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我和他接觸過幾次,感覺是一個特別有靈性,也特別敬業的人。”李佳安說,“我們不是準備開拓亞洲市場麼,我覺得這個時候簽一個亞洲人,效果會很好。”
    李域笑了,“你的意思是讓我黑幕?”
    “不,不需要,我覺得他自己有能力走到那一步。”
    白燃確實也很爭氣,他天資過人,平時訓練的時候也很努力,而且他很聰明,領會東西很快,因此更得那位超模老師的青睞。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走到了前十。
    但也就是因為被這個老師另眼相待,所以他被排擠得厲害。
    他被排擠,老師都能看得出來,但是老師只是告訴他,這是他的事,要他自己解決。
    這事對于白燃來說挺難的,因為他從來不缺朋友,也因為性格的關系,和朋友之間的友誼根本不需要刻意經營。他有嘗試示好,但是沒人搭理他。
    冷暴力非常折磨人。
    他們錄節目,24小時都是待在一塊,那段時間里,除了工作人員沒有任何人和他說過話。
    半決賽十進五的時候,節目組的人來跟李佳安溝通,問她有沒有看好的想要簽的人。
    李佳安提了兩個名字,一個是一直以來都表現得很好的職業模特,一個就是白燃。
    職業模特不出意外應該能順利進前五,白燃的話,節目組表示想弄一點噱頭出來。
    他們希望李佳安在十進五的時候,給白燃打分打低一點。
    李佳安表示不理解。
    “白燃現在人氣挺高的。”節目組的人跟她解釋,“但是這十名選手都很優秀,並且全都是職業模特或者平面模特,只有白燃是一張白紙進來的。當然這並不是在否定他的能力,只是我們在淘汰五名選手的時候,不能淘汰得太輕易。”
    他的意思的,通過操控評委的分數,讓白燃和另外一名一直以來都爭議很大的選手分數相同,再弄一個pk環節。
    這一以來,既能給節目制造亮點和懸念,又能提高白燃的人氣和熱度。
    李佳安和李域一起商量了此事,她還在猶豫,李域已經拍板同意了。
    半決賽那天,白燃表現得十分亮眼,打分的時候,李佳安其實十分的不忍心。
    依次亮分的時候,白燃站在主持人旁邊,雙手交握放在後背,模樣看起來很乖,看起來也對分數很期待。
    李佳安是最後一個亮分的,她亮分的時候,都不太敢看白燃的眼楮。
    主持人問她︰“你不是一直都對白燃很滿意嗎?為什麼這次會給這麼低的分數?”
    “我一直很滿意,也許是太滿意了,所以對他的期望有點高,但是今晚他的表現,讓我有點失望,我覺得他能表現得更好。”
    主持人又問白燃有沒有什麼話要對老師說的?
    白燃沒說什麼,只說了一句謝謝老師,然後就沖她鞠了一躬。
    他和另外那名分數一樣的選手進入了待定,一周後才pk。
    晚上李佳安回到家之後看了回放,她亮分數前白燃早早就看過來了,而且臉上的笑意還加深了一點,眼楮亮晶晶的。分數亮出來的瞬間,白燃微微愣住了,但因為有攝像機對著,他不敢流露出太多表情,很快就收斂了那點錯愕,但是失落的表情怎麼也遮掩不住。
    之後主持人問話,她回答,白燃也一直在盯著她。
    這一小段結束之後,插入了一段他的采訪,他說其實很難受,不是因為分數,而是因為自己讓老師失望了。
    然後還放了半分鐘他自己一個人在訓練室發呆的鏡頭。
    即便知道也許只是節目效果,李佳安還是心揪了一下,十分的內疚。
    節目的後半段,拍攝了選手們的晚餐,大家吃的都是雞胸肉和果汁,他們的飲食被嚴格控制,鏡頭給到白燃,問及現在最想吃的是什麼,他笑著說想吃芥末沙拉蝦仁。
    當天晚上,有個選手過生日,其它選手悄悄給他準備了生日蛋糕,在他去洗澡的時候去了他房間,氣球蠟燭,紅酒零食,還有一份芥末沙拉蝦仁,整個畫面都很溫馨。
    就是其中沒有白燃。
    畫外音解釋是白燃身體不舒服先去睡覺了,大家不想打擾他。
    實際上應該是並沒有邀請他。
    李佳安想想更心疼他了。
    第二天李佳安起了大早,去市場上買了五斤蝦回來,李域到廚房來的時候看到她在剝蝦殼,還以為自己沒睡醒,“你是李佳安嗎?”
    李佳安看到他連忙攔住他,“哥,你幫我看一下這個蝦線怎麼去。”
    “你別踫我。”李域警告她,“髒死了,問阿姨去。”
    李域很嫌棄她,但是又要站在旁邊看,大概是覺得稀奇,還錄了個視頻,問她今天怎麼會想到要下廚的。
    李佳安就說是因為昨晚看電視看到了這道菜,覺得很好吃,所以自己想嘗試一下。
    她在阿姨的幫助下,也還是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蝦仁全部剝好。第一次拌醬的時候,她芥末放多了,給李域嘗了一口,李域殺了她的心都有。
    她爸爸倒是很喜歡這個味道,吃了一多半,剩下那一半,她趁著李域沒注意,拿保鮮盒裝著帶出去了。
    白燃下樓的時候,臉上的驚訝和電話里表現出來的一模一樣,“你怎麼來了?”
    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像是剛睡醒,下來時也只是穿著一身居家服,腦袋上扣了一頂帽子,頭發亂糟糟的露出來,周身都泛著疲乏的狀態。
    “我做了一點芥末沙拉蝦仁,看電視听到你說想吃,就拿了一點過來。”
    “啊?”他有些意外地微微張了張嘴,然後眼楮彎彎地笑了起來,“謝謝了,看起來很美味,我可以嘗一口嗎?”
    “當然。”李佳安也很期待看到他吃過之後的反饋。“不過你們吃沙拉不要緊吧?”李佳安有點擔心,他們好像不能吃沙拉。
    “我不要緊,這點沙拉不會胖。”白燃無所謂地說。
    袋子里有叉子,他急急忙忙打開盒子嘗了一口,隨後愉悅得眼楮都眯了起來,“就是這個味道,天哪。”
    李佳安也跟著愉悅起來了,她仿佛找回了小時候飼養小動物的那種滿足感。
    “是特意為我做的吧?”白燃問她,“因為給我打了低分?你看起來不像是會下廚的女生。”
    “當然不是,我廚藝好著呢。”李佳安嘴硬說。
    “是嗎?”男生笑了起來,看起來特別帥氣,“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再嘗到你做的食物。”
    “好了你回去慢慢品嘗吧,我要回工作室了。”
    “恩。”
    之後李佳安回工作室忙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才看到網絡上鋪天蓋地的,關于白燃“和節目中的女評委談戀愛”的新聞。
    這事說來還是怪白燃那個傻子,他海鮮過敏,卻一個人吃光了一盒蝦仁,當天晚上就被送到醫院急診了。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節目期間選手的飲食是被嚴格控制的,這麼一個人偷偷吃了那麼多蝦和沙拉,營養老師大發雷霆,把他臭罵了一通。
    其他選手也被連帶著罵了一通,還有一個人被老師從被窩里翻出一袋薯片。
    其它選手被連累,自然對他心存怨念。然後也不知道是誰看見了李佳安給他送吃的,就這樣傳揚了出去。
    這件事的影響非常不好,選手和評委即便即便是朋友關系都要避嫌,更不要說有私情了。
    于是知情人都在私下討論,白燃一路順利晉級,是否是因為評委里有他女朋友的原因。
    當時在網絡上已經有人匿名披露了這件事,還有選手含沙射影地幫腔,于是白燃“靠女人上位”的謠言就“板上釘釘”了。
    節目組很迅速就發了澄清說明,說只是一個小粉絲給他送禮物,但顯然並沒有人相信。
    第二個周末pk賽時,白燃的競爭選手來了很多應援的粉絲,白燃出場的時候,他們就在下面喝倒彩,往下豎大拇指。
    好在白燃是一個在台上就能光芒四射,不會受外界影響的人,他很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秀的部分。
    毫無疑問,他拿到了高分。
    主持人宣布名次的時候,觀眾席上發生了騷動,有情緒激動的女生往台上扔高跟鞋和手燈,大罵白燃。
    雖然安保工作人員很快就將這些粉絲請出去了,但是依然有人的鞋子砸到了白燃。
    親眼見到了這一幕的李佳安,感受到了生平從來沒有過的內疚情緒。白燃臉上那瞬間閃過的空白和無奈,叫李佳安坐立難安。
    之後白燃再上台的時候,額頭上貼著一個創口貼,看起來怪可憐的。
    李佳安從來就不知道避嫌兩個字怎麼寫,節目錄制結束之後,立刻就跑去找他了。
    也幸好他被排擠,所以走的時候,他是一個人走的,李佳安從後面追上他的時候他身邊也沒有別的人。
    “你沒事吧?”李佳安問。
    白燃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麼,“啊,這個……”他摸了摸額頭上的創可貼,“其實沒有受傷,他們讓我貼上的,博可憐。”
    他這麼實誠,李佳安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有工作人員經過,看了他們好幾眼。
    白燃和李佳安的表情都很坦然。
    “找我還有什麼事嗎?”白燃問。
    其實李佳安沒什麼事,但是她如果說沒什麼事,又好像顯得過于關心他了。
    “就是,我想問一下。”李佳安干巴巴地說,“有沒有想好要簽哪個公司?”
    評委里面就有好幾個大品牌,有幾個選手已經分別和他們簽約了,那個超模老師名下也有一家經紀公司,想要簽他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
    “我嗎?我沒有。”白燃說,“一開始也只是做兼職賺錢,以後應該不會從事這個行業,目前來說還是學業比較重要。”
    “哦,那沒事了。”
    “怎麼。”白燃笑了一聲,“l想簽我?”
    李佳安頷首,“有這麼一個意思。”
    “為什麼?”白燃問。
    l挑模特的目光一向很挑,即便是他們這些選手里面最優秀的那個,也未必能入他們的眼。
    李佳安被他問得愣了一下。
    她想說l看中了他的潛力和魅麗,但是她一時半會不知道這兩個詞的用中文怎麼說了,干脆就回答了一句︰“因為我挺喜歡你的。”
    這一句話就囊括了所有,也是評委們最喜歡的一句話。
    但白燃似乎誤會了什麼,他有些意外她的這句話,隨後眼神飄忽了一下,耳朵也開始泛紅,“我,我考慮一下……”
    “好,你考慮一下,我等你回復。”李佳安說,“那我就先回去了,記得給我電話。”
    白燃恩了一聲。
    “決賽加油!”
    白燃笑了一下,“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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