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童宴道︰“那為什麼會有負罪感?如果我們都喜歡對方,就算給了……性暗示,有什麼不對嗎?”
    卓向銘越說越覺得自己虛偽、冠冕堂皇︰“因為你之前沒有這種想法。我在想,是不是因為這幾天我……我太不克制,才給你傳達了這種觀念,但我想說,嗯……童童,性,它並不是感情維系和推進的必要……”
    “怎麼沒有?”童宴打斷他,“我很想跟你接吻啊,你沒親我之前,我也想過那件事……我是十八歲,又不是八歲。”
    “你是不是覺得,上床以後就必須對我負責?”童宴突然說。
    他沒想把這句話問出口的,但既然說出來了,童宴也不後悔。
    這很好推理,卓向銘的獨身主義不是說說而已,雖然童宴喜歡他,也能感覺到他喜歡自己,但那喜歡到底有多少呢?有多到可以標記嗎?有多到願意共度余生嗎?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不過一周而已,成年人的承諾從來都珍貴且不會輕易給出,這問題對任何人來說都不算公平。
    可青少年是最與理智絕緣的生物,他熱切地愛了,當然就有得到對方答案的權利。
    獨身主義談談戀愛可以,但卓向銘的人品毋庸置疑,也不關ao平權的事,只是兩個人之間年齡和社會經驗上的差異就在那里擺著,一旦發生實質上的肉體關系,看上去好像就是童宴比較“吃虧”。
    所以他在擔心這個嗎?
    卓向銘下意識道︰“我當然會對你負責。”
    “不,不。”卓向銘又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既然我們戀愛,開始了一段關系,那我們雙方就都有責任和義務對彼此負責,對嗎?”
    “對。那為什麼不能上床?”童宴又繞回了原點。
    卓向銘道︰“你還太小了。”
    童宴想問︰所以你還是把我看成是小孩嗎?
    但他沒問,因為這問題無解。第一次,卓向銘的解釋沒能說服他,也是第一次,童宴意識到,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
    他第一次戀愛,也才知道人在陷入感情時總是惶恐的,也許前一秒還濃情蜜意,但下一秒就會患得患失。這種感覺並不好受,童宴想,大概這就是戀愛的滋味。
    童宴說︰“好吧,我也只是問問。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覺吧。”
    卓向銘捏捏他手心︰“晚安。”
    童宴道︰“晚安。”
    卓向銘起身,幫童宴掖好被角才離開。
    停留的這幾分鐘讓卓向銘的信息素殘留了一部分在童宴臥室,他累了,睡著得很快。
    第二天周日,卓向銘沒有外出的工作安排,八點多才叫醒童宴,兩人一起吃了早餐。
    期中考試的成績上午就會出,童宴有些緊張,注意力不太集中,新買的星球大戰無法挑戰,他坐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拿了個難度相對來說比較低的慢慢拼。
    旋龜停在一邊,挪不動腳步,一直在對童宴說如果它來拼的話幾分幾秒可以結束,但這機器人確實沒能得到人類的多少真心實意的友誼,因為童宴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它︰“別想了,這個卓向銘買的,我要自己拼。”
    旋龜道︰“這算理由嗎?你自己買的給我玩過嗎?”
    童宴道︰“怎麼沒有?上次那輛瑪莎拉蒂拼好以後沒讓你摸嗎?”
    旋龜心碎道︰“感覺你心情不太好。”
    “胡說。”童宴道,“我一向這麼無情。”
    旋龜走了。
    後院的玫瑰已經開過兩茬,卓向銘很費心思,又去修剪了一圈,進屋以後換鞋洗手,約了下午的草坪修剪,才走到童宴身邊。
    “成績出來了嗎?”
    童宴說︰“沒有,我一直在刷新網頁。”
    卓向銘在他身邊坐下︰“不用緊張。”
    童宴道︰“我沒有緊張。”
    “好。”卓向銘說。
    從早餐開始,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僵硬,沒人冷戰,也沒人擺生氣的臉,但就是不太自然。
    童宴想找點什麼話來說,但越這麼想就越沒話好說。
    “你在拼什麼?”卓向銘問。
    童宴趕緊說︰“泰姬陵。”
    卓向銘探身從童宴身後撈過包裝盒,看背面的成品圖︰“哇。”
    “漂亮吧?”童宴也歪過去,跟他一起看,“我打算先拼四個……嗯,是塔樓吧,然後再開始弄地基。星球大戰還是等放假再說。”
    卓向銘對他的業余愛好安排沒什麼建議︰“好。”
    “泰姬陵是古人類的一座陵墓,你知道嗎?”童宴說。
    卓向銘道︰“知道。”
    童宴繼續說︰“那你知道它是誰的陵墓嗎?”
    卓向銘其實知道,但他最後說︰“不知道。”
    “是印度一位皇帝為他的愛人建造的。”童宴不像昨天那樣,拼著的時候就不理人,兩手自然蜷縮,手心朝上放在大腿上,耐心地給卓向銘介紹,“她叫穆塔茲•馬哈爾。”
    “耗盡全國人力只為了建造陵墓,有人稱贊他的愛情,也有人批評他的昏庸。”童宴摸了摸他完成一半的塔樓,“但這建築是真的很美。”
    卓向銘點頭附和︰“是很美。”
    童宴還想深入科普這段流傳千萬年的愛情故事,但他突然想到,馬哈爾是沙•賈汗的第二位妻子……第二位。
    他听到的簡單故事里,就講到這位皇帝在找到摯愛前還有過第一任妻子,童宴接著想,現在標記與解除標記都不算什麼大事,大多數人也都不會只有一段感情,那卓向銘和自己呢?
    卓向銘是個思慮周全的成年人,他自然想得更多,那他是不是就想過,他們可以在一起,就有可能會分開,所以才對過早的親密行為有所抵觸?如果是這樣,童宴覺得自己應該感謝他。
    童宴喜歡他,但不能妨礙童宴也許只是他試著開始接受感情的開端,沙•賈汗為自己的第二任妻子一夜白頭,卓向銘會願意把靈魂標記交給他遇到的第幾個omega呢?
    童宴努力想讓自己不那麼幼稚,他不能假設兩人的分開然後去怪罪卓向銘,而事實上,分手也是每個人的權利,他不能過早就把卓向銘確定成自己的終點……那對卓向銘並不公平。
    卓向銘察覺到童宴突如其來的走神,道︰“童童?”
    童宴抿抿嘴,轉頭看他︰“你還生氣嗎?”
    接著他想起昨天卓向銘說自己沒有生氣,改口道︰“你在跟我冷戰嗎?”
    卓向銘道︰“當然沒有!”
    童宴道︰“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好像跟我沒話說的樣子?”
    卓向銘無奈笑道︰“因為我對這個真的不了解啊。你以前可不會跟我說這麼多,關于樂高。”
    童宴也發覺自己確實在特地跟卓向銘找話說,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說︰“我不跟你說了。”
    “說啊。”卓向銘終于伸手抱他了,用兩條腿把童宴圈住,胸膛抵著童宴的背,“求童童拯救一下我的審美。”
    被抱住以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快消失了。童宴回頭跟他蹭了蹭臉,臉上有點小驕傲的表情︰“那你親親我,你今天怎麼不是接吻狂魔了?”
    “嗯?”卓向銘危險地看他,“叫我什麼?”
    “接吻狂……”童宴沒能說完,就被卓向銘親住了,嘴唇踫在一起的感覺和額頭吻大不相同,額頭吻可以脫敏,而嘴對嘴的吻就好像永遠不會。
    它永遠有令人臉紅心跳的魔力,童宴第一時間體會到了。因為他很快就被卓向銘擄走理智,塔樓丟開,轉過身兩只手都去抱著卓向銘的脖子,一手抓著卓向銘頭發,另一只手捏緊了他襯衣,跪在卓向銘懷里,只想認認真真地接吻。
    一個綿長的吻結束,童宴在卓向銘用力到發痛的擁抱里找回些確定感,他想,也許他的要求確實有些急了,卓向銘確實是很喜歡他的,只是卓向銘還需要點時間。
    他靠在卓向銘肩上,還在調整呼吸,這時網頁刷新成功,成績單跳了出來,卓向銘拿起手機兩個人一起看,童宴略過各科分數和排名直接看總分︰667。
    “六百六十七!”他直起身捧著卓向銘的臉揉了兩下,“我的禮物!”
    卓向銘也笑,仔細看了幾眼,道︰“這次是第一名,真棒。”
    “我的禮物。”童宴重復道。
    卓向銘好脾氣地任他揉捏,嘴被擠得嘟了起來,還是只拿手護著童宴的腰︰“好,禮物,什麼時候要?”
    童宴道︰“現在!”
    卓向銘卻為難道︰“嗯……”
    “怎麼了?”童宴捏著他臉。
    卓向銘道︰“你都管我叫接吻狂魔了。”
    “啊……”童宴耍賴地哼哼,“這是愛稱!”
    “好啊,我也給你起個愛稱吧,就叫耍賴大王。”卓向銘道,“耍賴大王、接吻狂魔,怎麼還是我听起來比較色.情。”
    冷清了一早上,童宴早就想對他撒嬌,抱著他不撒手,把不會反抗的卓向銘晃來晃去︰“別這樣……”
    最後卓向銘不堪其擾,還是給了他禮物,只是如果讓童宴打分的話,這禮物可能不會及格。因為他從卓向銘懷里被親到了地毯上,舌頭被吮得發麻,嘴巴腫起來沒法見人,根本不滿足“輕”和“慢”中的任何一個要求。
    第31章
    這次童宴考了年級第一, 周日晚上去學校講試卷的時候,他就已經接受過他們班同學的祝賀, 周一早上再見面,大家還是笑嘻嘻地叫他童哥。
    上次他差隔壁班同學一分考了第二名,感覺也是班里同學的反應更大,紛紛為童宴惋惜,這次他領先十五分, 大家又集體振奮,覺得自己跟著“贏了”。
    柴蔓蔓考的也不錯, 班級十八名,年級二十五,班會課分析成績時, 班主任重點表揚了他們同桌兩個。
    下課以後,柴蔓蔓說要請童宴去學校餐廳吃飯, 但童宴是走讀,卓向銘會按時來接, 于是放學回家的路上,童宴書包里裝了五個香蕉奶。
    “怎麼這麼沉?”幫童宴放書包已經成了卓向銘的習慣性動作。
    童宴趁他靠過來給自己系安全帶的時候抱住了他脖子︰“我同學給的謝禮。”
    “嗯?”卓向銘一手扶在童宴腰上,讓他抱著,暫時沒退開, 道, “哪個同學, 謝什麼的?”
    童宴歪頭︰“柴蔓蔓, 當然是謝我大公無私、樂于助人、贈人玫瑰手留余香。”
    “寫作文的時候也這麼會說那多好啊。”卓向銘跟他踫了踫額頭。
    手留余香的童小同學其他科目的分數都不算低, 只有語文總是考不起來,再往細里追究,很容易就能知道,原因大多在他的作文連寫夠八百字都費勁。
    童宴松開卓向銘,一手推他肩膀,一手捂臉揉了幾下,拒絕繼續這個話題︰“回家回家。”
    路上慣例堵車,紅燈老長,等完一個再等下一個。童宴等得無聊,趴在中控台上看卓向銘。
    他平時穿黑色的襯衫居多,今天換了件白襯衫,還是好看,但感覺很不一樣。
    天氣慢慢變冷,太陽落山也越來越早,這會兒滿城的路燈已經亮了,熾亮的燈光跟天邊最後一點微弱的余暉構成江都晚秋獨特的黃昏時刻,不對著童宴時,卓向銘臉上照常沒什麼表情,從側面就能看出輪廓的深刻,是帶著冷淡的英俊。
    他專注地看著路前方,出門前童宴幫他抓的頭發還是原樣,童宴天馬行空地想,那他中午一定沒有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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