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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食無憂[穿越] 第146節

    余錦年一個激靈︰“甦亭,你不會是想——”
    “我養她。”甦亭已往前一步,抱回了那孩子,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回到他懷里,立刻就止住了哭泣,卻揮舞著小拳頭哇哇地亂叫,仿佛是在譴責抱怨他剛才要把自己送人。甦亭覺得一直以來空落落的胸腔像是有了慰藉,那顆自白海棠死後就孑然伶仃的心終于有了可以安放的地方。
    “叫海棠。”甦亭道。他曾經答應了白海棠,說以後要是生了個小女娘就叫她海棠,可是沒了白海棠,他又怎麼還會旁若無事地去娶妻生子呢。這個女嬰應當是上天特意賜給他的罷,是白海棠看他一個人太孤單了,特意送下來的小寶貝。
    他抱著嬰兒輕輕地搖了搖,叫她︰“甦海棠。”
    第144章 乳酪冰雪元子
    自從多了個小娃娃,金幽汀里可真是一天比一天熱鬧,幾人都被折磨得一听見哭聲就叫苦不迭。可這娃娃還尤其愛哭,嗓門亮堂得似金造銀鑄一般,老遠便能听見這小祖宗的叫喚。連請來的乳娘也伺候不了她,一喂完奶,就得趕緊把她抱回甦亭手里,不然一準兒要哭鼻子。
    但這小東西雖然愛哭,卻並不嬌氣,既不挑奶也不挑穿用,有一口就吃一口,吃飽了就窩在甦亭懷里睡覺。可甦亭畢竟有事要做,總不能十二個時辰都抱著她,後來眾人便又想出個損轍兒,便是將小嬰兒放在甦亭的舊衣上。
    起先還有些效用,小娃娃將衣物認作甦亭,也能消停一陣。然而有一回甦亭出門,負責看護的小廝就依此法哄騙小海棠,誰承想就那小廝打了個盹的功夫,小海棠竟自己滾了下來。
    小嬰兒的胳膊腿跟面團揉成的一般,尚且細軟,好險沒摔出個好歹。從此以後,甦亭就不敢再假手于人了,走到哪都背著小海棠,小心謹慎,連床榻邊緣也加高二尺,以防類似的事再發生。
    在小海棠的磋磨下,暑氣也愈發地盛了。
    這個夏天熱得很不尋常,據說再往北邊已三月無雨,才下種的春麥接連旱死,農戶們尚且不知入秋後該如何討生活,南邊又突如其來下起了暴雨,沖垮了數座堤壩,千頃良田俱被洪澇淹沒。即便是京城,也熱得人發悶,空氣像是一碗膠著的黏湯,呼進口鼻中總無清爽之感,連園子里花草都垂下了腦袋。
    好在季鴻自養了幾個冰人,這時便能派上用場,去冬貯藏起來的河冰,這會兒取出來幾大塊,敲碎了放在冰鑒里,端到涼亭中,微風一起,頗有些涼爽意思。余錦年光著腳丫,頭發因嫌熱也高高束起,正歪靠在涼亭里的藤椅上,百無聊賴地望著遠處被火辣日頭曬蔫兒了的紅荷。
    金幽汀傍水而居,比起別處來還是清爽,而這間涼亭建在荷塘上,懸空探出去大半,僅以數根蓮花狀石柱支撐在水面上,三面環水,煞是涼爽。是故閔家那兩位貴公子三天兩頭便跑來避暑,尤以閔懋為盛,只差沒扎根在這兒了。
    這日門房又來報,說是閔公子來了,余錦年自以為又是閔懋,也懶得親自起身去吆喝,便揮揮手叫小廝去迎,誰想一個轉身,看到的竟然不是閔懋,而是二公子閔雪飛。
    且他身後還跟著個頭戴幕籬的人。
    許是幕籬遮擋了些許視線,閔雪飛走前兩步便回去接他一接,至拐入亭廊後甚至過去牽了他的手,那人起初有些不情願,縮了兩縮,倒是閔雪飛很是強硬,將對方的手攥進來,二人一並往涼亭里慢慢踱步。
    余錦年坐起來,趴在椅背上笑盈盈地望著他們,待他倆走到涼亭的台階下,才慢悠悠地招呼道︰“呀!可是二嫂嫂?”
    幕籬一晃,差點踉蹌在台階底下。
    閔雪飛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這才沒叫他給余錦年行下“大禮”,但少見的沒有就此與余錦年拌嘴,他將人挽進涼亭,挑了挨著水面的長凳坐了,又伸手去揭對方的幕籬,耐心道︰“行了,到這兒總能揭了這東西了罷?此處沒有外人,小神醫你也認識過的。”
    籬帽底下的人終于動了動,解開了系在下頜的絲帶,任閔雪飛將那沉帽掀去,露出了紗幔底下一張艷麗姣好的年輕臉龐。他有些不自在,因為以往見人時多是跪著,要麼就得端著權宦的架子,這般被閔雪飛以尋常好友的身份領進來,卻是頭一回。
    只是閔雪飛願意領他出來頑是一回事,他卻得有些自知之明,不能給旁人惹上麻煩,是故他是偷偷溜出宮的,還特意找了幕籬來將自己遮住。一來,外人看他這麼個會遺臭萬年的太監進出朝中重臣府邸,這像什麼話;二來,他被罰禁足暗房一月,罰期未過,堂而皇之地出宮實在是膽大包天。
    不過他沒什麼其他好友,也沒想過還能有此境遇,竟會因此而感覺很是新奇,這會兒飛快地四處張望一番,看到了余錦年掛在椅邊的赤裸雙腳,順著一雙腳大膽地往上看去,才定下心神輕輕啟開唇瓣,叫了聲“余小神醫”。
    閔雪飛問道︰“叔鸞呢?”
    “召進宮里去了。”余錦年說著跳下藤椅,匆匆趿上鞋子往小廚房里去,走時還不忘開連枝的玩笑,“二嫂嫂且等著,我去端些冰飲。”
    連枝瞬間耳根羞紅,抬了抬手想叫住他,可那少年兔子似的跑遠了,只剩下閔雪飛一個站在自己身旁。
    余錦年進到廚房,叫人取了一塊冰來,用特制的小鐵鏟手刨出三碗冰花,挫出來的冰屑細白如飛雪,厚厚冒尖地疊在碗中,直如玉山一般晶瑩。刨好了冰,便將早先就煮好的黃豆糯米小圓子撒在冰碗四周,澆上同樣冰鎮過的甜牛酪漿,再切幾片應季水果配色,最後捏一瓣翠翠的薄荷小葉裝點。
    這碗乳酪冰雪元子不是冰淇淋,更盛冰淇淋,且用料天然,吃來舒爽至極。季鴻在時,總是這個不行那個不妥,因還不到大暑,就不許他貪涼吃冰,還吩咐死了廚房不能胡亂給他冰吃,現下季鴻不在,余錦年終于有了討冰的上等理由,明目張膽地說是待客用,小廝們自然說不出話來,只能拿冰給他。
    余錦年喜滋滋地想,管他呢,先吃了再說!就算是過後挨訓,也有閔二公子和連枝一塊兒呢!
    三碗冰元子端到涼亭,閔雪飛正彎腰與連枝說著悄悄話,也不知究竟講了什麼,那位連少監糾結地擰著眉峰,連連搖頭,這會兒抬頭霍然看見余錦年端著食盤回來,忙站了起來要去接。
    “連少監不必拘謹,他們在這兒也都跟自家一般放縱的。”余錦年把食盤推給他們,自己則捧著其中一碗仍盤坐到他的專屬小藤椅上,一邊搖一邊用小勺子咂著酥冰來吃,登時爽的打了一個激靈,疊聲嘖嘖感嘆,“夏天嘛!吃冰才是正道!”
    連枝坐在長椅上,也用勺子挖了一點在口中品嘗,十足的乳香味道,而且冰屑入口即化,元子也軟糯彈牙,果真十分舒爽,倒真是應了那句“玉來盤底碎,雪到口邊消”。
    別看他已位至司宮台少監,每年的例冰其實也並不太多,其中大半還都得往上孝敬給大太監馮簡,吃冰更是奢侈,況且今年的例冰早先前在熱谷行宮時,他就提前全支了,用來給閔雪飛制那個純水。
    是故今夏,他是一點例冰都沒有了,雖然保不齊下頭小的們也會孝敬他,只是暑熱炎炎,宮中的夏天本就不好過,小的們原就那幾小塊冰,尚且不夠自己乘涼,所以早些年他就不再收冰了。今日能在金幽汀吃到冰酥酪,這是閔雪飛帶給他的好福氣,連枝已感到十分幸福,是拿什麼都不肯換的。
    他剛乖乖巧巧地吃下了半碗冰元子,又听余錦年打發人下蓮池去摘荷花苞,說晚晌的要用來做酥炸蓮花。連枝愣愣地看著他與一群小廝們打成一片,好自在呀,而他自己手腳卻仍放不開,因為自覺身份不同,與他們諸人格格不入。而且他規矩慣了,這輩子就沒過過這樣自由散漫的日子,好在有閔雪飛哄著陪他說話。
    余錦年挑好了幾朵蓮花,回過頭來,听見閔雪飛與連枝說著什麼“不行”、“一定要看”、“過幾日離京”之類的話,連枝抿著嘴巴不答應,甚至耍了點小性子,皺著眉頭瞪他。只是這種對連枝自己來說或許已經是很出格的生氣行為了,但對閔雪飛來講自然沒什麼大用,很快就直起身來,不顧他意願朝余錦年道︰“小郎中。”
    “怎麼,二嫂嫂哪里不好了?”
    行吧,就說閔雪飛怎麼舍得將人領出來,還特意領到金幽汀來給他看,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找他看病來了。
    閔雪飛低頭看去,連枝被逼無奈,猶豫良久才閃爍其詞地說︰“沒什麼,就是天太熱了,有些癢……不必看的,每年夏天常有,沒甚麼妨礙。”
    閔雪飛知道他不好意思說,于是屏退了周遭小廝,對余錦年道︰“連枝下邊這處生了一片紅疹,勞煩你給看看。”
    這紅疹一癥可大可小,尤其是下邊的紅疹,余錦年不由想起了白海棠,又心想白海棠那病是有因可查,宮中規矩那樣嚴,總不至于是一樣的病。但身為醫者,自然沒有臆斷病家病情的,便將他們引到一間偏房,依舊屏退眾人,讓連枝褪去褲子給他瞧瞧。
    “瞧了我才放心,不然走在路上都不能安心。”閔雪飛勸道,“余錦年的醫術你知曉,且他有這般回春妙手,自然是見多識廣,不會因為你……就冷眼相待的。”
    閔雪飛省去的話,是說連枝是太監這件事。相處這些時日以來,他越是深入了解連枝,越是能體會到這個年輕宦官那一片與行事手段截然相反的柔軟內心,好像是天上雲一般綿。如今他與連枝至多發展到一起擦身,可即便是沐浴,連枝也會穿一條短褻褲在身上。
    連枝雖沒有說過,可閔雪飛心里也知道,他到底還是因為淨過身這件事,而在自己面前有些自卑。
    閔雪飛也不願打破他強撐的體面,可事關病痛就不得不管,否則他自個兒在宮中肯定是得過且過,是不會請太醫去看的,要是個尋常小病也就罷了,要真是什麼大癥,等他離京公干回來,早就誤了最佳診治的時間,那是要悔一輩子的。
    連枝向來最听閔雪飛的話,甚至大有只要閔雪飛開心,他能不擇手段、犧牲自我的病態沖動,其實全然是因為這段感情在他腹中深埋太久,而他又自覺親近無望,所以難免有些扭曲的緣故。如今二人在一處,那種無自我的狀態已好很多了,甚至偶爾還會撒嬌、耍耍小性子,讓閔雪飛反過來屈從他。
    這是這回不管用了,連枝看了他幾眼,只好認命,紅著臉攥著腰帶,將褲帶松解開來給大夫看病處。
    余錦年也是第一次見宦官的那處,但因為只是去蛋子兒,也沒什麼特別奇特的,他前世中諸如因為得了蛋子上的癌癥最後惡化而導致一整套全部切去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也並沒有對連枝表現出什麼來。他仔細看了看,瞧股溝腿根附近的確有一小片細紅疹,但並不像是什麼惡癥,又以指背觸了觸連枝的小腹,濕濕熱熱的,心下便有了些猜測。
    最後照例查了舌脈,問過病史,便讓他穿好衣服,說道︰“確實不是什麼大病,痱疹罷了。近日天熱,這衣裳又不甚透氣,生些痱子很正常。洗個溫水澡,擦淨身,換件吸汗的細薄棉制的褲子,或者不穿晾著最好,過會兒叫甦亭給你們拿些六一散過來,稍加拍敷即可,不日便愈。”
    “你們若不急著走,暫且在這兒歇著便是。這屋是閔二公子回回來時的歇腳處,與我和阿鴻的正房有些距離,無人叨擾,很是安靜。”這話是對連枝說的,有這麼個地方休息,他也不至于那麼不自在。
    听說只是痱子,閔雪飛這才把心吞回去。
    余錦年也就不打擾他們,出去找甦亭吩咐配制六一散的事,順道看看那一窩聚在一起的孩子們,更是去看看被抱在小被子里的小嬰兒有沒有也熱出痱疹來。
    晚間不到飯時,季鴻也回來了,听聞連枝來了,只是微微皺眉點了點頭,左右是閔雪飛自己選的人,他也沒道理去反駁什麼。只是連枝的身份有些敏感,所以才在某些事上多想了一點。
    晚膳果然吃上了酥炸蓮花,一瓣瓣的粉荷,裹上用雞蛋調出的面粉液,下鍋炸至金黃撈出瀝干,吸去表面油星,依舊在白瓷盤當中一層層地擺出花形,灑上些許椒鹽,上了桌便是一道風景。這一道解暑輕身,咬下一口先是酥脆,後是在舌間微微漫開的一種雅淡清甜,倒也算是荷風送香了。
    連枝與閔雪飛未來與他們共食,季鴻遂點了些清暑氣的家常小菜,叫做了送到他們房間里去。據小廝回稟說,去送飯時他們房門緊閉,其中水聲泠泠,也不知究竟在干些什麼。
    余錦年心里笑道,閔雪飛要外出公干,當下自然是難舍難分,也就不去討嫌,將飯菜擺在涼亭里與季鴻自己兩個吃。
    如今仲夏,天黑得晚了,四周不點燈也足夠亮堂。他手舞足蹈地與季鴻說今日鋪子里如何如何,小海棠如何如何,家里又如何如何,像個張牙舞爪的小螃蟹。最近醫堂的修葺也漸漸步入正軌,甦亭的醫術也大有長進,就這日子來說,他過得很滿意。
    季鴻坐在一旁不斷地往他碗里布菜,好似這一頓飯就要將他一口氣喂成個兩百斤的胖子,而自己則只吃了兩瓣荷花,飲了些清涼的湯水。猶是如此,他仍一臉凝肅地與余錦年說︰“不要只顧著忙,自己要多吃些。今年暑氣是重了些,多少阻礙食欲,那也不能太過放縱,吃飯睡覺都得按律而循。若是實在熱,叫下頭人夜里給你打扇,萬勿貪涼放太多冰在床前,對身子不好。”
    “……”這是怎的了,怎麼進了趟宮,反而帶了一身話癆病出來?余錦年詫異地歪頭看他,仿佛是想看看這個一貫寡言的冰山怪是不是被什麼奇怪的玩意兒附體了。
    但實在從他平淡無奇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只好作罷。
    吃過飯回到房間,即便是在房間中央擺了冰,余錦年仍覺得悶熱,歇也歇不安生。不過季鴻素來不畏暑熱,于是自袖中抽出折扇來,滿展開與他輕輕地打,他倒是享受,眯著眼楮舒舒服服地喘氣,知了嗡嗡地亂叫,但因為有了季美人搖扇,先前听來令人煩躁不安的動靜,此時也成了這一刻的配樂。
    季鴻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將他此時此刻的模樣印在腦海中,終于伸手捏了捏少年的手指,輕聲道︰“過幾日我得出去一趟。”
    “嗯?”余錦年應了一聲,心想他每日都要出去的,怎的還提前報備這種小事,轉念深思罷,又反應過來,他說的這個“出去”,約莫是跟那位閔二公子一樣要離京,于是頓時嚇得清醒,彈坐起來問他,“要去哪?遠嗎?”
    季鴻說︰“南下治水。何日出發還沒定下來,天子打算讓我帶著大皇子出去歷練歷練。”
    余錦年立即自告奮勇道︰“我跟你一起去!”
    季鴻搖了搖頭,慢慢撫摸他緊繃的脊背,輕輕地撫慰性質地笑了一笑︰“南邊發洪澇,正亂著,許多情況都不好明說。你且在家好好的,守著我們的家,照顧好家里這些人,也照顧好自己……短則十幾日,長則數月,最晚也不過入秋時分,月夕日之前,我肯定回來。”
    余錦年怔住了。
    之前他還笑閔雪飛二人難舍難分,誰想到轉頭就遭了現世報。
    入秋?這才剛入夏啊!
    第145章 雪耳冰粥
    偏房內。
    閔雪飛褪去了外衫,只著一件貼身白絲絹制得薄衣,袖子挽到肘上,慢慢掬水淋到桶中連枝的肩頭,用一小塊軟巾子擦過他的背時,向下看到水波中一片短褻褲上的花草繡紋,心里不禁道︰這般悶熱仲夏,誰人穿這麼多,可不得生痱子麼!
    “方才听余小神醫說了沒有,”閔雪飛輕聲道,“不能悶著。”
    連枝抬頭瞧了瞧他,下意識抓緊了自己的褲邊。
    “……”閔雪飛問,“你怕我?”連枝搖一搖頭,他便很奇怪,“那是為什麼?”
    連枝視線亂飄,撒到閔雪飛白衣底下漏出來的一條黑褲,不由羞愧道︰“我、我丑……我見人家都是你那樣的,我這樣的不齊全,要被笑話的,你肯定也不喜歡。”
    雖然他原本不覺得自己哪里丑,可就是怕閔雪飛不喜歡。
    閔雪飛霍然直起身子,沒來由地煩躁道︰“人家?哪個人家?你知不知道這不能亂給別人看!”
    連枝被訓得一愣,似嚇了一驚的小雀兒,貼著桶壁無辜地沖著他眨眼,半晌明白過來,他急于辯駁,因此激動得有些結巴,匆匆地說︰“我沒給別人看,我只給你看!我、我就是看了些畫冊和話本,里頭都是這麼說的。”只是話里還頗有些不高興,“道甚麼麈柄似鐵,又說甚麼紫黑油亮。又不是地里刨出來的茄兒頭,怎會是油黑發亮還紅烙似鐵了,顯然是他們杜撰。我瞧著你就不是——”
    沒說完,也顯然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他忙閉上嘴,羞得埋下頭,下巴快戳到胸前。
    閔雪飛松了口氣,心情又大落大起地好了起來,伸手去扯他的褻褲,臊他道︰“那你、那你給我看看。我看了才知道喜不喜歡。”
    連枝不給他瞧,兩人掙扯玩鬧,水花四濺,很快濡濕了閔雪飛的衣擺。閔雪飛看他鬧了這會兒放開了些,不再那麼拘謹了,因水也冷了,便哄誘他將濕透了的短褻褲脫下,轉而作勢遞給他一條薄巾圍在腰間。連枝正伸手去接,閔雪飛隨即將他拎出水,伴著一聲尖細的驚呼,就將人腳不沾地地打橫抱到了早已鋪好了寬大浴巾的床上。
    衣裳已濕了,這會兒再叫重新燒水又得驚動不少人,閔雪飛索性就著桶里的水將自己匆匆洗過,簡單一擦,套上件松懈的內衫,還不忘將那個繡得歪七扭八的端午藥囊佩在身上,之後抽了搭在架上的棉手巾,走過去細致地替連枝擦淨身上的水珠。
    連枝欲躲,被閔雪飛一掌扣住,固定在腰間︰“別動。既是痱疹,總帶著水是好不了的,天又熱,不擦干過會兒定又癢了。以後要是養不好我才不喜歡。下頭人已經送來了吃食和藥散,我叫他們放在了外間,你且在這躺著晾一會,我去拿。”
    他說著轉身而去,快步到外間取了食盤和裝著六一散的小葫蘆藥瓶,回來本以為連枝會羞得躲在帳子里,卻沒想到他仍是自己走之前那個姿勢,且用手掌作風,努力扇著,仿佛多扇幾下痱子就會消了似的。
    閔雪飛坐到床前,拔起藥瓶的木塞,以食指輕輕敲抖瓶口,把淺黃發白的藥末輕輕地撒在他起了紅疹的皮膚上,因有些地方藏在褶皺里,又得將他膝蓋向外撥開一些才能均勻撒到。連枝生得極好,且皮膚白滑,是介于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那種細膩,唯有這一處美中不足的有些贅生的皮褶,並不那麼好看。
    而且那小東西軟軟的小小的,像沒長大的孩子的一般,兩側當初行刀的切口已經看不大出了,除非低下去仔細盯著瞧,才能發現一點點指甲長短的瘢痕。
    閔雪飛自覺失禮,忙挪開視線,專心替他撒上藥面,眼角余光掃到一旁腳榻上的皂靴,靴筒上也是一色兒的秀蘭牡丹抑或山茶小梅,不禁問道︰“為何這麼喜歡花草?”
    “就是喜歡……”連枝小聲說,“而且,以前在司苑局,一邊伺候花草,一邊記掛著你來接我,花草又好看又安靜,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比不得後來,總要和各宮主子奴才們打交道。”
    原來他並不喜歡現在的日子。
    閔雪飛又懊惱起年少時那場雨來,那場害自己生了大病的雨,又想倘若那時沒有病,順利地將連枝討出來了,現在會是怎樣呢。然而東隅已逝,蒼狗白衣,此間陰差陽錯早已不可改變,倒不如多珍惜眼下當前。撒過藥粉,他用一條薄絹輕鋪到對方腰間,說道︰“此番我去奉城,為著辦幾件貪腐要案,若是辦得好回來得賞,我……”
    想了想,笑了一下︰“沒什麼。話說倘若你不在宮中了,將來會做些什麼?”
    連枝也知道他要離京辦差,宮中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于是便只顧著盯著他瞧,被他問著了才眨幾下眼,努力假設了一番說道︰“許是開個花房,或者糖子鋪罷?總之是這日子是甜甜的。”
    閔雪飛抬手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大笑道︰“那我們可要從三余樓手里搶生意了!”
    放下藥瓶,又零零散散吃了些別的東西算是果腹,閔雪飛見天色已晚,便叫他早些歇下。連枝有多年伺候貴人們的習慣,輕微一丁點動靜都會被驚醒,倘若旁人與他同睡,這一夜怕是難以好眠。
    于是閔雪飛收拾起另一張羅漢床,收拾床鋪的時候,還端給連枝一碗鎮過冰的蓮子雪耳粥,做睡前消暑小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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