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節

    “賀東輝,賀東輝……”手機里傳來柯興旺大聲的呼喊。
    賀東輝不敢怠慢,馬上撲過來,要拿手機。
    楚天齊多了個心眼,沒有把手機給對方,而是示意對方支楞著耳朵听。
    顧不得那麼多,賀東輝馬上把頭湊過去,叫了聲“領導”。
    “賀東輝,你這個混蛋,怎麼不開手機?”柯興旺的聲音非常大,大的足夠旁邊的人听到。
    賀東輝急忙辯解著︰“領導,手機開著……”
    “少廢話。誰讓你搞的鬼把戲?人民給你權利,是讓你為民做實事、做好事。組織給你權利,是讓你為黨做貢獻、為組織做工作。你倒好,當了幾天狗屁大的官,竟然胡作非為,竟然公報私仇,竟然……咳,咳,混蛋。”柯興旺氣的夠嗆,連著咳嗽兩聲又說,“你現在馬上向楚天齊道歉,為你的自做主張道歉,為你的不當舉動道歉,為你的……道歉,道歉。總之,今天的事都是因你而起,都是你挾私報復,與被你鼓動的人無關,與被你蒙蔽的人無關,與其它所有人無關。馬上把人全撤了,馬上。听明白沒有?”
    “領導,我……听明白了。”賀東輝的臉綠了,綠的就像膽汁澆在臉上一樣。他听明白了柯興旺的指示,在場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柯興旺的意思︰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賀東輝造成的。
    听著听著,楚天齊的眉頭微皺起來,他不知道柯興旺的話是真是假,不相信柯興旺為什麼會這麼說。並不是他听不出柯興旺的意思,柯興旺的意思太明顯了,明顯是在推脫責任。他不相信的是,柯興旺怎麼會懸崖勒馬,怎麼會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可柯興旺說的明明白白,說的清清楚楚,自己不會听錯,柯興旺就是專門說給自己听的。而且還把這個可惡的家伙推出來,做了受氣包、替罪羊,這明顯是大勢已去,是在推脫責任。
    這應該不會錯,應該不是柯興旺的鬼花樣,應該是發生了什麼,才讓柯興旺改變了主意。
    難道是柯興旺良心發現?不可能。柯興旺可是狼性,能忽然大發慈悲?笑話。
    難道是柯興旺知道了自己魚死網破的勇氣?應該是吧。可這也不足以讓他收起網兒,不再捕自己這只可憐的魚呀。
    難道是柯興旺知道了自己破釜沉舟的依仗?可能是吧。可他不應該有這種洞察人心的特異功能吧?莫非是他猜的?猜的東西還能嚇的讓他收了手?
    那會是什麼?柯興旺可是一只狼呀,一只不用疵出獠牙就能傷人的狼。他能怕什麼?他怕的是獵槍。
    對,柯興旺這只狼一定是見到獵槍,一定是嗅到了獵槍的味道,一定是看到了黑洞*洞的槍口。
    那麼這只獵槍在哪?又是誰拿的獵槍?反正不是自己。
    那又會是誰呢?是誰伸出獵槍救了自己?
    “楚……主任,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賀東輝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楚天齊長長噓了口氣,收起已經掛斷的手機,低頭看著面前的這個家伙。
    本來賀東輝就比楚天齊低了一頭還多,此時更是恨不得把頭低到對方的檔里,把頭低到地縫里。他弓著身子,卻仰起臉,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就像一只狗,一只搖尾乞憐的狗。
    既然是狗,那就不能讓他享受人的待遇,就要讓他像畜生一樣。想到此,楚天齊高高抬起右腳,碩大的腳掌在對方眼前晃來晃去。只晃的對方的臉綠中帶紫,綠中帶黑,綠的不能再綠。
    “嘩嘩”的一陣響動傳來,賀東輝的褲腳流下了液體,騷臭的液體。惡心,真正的惡心。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黨的干部?
    惡心,髒,太髒了。我潔淨的鞋子,怎能觸踫那骯髒的東西,怎能去挨一張惡心的狗臉。楚天齊收回右腳,緩緩放在地上。
    “我沒听見,你說的是什麼?”楚天齊彎下腰,就像看著一只脆伏在腳邊的狗,“外面能听清,去外面說。”說著,他抬起腳,做了個驅趕的動作。
    賀東輝佝僂著身子,退出門外。當他看到門外站立的警察,看到遠處圍觀的人群,他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主子的吩咐。馬上嘶啞著聲音道︰“撤,全部都撤,樓上樓下,院里院外都撤。”
    被賀東輝帶來的人遲疑一下,都低著頭走了。走開的時候,還不忘看上一眼這個前後判若兩人的人。早上來的時候,賀東輝可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派頭,仿佛他這個紀委副書記不是縣里的,也不是市里的,儼然最次也是省紀委的。可是現在,竟然成了那個熊樣。不,那樣是侮辱熊了,熊怎能尿褲子呢?
    圍觀的人可不听這一套,可不听這個搖尾乞憐的家伙,大家還想看熱鬧呢,想看著難得一見的熱鬧。
    臉上肌肉不停的抖動著,手腳也哆嗦起來,賀東輝又開始了剛才曾經說過的話︰“楚主任,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你不滿,是我公報私仇,是我糾集了這麼多人來圍攻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向你道歉,誠心道歉。”
    楚天齊一陣大笑︰“哈哈哈,這是什麼動靜,這是什麼東西在叫?啊,大家听到了嗎,听到了嗎?”
    “沒听見,再來一遍。”一個聲音響起。
    不知道是誰喊的,但大家的表情給出了答案︰還想再听一遍。
    楚天齊笑了,對著圍觀的人笑,也對著腳下笑。
    賀東輝扯著脖子喊了起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是我一個人的錯,都是我的錯,我道歉,道歉。”
    “听到了嗎?听到了嗎?”楚天齊大聲喊著。
    “听到了,是狗在叫。”人群後面有人喊了一嗓子。
    當人們回頭看去,早不見了喊話的人,恐怕他本身就沒在樓道里,恐怕他一直就躲在某個角落吧。
    “哈哈哈。”楚天齊再次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聲音卻變得嘶啞了。
    人們已經看到,看到那個大個子男孩眼角晶瑩閃爍,看到那個黑瘦的響當當的男人流淚了。但人們不笑話他,沒人笑話他。好多人不知道細情,但人們都知道大概情形,都知道這個男孩憋屈的太久了,知道男孩的笑聲中充滿悲愴,知道男孩的眼淚中帶著喜悅。
    那個像狗一樣的人下樓去了,一邊佝僂著身子,一邊喊著“我錯了”,像中了魔癥一樣。
    楚天齊沒有下樓,他怕跟著那個髒東西,讓自己也髒了。但他還是不由得看向那個髒東西。
    向樓下移動的那個佝僂的身子,看起來很可憐。但是,楚天齊卻不看他可憐,只覺得他可恨。
    可恨他為了打擊自己,竟然使出如此狠毒手段,要不是中間耽擱時間,恐怕自己已經被黑洞*洞的槍口打彎了脊梁。可恨他為了私利,竟然不顧身份,竟然公器私用,竟然把人民賦予的權利用來欺負人民。可恨他堂堂縣委領導,竟然不顧縣委臉面,竟然不顧黨的形象,而要千方百計算計于已。可恨他竟然用國家機器,冤枉自己這個清白的人,竟然讓四只槍管對準了自己。
    可恨他,運用各種手段,折磨了自己一年之久。可恨他變本加利,殘酷迫害自己這個小吏五百多天。可恨他不時拿出卑鄙手段,給了自己將近百天的煉獄生活。可恨他授意屬下散布謠言,讓自己這個一心為民的人名臭鄉里,讓自己在官場無地立錐。可恨,可恨,實實的可恨,恨不得吃爾肉,恨不得啖爾血。
    看著眼前可恨的背影,楚天齊已經分不清是姓柯還是姓賀。一會看到的是柯興旺的豺狼面目,一會看到的又是賀東輝的狗奴面龐。不,他就是柯興旺,就是柯興旺的影子。這一切都是柯興旺造成的,自己的恨都是源于柯興旺,柯興旺才是罪魁禍首。
    可怎麼道歉的不是柯興旺?誰到底是罪魁禍首呢?應該不是那個替罪羊吧?不能叫替罪羊,應該叫替罪狗。
    “自己的心怎麼變的這麼硬,怎麼能把人看成狗呢?”一絲愧疚涌上楚天齊心頭。
    旋即,楚天齊給出了答案︰自己本是一只溫順的兔子,是真的被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但自己也並沒有咬人,只是冷漠的看了一出鬧劇而已,替罪狗大巡演鬧劇。
    第八百章 該結束了
    “結束了。”身邊發出了一聲嘆息。
    “應該是吧,也該結束了。”楚天齊也嘆了口氣,長長嘆了口氣。
    來人拍了拍楚天齊肩膀︰“回屋吧。”
    “好,回屋。老哥,走。”楚天齊扭頭,看著身旁的要文武。
    要文武點點頭,和楚天齊並肩走去。
    屋子里一片狼籍,抽屜、櫃子全開著,桌上、地面都是被翻的亂糟糟的書籍,還有生活用品。
    地上淌著一片綠色的液體,空空如也的瓶子躺在一邊。可憐了那瓶洗發液,那可是才買了一周時間,只用過兩次。十多塊錢浪費了,太可惜了,都是那個家伙干的好事。
    想到那個家伙,楚天齊把目光投到了那片濕的地面上,一股騷臭迅速沖進鼻管,他不由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看到要文武也正看著那塊濕處,楚天齊忙說道︰“不是我弄的。”
    要文武一笑︰“老弟,你真有意思,我會那麼想嗎?我只是奇怪,堂堂縣紀委副書記,怎麼是這麼一個熊色,好端端的樓道都被他污染了。一個黨的干部,怎麼能干出這麼無法無天的事情?”
    “是呀,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楚天齊自言自語。
    “這就叫害群之馬。正是這些人給黨的形象抹黑,讓黨的聲譽受到了一定影響。”要文武感嘆著,“雖說瑕不掩玉,還是希望這樣的瑕疵越少越好,以讓美玉的顏色更純正,更光彩奪目。”
    楚天齊點點頭︰“共同努力吧。做為黨組織一分子,咱們有義務去保持這塊美玉的純淨,幫她清除瑕疵,讓她色澤純正。”
    “那就先從現在做起,把被敗類弄亂的屋子整理一下吧。”說著,要文武彎下腰去,去撿拾那些散落的東西。
    楚天齊說了聲“好”,拿起挎包,去拍打上面的灰塵。
    方宇來了,進門以後,二話不說,彎下腰就跟著整理起來。
    厲劍、楊大慶、石重生來了。
    郝玉芳、王文祥來了。
    好多人都來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屋子煥然一新,空氣里飄散著清水擦拭後的味道。
    忙完以後,楚天齊抱拳拱手,表示謝意,謝大家這份心意。
    好多人都沒有多余的話,要不就是說上一聲“走了”,要不就是點點頭,要不就是送上一個笑容。然後,就離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齊和要文武。
    要文武關上屋門,坐到椅子上,問道︰“老弟,你怎麼看?”
    楚天齊長噓了一口氣︰“我想他應該是放手了,可讓他折騰苦了。”說著,把一支煙遞了過去。
    要文武接過香煙點著,吸了一口,說道︰“是呀,遠的不說,就說今天吧,那陣仗大的。當時才六點多,我剛起床下樓,準備去院里鍛煉身體。就見七、八輛車開了進來,徑直停到了樓下。車輛有噴涂著專用標識帶警燈的,也有普通顏色的。我當時心里‘咯 ’一下,預感到不好,就立刻向樓上走去,準備給你打電話。
    結果那個‘敗類’叫住了我,警告說‘我們正在執行公務,你不得有任何舉動’。就這樣,我被兩個人看在了辦公室門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去敲門,看著他們闖進去。尤其看到那麼多拿槍的人,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心里怕的要命,真怕他們傷到你。
    心里著急也沒有,就是去廁所也不讓去。除了他們的人以外,所有的人都被要求在那半邊,不得靠近這邊半步。後來倒是不限制打電話了,可那時候他們早已經沖進去了。這家伙,一折騰就將近三個小時,可讓他們害苦了。對了,那個女人出去了,在那些人快撤走的時候就走了。”
    “大概是去商量對策了吧。”楚天齊應了一聲,轉頭問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女人的事?”
    “誰不知道?她回來上班不久,人們就知道她和柯興旺有一腿。縣城才多大,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文武一笑,“那娘們一看就是癮頭大,柯興旺那歲數還真能吃的消?”
    楚天齊被對方的話逗樂了︰“你真知道不少,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那女人想佔你便宜。”要文武“嘿嘿”一笑,“不過你不上鉤。你哪能看上那個破爛貨。”
    楚天齊尷尬一笑,然後面色一整︰“老哥,你說他今天為什麼就撤兵了呢?”
    要文武搖搖頭︰“不知道,我想大概是他意識到你有大殺招吧。”
    楚天齊也搖搖頭︰“我看未必,是不是什麼人幫我找了關系,上頭有人幫我說話了?”他忽然盯著對方,慢慢的說︰“老哥,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
    “你別看我,反正不是我,我可沒有上面關系。”要文武急忙否認。
    楚天齊“噗嗤”一下笑了。
    要文武也跟著笑了。
    ……
    沃原市市委書記辦公室。
    辦公桌後椅子上,坐著市委書記李衛民。
    一個年輕男子站在李衛民對面,正向他做著匯報︰“書記,從那天你吩咐後,我就一直安排人手盯著。一開始的時候,雖然他們的方式有些下作,也有欠光明,但還是在規則允許內。只是今天的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所好咱們的人還算警覺,要不真就壞事,就可能出大事了,很可能就會影響到市里。”停了一下,他又說道,“書記,下一步怎麼辦?”
    “下一步……”李衛民想了一下,說,“先盯著,不要采取行動,觀察對方的反應。還有,千萬要控制這事的擴散,不能讓一顆老鼠屎壞了滿鍋湯,不能破壞了沃原市大好發展局面。去吧。”
    “好的。”年輕男人答應一聲,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屋門。
    李衛民拉開抽屜,拿出那把長命鎖,在上面摩挲著。
    “篤篤”,敲門聲響起。
    李衛民趕忙把長命鎖放著抽屜,說了聲“進來”。
    屋門打開,剛才那個年輕人又走了進來。他來到辦公桌前,低聲道︰“書記,董副市長打電話過來,問您什麼時候有時間,他想過來向您匯報工作。”
    “匯報工作?你沒看我正忙著嗎?告訴他,沒時間。”說著,李衛民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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