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瞎子嗎鬼魂會有影子那可能是許寧宴的胞弟,許寧宴哪有這麼一表人才。”
許七安在一片議論聲中,來到浩氣樓,守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我要求見魏公,速去稟告。”
守衛一步三回頭的進樓了,片刻後下來,“魏公有請許大人,您不是,不是”
許七安摸了摸自己的臉,用醇厚的聲線回復︰“我是許七安的胞弟,奉魏公之命,接替兄長的職務。”
“原來如此,許大人高姓大名”
“許倩。”
侍衛心說,怎麼听著像個娘們的名字。
表面上恭恭敬敬,道︰“您請進。”
進了浩氣樓,登上七樓茶室,許七安見到了月余未見的魏淵,他依舊穿著華麗的青袍,兩鬢斑白,眼角有著淺淺魚尾紋,儒雅俊朗,是一枚氣質與外表俱佳的老帥哥。
以我現在的顏值,將來老了,肯定不比魏淵差許七安抱拳,朗聲道︰“卑職參見魏公。”
魏淵有些恍惚,溫和道︰“坐吧。”
破天荒的,魏淵親自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悠悠道︰“好好說一說雲州的事。”
此事說來話長,許七安把雲州的經過,巨細無遺的告訴魏淵,包括李妙真二號的身份、天宗聖女的身份。
除了神殊和尚關系重大,其余的事他沒有任何保留。
主要是魏淵太聰明,隱瞞太多會被察覺。再就是大宦官是真的重視他,栽培他,許七安投桃報李,對魏淵很信賴。
果然,魏淵喝了一口茶,說道︰“楊千幻一直跟著你。”
許七安先是一愣,有些錯愕,他也不傻,立刻意會到了什麼,問道︰“楊師兄為什麼要跟著我”
“他自然不會無緣無故跟著你,依我對此人的了解,除了喜歡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其余事他是不上心的。”魏淵笑容莫測,“但如果是監正的意思呢。”
監正知道我的秘密如果是他授意的,那也合情合理。
許七安不動聲色的打量一下魏淵,大智若妖的魏淵,會不會也察覺出一些端倪
魏淵沒有執著于這位話題,繼續道︰“至于那位三品術士,暫且當他是三品吧,我不認為他是司天監的孫玄機。
“不過,這件事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些別的。”
許七安精神一振︰“請魏公解惑。”
還是魏公靠譜啊,金蓮道長那個老銀幣,說話藏著掖著。而魏淵對我幾乎沒什麼保留。
“你和司天監的褚采薇相熟,和宋卿也熟,你知道他們各自的身份嗎。”
“監正的親傳弟子”許七安不太確認的反問。
司天監的白衣們,並非全部都是監正的弟子,就如同雲鹿書院的大儒,時常開堂講課,但真正的親傳弟子卻很少。
宋卿和褚采薇,還有楊千幻就是監正的親傳弟子。
“楊千幻是監正的三弟子,宋卿是四弟子,褚采薇是六弟子,白衣術士們喊她小師妹。”魏淵道。
這有什麼問題許七安沒听懂。
“但,監正一共只有五位親傳弟子。”魏淵幽幽道。
這許七安瞳孔微縮,終于明白了魏淵的意思,監正只有五位弟子,可褚采薇卻是六弟子,那其中還有一位呢
那一位去了哪里
楊千幻是三弟子,宋卿是四弟子,褚采薇是六弟子那位孫玄機不知道是第幾位。
“孫玄機是二弟子。”魏淵道。
“那麼,大弟子和五弟子暫且未明。”許七安說。
一時間,兩人沒有繼續交談,茶室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一杯茶見底,魏淵才繼續說道︰“你醒來的不是時候。”
“魏公何出此言”許七安沒懂。
“張行英上書請奏,希望朝廷為你追封,陛下和諸公商議之後,封你為長樂縣子。再過幾日,聖旨就會下來。”
魏淵無奈道︰“你既已活了,內閣多半會駁回聖旨,陛下多半也會欣然接受。”
“這有什麼的,只要該賞的銀子不少我就成。”許七安無所謂的聳肩。
長樂縣子,應該是子爵,听起來就是個弟弟爵位不,兒子爵位。
以後遇到長樂縣戶籍的官員,大家相互介紹,對方說︰寧好,我是長樂縣xxx
許七安說︰我是長樂縣子。
不懂行的還以為我是人家兒子。
魏淵看他一眼︰“銀子只是身外之物,爵位象征的意義豈是銀子可比你即使成了銀鑼,手里有權有勢,但你的地位依舊上不得台面。
“唯有爵位,才是你徹底脫離民籍,成為王朝權貴的憑證。你若被封爵,許家便不是尋常人家,而是權貴。
“將來娶妻,平民女子就沒資格嫁你。必是豪門千金才能與你般配。”
“能娶公主嗎”許七安小聲問道。
魏淵頷首︰“理論上可以。”
公主是不可能嫁給平民的,未來的夫婿,必定是權貴。子爵雖然不高,好歹也是爵位。
“不知為何,陛下對你不喜,他若不願,誰都沒辦法。”魏淵說完,笑了起來︰
“幸而你非一無是處之輩,還有回旋的余地。”
“魏公教我。”
“前些時日,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福妃意外身亡,衣衫不整的從閣樓墜落下來。當時屋內只有太子一人,且是醉酒。此案甚是棘手,既關乎皇室顏面,又牽扯廢立太子一事,三法司都不願意卷入其中,必定消極辦案。”
我的媽誒,太子凌辱皇帝的後妃
許七安連忙搖頭︰“魏公,你這不是害我嗎,皇家丑事,豈是我能插手。”
“無妨。”魏淵擺擺手︰“這事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多你一個不多。你能查出來最好,查不出來,推掉便是。
“能力未及,頂多受點懲罰,縱使陛下不喜歡你,沒犯大錯的情況下,子爵也不是他說斬就斬的,勛貴集團不會同意。”
了解了,魏公的意思是,如果皇帝撤銷對我的封爵聖旨,以後找我辦事,我就裝死不接受。先哄著元景帝把爵位封給我。
然後,再以能力不及的理由抽身而退,到時候頂多受點懲罰,白賺一個爵位。
魏公真是足智多謀老銀幣啊。
“太子是臨安的胞兄。”許七安忽然想起自己養的那條嫵媚多情的小魚兒。
夜店小女王現在肯定又傷心又無助。
“你與臨安公主,沒什麼糾葛吧”魏淵眯著眼,審視著他。
“沒有沒有。”許七安連忙搖頭。
魏淵放心的點頭。
次日,御書房。
“三日之期已過,你們給朕的答復,就是一句“案情復雜疑點頗多,請求多寬限幾日”嗎”
元景帝把幾份折子,狠狠砸在三位大臣身上。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魏淵遞交的折子,出奇的一致,好像互抄作業似的,抄的還是錯誤答案。
元景帝氣的直拍桌子。
刑部尚書慚愧道︰“陛下,此案疑點頗多,迷霧重重,微臣已經竭盡全力了。請陛下再寬限幾日。”
大理寺卿則說︰“微臣能力不足,請求告老還鄉。”
“你們”元景帝大手一揮,把桌上的折子、筆墨紙硯通通掃翻在地,氣的渾身發抖︰
“朕要斬了你們。”
三位大臣立刻跪倒,高呼︰“微臣死不足惜,陛下保重龍體。”
這是對過台詞的嗎
元景帝氣炸了。
兩側的大臣們眼觀鼻,鼻觀心,一向喜歡和魏淵抬杠的給事中們也不說話了。
這案子當然還是要處理的,不過各方的意見尚沒統一,太子一派想著如何般這位儲君脫罪。
其余派系則思考著如果廢掉太子,未來的儲君是皇子中的哪一位。
想法各不同,但有一點是大家默認的,就是先把事情拖一拖。福妃的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案子之後牽扯的國本之爭。
那會是一場不啻于京察的腥風血雨。
各黨派需要花時間斟酌,去站隊,去布置。
像這種朝堂目的一致的情況,即使元景帝也只能無能狂怒,除非他不要真相,當場廢太子但多半會被內閣駁回。
“陛下稍安勿躁,微臣有事稟告。”王首輔出列,輕描淡寫的把福妃案暫且揭過,道︰
“據微臣所知,打更人衙門的銅鑼許七安,並未殉職。于昨日詭異的復生,封爵之事,請陛下撤回。”
御書房內,響起大臣們的竊竊私語。
那姓許的銅鑼還沒死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心情復雜。
元景帝愣了一下,收斂怒火,望向魏淵,沉聲道︰“魏卿,首輔之言是否屬實”
“的確屬實。”魏淵作揖。
當即,就有一位給事中出列,大聲道︰“張行英謊報案情,欺瞞陛下,請陛下治罪。”
元景帝沒搭理,看著魏淵,繼續問道︰“為何如此”
“許七安並未死去,與叛軍死戰之前,服用了司天監的脫胎丸,力竭之後進入假死狀態,直到昨日方才甦醒。張行英誤以為許七安殉職,這並不怪他。”魏淵解釋道。
脫胎丸元景帝一听,像是吃了蒼蠅似的膈應。
當初他像監正求取此藥,監正不給,推說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