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唯一的光源是秦四昭頭頂的天窗，月光透過天窗撒下來，襯得他像身處地獄的上帝一邊，故作仁慈姿態，揚言只要錢老五老實交代，就放他走。
錢老五躺在地上目眥欲裂的盯著他，心里恨極了眼前這個一手遮天的秦二爺，說了背後的人是誰不一定能活，可如果不說，他就一定活不了。
錢老五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少女的模樣，下一刻，那個少女的照片就出現在他眼前。
“你女兒很可愛。”秦四昭垂眸看著地上那張照片，上面的少女笑得很燦爛。
照片是被剪開的合照，錢老五目光定定的盯著照片，又听見秦四昭說，“你的夫人過得不太好，最近催債的人天天去你們家堵你，有時候趁機調戲一下你的夫人。”
“我的人過去那天，你的夫人被他們堵進了巷子，說一次十萬。”
秦四昭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悲天憫人地看著錢老五，“我用十萬救了她一次，按照你想要的賠償來算，我只能救你的夫人三次，但你還欠著那群畜生多少錢？幾百萬？上千萬？”
錢老五對他的話已經沒了反應，或者說，他在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就已經沒有反應了。
“你用你的公司幫那群畜生洗錢，他們可不會對你感恩戴德。”秦四昭身邊的黑衣人冷哼一聲。
秦四昭沒接茬，也沒制止。
錢老五沉默好久，才問︰“如果我說了，二爺能幫我嗎？”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秦四昭才從那間屋子出來。
這里是個方圓百里毫無人煙的郊區，他幾乎一夜沒睡，身後的黑衣人有些擔心地問︰“二爺，現在回公司還是回家？”
秦四昭搖搖頭，“去邱家。”
邱家上下，除了邱倩倩都搬去隔壁城了，這個邱家自然說的是邱倩倩家里。
秦四昭一夜沒睡，嘴邊的胡茬冒了頭，南小優也一夜沒睡，眼底的青灰蓋不住。
她昨晚拜托邱倩倩家里的阿姨幫她介紹護工，正好阿姨有個朋友就是護工，南小優不知道秦四昭幾點來接，就拜托阿姨帶她朋友早點過來，面個試，要是行，今天就可以過去照顧linda。
最近事情太多，她失眠的毛病又犯了，一夜無眠，見五點多了，索性起床化個妝，時間估計也差不多了。
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青灰形成了過于強烈的對比，以至于起床上廁所的邱倩倩听到南小優這邊的動靜過來看時嚇了一跳。
南小優面不改色的一邊化妝一邊問她︰“醒了？”
邱倩倩揉了揉眼楮，“本來沒有，現在醒了。”
嚇醒了。
南小優並不會化太濃的妝，淡妝又根本遮不住她的黑眼圈，邱倩倩大手一揮，“讓我來！”
大清早的，南小優看著鏡子里逐漸精致的自己，心想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
“哪里隆重了。”邱倩倩眉頭一皺，“你以前眉毛一畫口紅一涂就叫化妝了？給你多一層底妝而已。”
南小優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阿姨來的時間剛剛好，護工面試沒什麼問題後就直接去了醫院，南小優打算給linda打個電話，撥過去時听到阿姨和邱倩倩閑聊，聊起離邱倩倩家不遠處停了一輛邁巴赫。
南小優一愣，跑去打開房門看了一眼。
果然是秦四昭的車。
怎麼來得這麼早？
怎麼到了也不跟她說一聲？
“喂？”那邊linda接起了電話，听起來很清醒。
“睡得好嗎？”南小優一邊說一邊回頭在玄關換鞋。
“還行吧。”
“我給你找了個護工，姓趙，一會兒就過來。”南小優換好鞋出了門。
“好。”linda的回應有些漫不經心。
南小優听到她那邊有沙沙聲，問︰“你在畫圖？”
秦四昭好像看到她正往那邊走，雙閃亮了兩下給她打招呼。
“睡著睡著靈感來了，就起來畫圖了，感覺很不錯，你什麼時候過來看看？”說起設計圖，linda語氣里有了笑意。
南小優笑了笑，“嗯，我這邊還有事，先掛了。”
“拜。”
電話剛掛斷，嘟嘟聲還在南小優耳邊，車門也應聲打開了。
秦四昭從車里出來，看著她的眼神還帶著點小心。
南小優在心里嘆了口氣。
“什麼時候來的？”她問。
“處理了點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直接過來了。”秦四昭說著抬手看了一眼時間，“到了大概一個小時。”
差不多就是她醒的那段時間。
南小優嘆出聲了。
“你怎麼不告訴我。”
秦四昭聲音有些干澀，“我不知道你醒了沒。”
正說著，南小優手機響了。
邱倩倩給她發來消息，叫她回去吃飯。
南小優揚揚手機，問︰“一起嗎？”
秦四昭點頭，長腿一邁，拉起南小優就往那邊走。
南小優偏頭看他，她不知道秦四昭心里想的什麼，對她拒絕求婚這件事又是怎麼想的。
他並沒有做到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對她生氣，反而處處小心，生怕惹了她不高興。
南小優真切的感受到秦四昭在一點點為她改變。
可這樣的改變是發自內心的嗎，是永遠的還是一時的，她不敢這麼貿然的就把自己再賭進去了。
像是知道似的，餐桌上多了一人份。
邱倩倩對秦四昭的到來很不滿意，一邊吃一邊戳南小優，“你怎麼都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南小優理虧，笑嘻嘻的把自己盤子里的雞蛋給了她，“我忘了。”
“阿姨才說外面有車，你就直接跑出去了。”邱倩倩咬下一口雞蛋，邊說邊瞪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又嘆道︰“還好我反應快，叫阿姨多做了一份，不然他來了也沒得吃。”
“不過。”邱倩倩盯著秦四昭看了半天，問︰“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啊。”
秦四昭邊把自己盤子里的雞蛋往南小優那邊挑邊隨意道︰“公務繁忙。”
“你們秦氏需要過你手的項目不多吧，這麼多年的基礎，還需要你忙成這樣？”邱倩倩說罷喝了口牛奶，嘖嘖道︰“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