了起來，戴上了眼鏡。
“會員12304號，性別︰男，年齡5周1個月……”按下接診鍵後，醫生助手直接將病例顯示了出來。
這孩子有過敏史，嚴重的花生過敏。
趙亮立刻緊張了起來。
“救援直升機已經出發了嗎？”
“空中管制，救護車預計四十分鐘後到達。”醫生助手說道，“建議進行遠程面診。”
趙亮想起了培訓時的訓練，點擊遠程面診，接入對方家，對方家庭將他投屏到了電視大屏上，他也能通過攝像頭看見病童。
“你好，我是趙亮醫生，請問患者有什麼癥狀？是否誤食了導致過敏的食物？是否發熱？”
“我是保姆，他爸爸媽媽不在家，要半個小時才能趕回來，這孩子睡覺的時候忽然呼吸急促。”
“請把攝像頭挪近。”趙亮皺著眉頭觀察這個孩子，頭部明顯腫漲，很典型的過敏癥狀。“家里的藥箱在哪里？”
“我是新來的，藥箱……”
“你別慌，想一想，他們一定告訴過你藥箱的位置。”
“藥箱在他房間的衣帽間。”
保姆跑去了衣帽間拿出醫藥箱。
“找一找有沒有一個透明的圓管。”趙亮怕保姆不認識，拿了一根自己手邊的腎上腺素筆，“長這樣。”
“找到了。”保姆很快找到了同樣的圓管。
“好，現在擰開藍色的蓋子，你會看見一個隱藏的針頭，扒開他的衣服，在肚臍左邊一根手指寬的地方扎下去。”
“能行嗎？”
“沒關系，這種腎上 素筆本來就是給普通人急救用的，是醫療中心有過敏史的會員標準配置。”
保姆按照他的叮囑使勁兒一扎……
孩子的情況穩定了下來，“現在你再去找到醫療箱的地方，那里應該有家用制氧機，給他吸氧，救護車馬上就到。”
“好。”保姆抹了抹眼淚。
趙亮通過攝像頭看向病童，在他枕頭旁忽然發現了一塊糖，“等等，那塊糖是怎麼回事？”
“糖？什麼糖？”保姆拿過糖，“這糖是我的！我女兒給我買的，我有低血糖，我藏包里，覺得難受了就偷吃一顆，他們家人不給他吃糖，我也沒敢給他。”
“保姆偷偷吃的糖，對孩子誘惑太大了。”而這一塊糖是花生糖。
“對不起，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惹這麼大的禍，千萬不要告訴……”
“對不起，整個過程全程錄像。做為保姆還是應該小心一些。”
如果不是有遠程面診，孩子家里也比較謹慎一直備藥的話，這個孩子就完了。“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撥打最近的醫院電話，過敏急救只跟時間有關與醫療水平無關。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你們直到救護車來的。”
他的目光轉向小孩，小孩子已經睜開了眼楮，“嗨，寶寶，糖好吃嗎？”
“你是誰？”
“我是保姆召喚來的醫生超人啊。”
“你救了我？”
“是啊！我還知道你做了壞事哦。”趙亮柔聲說道，“你偷偷拿了阿姨的糖是嗎？”
“對不起。”
“保姆救了你。以後不要偷吃東西哦，很好吃的花生對你來說是毒藥，晚上偷偷吃糖，牙菌大魔王也會來哦。”
保姆按照說明書連接好了制氧機，將呼吸面罩罩在了他的頭上，趙亮指導她調解氧氣濃度，“乖乖的慢慢吸氧，等救護車和爸爸媽媽來。”
他的父母幾乎是和救護車同步回來的，趙亮跟他們打完招呼之後，看著孩子被送上了救護車。
在關閉聯線前他對孩子的父母說︰“有時候是要受過教訓才能知道要警惕的，保姆已經做得很好了。”
孩子的父母看了趙亮和保姆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隱去了時間地點，趙亮在自己的播客里講述了整個故事，“做為醫生的意義是什麼？可能就是在患者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吧。下夜班之前我又去看了看那個孩子，他已經在病房里蹦蹦跳跳吵著要去公園玩了。他的年紀這麼小，不會明白自己離死神有多近。”
“我去看了孔勤醫生，他傷口恢復得很好，整個人狀態也不差，如果不是手上戴著護具，很難想像他的手被砍斷過。他還邀請同學一起觀看他的手術錄像，讓同學欣賞他手部的肌肉和骨骼有多完美。”
“全國有十三億人口，整個帝京地區兒童人口有多少？百萬總有的，我相信屏幕里一定會有人說不是每個孩子都能享受這樣的醫療資源，但是常備藥物、家長培訓、遠程急診，對于當下的設備來說並不難。我做的事任何一個社區醫生甚至接受過一丁點急救訓練的人都能做到，困難的是能不能及時出現，家里有沒有相應的準備。我覺得我今晚的經歷很有參考價值。有些時候不是我們做不到，而是想不到。”
就在同一天晚上，全球陽光醫療的醫生，遠程急診14例，獨居的心髒病患者、遠足被不明動物咬傷的背包客、意外受傷的畫家、忽然早產的產婦……
吳保羅將這些整理進了相應的檔案中，一只蝴蝶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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