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璞瞥了眼談讓,“問你家小夫君去,還有粥嗎,我去給陸兄送一碗。”
周四公子很有眼色的給小夫妻騰出獨立空間,到隔壁找陸行。
沈令菡尷尬的抓抓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在旁人眼里,她跟談小讓就是夫妻,平常不覺得,一旦這麼硬生生擺放在一起,就很別扭,連要說什麼都忘了。
談讓倒是毫無異色,一邊喝粥一邊問她,“家里沒難為你吧?”
“啊?沒有沒有。”沈令菡從尷尬里解脫出來,想起來要問他門鎖的事,“晚上要一起用飯,可能會問你門鎖的事,你,你要不想去,我幫你去說。”
“不用,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門鎖被人撬壞了,我拿去修了。”
撬壞了?那就是真有賊啊!
沈令菡有點鬧不明白了,之前以為是四夫人冤枉阿讓,其實家里根本沒有丟東西,可要真有賊進來了,難不成就為了偷四夫人的簪子?
不對不對,沈令菡想起四夫人那個急于想要栽贓嫁禍的樣子,分明是此地無銀,說不定是她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反過來污蔑阿讓。
“阿讓,你吃過了就眯一會兒,我到外面轉轉。”
談讓點頭,“你去吧,不過不需要過問工匠的事,我自有分寸。”
“放心吧,我不會干擾談大人公務的。”
談讓會心一笑。
不用問也知道,工匠們在刁難新上任的談大人,沈令菡對這些欺負人的把戲門兒清,她就見不得老實人受欺負。
家里人處處刁難他,外頭人也不把他當根蔥,都以為談小讓是顆軟柿子,誰都想來捏一把,簡直把她沈令菡當不存在。
寺廟後面的小山坡子上,偶爾也會有幾只野兔子蹦 ,沈令菡先過去轉了一圈,發現了一只,然後追著它往寺院里趕。
“哎呀你別跑啊,掉坑里摔死你!”
肥嘟嘟的野兔子橫沖直闖,瞬間打破了工匠們的美夢,它不長眼的一頭撞上一根豎著的鋤頭,把自己撞的迷糊不說,趴在上頭打瞌睡的工匠也失去平衡,一頭載到腳下松軟的泥土里,嗆了一嘴的土。
“張家兄弟對不住啊,這兔子不長眼,沒耽誤你睡覺吧?”沈令菡對著臉埋土的倒霉兄弟抱歉道,“哎呀你怎麼不找個踏實地方睡啊,一根桿兒哪撐得住呀!”
糊了一臉土的張兄弟爬起來,正要破口大罵,見是她,髒話沒吐嚕出來,“令娘啊,啊呸呸呸!”
“是我是我,你接著睡啊。”
張家兄弟臉一臊,沒好意思搭腔。
“哎!那不是李家大哥嗎,你也在這里做工匠啊,有日子沒去瞧瞧你娘了,改天我看看她去,好讓她老人家放心,你在阿讓這里做工,保管照顧著。”
李家大哥張張口,只剩下干笑。
這一堆工匠里頭,少說一半都認得沈令娘,跟新上任的倆位大人能扯皮條耍賴,對著她可不好意思,再說真扯起來,也不見得是她對手。
工匠們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大都得了何都尉“提點”,再加上談大人脾氣好,這才有恃無恐起來。但其實大家都是安分做工的人,並不是專職找茬的混混,連磨了兩天工,吃了好幾天的飯,心里也挺虛。
讓沈令菡這麼當面“照顧”,再厚的臉皮也撐不住,皆得過且過的擺擺手,表示自己沒受驚,拿起鋤頭干活去了。
沈令菡抖抖裙角上的土,嘴角一彎,心里一哼,就她舅舅那根棒槌,收買人都不會,一看就沒給人家大好處,小恩小惠的,誰給他賣命。
見大家開始干活了,她轉身去找兔子,想著抓回去讓談小讓炖了也好。
那兔子自己撞的七暈八素,沒頭蒼蠅似的亂跑,一會兒扎進坑里,一會兒拱到土里,儼然一只泥兔,不蹦噠的時候都認不出來。
沈令菡露出大尾巴狼的笑臉,等它停下來的時候,貓著身子瞧瞧走近,正待奮力一撲,那兔子居然回過神來,竄了。
嘿,還沒撞暈那!
她失望的掐起腰,眼睜睜看著美味的晚餐跑遠,正想著要不要發慈悲放它一條生路,那兔子又沒頭沒腦的撞上一小土堆,吧唧,掉下去了。
沈令菡︰“……”
就沒見過這麼蠢的兔子。
不對啊,怎麼掉下去了?她疑惑地走過去。這里離著主體建築挺遠的,屬于寺院外的邊邊角角,沒人在這邊勞作,小土堆看著也挺結實。
她用手扒拉兩下,一瞧,吸了口氣,這坑居然還挺深,已經看不見兔子的影兒了,她心里起疑,又繼續扒拉土,最後才看明白,這里像是個小地窖似的,看起來還有通道,兔子不是掉進去看不著,而是竄到了別的地方去。
寺院下面挖地窖做甚,難不成又為了吸引野物?可這附近的山頭並不大,為了幾只野兔子不至于費力挖個洞吧?
她想了想,又把土堆回原處,也不知道阿讓知不知道這事。
晚上談家人依舊聚在大房吃飯,四夫人還是稱病沒出現。
“我下午請郎中去四房了。”秦氏說道,“可四夫人一直睡著,倒也不好打擾,只說改日再去,听她跟前的丫頭說,她這幾日夜里睡不好,又因為小日子來了,所以格外虛,說是身子並沒有什麼大妨礙。”
談夫人听了微微皺眉,“睡不好也不是小事,不好諱疾忌醫,等她方便了,還是得請郎中仔細看看,開副方子調理調理。”
“夫人說的是。”孟氏看了眼談政,“老爺,你夜里過去陪陪四妹也好,說不定您在,她能睡的好些呢。”
談政沉吟,他最近的確沒去四房,不是不想去,是四夫人不讓他去,老說自己身子不舒服,讓他去陪其他夫人。
“她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讓她歇著吧。”
“老爺你這就不懂婦人的心思了不是。”孟氏笑說,“四妹懂事,讓您上我們這里來,其實心里是盼著您去的,您今兒給個驚喜讓她高興高興,心里一暢快,自然就睡著了,她年紀輕,哪里就有什麼沉痾,都是心事鬧的。”
沈令菡跟談讓進來的時候,正听見三夫人勸話,心說家里幾房夫人可真是和睦,竟還趕著談老爺往其他屋里去。
談政見兩人進來,沒再繼續方才的話題,“談大人舍得回來了。”
談讓低聲喊了句父親母親,便沒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