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終于,在拐角處,他看見慢吞吞移動著的白星爾。
    握著手機的手一緊,林蘊初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大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吼道︰“你去哪了!為什麼要亂跑!”
    白星爾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就好像是要脫臼了一樣,解釋著︰“我沒有亂跑,是去找花店了。而且,我留紙條了。”
    林蘊初一愣,完全沒有看到所謂的紙條。
    原本急迫的氣氛有所緩和,二人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也都不約而同看向了林蘊初腳上的拖鞋,都被他給弄得都是灰了。
    “我們回去吧。”白星爾說,把手從他的手腕里給掙脫出來了。
    林蘊初呼了口氣,轉而說︰“不是去花店嗎?花呢?”
    白星爾一笑,回答︰“太貴了。還是等一會兒離開這片區域,去一家路邊的普通花店就好。”
    林蘊初蹙眉,和她肩並肩的回去了。
    ……
    今天的天氣,萬里無雲。
    這樣的好天氣,讓白星爾想到了白毅下葬那天的天氣,正值六月中下旬,海安市最熱的時候,日頭特別毒。
    沒有人給白毅送葬,整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下葬儀式,只有白星爾一個人在場,也只有她一個人在吊唁。
    她還記得,遠在津華市的沈建業叔叔去世的時候,她為了感念沈建業沒有在白毅倒台後落井下石,而特意坐了連夜的火車趕去參加葬禮。
    葬禮上的人特別多,全都是沈建業昔日的部下。
    白星爾早就到了,卻是不敢上前,躲在一處看著沈建業的兒子兒媳接待著一撥又一撥的來賓,她除了覺得悲傷以外,也覺得這才是一位死者該有的尊嚴。
    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人總要做些什麼。可白毅死前就是一無所有,死後更是一無所有。
    “確定不需要我和你去?”林蘊初跟她一起下車的時候,問道。
    白星爾搖搖頭,抱緊了懷中的花束,說︰“不會耽誤很多時間,我還要準備晚上的……”
    “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林蘊初不想听後面的那句,“我在這里等你。”
    白星爾微微一笑,向著墓地深處走去。
    她的心情無比沉重,因為她做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今天有誰犧牲了,她的余生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可能,她不想到了那個時候,無法面對自己的爸爸,又或者是再也面對不了自己的爸爸。
    所以,今天這一趟,必須來。
    白毅的墓地在最里面的位置,骨灰盒旁邊還有一個位置,是留給章芷蓉去世之後,合葬用的。
    買這墓地的錢,數目不小,都是林蘊初出的。單單是憑這一點,白星爾覺得她就應該感激林蘊初一輩子,並且要報答他……
    思緒就這樣七零八落的,白星爾好像是在不自覺的總結以前的生活似的,生怕遺忘掉什麼。
    眼看馬上就要走到墓碑前,她深吸一口氣,加快了步伐。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白毅的墓碑前居然放了一束百合花!
    這怎麼可能呢?
    白毅早就是眾叛親離,除了自己,再也不會有人願意和他染上一點關系,他們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立刻四下搜尋,白星爾想看看能不能找到誰的身影,結果一個體態優雅的女人就從那邊的階梯處,緩步而來。
    她留著齊肩的秀發,五官精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知性的魅力。
    白星爾皺了皺眉頭,覺得眼前的女人有幾分眼熟。
    “你是白部長的女兒。”女人語氣肯定,並不是在猜測。
    白星爾還在努力回想這個女人到底是誰,遲疑著開口︰“你……”
    “梁雨桐。”女人伸出了手。
    原來是她!
    梁雨桐,中國唯一一個曾表演于巴黎歌舞劇院芭蕾舞團的舞蹈演員,是所有中國芭蕾舞演員的夢想與驕傲。
    如果白星爾沒記錯的話,她今年有三十五歲了,在四年前宣布退出芭蕾舞團。
    “梁、梁老師!”白星爾覺得難以置信。
    梁雨桐親切一笑,回答︰“這個稱謂不錯,看來我們會很有緣。”
    白星爾一時間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看著她,希望她能多說些,比如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可梁雨桐沒有多解釋,只是彎腰把剛才放下的花束擺正,她因為要接個電話,下手的動作有點兒匆忙了。
    “我和你父親有過一面之緣。”她淡淡道,“至于是什麼,我以後告訴你。現在,和你父親說說話吧。”
    梁雨桐當真是說走就走,沒有再多說半句,白星爾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實在想不出她和自己的父親能有什麼淵源。
    這個插曲過去之後,墓碑前只剩下白星爾一人。
    她定了定心聲,將花束放下,然後跪在墓前,訴說她身上的發生的事情,以及她要面對的事情。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
    之前滿心滿肺的痛苦和悲傷就那麼累積在身體里,等著可以宣泄的那一刻,可真到了這一刻,反而是平靜。
    “爸,希望你在天之靈可以保佑我,保佑媽媽。”白星爾最後道,“讓我們可以繼續相依為命下去。”
    短短二十分鐘,白星爾幾乎交代了她能交代的所有,而後毫無遺憾的離去。
    回到車上,林蘊初沒有問白星爾什麼,默默調轉車頭,向著公安局的方向駛去。
    他剛才有看到梁雨桐。
    沒想到她居然回國了,這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過卻也是情理之中。
    ……
    重案組會議室里,韓隊已經成立了專門的小分隊,今天全天候待命李子洋的案子。
    昨天見過的張警監也在,見到白星爾的時候,微微頷首示意。
    “白同志,那個辦公室是給你休息的。”韓隊指著一個房間說,“一旦收到李子洋的任何聯系,請務必馬上呼叫我們。”
    白星爾點頭,在林蘊初的陪同下進了辦公室。
    剛關上門,白星爾就想起了什麼,轉身對林蘊初說︰“劉東來被抓,那淳淳和劉姐怎麼樣了?”
    林蘊初走到一旁坐下,跟她簡單說了一下淳淳的情況。
    白星爾真沒想到淳淳小小年紀,卻居然得了人格分裂這樣的精神疾病!她曾經到底經受了什麼?
    “丈夫和孩子應該都是受妻子的影響。”林蘊初解釋,“妻子的性格太強勢,而且掌控欲極強,對處于工作壓力和學習壓力里的兩個人來說,都是致命的。”
    白星爾點頭,算是明白其中道理,但她還是不能想象到好好的一個家,居然會變成了這樣。
    只是,她選了那麼多家教工作,偏偏進入了這個家庭,不知道是自己太倒霉,還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
    敲門聲傳來,一個警員推門探頭道︰“林科長,您的申請上面已經批了。不過,韓隊說要和你談談。”
    林蘊初沒有抗拒,很配合的隨警員離開。
    白星爾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心里七上八下,可又似乎比昨天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要鎮定。
    大概是真的接受了吧。
    “星爾。”
    林蘊初走後不久,鄭炎彬進來。
    “快到中午了。”他語氣上揚,想盡量把氣氛搞得不那麼低沉,,“局里的伙食一般,要不要出去吃?我請客,林科長也跟著去。”
    白星爾笑笑,回答︰“我還沒吃過局里的飯,嘗嘗也不錯呢。”
    鄭炎彬對于她的拒絕並不意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牆壁上的鐘表,他極力想維持的氣氛,到底是繃不住了。
    “你不要害怕。”他說,“特警隊的同事們都是神槍手,彈無虛發!那個變態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已經被擊斃了。”
    “嗯。”白星爾應道,“謝謝你,炎彬。”
    “我能做的,不也就是這些嗎?”他聳了下肩膀,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頹廢,“對了!我還能做這個!”
    說著,他就掏出來脖子上的護身符,並且摘了下來。
    “這是我媽給我求的,跟了我七年,我一直戴著。不管我遇到什麼坎兒,最後都會化險為夷。”鄭炎彬毫不猶豫的把護身符套在了白星爾的脖子上,“我把它送給你,你這次也一定是會逢凶化吉!”
    “這個不行。”白星爾作勢要摘下來,“這個意義太重了,我不能……”
    “就當是借給你的。”他笑著說,“等你把阿姨救出來以後,你再還給我,好不好?”
    白星爾看著他誠摯的目光,一如他們初識時的一塵不染,她心里感動不已,緊緊握著護身符,鄭重道︰“我一定會還給你!”
    鄭炎彬又是爽朗的笑笑,只要能給她一點力量,哪怕一點點,他都會覺得很滿足。
    “你真的不考慮出去吃嗎?”他見氣氛有所好轉,就想再多陪陪她,“我不騙你,局里的伙食啊,特別咸,而且……”
    話沒說完,白星爾的手機就發出了響聲。
    鄭炎彬臉上的笑意瞬間凝結,一點點收斂,最後只剩下了緊張與害怕。
    可白星爾在這一瞬間,得到卻是解脫。
    該來的終于來了,她也不用再提心吊膽,更不用東躲西藏,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
    只是,章芷蓉的命,她是一定要保住的,而自己的,她會拼盡全力爭取。
    第044章   十八層地獄
    白星爾穿梭在地鐵站之中,準備搭乘3號線,前往浦江區。
    在她的四周圍,可能有五個、十個、十五個便衣警察在保護她,但即便如此,他們也無法預測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乘客們,開往浦江區方向的列車即將進站,請您在黃線外候車。”
    廣播響起,白星爾看著玻璃門上映出自己的身影,有點模糊,卻是沒有絲毫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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