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她想了糾結了多年,想自己到底該不該屈身為妾,好不容易終于想通了,卻發現他連妾室的位置都不願留給她。
    安瀾滿腔的熱情,都被擺在眼前的真相,一一吞噬了個干淨。
    “殿下,瀾兒想著祖母過會兒還要午睡,不如我們現在就往回走。”安瀾突然道。
    聞言,郢王回過身,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
    雖然回府後,安瀾關門哭了整整一天,但好歹最後是想通了。
    她想著,知難而退,總好過像安茹兒那般,處心積慮到了最後,卻是顏面盡失。
    ——
    等郢王回到了書房時,于楨已在里頭等候多時了。
    說來,他走進去的模樣實在有些狼狽,剛剛外頭的雪花簌簌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這會兒屋里燒著地龍,積雪便漸漸開化,轉眼就浸濕了他的衣衫。
    于楨看到後,便立即吩咐外頭的女使去拿件新衣裳過來。
    “殿下出門怎麼沒披個大氅,現下正是寒風刺骨的時候,殿下穿長衫出門,是極容易落病的。”于楨的心向來細致,出門行軍打仗,一直都是他在照顧著郢王的飲食起居。
    一听這話,郢王便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他哪里是沒有大氅,他的大氅分明是讓只狐狸精誆走了!
    到了現在他才發現,她那張嬌憨任人欺的皮囊里,裝的竟是一肚子的壞水。
    郢王嘆了一口氣,話音一轉︰“本王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殿下說的沒錯,承安伯府的開銷確實過大,憑著伯府的俸祿,不僅無法供給他常年累月的飲酒作樂,也無法養活他那十幾房的妾室。屬下連續跟了承安伯兩天,果然發現,承安伯還參與了倒賣私鹽的買賣。”于楨道。
    “全國各地的鹽商不計其數,但鹽引卻是有限的,順貴妃當年雖沒讓他參與黨爭,但卻在銀錢方面給他提供了不少方便,你派人動身去順貴妃留下的虹園探查一下,我听聞那兒的管事,是上一任的鹽政,若果不出意外,賬本應是在他手里。承安伯那頭由你繼續盯著,切勿輕舉妄動。”
    “是,屬下明白。”
    ……
    ——
    等于楨走後,郢王便出府了一趟,直到天都徹底黑了,他才跨進了喜桐院。
    他觀察過她的生活習慣。
    唐嫵貪睡,總說早睡對皮膚好,所以他不回府的時候,她便會早早滅了燈,但只要逢上他休沐,不論他是否去她的院子,她都會留一盞燈直到天亮。
    這不,他剛推開門,就見她雙手杵在窗牖前,目光迷離地盯著他瞧。
    他覺得有些怪,上前一聞,竟聞到她香噴噴的身子上多了一絲酒氣。
    他撇眉看她,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唐嫵狡黠地看著他,不言不語,就用食指輕輕地去勾著他的腰封。
    她今日心情好,便忍不住拿出了之前存好的桃花釀,她這吃酒的習慣,還是當初跟著顧九娘學的。
    當初她才進花樓,雖未有過輕生的念頭,但卻整日里都露著愁容。
    因為她不知道那樣幽暗無光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是個頭……
    顧九娘釀的桃花釀在京城的酒館里算是數一數二的,有一日,她沒有急訓斥唐嫵,而是給唐嫵到了好幾碗桃花釀,說是等多喝了醉過去,便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還會有飛上雲端的滋味。
    唐嫵信了,于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可喝到最後,她別說是飛上雲端了,就是連一點困倦的感覺都沒有。
    她以為是顧九娘騙她,便拿著三壇子桃花釀去找她理論。
    誰知顧九娘不僅不認,還笑的花枝亂顫地對她道,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小酒鬼。
    到如今往事如風般逝去,今日她再喝這桃花釀,竟也不覺得苦辣了。
    唐嫵眉眼如絲地倚著門框,嬌聲道︰“嫵兒都困的抬不起眼皮了,可還是眼巴巴的盼著殿下能來。”
    郢王挑眉不答,瞧著她雙頰上的紅暈,有些氣不打一出來,他傾身上前捏了一把她的嫩肉道︰“怎麼還吃上酒了?”
    唐嫵將他拉到桌邊,提起一壇桃花釀倒滿,也遞給了他一碗。
    她騎坐在他身上,裝模作樣地解釋道,“妾身想著今日殿下吹了風,便準備了一些酒,想為殿下驅驅寒。”
    她這解釋倒也算是有心,郢王用鼻子哼了一聲,就也沒再說她。
    可他剛要伸手接過,就見她壞心眼兒地又把碗平行著移到了遠處。
    “殿下接對了嫵兒出的詩詞,才能喝這酒。”
    這話惹的郢王不禁一愣,她給他唱過曲,也給他跳過舞,倒是從未听她做過什麼詩詞。
    他實在是好奇,就她這張小嘴,到底能背出誰的詞,他較有興致地挑了一下眉,示意她繼續便是。
    她笑著朝他靠攏,然後稍稍俯身道︰“敢問殿下,昔為娼家女,今為蕩子婦,蕩子行不歸的下一句是什麼?”
    郢王眼角的笑意加深,他就知道,她這小嘴巴里吐不什麼好詞,說什麼接詩詞,還不是拐彎抹角地罵他是蕩子,嫌棄他回來晚嗎?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多做解釋,下一刻便從胸前掏出了一摞今日新買回來的帕子,然後放到她手上道︰“空床難獨守,對嗎?”
    郢王的薄唇好看的很,哪怕吐字的語氣依舊沉沉,但仍是帶了一絲蠱惑人心的味道。
    不得不說,這全天下的女人得了禮物的樣子都是一樣的,臉上都會不由自主地漾起明媚真摯的笑意。
    等她喜滋滋地瞧完了這些五顏六色的帕子,郢王又遞給了她一摞銀票。
    他知道她每月的分例是有限的,也知道她進府時外面的老鴇是不會給她什麼陪嫁的。
    她又愛美,明明妝奩里就那麼兩三個釵子,她也一定要每天換著戴。
    這些他都看在眼里。
    更何況,只要是高門府邸,就會有各式各樣的下人,記得前幾日他來喜桐院時,還隱約听著了兩句抱怨。
    一個女使說︰“在喜桐院里當差,也就是表面風光,唐姨娘雖得寵,可咱們卻從來得不著什麼賞賜。”
    一個婆子附和道︰“是呀,哪里像皎月堂的女使們,除了能得月例,平時還有各種賞賜,要知道王妃隨便賞賜個什麼,都夠吃一年的嘍。”
    郢王思來想去,便覺得還是送銀票更好,這樣她除了能買些喜歡的物件,還能逢年過節打點打點下人。
    唐嫵雙手捧著這一厚摞得銀票,眼楮放射著點點星光,“殿下,這個錢,嫵兒不用再和王妃稟告。”
    聞言,郢王俊美幽深的眼眸,又再度漾起笑意,︰“嗯,用完了再朝我要。”
    這下唐嫵便更高興了,她上前親了他的臉頰一口,“早知道幫殿下一個忙,能得這麼多好處,嫵兒就幫殿下把這院子里的人通通氣跑好了。”
    這時郢王放在她臀下手掌不禁微微用力,“你膽子倒是越發大了。”
    唐嫵笑著哼哈了兩聲,有些怕,就擰了擰腰想從他身上退下去。
    見她要走,他卻一把拽過了她的身子,笑容一收,挑起她的下巴道︰“怎麼?本王的寒也不用驅了,詞也白接了,是嗎?”
    他的尾音上揚,唐嫵听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于是立馬改口道︰“怎麼會呢?”
    接著,唐嫵連忙拿過桌上那碗桃花釀端到他面前來,討好的道︰“殿下請用。”
    郢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然後開口道︰“就只是這樣嗎?”
    唐嫵遲疑了片刻,她還是沒領會他的意思。
    片刻之間,郢王拽過了她的小手,有些用力地搓著她小拇指,嗓音暗啞道︰“那日,你便是用的這跟手指勾的我。”
    提起那日,唐嫵的臉瞬間漲了個通紅。
    那日是她第一次出閣的日子,她都做了什麼,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郢王難得看到她臉上真實的嬌羞,不禁悶笑出聲。他的大掌由下向上,最終停在了一處凹凸分明的骨骼上,輕輕的摩挲了起來。
    “嫵兒,再倒一次。”
    他的凝視著她的眼楮,語氣極為柔和,像是誘哄一般……
    第33章 人妻
    近來喜桐院夜里的燈火久久不熄,安茹兒已是快要被逼瘋了。
    “嬤嬤,那唐姨娘是我的克星!如今殿下只要休沐,幾乎都在她那里過夜,我現在根本沒有機會。下月年節就要到了,京城的貴女都要進宮,這麼久了我的肚子都沒有反應,指不定要受多少人指指點點!”安茹兒實在有點崩潰,她忍不住將雙手放在太陽穴上使勁地揉。
    陸嬤嬤站在一旁,也嘆了一口氣。
    真要是說斗姨娘,那明的暗的,有的是辦法,但殿下不來皎月堂這個事,真是誰都沒轍。
    難不成還能跑回去把這事跟國公夫人說嗎?
    且就算說了,國公夫人也不會出這個面。
    “嬤嬤,我听聞那些勾欄瓦舍里,真有習得媚術之人,你說唐姨娘會不會也是如此?她是在殿下身上下了蠱,所以才能勾著殿下的魂!我還听聞有人養死胎,說只要把這胎兒存放在罐子里,每日給他超度,就能達成所願!”安茹兒陰測測道。
    一听這話,陸嬤嬤連忙道︰“誒呦我的王妃啊,都是哪個多嘴的跟您說的這些個呀,巫蠱之說,在咱們大燕可是禁忌!若是不小心被人听見,告道皇帝那兒去,就是國公爺出面,那也保不住您。”
    “可我真的懷疑那屋子里有古怪,不如嬤嬤送兩個女使到喜桐院,若是她們查到了些什麼,我便給她們發一年的份例,不,兩年的份例。”安茹兒執著道。
    “現在那唐姨娘,已經今非昔比了,王妃以為殿下把那楊嬤嬤從宮中請出來是做什麼?別說是再往里頭插人手,就是之前放進去的琉璃,前一陣子也因為摔碎了殿下的硯台,被趕出去了。現在整個喜桐院,被楊嬤嬤管的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一提到楊嬤嬤,安茹兒就不禁更委屈了,她仰起脖子道︰“我當當郢王妃,居然已經淪落到要看姨娘的臉色活著了,真真是可笑。”
    “現在也只能靜待時機了,前兩次王妃做的事,殿下未必一點都不清楚,好在那承安伯和唐姨娘的父母都是主動找上門來,這才沒有波及咱們。若是殿下真把來龍去脈查個一清二楚,只怕今後的路會更難走。”陸嬤嬤說完,又話鋒一轉道︰“不過老奴倒是覺得,即便王妃什麼都不做,近來喜桐院也消停不了。”
    “為何?”
    “王妃且想一下那令春街上的唐宅,殿下雖賞了唐家夫婦宅子,銀票,但同時也派過去了不少的婆子和侍衛。殿下派去的人,那可都是咱們郢王府的老人,個頂個都是精明能干的軟釘子!有他們盯著,就是那唐家夫婦有再多的錢兩,那也無處可花呀!”
    別說,這陸嬤嬤還真是安茹兒的狗頭軍師,她前腳才說完這句話,後腳李氏就到郢王府來敲門了。
    “我要見我女兒,你們為什麼不讓我見我的女兒!”李氏敲了一遍門,見里頭的人沒開,立馬就坐在郢王府的門口放聲大哭起來。
    又過了好一陣子,曹總管緩緩拉開了大門,對著李氏道︰“唐夫人這是做什麼呢?這地上積雪還沒化呢,您可快起身。”
    “阿嫵呢?”對于李氏這樣的人,尊嚴遠沒有財富來的重要,若是今天她不能把唐清風交代的事給辦妥,只怕她回去也要被打沒半條命。
    看著李氏模樣,曹總管不禁連連搖頭。
    他心想,這唐姨娘上輩子做的什麼孽,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父母呢?若是以後李氏時不時就來鬧一通,就是殿下再喜歡她,日子一長,只怕也要磨沒了耐性。
    “唐姨娘前陣子受了罰,現下正在屋頭里躺著呢,夫人若想去瞧,那便去。”曹總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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