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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枉 第26節

    林韞林素玉,洛夫人,洛懷珠。
    他在心里默念三人的名字。
    她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系?
    沈昌又翻開庚帖,看洛懷珠的籍貫、生辰八字及祖宗三代。
    十八歲?
    “來人!”他皺眉,死死捏住庚帖封脊。
    佩刀的護衛,從外匆匆走來,朝他弓腰行禮,听候差遣。
    沈昌背對著護衛,臉色沉如黑墨︰“查查洛懷珠,再讓人這些日子,多跟著阿川,盯緊點兒。”
    護衛面無表情,揖禮退下︰“是。”
    許久,沈昌才慢慢側轉腳步,坐回烏絲檀木圈椅里。
    他望著院中隨春風飄搖的牡丹花,眸中黑沉如此刻天幕。
     擦——轟——
    一道白光劃過京城上空。
    悶雷轟鳴,震得腳底發顫。
    洛懷珠從敞開的窗,往後牆看去。
    院牆角落,栽滿了低矮的鳳尾竹,綠竹葉片細密婆娑,彎彎垂下尾巴,自然瀟灑,旁有黑色大石點綴,頗有雅趣。
    一窗,便是畫框,可堪作景。
    即墨蘭喝著竹葉青,揮手就是這樣一幅窗框剪下的綠竹圖,再配上隨手寫的一首詩。
    寫完就把筆丟進青綠洗墨瓷桶,絲毫不在意自己墨綠的袖擺,又添了兩滴墨,斜斜往坐榻靠去,懶懶散散歪躺著。
    洛懷珠給他翻出印蓋上,搭在室內的桃花桁晾畫架上,對捧著碟子吃冰晶龍鳳糕的阿浮道。
    “明日就將你們先生的墨寶賣了,幫補一下家用。”
    阿浮積極道︰“好呀,我陪懷珠阿姊去!”
    “好什麼好。”即墨蘭長手一伸,奪走她手中白瓷碟子,“淨是幫著那丫頭欺負我。”
    他捻起一塊糕點,丟進自己嘴巴里。
    嚼了兩口,又嫌棄糕點不夠清爽,用料配比不合適,巴巴一通說。
    阿浮將自己的碟子搶回來,護在懷里︰“哼!先生又欺負我。”
    “你這糕點真不好吃,快去廚房替我炒點黃豆子,光喝酒,有些頭昏了。”即墨蘭裝模作樣,揉了幾下額角。
    阿浮鼓了鼓臉,嘀咕著“先生真壞”之類的話,往廚房去了。
    即墨蘭半合的眸子,在阿浮離開以後,徹底睜開。
    “庚帖遞了?”
    洛懷珠重新挽袖提筆,端坐桌前︰“嗯。”
    即墨蘭曲起一條腿,將手擱上去擺著,頗有幾分無奈。
    “光是生意上這條線,你就忙成這個模樣,還要給自己多添一條入虎穴的線,卻又是為何?沈府是鐵桶,沈妄川在里面近五年,依舊活在沈昌監視之中,你入內又能如何?”
    一手筆,一手算盤的洛懷珠,頭也不抬︰“沈妄川是沈家人,他入內是被困;我非沈家人,我入內,才是打破鐵桶。再說了,我們怎麼知道,沈妄川當真什麼都沒查到?”
    她不信。
    沈昌或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可沈妄川也不會是什麼省油的燈。
    誰知道那瞧著微弱的、隨時會熄滅的火,會不會將老狐狸的皮毛給燎了。
    即墨蘭半坐起來,抖了抖蓋住手背的袖子︰“唔,那洛三娘子,你告訴我,那沈昌來試探我時,我得說些什麼話,才不會給你添亂。”
    “舅舅。”洛懷珠真是拿他沒轍,“你要是太閑了,可以看看書,我有些忙。”
    別找她閑聊。
    即墨蘭摸了摸自己光潔的下巴︰“我一派朗月清風,不善遮掩。你得教我。”
    洛懷珠將算好的賬本合上,丟到左手邊,抽空抬眸看向他那分明泛著狡黠的眼波,左手伸到右邊,拿了一本新帳本,舉起來,用一句話堵死這個嘮叨的男人。
    “你幫我算賬,我陪你閑聊。”
    即墨蘭的眼波迅速歸于平靜,泄氣擺手︰“你忙。”
    洛懷珠沒好氣白他一眼,將賬本翻開。
    賬本的事情還是小事,她晚些還得謀劃部署在京中鋪設新消息網,布下輿情暗流網兩件事情。
    畢竟書坊的事已經提前兩年謀算,不能白忙活。
    她知即墨蘭生怕她大仇得報後,又變回剛醒來那一年要死不活的模樣,想要給她的世界多添加一些牽掛惦念,染上更多歡趣痕跡。
    這樣的話,她才不會孤注一擲,置自己于死地。
    可她要爹爹他們沉冤得雪,又怎能不入絕境。
    洛懷珠重新垂眸,大拇指往上撥弄算盤。
    啪嗒——
    茶蓋重重落在茶碗上。
    沈妄川盯著門外新來的兩個護衛,眼楮掃到跪下回話的人頭上。
    “你方才說什麼?”
    他左腳抬起,踩到一旁擱置的腳床上,慢慢傾身向前,左手枕上去。
    “回郎君話……”
    不等對方回話,他手中還冒著熱氣的茶盞,便“ 啷”砸到跪下護衛頭上。
    嗑——砰——
    茶盞與腦袋齊破。
    碎片、茶水與茶葉四處飛濺。
    書童狠狠嚇了一跳,整個人像螳螂跳躍時似的,猛然哆嗦一下。
    護衛被砸得整個人都往旁邊歪倒一下,可他不敢真倒下去,只能用手支撐一下,又快速正身跪好。
    頭上的血淌下來,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他也不敢動。
    “沈昌他又發什麼瘋!”沈妄川咬牙切齒,向前幾步踢翻跪下的護衛,踩著對方的肩膀,居高臨下垂眸道,“他若是不信我是他的種,何必將我找回來。我沈妄川不稀罕他這點子破錢。”
    護衛悶哼了一聲,依舊不敢說話。
    沈妄川碾了碾他的肩膀,聲音冷下來︰“滾!給我告訴沈昌,要是他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就放我回去。我沈妄川就算是去荒野喂狼,也不稀罕再過兩年囚徒的日子!”
    往後仰倒的護衛,重新爬起來跪好,才撐著膝蓋站起來,作揖後退下。
    門外烏雲攀天,光線黯淡。
    護衛出門的背影擋去大半稀薄天光,讓沈妄川整張臉都置身黑暗之中,只有一雙晦暗的眼楮,還露在灰白色的微光中,沉沉如天幕雲層。
     ——轟——
    白光撕開雲層,露出短暫急光。
    光從窗縫透進來,帶著雕花繁復的紋樣,落在沈妄川那張黑沉的臉上。
    室內驀然多出兩分鬼魅的感覺。
    書童感覺自己掌心發涼。
    沈妄川視線往後一瞥︰“你怕我?”
    “小的不敢。”書童躬腰顫抖。
    沈妄川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替我將大氅拿來。”
    書童應了一聲“是”,忙不迭跑去將鼠灰大氅拿來,踮著腳尖披到沈妄川身上,抖著手替他綁好系帶。
    “你怕什麼。”沈妄川看著自己脖子下不住發抖的手,垂眸看向書童烏漆發頂,“你若不叛我,我怎會對你如何。”
    書童不敢應話,只是綁好系帶後,退到他身後去。
    沈妄川信手拿過桌上那個新的五蝠銅手爐,捂在手中,往外面走去。
    守在房門外的護衛並不攔他,卻在他踏上院中碎石小路時,握著手中刀跟上去。
    靴子踏上碎石路,發出“  ”“咯吱”的聲響。
    沈妄川停住,身後護衛也跟著停下腳步。
    “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停下來,不要跟著我。”
    他說完,才繼續抬起腳步,往院外走。
    護衛始終不發一言,連眼神也不曾交流猶豫過,跟著邁開腳步跟上去。
    走了三步都沒有的沈妄川,重新停住腳步,閉上眼眸,仰著頭松了松頸骨,緩緩轉身,看向距離自己兩步左右的護衛。
    黑沉的眸子沒有絲毫情緒波瀾,如同無波古井,深深凝視著兩個面無表情的護衛。
    他伸出手,握住了左側那人手中刀的刀柄,一點一點,慢慢將刀抽出。
    書童瑟縮著,張開嘴巴想要說話。
     ——
    刀刃出鞘,嗡鳴回響。
    “真是一把鋒利的好刀。”
    沈妄川用左手托著的小銅爐,撞了撞刀刃。
    他听著刀鋒鳴響,唇角逐漸出現一抹肆意的笑。
    “讓我試試好不好用。”
    書童不知他要如何試一試,張著嘴喃喃道︰“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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