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沉煞毒蠱發作,十五的時候就是一直流血,然後全身無法動彈,也說不出話來,但是現在他竟然在全身抽搐!
他身上的血管突然間都浮于表面一樣,像是一條條血色小蛇附在他的身體上,隨著他的抽搐而一直動著的樣子,看起來恐怖異常!
“主子!”
這時的沉煞整個人正經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劇痛!以前十五的時候毒盅發作時他也是異常痛苦,他曾經覺得,那已經是極致的痛了,痛著痛著,他幾乎也可以痛到麻木,但是,在此刻這種痛面前,他才發現,以前的那種痛完全就是小意思!
現在的痛,怎麼說,像是有無數只噬骨蚊都鑽進了他的血管里,不,像是他的全身血管和經脈里都塞滿了噬骨蚊,它們在一寸寸地香噬掉他的血肉,在向骨頭里鑽。
偏生這樣恐怖的劇痛下,他還無法出聲,無法動彈,現在連眼前都是一片的血霧,連眼珠轉動都困難了,痛到極致,他甚至有點兒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邊有誰在說話!
這一點令他倏然心驚。
他覺得自己即將要這樣無能為力地,絕望地痛死過去。
沒有人,身邊沒有人,沒有人可以救他,沒有人可以緩解他的一點點痛楚,沒有人讓他能緩一口氣。
沉煞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放棄的念頭。
放棄吧,這樣的毒蠱,這樣的痛!
他累了,他撐不住了。
沉煞一邊心驚著自己從未有過的這種軟弱,痛恨著這種軟弱,一邊卻痛到無力阻止這種軟弱和絕望。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都無法體會到,這是怎樣的一種痛苦,甚至可以說,這是一種,常人絕對撐不下去的痛苦!
“帝君!”
“主子!”
“神醫,快想辦法!”
月和鷹他們並不知道沉煞有多痛,並不知道他的絕望,但是單看他一直抽搐的樣子,單看那些恐怖的血管,像是快要寸寸爆裂的樣子,他們也能夠想象到,他這會兒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我,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帝君不能開口,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樣的感覺!”神醫老淚縱橫,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無能!沉煞身體里的劇毒,齊了藥引的話他是知道怎麼解的,但是對于蠱,蠱再加上那劇毒,他真的是無能為力啊!
“樓柒!該死的你還不來,還不來!”鷹受不了地一聲怒吼。
就在他的吼聲剛落,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瞬間就來到了榻前。
“叫魂?”
幾人定楮一看,來的可不正是樓柒!
“你個死女人,你死去哪里了!”鷹差點就要去揪她的衣領,月及時拉住了他。
“閉嘴。”樓柒這時也才看到了沉煞的樣子,她臉色一變,立即就將月和鷹兩人同時推開了︰“出去守著!”
月二話不話,拽著鷹就出了殿門,一左一右,守,守著,一只蚊子都不會放進去。他們幫不上忙,只能听她的,听樓柒的。
鷹抬手抹了一把,滿頭滿臉的冷汗。
“樓姑娘,要怎麼做?”神醫也似乎在瞬間就鎮定了下來,什麼時候,樓柒成了他的主心骨了?他一個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頭子,臉紅不?
不,不臉紅,只要她能夠救回帝君。
“把迷之花,輾碎了。”樓柒把手里一個盒子遞給了他。
神醫一驚︰“迷之花不是被盜了嗎?”
樓柒瞥了他一眼︰“被盜?我拿回來的東西,誰能盜走?”開什麼玩笑,過了她的手的東西,她一定會做特殊記號的,藏到哪里她都能找出來,要不是去拿回迷之花,她至于回來得這麼晚嗎?
神醫知道這時不是細問的時候,但是,“可是,這是帝君解毒的藥引,十年內只此一朵,現在用了,以後怎麼辦?”
“神醫。”樓柒突然叫道。
“在。”
“我現在需要的,是我一個命令,你一個動作,有什麼疑問,過後再說。”
神醫汗然。
信她,現在也只能信她。
他咬了一咬牙,去磨花了。
“天影,破殺。”
天影要比任何人都信任樓柒,那是因為在幽潭,以及從幽潭回來的路上,見到的那樣的樓柒。他立即就將沉煞的破殺遞到了她手上。
樓柒雙眸冷凝,舉起破殺就朝著沉煞的心口刺了下去。
沉煞痛到盡頭,只差一點就守不住最後一絲清明的時候,突然覺得心口處一涼。
那種涼,真是透心的。只是一種涼意,但就是這種涼意,一下子把那種讓人無法撐下去的痛楚,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身子幾乎是同時就放松了下來,不再抽搐。
眼前也沒有了那一層濃濃的血霧。他感覺得到有人在替他擦拭身子,全身一陣清爽。緊接著,一具溫軟的身子偎進了他懷里,一雙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屬于他的,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感官,所有的內力,一下子都回來了。
就好像他之前經歷的那一切只是一場惡夢。但是沉煞知道那不是,不是惡夢。
他摟緊了懷里的人,帶著她一起,坐了起來。“樓柒。”
“嗯,我在。”
樓柒的聲音帶著一種倦意,一向冷酷的沉煞突然覺得心前所未有的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