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夜色里

    春荷推門走進來,見到花慕青這副樣子,也是低笑,“小姐莫惱,如今也是多事之秋,萬事小心也是為了小姐與大皇子的安全。”
    花慕青自然知曉,可心氣不順跟她能不能接受又是兩碼事。
    她對慕容塵,似乎總是不自覺地更放肆,更任性。
    沒個好臉色地坐直,嘀咕,“等我有了位分,我就要把晟兒接到自己跟前養著!”
    听著像是賭氣的話。
    可春荷知道,花慕青從不說隨便的話。更何況還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當即微驚,“小姐竟是這般打算的麼?”
    花慕青點頭,剛要說話,慕容塵也從外頭大步踏入,“也未嘗不可。”
    兩人看他,春荷放下茶點,躬身退下。
    花慕青翻了個白眼,扭頭不看他。
    慕容塵勾唇,拿起桌上的雲片糕吃了一口,便走到那邊書桌旁坐下,拿起毛筆似乎在寫信,一邊還對花慕青說道,“給我端一碗吃食來,餓了。”
    花慕青愕然——這廝也有餓的時候?
    不怪她會一直以為這家伙跟妖魔謫仙一樣,不需要進食。
    也是因為,上一世,他們有次大軍被突圍,陷入危機,整個軍隊只余她跟慕容塵等二十多人脫困。
    卻又被泥石流沖散,將她跟慕容塵困陷入山谷之中。
    足足七日,連獵物都打不打一頭,只靠采野果而食。
    唯獨有一晚,她餓得瑟瑟發抖。
    慕容塵竟是在那深冬里淌入冰河之中,抓了一條大魚,烤熟後,全都給了她!
    她本要與他對半分食,卻只听這廝說,“我不餓,你吃吧。凍壞了身子,還是我的拖累。”
    她當即賭氣,竟真的將那整條魚吃了。
    也沒見那廝有一丁點的色變饑饞模樣,不由氣餒。
    如今再回想往事。
    花慕青突然又想起了從前似乎沒有在意過的事情。
    比如那次深谷之中,慕容塵雖是嘴上不饒人,可摘到的果子,抓到的大魚,全都給了他。
    而他總是面色發白,嘴唇發紫。
    她以為他是被凍的。
    如今想來,莫不是,一直強忍饑餓,也不叫自己有一點子難受?
    尤其下了冰河抓魚的第二日,那廝的面色就極其不好。
    她早已察覺出他內力紊亂,要替他把脈,可他竟是怎麼也不肯。
    幸好當天下午,就與大軍重逢,她當即被拉去處理軍務。
    等回過神來時,已不見了慕容塵數日。
    特意去尋過去,卻發現,他面色比以前更加慘白,整個人,都好像從原先的妖魔,化作了陰森可怖的惡鬼模樣。
    她幾乎以為他是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在發什麼呆呢?我的吃食呢?”慕容塵拿手敲了敲桌子。
    花慕青募地回神,轉臉,看了看如今依舊常年面無血色的慕容塵。
    與曾經記憶里那個英姿勃發的男兒郎,似乎真的差異了很多。
    她遲疑了一瞬,忽然問道,“殿下,您從前可因為受過寒毒,壞了內力?差點……沒了性命?”
    慕容塵的筆驟然停下。
    幽詭的深眸掠起一層晦澀暗潮。
    片刻後,猩唇勾起,看向花慕青,“怎地?打听本督的軟肋?好有機會拿捏本督?”
    花慕青登時翻了個白眼,心說,我是豬油蒙了心,才會覺得你會為我這般不要性命。
    癟癟嘴,轉身,給慕容塵盛了一碗清涼爽口的銀耳冰糖粥,端過去。
    正好慕容塵寫好了信,正在封口。
    見到那粥,笑了一聲,“拿走,本督不愛吃甜食。”
    “……”
    花慕青心說,我潑你一臉你信不信!真討厭!
    冷著臉將碗往桌上一放,轉身,蹬蹬跑了。
    慕容塵失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片刻後,視線落在左手手腕上。
    撩開衣袖,能看到手腕往上,一根紫黑的血脈,慢慢朝心髒的方向延伸。
    天陰之功本就陰毒無比,而那日深入冰河之中,卻又正好是他氣虛體弱之時。
    叫寒毒侵了內力,之後又不得疏散一直強行壓制。
    導致寒毒猛烈爆發,確實差點沒了性命。
    雖是靠他強大的意志力撐了過去,可到底傷了根本。
    天陰之功的寒毒,已經到了無法壓制,每年都會爆發一次的程度。
    如今看來,這一次的寒毒,怕是又要到了爆發的時候。
    有閻王敵林蕭在跟前,他倒是不怕。
    只是……寒毒爆發,他便至少要消失一個多月。
    那丫頭才入宮,一個月,她能安然度過?
    掩下袖子。
    端起那碗早已涼了的銀耳冰糖粥,頓了一下,慢慢地飲下。
    ……
    一個時辰後。
    花慕青已經洗好躺在床榻上把玩著晟兒的那個小布球。
    一邊琢磨這之後要如何行事。
    想著想著,便要昏昏欲睡時,卻听到床幃外頭,有人靠近。
    她迷迷糊糊中,還以為是春荷,便嘀咕一聲,“熄燈吧,我困了。”
    接著,燈滅。
    花慕青還沒反應過來這燈怎麼滅得這麼快,如水的月華,就從側殿的雕鏤窗戶上,傾瀉下來。
    一瞬,讓她想起從前在鳳鸞宮,深夜里,見過無數次的寒涼孤寂之夜。
    只有她,與那月光,無聲對坐。
    她有些怔然地看著那灑落在地上的影子,床幃,卻突然被人掀開。
    花慕青一驚,下意識去摸枕頭底下的匕首,卻看到了來人的身影。
    慕容塵。
    手中動作頓住。
    片刻後,翻了個白眼,拉了拉里衣衣襟,坐起來,“殿下,您怎麼又這樣?”
    慕容塵低笑,大喇喇地坐到花慕青對面,“又怎樣?鑽你這小女子的床幃?行那不能為外人道的所事?”
    花慕青氣結,這混賬玩意兒,嘴上慣來這麼氣人!
    夜色下,兩人相對,卻與這朦朧昏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
    花慕青只覺,對面這人,面色幽白,卻又鬼惑勾人。
    像極了那出沒在夜色里的月下妖,與半遮半掩間,勾得凡人心思亂動。
    明明危險,卻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一瞬,便會見那模糊誘惑的極致詭美之後,獠牙血口,慢慢張開。
    剎那,便將她這凡人的身心命魂,全吞了個干淨。
    她垂下眼瞼,避開慕容塵那雙縱使昏暗中,依舊邃深似長空的星眸,低聲道,“殿下可是要給慕青疏通經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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